《万人嫌大小姐破产后(女嬷 np)》 01 “……所以,闻叙之同学,你暂时无法办理退学手续。” 教务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公事公办,甚至没再多看她一眼。 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谁见到闻家大小姐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 闻叙之漂亮的眉毛立刻拧了起来,那种被冒犯的感觉瞬间冲散了她脸上的异样表情。 她粉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那种娇纵中带着点蛮横的语气冲着主任开口:“你什么意思?!我说我要退学!听不懂吗?我家现在……” 她顿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那两个字,声音卡了一下才勉强接上,“……不需要再浪费钱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尖锐,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而带上了轻微的破音。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试图维持住那份摇摇欲坠的优越感。胸口微微起伏,细腻的皮肤下能隐约看到颈间动脉急促的搏动。 教务主任终于抬起眼,目光里没有往日的讨好,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甚至……怜悯? 这眼神像针一样刺痛了闻叙之。 “是的,我知道闻家的情况。”主任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是,刚刚接到通知,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已经为你支付了直到毕业的所有学费和相关费用。根据资助协议,你必须完成学业…所以,你不能退学。” “什么?” 闻叙之愣住了,一双猫眼瞪得圆圆的,满是难以置信。 好心人? 支付学费? 直到毕业? 谁……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好事”? 她的人缘根本没那么好,真心朋友也根本谈不上有,所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人! Ta就是想看她出丑!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愤怒瞬间攫住了她。 “是谁?谁给的钱?我不要!!我凭什么要别人的钱!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教务主任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等着看好戏的微妙表情。 “资助人的信息保密。闻同学,你现在可以回教室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主任低下头开始处理其他文件,彻底下了逐客令。 回教室? 回那个遍布着她肆意妄为痕迹的地方? 回那个所有人都知道她闻家破产,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地方? 回那个……有无数被她得罪过、嘲笑过、欺负过的人,正虎视眈眈等着她的地方? 恐慌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纤细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裙摆,昂贵的面料被捏得皱成一团。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冰凉发麻,脸颊却反常地烧了起来,是一种羞耻和恐惧交织的热度。 “我不……”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想像过去一样,只要她说不,就没人能勉强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她最后的自傲。 家没有了,钱没有了,父亲不知所踪,母亲以泪洗面……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闻大小姐了。 那个“好心人”根本不是好心,是把她钉在耻辱柱上,让她无处可逃的枷锁! “闻同学?” 主任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 闻叙之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用牙齿把那娇嫩唇瓣咬出血来,才能勉强抑制住那即将溢出的哽咽和哭泣。 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可是委屈和恐惧无处宣泄,化作生理反应折磨着她。 喉咙涩得发疼,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撞得她肋骨生疼。 胃部一阵阵抽搐着发紧,带来轻微的恶心感。 她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几乎要站不稳。 最终,在那几乎让她窒息的崩溃中,她猛地转过身,僵硬地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有一些学生,纷纷朝她投去了目光。 好奇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冰冷的…… 她甚至不敢抬头,只能死死盯着自己那双依旧漂亮的小羊皮鞋尖。 她能感觉到某些方向投来的视线格外炽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玩味。 他们都在看着她。 看着她这个失去了所有倚仗,却还必须留在这个狩猎场的…… 可怜的猎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室门口的。 …… 闻叙之抬起手想要推开那扇门,指尖却在触及冰凉门把的瞬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一滴滚烫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砸落在地板上。 她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那滴泪砸在地上无声无息,对闻叙之来说却震耳欲聋。 她……竟然哭了? 她闻叙之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掉眼泪? 放在以前谁敢让她受这种委屈,她早就让家里律师发函,或者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校长,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现在……电话打给谁? 父亲已经失联。 母亲除了哭泣什么都不会。 那些所谓的“朋友”……她甚至能想象出她们在背后如何兴奋地议论嘲笑她的落魄。 “哟,这不是我们闻大小姐吗?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是门槛太高……您现在的身份迈不过去了?” 一个带着明显讥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声音刻意放大,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闻叙之猛地回头。 是李家的千金。 上个礼拜她才在奢侈品店抢了对方看中的限量款手包,还“好心”地“提醒”她那个颜色衬得她皮肤黄。 生理性的厌恶和习惯性的傲慢瞬间压过了刚才的恐慌。 闻叙之迅速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湿意,下巴扬得更高。 “关你什么事?好狗不挡道,让开。” 她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点沙哑。 李家千家显然听出来了。 她抱着手臂上前一步打量着闻叙之,目光掠过她身上的高定裙子,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笑。 “啧啧,还穿着Chanel呢?听说…闻家连别墅都被银行查封了,这该不会是最后一件了吧?穿完了是不是就得拿去二手店寄卖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几个学生听清。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闻叙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被当众戳穿窘境的羞耻感像火焰一样烧遍全身,让她头皮发麻。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没有失控。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厉声反驳,声音却抖得厉害,“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裙子……我多得是!” “是吗?” 李家千金笑得更开心了。 “那希望闻大小姐能一直这么‘多的是’下去哦……毕竟,以后可没人再巴巴地给你送新款了哦?”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沾了毒的针。 闻叙之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胃里翻涌得更厉害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小腹,纤细的小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双穿着精致小羊皮鞋的脚像是踩在碎玻璃上,让她感觉几乎无法站立。 她很想大声骂回去,用最恶毒的话撕烂对方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就像她以前做的那样。 可是……骂了之后呢? 没有人会再忌惮她,没有人会再帮她。 她甚至可能因为“侮辱同学”而被记过、被处分。 巨大的落差感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所有逞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急促而压抑的呼吸。 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猫眼此刻盈满了水光,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好想逃。 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 “上课铃响了,都没听见?” 是学生会主席,沉抒白。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校服西装,目光平静无波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闻叙之惨白的脸上。 闻叙之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曾经她当着不少人的面嘲笑过他的穿衣风格,说他是“农村来的”。 当时沉抒白什么也没说。 现在,这双眼睛正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却比李家千家的嘲讽更让她难堪。 “都回座位。” 沉抒白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李家千家撇撇嘴,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在沉抒白冷淡的注视下,还是哼了一声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瞬间作鸟兽散。 走廊里只剩下闻叙之和沉抒白。 闻叙之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 她能闻到沉抒白身上传来的淡淡雪松香气,清冽又疏离,像一张网将她罩住,让她动弹不得。 沉抒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从她微微凌乱的鬈发到她紧攥着裙摆的手,再到她微微颤抖的小腿。 “闻同学,”沉抒白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下次不要迟到。” 他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甚至没有提及刚才的冲突,也没有对她此刻的狼狈表现出任何兴趣,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然后便径直越过她推开了教室门。 这种彻底的无视,像一盆冰水从闻叙之的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不是闻大小姐了。 在沉抒白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这个认知比任何恶毒的话语都更具杀伤力。 她艰难地转过身,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好奇、鄙夷、幸灾乐祸…… 闻叙之低着头,长长的棕色卷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半张惨白小脸。 她几乎是挪动着双腿跟踉跄跄地走进教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能感觉到来自不同方向的注视。 靠窗的位置是那个沉默的转校生温璃,她眼神复杂,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很快又低下头,盯着桌上的书本,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转校生刚来时沉默寡言,闻叙之曾经有点“救世主”情怀,好玩似的接近过她,送过一些小东西,又在觉得无聊后随手抛弃,甚至跟别人一起嘲笑过她的不合群。 温璃……她是不是也在等着报复自己? 这个念头让闻叙之更加绝望。 而教室后排那个篮球队队长盛期,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劣笑容。 闻叙之的心猛地一沉。 她曾经因为他的一个恶作剧而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把他送进了少管所待了半个月。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盛期对着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等、着、瞧。” 闻叙之猛地收回视线,几乎是扑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脸颊烫得惊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能感觉到身后盛期那如同实质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黏腻地缠绕着她。 她下意识地挺直背想维持最后一点尊严,可微微颤抖的蝴蝶骨却出卖了她的恐慌。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走廊闪过一个身影。 是时序。 那个曾经追求过她,却被她当众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真恶心”的男生。 他并没有进教室,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外,隔着玻璃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奇怪,不再是以前那种痴迷和热切,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注视,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怜惜和占有欲。 闻叙之猛地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埋进臂弯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个世界变得如此陌生而可怕。 纤细的肩膀无法抑制地轻轻抽动起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骄傲的闻大小姐终于被现实击垮,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02 闻叙之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牵扯着背部优美的蝴蝶骨,连带着那头被精心打理过的棕色卷发也在轻颤。 她尝到咸涩的泪水流进唇瓣的味道,胸口闷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只能发出压抑的抽噎声。 隔着高定裙子能隐约看到少女微微起伏的胸脯线条,此刻却因紧绷的情绪而显得有些僵硬。 放在课桌下的手死死地攥着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漂亮美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这痛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她的小腿仍在微微发颤,即使坐着也能感觉到肌肉的僵硬。 课堂上老师讲课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她只能感觉到无数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尤其是来自后排的……属于盛期毫不掩饰的恶意目光。 这些视线像是有实质的重量,压得她脊椎都要弯折。 “……所以,这个公式的推导过程,有哪位同学愿意上来演示一下?” 闻叙之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祈祷不要被点到名字。 她以前从来不怕被提问,答不上来也会理直气壮地顶撞回去,或者干脆无视。 但现在……她害怕任何形式的关注。 “闻叙之。” 闻叙之的身体猛地一僵,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瞬间凝固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数学老师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投来目光,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意味。 她甚至忘了站起来,又或者是大小姐的习性还留在骨子里,让她只是红着眼僵坐在座位上。 “我……” 她的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哑得几乎不成调。 她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 “我……不会。”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扬起下巴,满不在乎地说“这种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讲的?”或者干脆甩一句“我没听,你找别人。” 但现在,“我不会”这三个字却带着连她自己都陌生的软弱和乞求。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 “上课要认真听讲。既然不会,就站着听吧。” 站……着? 闻叙之漂亮的猫眼瞬间瞪大,瞳孔因为震惊和屈辱而微微收缩。 让她……站着听课? 像那些学习不好的差生一样? 她闻叙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一股混合着愤怒和难堪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她脸颊褪去的血色又瞬间涌了回来,烧得滚烫。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想质问,想像过去一样…… 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到数学老师眼中的冷漠,看到周围同学脸上压抑的兴奋…… 他们在等着看她更大的笑话。 那股支撑着她虚张声势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扶住课桌边缘,她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起身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她晃了一下,连忙用手撑住桌面,才避免更狼狈地摔倒。 站直后,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她死死地低着头让长卷发垂落,试图遮住自己滚烫的脸颊,耳根红得滴血,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站着的感觉糟糕透了。 纤细双腿几乎无法支撑住她的身体,她从未觉得站着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可常年塑造出的体态让她没办法接受自己驼背,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努力让自己变回那只优美的天鹅。 可心脏那种陌生的抽痛感让她几乎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只是……只是习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已啊! 她从来没想过要害死谁,那些恶作剧,那些嘲讽,在她看来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是她闻大小姐身份理所当然的特权。 她甚至觉得那些人被自己“临幸”般地欺负一下,也该感到荣幸才对!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闻叙之了。 她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可怜的…需要站着听课的……普通人。 委屈的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她拼命眨眼,想把它们逼回去,却还是有几颗不听话的泪珠滚落,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 闻叙之闭上眼,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在一起。 完了。 她的人生,从云端跌落的这一刻起,真的彻底完了。 她好恨。 恨那个“好心人”,恨这些落井下石的人,恨这个突然变得残酷的世界…… 但最恨的,或许是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承受这一切的……自己。 单薄的肩膀再次无法抑制地轻轻抽动起来,这一次,她连挺直背脊伪装骄傲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那样站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美丽而又脆弱地哭泣着。 沉抒白坐在前排靠过道的位置,姿态一如既往地端正挺拔,他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听着课,笔记本上记录着工整的要点。 但他眼角的余光始终只看得见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影。 曾经,她就是用这截看似高傲的脖颈对着他吐出“农村来的”这样轻蔑的字眼。 现在,她的脖颈低垂着,脆弱得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沉抒白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心中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 看啊,闻叙之,你也有今天。 但在这快意之下,某种更晦暗的东西在躁动。 他想看到她更狼狈的样子,想看到她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猫眼里盈满泪水,只能无助地望着他的样子。 这种念头让他喉头有些发紧,下腹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回黑板,但鼻尖似乎总能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那是某种昂贵的少女香水混合着她自身香气的味道。 盛期整节课都毫不掩饰地盯着闻叙之的背影。 他还记得在少管所那半个月的晦暗日子,全是拜这位大小姐所赐。 当时他发誓,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现在,机会来了。 看着她站在那里,纤细的腰不堪一握,小腿微微打颤,昔日嚣张的气焰被彻底打碎,只剩下可怜的颤抖…… 这种画面极大地满足了盛期的报复心理。 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原始的冲动也在蠢蠢欲动。 他想看她哭得更厉害,想看她被逼到绝境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想用手指用力擦过她细腻的脸颊留下红痕,想听到她因为恐惧或别的什么而发出呜咽…… 这种混合着恨意和强烈性吸引的感觉让盛期感到兴奋。 这次,他要玩的,可不仅仅是恶作剧那么简单了。 温璃始终低着头,但课本上的字她一个也没看进去。 耳边是闻叙之极力压抑的细弱抽噎声,像小猫或者什么小动物受伤之后蜷缩成一团舔舐伤口。 她恨过闻叙之吗? 当然恨过。 恨她的轻率,恨她随手施舍一点温暖又随意收回,恨她和别人一起嘲笑自己的沉默。 可是,此刻听着那压抑的哭声,更多的是一种酸涩的怜惜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温璃的指尖蜷缩得更紧了。 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站起来对老师说“她身体不舒服”,或者递过去一张纸巾。 但她不能。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班级里也是格格不入的存在,贸然行动只会引火烧身。 而且……看到闻叙之这样脆弱的一面,一种隐秘的、不该有的念头也在心底滋生—— 如果……如果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只有我站在她身边……那双总是看不见我的眼睛,会不会看向我? 这个念头让温璃的脸颊微微发烫,心中充满了负罪感和一丝诡异的期待。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 闻叙之像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几乎软倒下去。 她勉强扶住桌子,踉跄着想要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闻叙之。” 数学老师叫住了她,指了指黑板。 “把今天的笔记抄完再走。既然上课没听,课后总要补上。” 闻叙之僵在原地,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她看着空白的笔记本,又看着写满复杂公式的黑板,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淹没。 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她正颤抖着手从抽屉里翻出一支漂亮的钢笔,就感觉到头顶笼罩下来一股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目标明确地袭向她的脸颊。 是盛期。 他原本带着恶劣的笑容,打算狠狠掐一下那张总是嚣张跋扈的漂亮小脸,最好能留下点红痕,让她疼出眼泪,就像她曾经让他受过的屈辱一样。 可是,当他的指尖真正触碰到那片肌肤时,预想中的狠戾动作却骤然停滞了。 他的指腹带着打篮球留下的薄茧,与他现在感受到的细腻滑嫩形成了惊人的对比。 闻叙之的脸颊肌肤温凉,像最上等的羊脂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腻弹软。 因为刚才的哭泣和羞愤,那片肌肤还残留着一点湿润和异常的热度。 这触感好得……超乎想象。 盛期甚至能感觉到她脸颊上细微的绒毛,在他略微粗糙的指腹下引起一阵奇异的痒意。 闻叙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猛地偏头想要躲开,动作间带着惊惶的无力。 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被掐断般的呜咽,因为哭得太久太狠,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破碎的泣音。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恰好滴在盛期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上。 盛期像是被烫到一样,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立刻收回。 他怔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那点湿痕,再看向闻叙之。 她被迫仰起一点头,棕色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颊边,猫眼盈满了惊惧和屈辱的泪水,湿漉漉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粉润的唇瓣被咬得惨不忍睹,微微张开急促地喘息着。 他应该用力掐下去,让她疼,让她哭得更惨才对。 可是……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只是那样贴着,甚至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滑腻的肌肤。 带着少女肌肤独有的软嫩和娇养出来的细腻。 这细微的动作让闻叙之抖得更厉害了。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唯有被他指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因为摩擦和羞耻泛起了可怜兮兮的淡粉。 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指尖相接处窜起,沿着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陌生酥麻感。 他从来没碰过女孩子的脸。 他也从来没想到是这样的……软,这样的……嫩。 一种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混合着未散的怒气、报复的快意,以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诡异的心慌和悸动。 他原本想好的所有羞辱话语,此刻都卡在了喉咙里。 “……滚啊…” 闻叙之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乞求。 她脊背紧紧靠着冰冷的椅背,身体颤抖得更厉害。 盛期看着她这副样子,奇异的满足感和更深的烦躁同时涌上心头。 他想看她哭,看她求饶,但真看到了,尤其是以这样一种……脆弱到极致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心底某个地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疼,却痒得难受。 他收回手,指尖那湿润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恶劣笑容,却发现肌肉有些僵硬。 “碰一下怎么了?以前不是挺横吗?” 他强行找回恶声恶气的语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她脸上那抹被他制造出来的淡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盛期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背影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狼狈。 他需要冷静一下,理清心头那团乱麻般的情绪,还有裤裆里那根不听使唤的东西。 03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闻叙之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抄写得很慢,不仅因为情绪低落,更因为那些复杂的公式对她而言如同天书。 以前,她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家里早已为她规划好了一条即使不学无术也能锦衣玉食的道路。 可现在……一切简单的事情都成为了折磨。 等到她终于磕磕绊绊地抄完,窗外的夕阳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光亮。 大部分学生早已被私家车接走,只剩下零星几个身影。 闻叙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教学楼,又回想起了以前,家里那辆劳斯莱斯总是准时停在校门口,而司机会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 …… 她必须走去公交车站。 这对闻叙之来说,是又一个新的且陌生的酷刑。 她不知道该坐哪一路车,只能凭着手机导航艰难地寻找那个与她以往生活毫无关系的站牌。 闻叙之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她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来到了公交车站。 站牌下已经站了几个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的学生和中老年人。 闻叙之在这里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即使家道中落,她身上那条华美的高定裙以及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庞都吸引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打量。 她不自在地别过脸盯着地面,感觉每一秒都无比难熬。 闻叙之站在人群边缘看着公交车缓缓进站,内心充满了抗拒和恐惧。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坐车,该投多少钱。 她被人流裹挟着踉跄地挤上车门。 投币箱上的数字让她手忙脚乱地在书包里翻找母亲塞给她的零钱,她笨拙地将钱塞进去,因为动作太慢而引来司机不耐烦的一瞥。 车内拥挤不堪,空气污浊,各种陌生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她胃里阵阵不适。 她紧紧抓着冰冷的扶手,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摇晃。 周围是一群陌生人的嘈杂声,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食物味道。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极度不适,胃里又开始隐隐泛酸。 她将自己缩在靠近后门的一个角落里,低着头,长发掩面,试图将自己与这个嘈杂的世界隔绝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在她旁边响起。 “叙之……?” 闻叙之身体一僵。 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带着担忧的眼睛里。 是时序。 他穿着西装校服,脸上带着她记忆中那种熟悉的温柔笑容,仿佛下午那个在窗外用贪婪眼神注视她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他眼底深处似乎压抑着某种过于炽热的东西,只是被他很好地掩饰在了担忧之下。 时序曾经追求过她,送过很多昂贵的礼物,写过情书表过白。在她家出事后似乎也试图联系过她,但都被她不耐烦地敷衍或直接嘲讽回去了。 她记得自己说过他最过分的话——“你笑起来的样子真恶心,离我远点。” “……时序?”闻叙之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惊讶,“你怎么会……” “我刚好路过,看到你上了这辆车,有点不放心。” 时序的语气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这边线路比较复杂,人也杂。你……还好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依红肿的眼睛和略显苍白的小脸上,眼神里流露出真诚的怜惜。 如果是以前,闻叙之肯定会不耐烦地说“多管闲事”,甚至可能嘲讽他“阴魂不散”。 但在这个孤立无援的环境里看到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并且对方表现出的是善意……她紧绷的神经竟然奇异地松懈了一点点。 “……不用你管…!” 她习惯性地想维持骄傲,但语气却虚软得毫无说服力,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时序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自然地朝她靠近了一步,用身体在她和旁边拥挤的人群之间隔开了一点空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保护姿态。 “小心点,车晃。” 他轻声说,手臂虚虚地环在她身侧,既没有碰到她,又防止了其他人的挤压。 闻叙之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的味道,简直瞬间净化了车厢里的浑浊空气。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偏过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辆一个急刹车,闻叙之站立不稳,低呼一声向前栽去。 “小心!” 时序适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手掌温热,力道轻柔却稳固。 闻叙之下意识地想挣脱,但时序已经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行为只是出于绅士风度。 “谢谢……”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大的屈辱和不甘。 她竟然需要对时序说谢谢? “……不客气。” 时序的声音依旧温和,指尖却不动声色地微微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回味刚才那一瞬间触碰到的肌肤的细腻和温热。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廓和因为紧张而轻轻起伏的胸口,眼神深处翻涌着压抑的痴迷和满足。 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花香和淡淡奶香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曾经对他呼来喝去,将他真心踩在脚下,说他“恶心”的她。 现在却如此脆弱无助地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依赖着他微不足道的保护。 扭曲的满足感和怜爱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多想就这样伸出手,紧紧抱住这只颤抖的小猫,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告诉她别怕,有他在…… 但他不能。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序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前,替她挡开拥挤的人潮,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让她感到被侵犯。 他知道她现在脆弱,无助,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流浪猫。 他不能急,不能吓跑她。 他要慢慢地重新靠近她,用“保护”和“温柔”作为伪装,让她习惯他的存在,让她在走投无路时只能依靠他。 他不要她属于他,他只要…… 她需要他,依赖他,最终,爱上他。 就像他无法自拔地……扭曲地爱着她一样。 十五分钟的车程对闻叙之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车厢内闷热浑浊的空气,随时有可能发生的颠簸摇晃,以及身前时序那存在感极强的“保护”。 她一直死死抓着头顶的扶手,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发麻。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额角和鼻尖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甚至能感觉到小腿因为长时间站立而微微抽搐,脚踝又酸又胀。 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胃里空荡荡的,恶心感挥之不去。 她闭上眼,浓密卷翘的睫毛被汗水濡湿成一簇簇。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轰鸣。 她太累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彻底透支。 一方干净柔软的手帕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 闻叙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躲开,但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偏头的动作都做得迟缓而无力。 那只拿着手帕的手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额头和鬓角的汗湿。 “擦擦会舒服点。”时序的声音落下来。 闻叙之想推开他,想呵斥他“别碰我”,但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只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她太累了,累到连维持最基本的骄傲和防御都做不到了。 她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那方手帕在她脸上轻柔地移动,感受着那带着侵略性的温柔。 她并没有注意到时序将手帕放进了自己的校服侧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那上面有她的味道。 车子终于摇摇晃晃地到了站。 闻叙之双腿发软,踉跄着随着人流下了车。 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但身体的虚脱感依旧强烈。 “我送你到楼下吧,这边路灯有点暗。” 时序自然而然地跟在了她身边。 闻叙之想拒绝,但看着眼前昏暗陌生的街道,以及远处那栋破旧公寓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确实有点害怕。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无比屈辱。 她沉默着,算是默许。 时序也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侧。 这段路并不长,但闻叙之却走得异常艰难。 终于走到了那栋老旧的公寓楼下。 她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想让时序看到她此刻脸上可能流露出的任何脆弱或厌恶。 “我到了。” 她干巴巴地说,声音依旧沙哑。 “嗯。” 时序停下脚步看着她。 昏暗的光线下,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微微颤抖的唇瓣。 他心底那股扭曲的怜爱和占有欲再次翻涌。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学吧?” 他的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带着试探,“这边公交的早高峰很难挤的。” 闻叙之几乎是立刻就抬起了头,虽然脸色苍白,但那双哭肿的猫眼里瞬间涌起了熟悉的抵触。 “不要……!” 她下意识地拒绝,语气带着残存的骄纵。 “我自己可以!不要你管!” 这是她最后的防线了。 她不能再接受他给的任何东西了,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会让她在他面前更加抬不起头。 她闻叙之就算再落魄……也绝不能依靠一个曾经被她那样对待的人! 时序看着她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炸毛的样子,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那笑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甚至带着点纵容,仿佛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但这副姿态却让闻叙之更加烦躁。 她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猛地转过身,用微微发抖的手掏出钥匙,慌乱地插了好几次才打开那扇沉重的防盗门,几乎是逃也似的钻了进去,没有再看时序一眼。 厚重的铁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让她无所适从的世界,也隔绝了时序那始终停留在她背影上温柔而偏执的目光。 时序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牢牢盯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仿佛能穿透冰冷的铁皮看到里面那个他渴望已久的人。 他缓缓抬起刚才扶过她胳膊的那只手,将指尖凑近鼻尖仔细地嗅闻着,试图找回那属于她的香气。 不够………… 远远不够………… 他从校服内袋里取出那方柔软的手帕,白色的棉布上已经晕开了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是她的汗水。 他毫不犹豫地用手帕紧紧捂住口鼻,深深地用力呼吸着。 汗水蒸发后略带咸涩的气息混合着她肌肤本身散发出的甜腻又干净的体香,交织成一种独属于闻叙之的,让他疯狂迷恋的气味。 这味道让他浑身血液都兴奋地奔流起来,一股热流直冲小腹,带来强烈的生理反应。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 从她第一次对他露出那种鄙夷的眼神,说出“你笑起来真恶心”开始,他心里的某些东西就彻底扭曲了。 他恨她,恨她的轻蔑,恨她的践踏。 但他更爱她,爱她骄纵明艳的样子,爱她此刻落魄无助的可怜,爱她身上每一寸的美丽和脆弱。 这种恨与爱交织扭曲,最终化成了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叙之…… 是你亲手打断了我的脊梁,敲碎了我的傲骨。 让我彻底变成了一条……只会对你摇尾乞怜的狗。 关上门是没用的,叙之。 狗的鼻子最灵了。 它总能循着主人的气味,找到她。 你可以踢开我,可以骂我“恶心”,可以把我推开一千次、一万次。 但只要你还在呼吸,只要你身上还散发着那让我灵魂都在战栗的香气…… 我就会回来。 摇着尾巴,耷拉着耳朵,或许身上还带着你赐予的伤痕……但我会回来。 再次匍匐在你的脚边。 因为这条贱命…早就在无数个日夜的仰望与憎恨中被你彻底重塑了形状。 它们只认得你。 只忠于你。 只为你……而存在。 04 这个“家”很小,非常小。 甚至比不上她以前别墅里的衣帽间大。 所有东西都又旧又破,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是公用的。 ……… 这里曾经被很多人住过,这里的东西…也被很多人使用过。 她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要用这些……被其他人用过的、破破烂烂的东西。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股酸涩感压了下去。 哭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告诉自己,至少还有个地方住,比流落街头强……吧? 她走到那个小小的窗户前推开窗,晚风带着楼下小吃摊的油烟味和市井的嘈杂声灌进来。 以前,她的房间窗户对着的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夜晚只有虫鸣和花香。 巨大的落差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饥饿感真实地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她以前……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回忆了多少个“以前”对比多少个“现在”了。 她摸了摸干瘪的钱包,里面只有几张零钱。 妈妈塞给她的生活费少得可怜,还忧心忡忡地告诉她要省着点用。 吃饭……要自己解决。 这个认知让她一阵茫然。 怎么解决? 去哪里吃? 吃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包裹了她。 但她可是闻叙之! 就算再难,也绝不能饿死! 她拿出手机,搜索下载了一个外卖软件。 琳琅满目的店铺和菜品让她眼花缭乱,价格也从几块到几百块不等。 她纠结了半天,最终选择了一个价格最便宜的牛肉面。 付款的时候,看着屏幕上跳出的确认金额,她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成就感,虽然这成就感很快就被“我居然要为几十块钱纠结”的羞耻感所取代。 等待外卖的时间格外漫长。 她无事可做,只能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 被高级兴趣爱好充实的生活已经离她远去了,她无法理解手机里那些低级的笑点和信息。 于是她打开了相册,看了一会以前的照片。 她依旧像照片上那么漂亮,皮肤依旧白皙细腻,身体依旧纤细单薄…… 可一切都不同了。 她现在不是陷在柔软天鹅绒的被褥中,而是坐在一张冷硬的破板凳上。 她感觉自己的臀部有点疼,放下手机慢慢站了起来。 房子的墙壁有些泛黄,角落里甚至能看到蛛网。 强烈的洁癖让她无法忍受。 她找到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抹布沾了点水,开始笨拙地擦拭桌椅和窗台。 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动作生疏又费力,没一会儿就累得额头冒汗。 但她看着被自己擦过的地方变得稍微干净了些,心里又冒出一点点微弱的掌控局面的感觉。 她的手机常年静音,接电话都是随缘,等她擦完那些东西才发现有三通未知来电,而第四通也来了。 她疑惑地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极其不耐烦的男声,带着火气:“喂?!你搞什么啊!打了多少个电话了都不接!你点的外卖到底还要不要了?!” 闻叙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心脏因为受惊而怦怦直跳。 她从未被人用这种语气对待过。 “我……我手机静音了。” 她下意识地解释,声音微弱,希望对方能理解并放缓态度。 “静音?!静音你点什么外卖!”外卖员的怒火似乎更盛了,“我在这破地方转了好几圈了!根本找不到你填的那个地址!你到底住哪儿啊?!赶紧自己下来拿!我还有其他单子要送!” 自己……下去拿? 闻叙之愣住了。 巨大的委屈和难堪再次涌上心头。 她想反驳,想让对方态度好一点,想像过去一样直接投诉他…… 但话到了嘴边却哽住了。 她拿什么投诉? 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摆大小姐架子?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电话那头外卖员还在不耐烦地催促:“喂?听到没有?!到底下不下来拿?不下来我走了啊!这单我不要了!” “……我、我下去。” 闻叙之终于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她挂了电话,双腿发软地打开门下楼,找了一圈才看见那个不耐烦的外卖员。 她低着头走上前去,甚至带着点怯弱的意味,她怕对方继续骂她。 “对、对不起……是我的外卖。” 她小声说道,伸出手想去接。 外卖员原本憋着一肚子火,正准备不管不顾地把东西塞过去就走,甚至还想再阴阳两句。 可但当他借着光看清站在面前的少女时,嘴里的话瞬间卡住了。 即使她头发凌乱,妆容花了,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也难掩那惊人的美貌。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洋娃娃,尤其是那双还含着水光的猫眼,在昏暗光线下有种破碎的脆弱感。 外卖员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同情,还有面对美丽异性的无措和心软。 他的嗓门不自觉地降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呃……没、没事,找到了就行。” 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将外卖递过去,动作都轻柔了不少。 “那个……拿好,可能有点烫。” 闻叙之低着头接过那份包装简单的外卖,轻声道了句几乎听不见的“谢谢”就飞快地转身上楼,甚至不敢多停留一秒。 外卖员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纤细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挠了挠头,刚才的火气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点莫名的好奇。 这么漂亮……看起来这么娇气的女孩,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还哭得这么可怜? 而逃回屋内的闻叙之对此毫无所觉。 她努力不去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还有那个外卖员前后态度的微妙变化。 以前她也许会觉得很开心,毕竟这是自己美貌的证明。 可…… 算了!不能再想了! 她打开简陋的包装,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飘出香味。 味道闻起来……居然还不错?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面条,小心地吹了吹后送进嘴里。 味道很普通,甚至有点咸,面也过分软烂,完全无法和她以前吃的米其林餐厅相比。 但实在是太饿了,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热气熏得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不知道是因为面条的热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吃完面,她看着空掉的碗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她开始思考明天怎么办。 时序……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想到他闻叙之就一阵烦躁。 她绝不能再让他有借口接近自己! 要来接她是吧?好,那她明天就早点起床,走路上学! 虽然很远,会很累,但总比被时序缠上要好! 还有学校里那些人……李家千金,盛期,沉抒白……她知道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在闻叙之的肚子因为那碗廉价的牛肉面而有些隐隐作痛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她吓了一跳,拿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人是“妈咪”。 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有委屈,有依赖,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埋怨。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妈咪……”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后的沙哑,但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公共场所。 “之之……你到家了吗?吃饭了没有?” 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又是哭过。 “嗯,到了……吃过了。” 闻叙之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吃了外卖,也不想提及时序和公交车的糟心事。 “那就好……”母亲喃喃道,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之之,妈妈……这几天可能回不去。” 闻叙之的心猛地一沉。 “回不来?……你去哪了?” 她记得昨天母亲只是说要去外地找个远房亲戚想想办法,没想到直接不回来了。 “我……在南城这边,找你陈阿姨,看看能不能托关系帮你爸爸打听点消息,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临时的工作。”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和艰难。 她养尊处优,出生是富家女,结婚是豪门太太,“工作”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也太沉重。 “工作?” 闻叙之无法想象她那个连咖啡都要佣人煮好端到面前的母亲,要去给别人打工。 “妈咪……你要做什么工作啊…” 电话那头的母亲沉默了几秒,良久,她才用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透出哽咽的声音回答。 “之之,别问那么多了……总是…有办法的。” 她避而不谈具体内容,语气里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仓皇,“你陈阿姨说…有个酒店在招客房清洁,或者……去后厨帮工也可以试试……” 客房清洁?后厨帮工?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进闻叙之的耳朵。 她想象着母亲用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去折迭酒店床单,去清洗油腻的碗碟…… 混合着心痛、屈辱和巨大恐慌的情绪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不行……!妈咪你不能去!” 她几乎是尖叫着反对,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哭腔。 “你怎么能做那种工作…?!我们……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她的话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还有什么办法? 父亲不知所踪,家产被封,昔日巴结的亲友避之不及…… 她们就只有自己了。 “之之……”母亲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认命般的悲哀,“…听话。” “妈妈……只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在家,要锁好门,陌生人敲门千万别开……钱…妈妈给你转的那点钱你省着点用,应该……应该够你用到下周……”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确定和深深的内疚。 闻叙之死死咬住下唇,娇嫩的唇瓣几乎要被咬出血来。 她不能哭,不能再让妈妈担心了。 “之之……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虽然……妈妈可能也……” 后面的话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总之,你好好的,妈妈尽快回去。” “妈咪……”闻叙之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依赖和恐惧。 “之之,乖……”母亲的声音也带着不舍和哽咽,最终电话被匆匆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在寂静的出租屋里回荡,她缓缓放下手机,手臂无力地垂落。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真正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母亲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父亲音讯全无。 而她,被那个不知名的“好心人”强行留在学校里,面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仇人”,回到这个冰冷破旧的“家”……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 她不再是闻大小姐了。 她是一个需要为生计发愁,需要担心母亲,需要忍受屈辱,连哭泣都不敢大声的……普通人。 不,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 至少普通人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而她,连怎么坐公交车,怎么点一份不会让自己肚子痛的外卖……都还没完全学会。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猛地窜了起来,直指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的父亲。 恨意。 彻骨的恨意。 恨他就这样不见了踪影,留下她和母亲在这泥潭里挣扎。 恨他把那个无忧无虑的世界一手打碎,然后把残局丢给两个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女人。 她和父亲的感情从来就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父慈女孝”。 那份纵容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一种……敷衍。 他是个典型的商人,对闻叙之物质上极尽满足,闯了祸只要能用钱或关系摆平的从不苛责,甚至会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纵容说一句“之之高兴就好”。 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她在想什么,她的喜怒哀乐对他而言,远不如一份重要的合同来得实在。 他记得她的生日,会送上昂贵的礼物,却常常记不得她今年到底几岁了。 久而久之,闻叙之也习惯了。 她学会了用更大手大脚的消费和更肆无忌惮的闯祸来填补那份空洞,甚至潜意识里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心态。 她以为父亲的纵容是无底线的,是源于宠爱。 直到一切化为尘埃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那或许只是因为……处理她惹出的麻烦,比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管教她、去建立真正的父女感情,对他来说成本更低。 而现在,他把所有的烂摊子,所有的指责,所有的艰难……统统留给了她和母亲。 她想象着,父亲此刻可能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依旧过着优渥的生活,或许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而她和母亲却要为了最基本的生存,去求人,去弯腰,去做那些她们从未想过的工作。 她恨他! 恨他的冷漠! 恨他的不负责任! 恨他将她养成这副样子,又将她留在地狱! 她对父亲那点本就单薄的,建立在物质纵容上的感情,在这一刻彻底被怨恨所取代。 05 05 这一晚闻叙之睡得极其不安稳。 破旧出租房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各种嘈杂的声音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楼下不知道经过了几次“鬼火”,改装过的引擎嗡鸣呼啸,伴随着男人的吼叫,每一次都让她在浅眠中惊悸地蜷缩起来。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醉汉模糊的叫嚷,还有那些不知道在哪里的流浪猫,在深夜发出如同婴儿般凄厉啼哭的厮打声,惊悚得让她头皮发麻。 她甚至能听到隔壁邻居模糊的电视声,以及楼上脚步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每一种声响都让她无法深度入睡,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浮沉,梦境光怪陆离,充斥着从高处坠落的恐惧。 她娇气的身体也无法适应那张硬邦邦的、散发着陌生气味的床垫。 翻来覆去间,纤细的手臂和肩膀被硌得生疼,昂贵的真丝睡裙皱巴巴地缠在身上。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闻叙之几乎虚脱地睁开了眼睛。 眼眶干涩发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太阳穴隐隐作痛,身体疲惫不堪。 该起床了。 母亲不在,没有佣人会为她准备好一切,也没有司机等候接送。 她必须自己走去学校。 这里距离那所贵族学院足足有五公里。 闻叙之沉默地起床洗漱,换上那身她从不怎么穿的校服,穿上了那双精致娇贵且绝对不能沾水也不能久走的小羊皮鞋。 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家里的所有奢侈品都被清算,她连一双能穿的运动鞋都没能留下,衣服也只剩下几件校服和当天身上穿的裙子。 走出楼道,清晨微凉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打开手机导航辨认了一下方向,慢慢往指示的方向走去。 小羊皮鞋鞋底太薄,走在粗糙不平的人行道上,每一步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路面上各种异物的硌脚。 走了没多久她的脚踝就开始发酸,足底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纤细的小腿因为不习惯这种强度的行走而开始抗议,每一次迈腿都无比沉重。 汗水渐渐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校服衬衫也微微出汗贴在背上,让她感觉黏腻又狼狈。 走了大概一公里,闻叙之就已经感觉自己快死了。 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发闷,喉咙干得冒烟。 小腿延伸至足底的疼痛已经变成了持续的折磨,每走一步都让她想立刻停下。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视线开始模糊。 她好想哭。 真的好想就这么蹲在路边放声大哭。 为什么她要受这种罪?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豪车无声地驶到了她身边。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了时序那张写满了恰到好处担忧与惊讶的脸。 “叙之?” 他唤道,声音里带着那种不易察觉的亲昵,“你怎么……在走路?” 他的目光快速而贪婪地扫过她。 因为行走而微微凌乱的发丝,汗湿后亮晶晶的额角,因疼痛而微蹙的眉头,盈满了水光的漂亮眼睛,以及微微发颤的细白双腿。 他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满足感和怜爱。 闻叙之脚步顿住,看着车里的时序,想起自己昨天应激般的拒绝。 “我……” 她张了张唇,足底的剧痛让她声音发颤,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时序没有再给她犹豫的机会,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语气温柔,“快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而且你的脚……” 他适时地停顿,目光落在她那双显然已经不堪重负的小羊皮鞋上,眼神里充满了怜惜的心疼,“再走下去会受伤的。” 他的理由听起来如此正当,完全掩盖了这是他精心计算后的“偶遇”。 他知道她的某种倔强会让她选择步行,知道她走不了多远,也知道她的骄傲会在生理痛苦前瓦解。 闻叙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柔软车座,最后一点挣扎被足底尖锐的刺痛彻底击碎。 她几乎是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狼狈,低低地“嗯”了一声,被他扶着背顺从地坐进了车里。 时序随后上车,关好车门后司机重新启动车子。 他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的细汗混着让他痴迷的体香的气息。 他喉结微动,强压下心底翻涌的黑暗欲望,从储物格拿出了纸巾和湿柔巾递给她。 “擦擦汗会舒服点。” 闻叙之默默接了过来,但那句“谢谢”怎么都别扭得说不出口,仿佛一旦说出口,就承认了自己此刻的弱势。 她抿着唇擦拭脸和颈脖,那种黏腻的汗意终于消散,她感觉舒服了些。 他又递过来一瓶温热的牛乳,正是她从小喝到大的那个北欧牌子,味道浓郁醇厚,带着天然的清甜。 她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喝咖啡,更不喜欢那些甜腻的饮料,唯独对这个牌子的牛乳情有独钟。 连她之前所谓的那些朋友都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留意过她这个小小的喜好。 她莫名哽了一下。 时序打开了一个精致的餐盒,里面装着几份小三明治,摆盘和食材质量一看就是出自高级餐厅或者私人厨师之手。 “吃点东西。” 他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仿佛他们是亲密的朋友……或者别的什么。 闻叙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确实饿了。 从昨天那碗让她胃痛的牛肉面开始,她的肠胃就一直在抗议。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连她只喝这个牌子的牛奶都记得? 为什么他总能这样恰到好处地出现?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一种微妙的恐惧感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的指尖微微发凉。 可她太饿了,脚底还在隐隐作痛,胃里空得难受。 最终,她还是拧开了牛乳的瓶盖,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牛乳滑过喉咙,带着熟悉的醇香。 她拿起三明治,动作有些僵硬地咬了一小口。 面包温热松软,中间夹着微微融化的芝士和鸡排,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尽量避免与时序有任何眼神交流。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她细微的咀嚼声和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 时序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在她吃完后适时地递上了一张干净的餐巾纸。 闻叙之攥着那张柔软的餐巾纸,突然觉得很累。 身体上的疲惫还未消退,从心底漫上来的无力感吞噬了她。 她不知道时序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车子平稳地驶过最后一个路口。 闻叙之暗自松了口气,身侧的时序却忽然开口说话。 “叙之,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法餐,应该会合你的口味。” ……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校服的裙摆。 想吃。 这个念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 法餐…… 细腻的鹅肝,酥烂的牛肉,精致的甜点…… 光是这样想象,就让她的胃涌起了一阵渴望的抽搐。 昨天那份廉价牛肉面带来的不适感似乎还在隐隐作祟。 她太想念那些漂亮而美味的食物了,想念到光是听到“法餐”两个字,舌尖仿佛就已经尝到了那令人愉悦的滋味。 口腔甚至条件反射般地分泌出唾液,让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仿佛在催促她答应。 她对这符合她过去水准的餐食产生了近乎本能的渴望。 那不仅仅是填饱肚子,更像是一种……能让她找回一点点熟悉安全感的慰藉。 但是…… 拒绝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 她的骄傲还有那点残存的自尊心在尖锐地抗议。 她凭什么要接受他的邀请? 这又算什么?另一种形式的施舍吗? 接受了他的早餐,再接受午餐……那下一步呢? 她是不是就真的…… 两种情绪在她心里疯狂拉扯,让她一时僵在那里,粉润的唇瓣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答应吗? 向现实和口腹之欲低头,明知道是他设好的陷阱,却还是要踏进去…? 拒绝吗? 她要再次面对学校食堂……或者更糟,什么也没得吃,饿着肚子忍受肠胃的不适。 这不仅仅是一顿午餐。 这代表的是……以后的…一切。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最终,生理性的强烈渴望暂时压倒了她摇摇欲坠的骄傲。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窘迫。 “……随、随便你。” 说完,她立刻把发烫的脸转向车窗,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去看时序此刻可能露出的任何表情。 她屈服了。 向一顿饭屈服了。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无比难堪,却又带着一丝可耻的……对午餐的期待。 时序看着她别扭僵硬的侧影和那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好……”他声音轻柔,“那中午放学…我去班里接你。” 这句话猝然让闻叙之刚刚放松了一些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去班里接她?! 她猛地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猫眼因震惊而睁圆,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显而易见的恐慌。 “不行!”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破音。 让所有人都看到……她闻叙之,如今落魄到需要时序……这个她曾经公开表示过厌恶…嘲笑过他“恶心”的人——来接她去吃午餐?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李家千金……盛期……还有沉抒白……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场面会有多难堪。 “我……我在校门口等你就好!”她试图挽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或者……或者去学校后门…不要去班里!”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时序真的出现在班级门口,用那种温柔体贴的语气叫她的名字,会引发怎样的一场……灾难。 时序看着她瞬间煞白的小脸和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惊惧,心脏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不愿意…… 她还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和我扯上关系…… 哪怕我已经这样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样体贴入微地照顾,在她眼里,我依然是她想要遮掩的…不体面的存在吗? 叙之……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现在是我在你身边!是我时序在照顾你! 你连走路都走不好…… 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这股强烈的想要被她需要、被她认可的渴望,与被她反射性拒绝的刺痛交织在一起,发酵成一种酸涩又阴郁的情绪。 他脸上那副温和的面具几乎要维持不住,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好。” 他再说话时,脸上只剩下一点点被拒绝后的失落,声音依旧放得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就在学校后面的侧门好吗?那里人少,我等你。” 他妥协了。 比起“宣示主权”的机会…… 他更舍不得看她真的因为自己而陷入更难的境地,承受那些异样的眼光。 闻叙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让步了,愣了一下,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了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 “……嗯。” 她低低应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向校门。 时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才动作沉重地下车。 但他并不知道,他想做的事——让所有人知道他和闻叙之的“特殊关系”,以他人之手成功了。 06 【德世校园论坛-匿名讨论区】 今早校门口偶遇。 亲眼看见闻大小姐从时家那辆标志性的慕尚下来,看起来有点匆忙,低着头就冲进学校了。 [闻叙之下车照片.jpg] 1L sx? 2L 破产之后落魄成这样?一点余钱都没给留? 3L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闻大小姐蹭车。比破产还稀奇 4L 没看出来时少这么情根深种啊,我还以为他早被骂醒了? 5L 怕不是趁虚而入吧。不过闻叙之那张脸确实没得说,就算现在落魄了也还是…… 6L 这是真·我不要很多钱我要很多爱,闻叙之都这样了他还愿意接盘,真爱。 7L 就闻叙之那个公主病?时序也是个神人了。 8L 嗯……闻大小姐现在坐在时序车里是什么心情?她还敢用以前那种态度骂他“恶心”吗? 9L 该偷着乐了吧,不然难道真让她走去上学?上次看见她跑几步路脸白得跟鬼似的。 10L 乐死了,以前不是嫌人家笑起来恶心吗?现在坐在“恶心”的人车里……感觉如何呀? 11L 话说盛期知道这事吗?他现在最不想让闻叙之好过了吧。 12L 要怪就怪她从前把人都得罪光了,现在连个能拉她一把的人都没有。 13L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还能留在学校?不是都说破产了吗?学费谁交的?时序? 14L 多的是人不想让她走……不过是哪种目的就不好说了。 15L 好羡慕时序啊……感觉他现在机会好大。 16L ?楼上喝醉了?说什么梦话呢叽里咕噜的? 17L 我现在去追闻叙之还来得及吗?虽然家里肯定不同意,但……真的好想把她捡回家养起来…… 18L 神经病吧楼上。 19L 学校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受虐狂 20L 捡回家?你以为闻叙之真是什么小猫小狗?等她惹出麻烦你哭都来不及 21L 可是她真的很漂亮很可爱啊,你们不觉得吗…而且她现在好可怜…… 22L 问题是你能抢过时序? 23L 可爱?你是说她上次在礼堂当着全校面把咖啡泼在特招生身上的样子可爱?破产也治不好她那身臭脾气吧。 24L 闻叙之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真以为靠钱就能让她低头?天真。 25L 泼咖啡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现在明明就很可怜好不好!昨天我还看见她在公交车站等车,穿着校服低着头,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26L 不懂。 27L 她坐公交车?? 28L 真的!而且她好像不太会坐,上车时差点摔倒…… 29L ……闻叙之。公交车。那种要和一群人挤在一起的交通工具。? 30L ………无法想象。 31L 她真的好惨…… 32L 她爸做了那些事她也是既得利益者,没什么惨的,更何况她还欺负了那么多人 33L 你装什么呢?!你家的产业就全是干净的吗!!而且被她欺负是荣幸好不好!!! 34L 谁能把匿名关了,我真想知道这神人是谁。 35L 闻叙之这不就找到赚钱路子了,当S,这就有现成的M。 36L 你说这么多你看闻叙之理你不。 37L 沉抒白呢?他不是也跟闻叙之一个班?之前是不是还被她骂农村人来着 38L 沉抒白那种人……呃,他压根不会理她吧。 39L 不一定,昨天闻叙之被李家那个谁堵在走廊,沉抒白解的围 40L 沉抒白有这么好人? 41L 谁知道,等着看吧。 07 她踩着点到了教室,好不容易熬过一节课,闻叙之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 她对自身的形象有极强的掌控欲,也对外界的评价极为敏感。 以前,校园论坛的匿名区但凡只要出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她都会立刻点开。 如果是赞美的,就不动声色地点个赞;如果是讽刺,就直接找出匿名发言的人,然后让对方深刻认识到乱说话的代价。 现在,明明知道那里可能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恶意灌满,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还是驱使着她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图标。 论坛加载时,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 一条加粗字号的标题跳出,她的呼吸骤然一窒。 【今早校门口偶遇。亲眼看见闻大小姐……】 下面附着的照片正是她下车时被抓拍的侧影。 她颤抖着手指,一条条往下翻看。 【破产之后落魄成这样?】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闻大小姐蹭车????】 【怕不是趁虚而入吧。】 【就闻叙之那个公主病?】 【她现在坐在时序车里什么心情?】 【该偷着乐了吧…】 【乐死了,以前不是嫌人家恶心……】 【好羡慕时序啊……】 【我现在去追闻叙之还来得及吗?真的好想把她捡回家养起来……】 【等她惹出麻烦你哭都来不及】 【可是她真的很漂亮很可爱啊…而且她现在好可怜……】 【她坐公交车??】 【她真的好惨……】 …… 一句句或是恶意或是看热闹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了她的眼睛。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闷得发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前瞬间模糊一片,水汽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 不能哭…不能在这里哭…… 她死死咬住下唇,娇嫩的唇瓣留下深深的齿痕。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哽咽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委屈、愤怒、难堪、羞耻…… 种种情绪在她体内疯狂冲撞。 她感觉自己的胃在一阵阵痉挛似的抽搐,带来强烈的恶心感。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样议论她?! 把她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随意评头论足、肆意意淫的物件?! 她好想尖叫,想砸烂手机,想把那些躲在匿名后面的蛆虫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是……她做不到。 现在的她,连维护自己最基本的尊严都做不到。 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堪重负地掉落。 一滴,两滴…… 手机屏幕被打湿,那些恶意的字句变得模糊而扭曲。 她慌忙抬起手,用校服袖子粗暴地擦拭着屏幕和自己的脸颊。 不能再看下去了……不能再看了…… 就在她准备关掉论坛时,页面突然刷新了一下。 那个她刚刚浏览过的页面突然一片空白,显示【该帖已被删除】。 不是被锁定,是直接被删除了。 闻叙之愣住了,沾着泪珠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充满茫然。 是谁? 是谁删的帖子? 是论坛管理员?还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教室里的几个人。 盛期靠在椅背上,双腿嚣张地架在课桌横杠上,正低头打着游戏,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温璃依旧低着头在写东西,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是时序?他看到了帖子,所以动用权限删掉了? …这似乎说得通,他家的势力确实能做到。 或者是……沉抒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沉抒白是学生会主席,拥有最高的论坛管理权限,但他怎么可能帮她? 她当众羞辱过他,他昨天解围或许只是出于学生干部的职责,或者……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他怎么会特意去删掉一个关于她的……充满恶意的帖子? 可不知为何,她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前排那个挺拔的背影在她刚刚低头看手机时,也短暂地操作了一下手机。 会是他吗? 这个不确定的猜测让她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更汹涌的羞耻和愤怒所淹没。 即使帖子被删除了,那些话语也已经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它们不会消失,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在私下的聊天和眼神中传播。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将喉咙里的哽咽强行咽了回去,却尝到了更多咸涩的泪水。 她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过眼睛,却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没用的。 删掉一个帖子有什么用? 她依然是那个…可以供人议论的…可怜的闻叙之。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像是赦免,闻叙之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在更多人注意到她之前赶到那个偏僻的侧门。 她低着头,脚步仓促,只想尽快走出教室。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教室门的瞬间,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从侧面撞上了她。 力道不重,却让本就精神紧绷的闻叙之猛地一个趔趄。 她惊喘一声,下意识地扶住门框才稳住身体,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惊惧,猛地抬头看向旁边。 是温璃。 她似乎也有些站不稳,手扶在了旁边的墙上,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微微蹙着眉,唇瓣抿得死紧,那双总是低垂着的眼睛此刻正望着闻叙之,里面没有哀求,只有一种极力忍耐痛苦下的沉默,以及……一点撞到人的歉意? 闻叙之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斥责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是她先撞到了温璃吗?还是温璃撞到了她? 混乱中她有些分辨不清。 但温璃此刻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那苍白的脸色和隐忍的表情……猝不及防地刺中了闻叙之内心某个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角落。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对温璃那短暂而轻率的“拯救”,以及随后更伤人的抛弃和嘲笑。 那些被她视为无伤大雅……甚至理所当然的行为,此刻在温璃这无声的痛苦面前,突然变得清晰而丑陋。 恐慌和内疚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闻叙之张了张嘴,想问她怎么了,或者让她让开,但最终,她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漂亮的猫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 她看着温璃似乎想继续往前走,却因为身体不适,脚步虚浮得差点再次摔倒,手下意识地又扶了一下墙壁。 周围有同学投来目光,带着好奇,但也仅止于此。 没有人上前询问这个沉默的转校生。 闻叙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不能就这样走掉。 如果温璃真的出了什么事……如果…… 她承受不起更多的指责和目光了。 那种“见死不救”的罪名,会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堪。 而且,那份源于过去行为的内疚感正疯狂地膨胀起来。 温璃没有开口求她,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独自忍耐着,试图依靠自己离开。 这种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闻叙之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法餐……时序……侧门…… 去吧!快去!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连顿饭都……还管她做什么! 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 可是,她的脚像是被粘在了原地。 温璃又一次尝试迈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手臂不小心地碰到了闻叙之的手臂。 闻叙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一颤。 她看到温璃因忍耐而失去血色的嘴唇。 完了。 闻叙之绝望地想。 她走不掉了。 她终究还是被自己过去的罪孽,被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内疚感,拖住了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哽咽,语气生硬得近乎笨拙。 “……你…你怎么了?要去医务室吗?” 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扶,只是僵硬地站在温璃身边。 温璃似乎愣了一下,再次看了闻叙之一眼,最终极轻地点了一下头,依旧没有说话。 闻叙之闭了闭眼,不自然又僵硬地搀扶住温璃的手臂,低声道:“……走吧。” 她搀扶着温璃,朝着与侧门截然相反的方向…医务室所在的位置,一步一步地走去。 她能感觉到温璃靠在她身上那轻微的重量和灼热的体温。 脸颊因为羞耻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烧得滚烫,眼眶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错过了……那份奢侈的…仿佛能让她找回从前的午餐。 以一种她从未预料到的方式,被内心的愧疚和恐惧捆绑在了另一个她曾伤害过的女孩身边。 而温璃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她的指尖在闻叙之搀扶她的手臂上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仿佛抓住了某种……渴望已久的东西。 08 闻叙之僵硬地搀扶着温璃走向医务室。 她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对方,又不敢不用力,怕温璃真的摔倒。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让她恨不得立刻甩开手逃离。 但她不能。 内疚感和一种莫名的恐惧将她和温璃捆在了一起,她只能继续机械地往前走。 医务室。 校医接过体温计看了一眼,“有点低烧,可能是疲劳过度……精神紧张也可能引起。躺下休息吧,观察一下。” 温璃躺在了靠里的一张病床上,伸手拉上了隔帘,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闻叙之站在帘子外,手足无措。 校医看了她一眼:“同学,你是她朋友?帮忙照看一下,观察体温,有什么变化及时叫我。” 朋友? 这个词让闻叙之喉咙发紧。 她和温璃,算哪门子朋友? 她张了张嘴想否认,但看着校医那理所当然的表情,想到隔帘后安静躺着的温璃,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校医交代完便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闻叙之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吧。 温璃已经躺下了,校医也看过了,没她什么事了,时序还在等她。 这个念头疯狂地催促着她。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她才想起来自己把时序拉进了黑名单,把他拉出来之后看着聊天界面发呆。 该怎么解释? 说她送温璃来医务室,所以爽约了? 时序会信吗? 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在故意耍他?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试图让借口听起来更合理些。 【我临时有点事,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班上同学突然不舒服,我送她来医务室,走不开。】 【我不想吃了。】 全部删掉。 最终,她放弃了斟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烦躁,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不舒服,去不了。】 没有称呼,没有解释,只有干巴巴的几个字,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不敢看时序会不会回复,飞快地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 现在,她真的走不掉了。 校医说了……要“照看一下”。 如果她现在走了,温璃万一出点什么事…… 她不敢想象后果。 她慢吞吞地挪到隔帘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开一条缝隙朝里面看。 温璃背对着她侧躺着,蜷缩的身体单薄,黑色的长发散在枕头上。 她似乎睡着了,呼吸轻微而均匀。 闻叙之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心里乱糟糟的。 她轻轻拉过旁边的一张凳子,在隔帘外坐了下来。 坐下后,身体上的各种不适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袭来,胃也因为饥饿和紧张而隐隐作痛。 她原本……此刻应该坐在那家高级法餐厅里,享受着精致而美味的食物。 而不是在这里,闻着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饿着肚子看守一个她曾经伤害过…现在却因内疚而不得不照顾的人。 荒谬。 真是荒谬透顶。 她低下头将脸埋进掌心,感受到指尖的冰凉和脸颊的滚烫。 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将她淹没。 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隔帘内,温璃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一动不动。 但她并未真正入睡。 她听着帘外那压抑的轻微啜泣声,紧闭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闻叙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或许只是将自己在凳子上蜷缩起来,脸埋在膝盖里,意识就不受控制地沉入了黑暗。 她睡得很不安稳。 依旧是那些混乱的梦境。 胃里的空虚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肯放过她,让她在凳子上难受地蹙紧眉头,单薄的肩膀偶尔会因为梦魇轻轻抽搐一下。 温璃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 她的目光静静地穿过帘子的缝隙,看着蜷缩在凳子上睡着的少女。 闻叙之的睡姿带着一种防备的脆弱,长卷发凌乱地披散着,原本是把脸埋在了膝盖里,睡久了可能有些不舒服就侧了过来,露出哭红的漂亮小脸。 那双精致的小羊皮鞋沾了些灰尘,鞋底因为薄,能清晰地看到她无意识蜷缩起的脚趾形状。 她睡得并不舒服,姿势也是,梦境也是。 温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仿佛只是一座一直注视着她的雕像。 下午的课一节节过去,闻叙之依旧那样不舒服地睡着,而温璃也依旧注视着她。 最后,闻叙之是被胃部尖锐的绞痛唤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眼前是陌生的白色墙壁和拉着的隔帘,消毒水味涌入她的鼻腔。 胃里空得发疼,一阵阵抽搐着,让她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 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胃部,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因为别扭姿势而僵硬酸痛的肌肉,让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双腿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也发麻了,她缓了好久才站了起来。 隔帘里静悄悄的。 温璃……怎么样了? 她犹豫着,伸手轻轻拉开帘子。 温璃已经坐在床沿,似乎正准备离开。 她的脸色比来时好了一些,看到闻叙之只是抬起了眼,目光平静,依旧没有说话。 “你……好了?” 闻叙之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哑。 温璃点了点头。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闻叙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个“看护”当得有多么失职。 她不仅睡着了,而且睡得比病人还沉…… 一股燥热爬上她的脸颊。 温璃什么也没有说,她站起身,动作依旧有些缓慢,但看起来已无大碍。 她对着闻叙之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可能是在表示感谢,也可能只是示意自己先走了,然后就转身朝医务室外走去。 闻叙之愣在原地,看着温璃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复杂。 解脱?可能是吧。 但更多的是空落落的茫然和羞耻。 她在这里耗了一整个下午,饿着肚子,浑身酸痛,像个傻瓜一样。 既没有照顾好别人,也逃避了让她恐惧的课堂和人群,似乎……也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安宁。 她还没有勇气去看时序可能发来的任何信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出了医务室。 至少今天下午……她不用面对那些目光了。 这算是……好消息吗? 她不知道。 她低着头踏出校门,思考着今晚该如何解决晚饭。 胃部的绞痛一阵平息一阵迭起,提醒着她从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 她好累……好饿……尽管什么都没做。 她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挪动。 就在她抬眼辨认方向时,却发现那辆熟悉的黑色慕尚停在校门口对面。 时序的车。 他……没走?他还在等?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慌在疯狂叫嚣。 怎么办? 不能见他!绝对不能!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头埋得更低,试图躲到旁边几个正在说笑的学生身后,想借着他们的遮挡从另一个方向溜走。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在剧烈颤抖。 快走!快走!趁他没看见! 她在心里无声地尖叫,祈祷着时序没有注意到她。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与她作对。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瞬间,身后传来了清晰的开车门声,以及那个带着急切的声音。 “叙之!” 这一声瞬间定住了闻叙之的脚步。 她身体猛地一僵,周围的喧嚣似乎瞬间远去,只剩下那个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完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她感觉到那道身影停在了自己身后,很近,近到她能闻到那股让她毛骨悚然的洗衣液香气。 “叙之。” 时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点急促的喘息声,“你说不舒服…你怎么了……?你一直没回我的消息…我很担心你,一直在侧门等你。” 他的语气里没有质问,没有怒气,只有浓浓的担忧和被忽略的委屈。 闻叙之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娇嫩的唇瓣咬出血来。 她不敢回头,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我……就是不舒服……” 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时序绕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掠过她微微红肿的眼皮,缺乏血色的嘴唇,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你看起来很不好。”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但闻叙之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他的手顿在了半空,有些不自然地垂下,语气更加温柔,带着诱哄的意味。 “先上车好吗?这里风大。你……我带你去吃法餐,嗯?” 他每一句话都戳在闻叙之的痛处。 她的狼狈,她的饥饿,她的无助。 闻叙之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拒绝,想推开他,想让他滚开。 可是,拒绝之后呢? 独自走五公里…或者坐公交车回那个出租屋? 面对空荡荡的冰箱和咕咕叫的肚子? 还有明天……后天…… 最终,在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挣扎中,闻叙之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09 她几乎是整个人瘫软在车座里,浑身像是散了架,胃因为饥饿一阵阵地绞痛,头也昏沉沉的。 下午在医务室那硬邦邦的椅子上蜷缩着睡着的后遗症发作,腰背又酸又疼,脖子也僵硬得难受。 时序不敢太正大光明地看她,只是用余光悄悄窥探着她现在的模样。 此时的闻叙之比早上更加狼狈。 栗棕色的卷发因为失去了精心打理而变得有些毛躁,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脸上没有了精致的妆容,洁白细腻的皮肤和眼底淡淡的青黑一览无遗。 她微微蹙着眉,一只手按着小腹,缓解性地胡乱按压着疼痛的部位,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狠狠蹂躏过的脆弱和倦怠。 时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好心疼。 “累了吗…?” 他伸手从后座拿过一条柔软的薄毯,自然地盖在她腿上。 “餐厅很快就能到。” 闻叙之身体僵了一下,本能地想拒绝,但身体的疲惫和饥饿让她懒得动弹,最终只是偏头看向窗外,默许了他的举动。 “……” 她讨厌这种受人恩惠的感觉。 但时序给的,正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无比挫败。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法餐厅门口。 时序率先下车,然后朝她伸出手,似乎是想扶她。 闻叙之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地没动。 她不想碰他,一点都不想。 但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平稳地下车。 要是在他面前摔跤……? 那太丢脸了……!还不如就扶一下! 她没有把手放进他的掌心,只是搭了一下他的小臂,借了一点力下车后便立刻松开,低着头快步走向餐厅门口。 时序嘴角勾起一点满足的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侍者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 落座后,时序熟练地对侍者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她以前喜欢的口味,还提醒了忌口。 闻叙之没有作声,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虽然她的喜好应该很好打听到,以前那些想讨好巴结她的人也会从这里下手,但……他和那些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想讨好她,但他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她”。 他是真的记住了她的所有喜好,连她的“挚友”和父母都未必知晓留意的部分,他都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他的一言一行都莫名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图什么? 她明明都…那样对他了……为什么还要贴上来?!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侍者就端上了前菜,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鹅肝酱和洋葱汤瞬间吸引了她所有注意。 她拿起刀叉,动作有些僵硬,仿佛不太适应这种久违的精美餐食。 她小口地吃着,美妙的食物在口中化开,胃好像瞬间就不痛了。 虽然很饿,但她依然保持着“闻叙之”的体面,体态端正,动作优雅地进食。 时序的心思和目光全都在她身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吃进去了什么东西。 他看着她缓慢吞咽着食物,心底那股扭曲的爱意又开始叫嚣着涌动。 就是这样。 他的叙之……就应该被这样娇养着。 穿着漂亮的裙子和娇弱的小羊皮鞋,坐在高级餐厅里吃着精致可口的食物,每一步路都被他抱着行走…… 他沉浸在这种美好的幻想中,几乎忘我。 那种想要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的强烈欲望……他快要无法压抑了。 “叙之…以后……别再让自己这么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暗含着病态的狂热。 “我可以照顾你。” 闻叙之喝汤的动作瞬间僵住,汤勺从她手中滑落几寸,磕在盘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心中积压的所有屈辱、愤怒和无力感瞬间被点燃。 “照顾?” 她猛地抬起头,猫眼里因为食物而泛起的那点微弱满足瞬间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冒犯的尖锐。 “时序!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养的宠物吗?!高兴了就喂点好吃的,不高兴了就扔在一边?!”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轻微的破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 她亲手撕破了那点可怜的“体面”。 她愤怒,她委屈,但她更绝望。 意识到了自己无法反抗这种“圈养”的绝望。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洁白的餐布上。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猛地站起身,一把把刀叉狠狠摔在地上,金属撞击地毯,只发出了一点沉闷的声响。 她看也不看时序瞬间僵住的神色,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刚走出了几步,时序的手臂就如同铁箍般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她,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单薄的脊背,心脏跳得又重又快,颤抖着撞在她的蝴蝶骨上。 “不是的!叙之!不是的!!!”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温和从容,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急促和狂热。 “你误会了…!……完全误会了!” 他抱得很紧,仿佛要让两个人融为一体。 闻叙之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莫名让她双腿一阵发麻。 “我不是想把你当宠物…我怎么敢……我怎么配……” 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带着那种令她毛骨悚然的卑微和偏执。 “叙之……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他强行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一些,迫使她能看到自己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俊脸上再也找不到平日半分的温和伪装,只剩下扭曲的、病态的、近乎崩溃的情绪。 他的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痴迷和痛苦。 “我想当你的狗啊…叙之……”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从紧抱着她的手臂中汲取几份力量,支撑着自己把这疯狂的想法全数供出。 “我想…跟在你身边……把你不要的东西都捡起来珍藏……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叼过来献给你……” “我看到你坐公交车,看到你吃那些廉价的食物,看到你被人指指点点……我这里……” 他突然抓握住闻叙之的手,将那只手强行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向她传达着失控且滚烫的爱意。 “……这里疼得快要裂开了…叙之…我好疼……” 他的眼神近乎哀求,却又带着疯狂的占有欲。 “别赶我走……别不要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真的像一条在呜咽的流浪狗。 “让我对你好…好不好?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像以前那样欺负我也行…骂我恶心也行……打我也可以……只要你别再吃苦,只要我能看到你……只要我能看到你像以前那样笑起来……” 闻叙之彻底僵住了,连挣扎都忘了。 她瞪大了盈满泪水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疯子。 他……他在说什么? 当她的……狗?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你…你疯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时序,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醒,叙之。” 时序的手臂收得更紧,勒得闻叙之几乎要喘不过气,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偏执的笃定。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习惯了被人仰望……习惯了大小姐的生活…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 闻叙之用力挣扎起来,用美甲抓挠着他禁锢着她的手臂。 “我不需要你这种…这种恶心的忠诚!放开我!” …… “恶心?” 时序重复着呢喃,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享受,他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 “对,我就是恶心……从你第一次这么说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烂掉了,叙之。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不能不要我。” 他的逻辑扭曲而坚固,闻叙之感到一阵绝望。 跟他根本说不通! 他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而那个世界的中心……是她。 餐厅的经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尴尬。 “时先生,请问……” 时序猛地抬起头看向经理,眼神里的疯狂和卑微瞬间转变成冰冷的压迫感。 “没事。”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抱着闻叙之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 “我女朋友心情不好,我们现在就走。” ……女朋友?! 闻叙之瞪大了眼睛,刚要反驳,时序就已经半强制地搂着她快步向餐厅外走去,甚至还顺手拿起了她的书包。 直到被他塞进车里,闻叙之才从那种巨大的荒谬中回过神来。 “谁是你女朋友!!时序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上来。 时序关上车门,司机识趣地在车外等候,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对不起,叙之……刚才吓到你了…” 他抬手想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却被她狠狠拍开,手背撞在前车座背上。 “……” 他缓缓收回了手,没有在意手背上那火辣辣的刺痛感。 “叙之,我们……谈谈条件,好吗?” 闻叙之没有理他,只是低着头抽泣着,卷发再度滑落,遮住了她泪湿的脸。 时序看着她颤抖的肩线,慢慢跪在了她脚边车座下的空间里。 “叙之…”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恳求。 “别哭了…我错了……我刚才太着急了,我不该那样逼你……” 他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将她的掌心强行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像乞求抚摸的流浪狗。 “你看…”他仰视着她,眼眶通红,眼神里是混乱的痴迷和卑微,“我是你的狗,一直都是……以前是…现在更是……我不是为了威胁你,是因为我受不了…我看不得你受一点苦……” “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麻烦。学校的,家里的,那些不长眼的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你不用再为钱发愁,不会再坐公交车,不会再吃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东西……你会像以前一样…我会让你过得很舒服…很开心好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 “我以后也是你的男朋友。” 闻叙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时序立刻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反应,他急切地补充:“我不会强迫你公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只要你……只要你私下承认我就好!” “但是…叙之……” 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未知的转折让闻叙之心里一紧。 “我要亲你…抱你……每天都要……” 闻叙之猛地转过头,整个人气得发抖,用尽全身力气扇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车厢里格外响亮。 时序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皮肤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但他只是缓缓转回头,用那双依旧炽热痴迷的眼睛看着她,甚至还勾起了带着满足的…扭曲的笑意。 “对……就是这样,叙之。” 他哑声说,仿佛这一巴掌是什么恩赐。 “像以前一样,随你高兴。” 闻叙之彻底崩溃了。 这人是神经病吗?! 她把自己的手打得痛死了!结果还让他爽到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时序!” 她尖叫着哭喊,纤细小腿挣扎着踹他,“谁要你当狗!谁要你这种恶心的男朋友!滚!你给我滚!!!” 她语无伦次地骂着,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往外扔。 “你这只贱狗…死狗!!我不要……!!” 时序只是静静地听着,承受着她的踢打,眼神里的交织着痴迷和痛苦。 闻叙之骂得累了,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下破碎的抽泣,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时序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手。 “别碰我……” 闻叙之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时序没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她哭得湿漉漉的漂亮小脸,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浓密的睫毛被打湿了,饱满的唇瓣也在跟着呼吸颤抖,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他疯了。 可她呢? 她不能忍受穿着磨脚的小羊皮鞋走五公里或者挤公交,也不能忍受每天吃那些让她胃痛的廉价外卖或者自己做饭,不能忍受学校里那些永无止境的嘲讽和捉弄。 她不能。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不能。 这种穷苦的、没有尊严的生活,让她无比痛苦,说是地狱都不为过。 她习惯了精致的生活,习惯了被人伺候,习惯了挥霍。 而时序给的这条路……虽然屈辱,却是一条…轻松的……甚至好像…能让她找回过去的路。 她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挣扎颤抖了很久。 最终,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她累了。 10 车子最终驶入郊外的别墅区,铁艺大门无声滑开。 时序率先下车,伸手将昏昏欲睡的闻叙之抱起,走进别墅玄关轻轻把她放下,极其自然地半跪下来给她脱鞋。 闻叙之在车上哭累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一只手无力地撑着玄关柜。 他解开小羊皮鞋的搭扣,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脱下来,用掌心托着她泛红的小脚,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伤口后才给她套上了一双柔软的拖鞋。 她瞬间感觉酸痛的足底得到了巨大的慰藉。 ……可是明明以前…就算穿再久高跟鞋都不会这样的。 她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把她的小羊皮鞋收好,站起身再次把她打横抱起来,边往楼梯走边轻声哄她,“房间在二楼……我抱你去。” 别墅内部的装修是很典型的现代风,套模版般复刻的家具装潢,看得出来别墅的主人对这方面并不上心。 但二楼卧室的风格与外面截然不同。 温暖的米白色调,一切看起来都柔软而舒适,地板铺满了厚厚的地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庭院。 靠墙的大床上放着几个她以前很喜欢的玩偶,梳妆台上满满当当,摆放着她惯用的那些顶级护肤品和化妆品。 时序将她放在床边,声音带着点紧张的讨好。 “这些……如果不喜欢的话…”他突然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她手里,“锁屏和支付密码都是你生日……喜欢什么就买,叙之……” 闻叙之没有低头看他的手机,也没有说话。 虽然这个卧室的装潢和她以前的房间完全不同,但所有东西……都像是…从那个房间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一样。 这一切都熟悉得让她想哭,也熟悉得让她害怕。 他到底准备了多久?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像个幽灵一样,如此窥探着……复制着她的生活? 时序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 “先去洗个澡吧……热水已经放好了。” 巨大的按摩浴缸里水汽氤氲,散发着沐浴球和浴盐的香气,托盘上摆放着香薰和洗护用品。 闻叙之褪下衣物,将自己沉入温热的水中。 恰到好处的水温包裹住她疲惫酸痛的身体,让她几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这份久违的舒适,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沉沦。 她慢吞吞地洗头泡澡,根本没察觉时间的流逝。 时序一直守在浴室门外,紧张地盯着电子表上流逝的时间,最后还是忍不住在第三十四分钟时敲响了门。 “叙之……?你洗好了吗?我不是想催你…我……” 门突然被拉开,带出一室甜香的热气。 她穿着淡粉色的真丝睡衣,一头长卷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完全还是那副笨拙的大小姐样子。 时序拿着吹风机和护发精油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把她带到梳妆台前坐下。 “我帮你吹头发……” 闻叙之一想到要自己动手吹干这头麻烦的长发就已经懒得拒绝了,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不适地扯了一下被头发打湿而黏在后背的睡衣。 时序注意到了,立马小心翼翼地拎起她的发丝,先帮她吹干了后背的睡衣。 像小孩子一样,好可爱……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力度轻柔,生怕扯痛她一分。 吹风机的温度也调得恰到好处,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分层吹着她柔软的发丝,趁机偷偷闻了好多次。 吹到半干时,他倒出精油在掌心搓热,极其轻柔地抹在她的发梢,小心地用手指梳顺她的发尾打结。 那熟悉的玫瑰、香草和琥珀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 镜子里,她能看到时序专注的神情。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的长发,只剩下一种全然到近乎虔诚的投入。 仿佛服务她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闻叙之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身体的舒适是无比真实的。 她太久没有被人这样细致地照顾过了,这种被娇宠的感觉像毒药一样让她贪恋上瘾。 可理智又在尖叫着提醒她这一切的代价。 提醒她眼前这个男人并非一条听话的狗,他无比危险…又无比扭曲。 可她看着镜中时序那卑微的姿态,一种荒谬的……夹杂着屈辱和重新掌握主动权的快感悄然滋生。 他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高高在上的主人。 而她,似乎真的可以…… 对他为所欲为?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猛地一跳,某种黑暗的试探欲在她心底蠢蠢欲动。 时序轻柔地梳理好她重新恢复光泽的长发,闻叙之透过镜子对上他充满希冀和卑微爱慕的眼睛。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像只骄纵的猫。 她并没有表达感谢,理所当然地站起身走向那张柔软的大床,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她伸手扯了下被子把整个人都盖住,只剩下两只洁白的小脚露在外面,泛红的足尖和足心透着些许娇生惯养后被磨难困扰的可怜,没过几秒就也缩进了被子里。 时序站在原地,看着那团小小的隆起许久,最后才轻手轻脚关上灯退出房间。 房间门轻声闭合。 闻叙之以为自己会失眠,但身体的疲惫诚实得可怕,加上环境的绝对舒适和安静……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昨晚在出租屋经历的种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意识几乎是在接触到枕头后没一会就沉了下去,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清晨她是自然醒的。 时序早已等在房间外,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轻轻敲门,得到她的应许后才推着一个挂满了漂亮裙子的移动衣架进来。 衣架上全是当季最新的高奢裙子,无一例外都价格不菲,且大多偏向她以往喜欢的精致风格。 “叙之…你看今天想穿哪一件?” 他的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仿佛能把她打扮得光彩照人就是他最大的成就。 闻叙之坐在床上看着那些华美的裙子,有一瞬间的心动。 这些才是她应该穿的衣服,才是符合她身份的东西。 但下一秒,她却像是狠狠被现实打了一巴掌,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能穿! 如果她穿着这样一身……显然不属于她目前经济能力的衣服去学校,那她绝对会完的! 昨天论坛的帖子才刚刚被删掉,如果今天她再以这样一副“被包养”的姿态出现,她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淹没的! 她可以暂时屈从于现实,但绝不能在人前坐实这种不堪的关系…… 这是她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可悲的坚持。 她掀开被子下床,刻意不再去看那些诱人的漂亮裙子,拿起那套已经洗好烘干的校服。 “……我穿校服。”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避开时序的目光进了衣帽间。 时序脸上的期待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挂满昂贵衣物的衣架推到了一边,等待闻叙之换好校服出来。 她整理好自己和时序一起下楼,他拎着她的书包和早餐扶她上车。 她刚坐稳,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那个破出租屋……她不在那里住…租金岂不是白交了? 时序说会帮她联系母亲让人接她回来,她们不用担心钱了。 可…这种精打细算、担心浪费的思维是过去的闻叙之绝不会有的。 她的脸颊瞬间烧起了羞耻的潮红。 她不会已经得了“穷人病”吧?!! …… 她攥紧了拳,声音含含糊糊,带着点连她自己都讨厌的扭捏和试探。 “…租的房子…租金交了一个月的…嗯…我的一些东西…还在那边……” 她没说想要回去住,也没说要去拿东西,只是这样含糊地在表达,像是在自言自语。 时序从她发出声音起就立刻看向了她,眼神先是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就被一种了然所取代。 “我明白了。” 他立刻接话,语气甚至带着点安抚。 “那边的东西我今天就派人去全部整理好搬过来,租金……我也会处理好的。” 闻叙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嗯,就这样吧,全都扔给他就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时序早就开始调查她被迫留在学校的相关情况,却发现阻力重重。 那个神秘的“好心人”似乎和学校达成了什么协议,其中甚至还有沉抒白和盛期…和其他一些人的插手,叙之的事远不是单靠钱或者权就能立刻摆平的。 时序感到一阵烦躁和棘手,但他没有在闻叙之面前表露分毫。 车内弥漫着烤吐司和黄油的香气,餐盒里的早餐依旧精致,是厨师专门按照闻叙之的口味做的。 他将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边,又把切成小块的水果推到她面前,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闻叙之还算有胃口,小口小口地慢慢咬着咀嚼。 吃完最后一口,她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叙之……”他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紧张和渴望,“早餐……合胃口吗?” 闻叙之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时序却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卑微的乞求。 “那……可以抱抱了吗?” 闻叙之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他又来了! “你有完没完!!” 她猛地转过头,漂亮的猫眼里燃起怒火,想也不想就抬手朝他肩膀捶了一下。 “谁是你女朋友?!谁要给你抱!滚开!!” 她的力道不重,更像是猫咪炸毛时的虚张声势。 时序眼底掠过一丝奇异的光亮,仿佛她这带着情绪的捶打是什么恩赐。 他趁机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手臂如同铁箍般收紧。 闻叙之尖叫一声,气得不行,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攥着拳疯狂锤打着他的胸膛和肩膀,双腿也不安分地踢蹬着。 “放开我!!时序你混蛋!恶心!!!去死!!” 她睡饱吃饱就有精力了,用尽所有能想到的词汇攻击他。 时序任由她打骂,只是更紧地抱住她,将脸埋进她散发着馨香的发丝,感受着怀里这具温软身体激烈的挣扎和热度。 这种真实的情绪发泄…远比她冷漠的无视更让他着迷。 闻叙之挣扎了一会儿,体力渐渐不支。 他的怀抱太过用力,禁锢得她动弹不得,而且…… 这种紧密的贴合除了让她感到屈辱和愤怒之外…也带来一丝……被填满的、奇异的安全感。 …… 明明很恶心。 她的反抗渐渐弱了下去,从剧烈的拳打脚踢变成了无力的推拒,最终气喘吁吁地瘫软在他怀里,只剩下柔嫩的唇瓣还在不甘地翕动,发出带着哭腔的骂声,“混蛋……” 时序感受到她不再挣扎,心脏像是被浸泡进了热水里,满足得几乎要叹息。 他稍稍放松了力道,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猫,低声哄着。 “好,我是混蛋……我的错,别气了……” 闻叙之将灼烫的脸埋在他的衬衫里,不再动弹也不再骂人,蜷缩在他怀里微微喘息着。 车厢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11 贵族学院的学生要上八门左右的必修体育课,其中包含了马术、击剑、射击等等…闻叙之今天下午要上的就是马术课。 闻叙之向来不喜欢这种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运动,她体质偏弱,过去上体育课大多时候都是在偷懒,平时也只做维持体态的普拉提。 别人策马奔跑时,她就骑在那匹优先分配给她的、性情温顺的母马“月亮”背上,慢悠悠地散步看看风景,或者直接找个阴凉处休息。 她闻叙之能来上体育课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能怎么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 当闻叙之换好骑装,正想如常去找她那匹熟悉的马时,就看见李家千金利落地骑上了月亮,还故意朝着她的方向扬起了个挑衅的笑容。 “……你干什么?!”闻叙之气得快步走过去,栗色卷发在背后晃荡,“那是我的马!” 李千金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的马?闻叙之,马厩里的马什么时候成你私人的了?我今天想骑骑月亮怎么了?你也可以骑我的闪电啊。” “闪电”是李千金从家里带来的马,脾气暴躁,好胜心强。 临时换马…… 尤其是从温顺的马换到一匹烈马,对于闻叙之这种本就骑术不精的人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事。 闻叙之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看着那匹焦躁地刨着蹄子的公马,心脏怦怦直跳。 她根本不敢骑! “不敢就别骑咯。” 李千金语气轻飘飘的,“反正你闻大小姐不是最喜欢在边上散步吗?今天就在边上看着我们骑好了,或者……直接跟老师撒个娇请个假?” 她周围的几个跟班也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而其他人不是假装没看见就是在看戏,教练也没空管她们这群小姐少爷之间的冲突。 闻叙之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掌心里渗出了冷汗。 请假等于认输……可难道真要像个可怜虫一样站在场地边上看她们耀武扬威? 那种不肯服输的倔强涌了上来,她看着李千金得意的嘴脸,头脑一热。 “骑就骑!!谁怕谁?!” 她赌气般地用力踩着草坪,朝着闪电走了过去。 李千金使了个眼色,牵马员便默默松开了缰绳。 闻叙之走到闪电旁边,强装镇定地伸手想去抚摸它的脸颊,试图安抚它。 但闪电显然不习惯陌生人的靠近,耳朵背得厉害,猛地一仰头,吓得闻叙之后退一步,心跳得更快了。 但想到李千金那群人还在背后盯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缰绳,左脚踩上马镫翻身上马。 动作还算流利……没出丑。 但闪电或许是感受到了背上是个陌生人,突然嘶鸣了一声,猛地扬起了前蹄! “啊——!” 闻叙之猝不及防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贴在了马背上,全靠下意识死死抓住马鞍才没有被立刻甩下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公马的肌肉绷紧,阳光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学院定制的统一骑装本来是舒适的穿着,却被曾经的她嫌弃过于土气宽松,让人改成了更显身材的版型,此刻却成了折磨的束缚。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可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她不能下来…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认输! 她几乎是颤抖着直起身,握紧了缰绳,用双脚轻轻磕了一下马腹,闪电就走出了围栏。 但闪电习惯了奔跑和冲刺,对这种慢吞吞的散步极其不耐,不断动着耳朵。 闻叙之只能拼命拉紧缰绳,单薄的身体随着马匹的躁动而左摇右晃,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甩飞出去。 她的小腿紧紧夹住马腹,试图寻找一点可怜的安全感,闪电更加不满地跺脚。 偏偏李千金还骑着月亮靠了过来,脸上带着戏谑笑容。 “哎呀……看来闪电好像不太喜欢散步呢?”她顿了一下,“闻叙之,看你这么辛苦……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闻叙之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马匹上,根本无暇顾及李千金的挑衅,漂亮的小脸紧绷着,脸色惨白。 李千金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障碍。 “就比谁先跳过那几道栏,然后回来……但看在我的马术水平比你高的份上,公平起见,我可以让你十秒钟。如果你赢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闻叙之强忍恐惧的表情。 “我以后在学校里见到你就绕道走,绝不再找你麻烦……怎么样?” 闻叙之僵硬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虽然时序说会帮她解决那些不长眼的人,但…如果她能自己解决李千金这个麻烦…… 她就不是那个事事都需要依靠他人才能解决的闻叙之。 但是……用这匹她连平稳骑行都困难的烈马? 这根本不是比赛,这简直是让她去送死! 闻叙之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看着不远处那几道“简单”的障碍,眼前阵阵发黑。 李千金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笑容更加得意。 “怎么……不敢?看来闻大小姐的胆子…也和闻家的家底一样……全部消失了?” 这句刻薄的嘲讽瞬间压垮了闻叙之摇摆不定的理智。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盈满恐惧的猫眼里骤然燃起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谁不敢了?!我比!!” 闻叙之笨拙地骑着马到了那几道障碍前,小腿轻轻挤压了一下马腹,身下的闪电接收到了熟悉的信号,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蹿了出去。 “啊……!” 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狠狠向后一仰,差点直接摔下马背,她立马死死抱住了马颈,但这姿势极其危险且狼狈。 李千金甚至还没来得及起步,闪电就已经在那十秒内轻松越过了对于它而言如同玩具的矮栏,完成了所有障碍。 但闪电显然并未满足于这过于简单的比赛,越过最后一道障碍后没有丝毫减速,更没有调头返回的意思,而是径直往前继续狂奔。 “停下!!啊啊啊——!快停下!!闪电!” 闻叙之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拉扯缰绳。 但她的那点拉扯对于正处于兴奋状态的闪电来说如同挠痒痒,它根本没有收到“停下”的信号。 风猛烈地刮过她的脸颊,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因为没戴头盔,她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场边所有人的目光中。 那头漂亮的栗色长卷发在身后疯狂飞舞,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眼睛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睁得极大,不停地盈满泪水再落下,唇瓣失去了血色,微微张着急促地喘息,却发不出一声求救。 骑装紧绷的面料将她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胸脯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却也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困难。 饱满的胸脯剧烈地颠簸着,在紧绷的骑装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波浪。 马背激烈的颠簸让她整个人被疯狂地抛起又落下,娇嫩的臀部和大腿内侧被坚硬的马鞍一次次残酷地摩擦着。 她甚至能感觉到某些部位的皮肤已经火辣辣地肿痛起来,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眼泪不受控制地飙飞。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看着失控的公马驮着闻叙之冲向未知的危险。 李千金也愣住了,她只是想刁难一下闻叙之,没想真的闹出人命! 她看着那个在危险中依旧美丽脆弱的身影逐渐远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就在闪电驮着濒临崩溃的少女即将冲入马场边缘的树林时,另一道骑着高大黑马的身影飞速截停住了闪电。 是沉抒白。 他刚处理完学生会的事务赶到马场,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场景。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迅速翻身上了一匹黑色骏马,朝着闻叙之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紧绷。 闻叙之…… 我就没看住你一会,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冷静地操纵着身下的黑马接近狂奔的闪电,看准时机彻底截停了闪电。 直到闪电彻底停下,因为被打断奔跑而不耐烦地跺着脚,沉抒白才利落地翻身下马。 他几步走到闪电旁边,闻叙之还死死地趴在马背上,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着。 “下来。” 沉抒白的声音很冷,像是在命令。 闻叙之茫然地抬起头,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早已布满了交错的泪痕,卷发凌乱地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当她的目光聚焦到沉抒白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时,一直强撑着的恐惧和委屈瞬间爆发。 “呜……沉…沉抒白……” 她呜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想要动,大腿和臀被磨破的肌肤瞬间传来一阵撕扯般的剧痛,让她下意识地痛呼了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沉抒白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蹙得更紧。 他原本想冰冷地训斥她,让她更好地记住这次的后果。 可在看到她因为恐惧而疯狂颤抖的娇弱身体和哭得完全失去往日嚣张气焰的小脸时,全部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沉抒白沉默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手稳妥地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闻叙之腿软得根本站不住,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他怀里。 单薄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骑装衣料。 沉抒白身体僵了一瞬。 他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尤其……是和闻叙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这具身体的柔软和颤抖,像是一只小动物。 以及……她发丝上传来的熟悉香气。 是玫瑰、香草和琥珀。 他对气味很敏感,以前总能在她身上闻到各种香气,也逐渐分辨出了哪些属于香水、护发精油、沐浴露……而哪些又属于她自己的体香。 这种香气是她常用的那种护发精油,在她破产后消失了,而现在…… ……这么快就向他妥协了吗? 沉抒白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有些生硬地落在了她颤抖的脊背上,将她更紧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没事了。”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是一句破天荒的安慰。 这里已经跑出了很远,那些窥探的视线无法到达。 12 闻叙之像个终于找到了可靠家长的小孩子,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呜咽声压抑不住地溢出来。 沉抒白僵硬地抱着她,感觉到她的眼泪渗透骑装灼烫着他的皮肤。 他低头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和因为哭泣微微颤抖的单薄肩膀。 那些斥责全都被咽了回去,一个清晰的念头莫名地浮现出来。 她现在都这样了,不会自己找死的。 虽然她平时是有点笨,但以她那种骄纵又怕疼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去骑一匹烈马…还和别人比赛? 除非是被逼到了某种境地。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等到她的哭声稍微缓和下来,沉抒白才再次开口。 “发生什么了?” 他身上那种惯常的冰冷和距离感似乎淡去了些,几乎是在耐心的询问。 “为什么骑她的马?还答应比赛?” 这种就事论事的平和语气让闻叙之微微一愣,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向沉抒白。 他也看着她,但表情看不出喜怒,而且好像……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这种认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委屈却更加汹涌地漫了上来。 “是……是她……” 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开始控诉,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她抢了我的月亮……逼我骑她的闪电……还、还说我没胆子…说我家的事情……” 她语无伦次地叙述着,但沉抒白已经大致听明白了。 又是这种幼稚的校园霸凌,而闻叙之这个笨蛋被激将法成功刺激,不顾后果地跳进了陷阱。 她说到最后已经不是单纯地在讲事情的经过了,而是小小声地骂着李千金和闪电,但又怕他不站自己这边,所以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试探。 沉抒白看着她嫩粉饱满的唇瓣微微翕动,一点都不客气地把他当成朋友……或者别的什么,某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是无奈,还是……一点点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怜惜?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因为激动而再次哽咽时有些生涩地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闻叙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怔住,忘记了哭泣,只是睁着那双水洗过的漂亮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沉抒白甚至安抚性地摸了一下她的发顶才收回手,声音淡淡的。 “明白了。” 他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评价。 “能走吗?还是要我叫校医过来?” 闻叙之试着动了动腿,立马痛得更软在他怀里,大腿内侧和臀部被马鞍摩擦出的伤处火辣辣的。 沉抒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医务室打电话。 闻叙之无力地倚靠着他的身体,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她好像……又一次被这个她曾经嘲笑过的人看到了最不堪的一面。 …… 沉抒白简短地对手机说了几句便挂断,言简意赅地告知,“校医马上到。” 闻叙之站得腿有点酸,正试图把更多体重分给他承担,闻言有些心虚,小小地“哦”了一声。 “为什么不让教练处理?”他突然问。 闻叙之一愣,下意识回答:“她……” 沉抒白打断她,“你当时如果直接向教练说明情况,或者拒绝骑不熟悉的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他的话冷静得近乎残酷,将她的冲动和愚蠢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 闻叙之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辩驳。是啊,她明明可以有很多更明智的选择,却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 委屈和难堪再次涌上心头,她的眼圈又红了,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死死咬着下唇。 看着她这副样子,沉抒白沉默了片刻。 他忽然伸出手,将她一缕被泪水黏在脸颊上的栗色卷发轻轻拨到耳后。 “闻叙之。”他顿了一下,“学会示弱…不是一种坏事。” 闻叙之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示弱?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绝不能低头,绝不能认输。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的人生不是比赛,示弱不代表你输了。” 她的眼泪摇摇欲坠,再度被他的指腹抹去。 “…你只是找到了更安全的…保护自己的办法。” 这句话让闻叙之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唇。 更安全的……保护自己的办法? 一直以来,她认为的“保护自己”就是张牙舞爪,用更尖锐的态度去回击所有的挑衅。 以前这样固然有用,可现在呢? 她一次次被激怒,一次次跳进别人设好的陷阱,像今天这样……差点摔得粉身碎骨…或者…死掉。 难道……她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错的吗? 示弱……不是认输,而是……保护自己? 她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陷入了茫然之中。 她不再反驳,也不再强忍眼泪,只是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沉抒白知道她无法一下就了解这残忍的“正确”,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静静地扶着她的腰,让她把重量放到自己身上。 她确实不够聪明,脾气也很坏,但那些恶作剧在他眼中……不过只是被宠坏的小孩子在不知轻重地顽皮而已。 其实…她很可爱。 …… 但别人不一定会这么想,所以他们会欺负她。 而学会“保护自己”,就是闻叙之必须踏出的第一步。 给她点时间就好。 很快,校医和助理就开着摆渡车赶来,提着药箱下车。 校医看着还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动作一顿,随后面色如常地询问:“哪里受伤了?” 闻叙之的脸颊瞬间染上薄红。 她磨伤最严重的地方是大腿内侧和臀部,羞耻感让她无法开口。 校医看到闻叙之完全靠在沉抒白身上的站姿,也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情况。 骑快马确实容易造成臀部和大腿的摩擦伤,但这群少爷小姐都精通马术,很少有人会让自己伤到这种境地。 “需要到医务室进行详细检查,这里不方便处理。” 两人都明白了校医的言下之意。 闻叙之胡乱地点着头,被沉抒白半扶半抱着上了摆渡车。 但擦伤严重的臀部让她在刚坐下就痛得反射性弹了起来,还差点因为动作太猛而栽倒,幸好被身旁的沉抒白及时扶住。 校医见状皱眉:“这样坐着会加重伤势,这伤的位置……恐怕怎么坐都会压到。要不然站着试试?扶稳一点。” 站……着? 在行驶的摆渡车上? 她现在连站稳都费劲,腿软得像面条,要怎么在颠簸中度过这五分钟的车程…? 她无意识地抓紧了沉抒白的手臂,指尖都泛了白。 她求助地看着他,猫眼里水光潋滟,满眼都写着“我好痛”三个字。 沉抒白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正准备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臂尝试站立。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闻叙之带着细弱哭腔小声提出要求。 “……沉抒白…你也站着……抱着我。” “……” 空气凝固。 校医和助理默契地移开视线,准备启动摆渡车。 沉抒白身体一僵,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刚刚才被他“教育”要学会“示弱”的人。 闻叙之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她想起了他刚才要自己“示弱”的话,瞬间有了底气。 她甚至用额头抵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委屈的颤抖,又像撒娇又像耍赖般重复:“你抱着我嘛…我站不稳……好疼……你说的…示弱……” 沉抒白:“……” 他看着她理直气壮又可怜巴巴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确实教她示弱,但他是想让她别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而不是…… 校医透过后视镜看着这僵持的场面,只能再次委婉开口。 “车子空间小,站着确实不稳……而且在受伤的情况下…” 沉抒白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和那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最终还是扶着她站了起来。 妥协于现实和……她那…看起来确实很疼的伤口。 他一只手环过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让她借力扶着,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稳固支撑。 大部分重心和平衡都由他来维持,她只要靠在他身上就行了。 摆渡车缓缓启动。 每当颠簸让她身体轻轻晃动,沉抒白的手臂就会适时地收紧一些,稳稳固定住她。 而每次收紧,他又能清晰地感受到闻叙之胸前饱满的柔软。 她整个人几乎是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伴随着她因忍痛而不稳的呼吸。 …… …又硬了…… 他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但逼仄的空间和怀中人依赖的姿态让他无处可退。 他只能试图压制那不合时宜的生理反应,下颌线紧绷着。 闻叙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想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却无意中让身体与他贴得更近。 沉抒白环住她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声音暗哑。 “别动。” 闻叙之还是挣扎了一下,小声地抱怨:“你弄痛我了……” 沉抒白看了她一眼,最后微微松了点力道。 闻叙之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埋在他胸膛前放空大脑。 她好像……真的用他教的方法“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而沉抒白依然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直直目视前方。 …他现在才意识到。 教会一个任性的笨蛋“示弱”,就意味着自己将不得不承担她“示弱”后带来的一切麻烦。 13 校医室。 遮蔽的帘子拉死,闻叙之正趴在病床上让校医处理磨伤,下半身只剩一条单薄的小内裤,触目惊心的破皮红痕一路从臀延伸到大腿后侧根部。 她栗色的发丝和白皙的双腿都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漂亮小脸埋在消毒水味的枕头里抽泣,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 挺翘圆润的臀瓣边缘最为严重,但被内裤遮挡住了大半。 她应该脱下内裤让校医一并处理,但她对裸露身体这件事很敏感,脱掉裤子已经是迫不得已,她死也不愿意脱掉内裤,说自己回去再处理。 其实像他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姐少爷,多的是人从小到大都被佣人服侍着洗澡,但闻叙之不喜欢别人碰她,所以从很小开始就独立洗澡了。 帘子后偶尔传来小小的抽气声和呜咽声。 没过多久,时序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脸色苍白。 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上课,他马上就找借口离开了教室,一路跑到马场才知道她已经被送去了校医室,又心急如焚地跑了过来。 他看也没看站在门口的沉抒白,径直就想伸手打开门。 沉抒白拦住了他。 时序猛地转头,对上了沉抒白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在处理伤。” 沉抒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在时序听来尤为刺耳。 时序眼底瞬间翻涌起戾气,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马场的事……是你帮了叙之?” 沉抒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出了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 “闻叙之和你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精准地刺激到了时序最敏感也最心虚的神经。 他气得几乎要冷笑,心底涌起一股被侵犯领地的暴怒。 他和叙之的关系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他绝不容许外人窥探……尤其是沉抒白! 但他不敢直接承认。 他怕万一被叙之知道了她会生气,会觉得他不讲信用、擅自宣示主权。 他只能强压下怒火,脸上挤出一个带着虚假礼貌的笑容。 “这好像不关沉会长的事。” 虽然他没承认,但心里那股占有欲和优越感在作祟,让他摆出了一副正牌男友的姿态。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刚才救了叙之。” 他刻意加重了“谢谢”和“叙之”这两个词。 “我会代替叙之…好好报答你的。” 时序盯着沉抒白,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毫不掩饰的敌意,“以后叙之的事就不劳沉会长费心了,我会照顾好她。” 他等待着沉抒白像平时那样,选择沉默或者无视,转身离开。 但沉抒白也看着他,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报答就不用了。” 他顿了一下。 “既然你和她没有关系……我费不费心,好像也不关你的事。” 时序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脸色变得难看。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沉抒白!你什么意思?!” 他逼近一步,死死盯着沉抒白淡定的神情,只想一拳揍在他那张死人脸上! “我警告你离叙之远一点!!!她不是你能碰的人!!你想都别想!!!” 面对时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沉抒白的神色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失控的疯子。 “你觉得…你的警告对我有用?” 说完这句,他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但又不敢真正动手的时序,径直转身离开。 时序看着沉抒白挺拔而冷漠的背影远去,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和被挑衅的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原以为沉抒白是其中最不可能对叙之产生兴趣的人。 现在看来……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沉抒白……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人…全都对叙之有非分之想!全都在觊觎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努力将那些丑陋的情绪压抑下去,调整好表情,让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温柔体贴的面具,伸手轻轻推开了校医室的门。 “叙之?” 他夹着嗓子让声音变得极尽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目光落在严严实实拉着的帘子上。 他正想走近,帘子里就传来了闻叙之又急又恼的声音。 “你别过来!” 时序的脚步顿在原地。 帘子内,校医刚处理好她愿意露出部位的磨伤,闻叙之还可怜地趴在病床上,正艰难地试图爬起来。 医生见状立马制止了她,在一旁无奈地提醒:“……药膏涂上去之后要等晾干,不要立刻穿上裤子,不然布料会黏住伤口。” 晾干? 闻叙之简直要疯了。 虽然知道帘子外的人看不见,但现在这种近乎…全裸的状态让她难受得快要死了! 她只想立刻!马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时序!!”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对外面喊,“你去马场更衣室把我的校服拿过来!现在!快点……!” 她也不想穿这身破骑装了,校服短裙还能减少点摩擦。 时序听着她带着崩溃的依赖和命令,想象着帘子后她无助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但同时,那种扭曲的、被她需要的满足感又悄然滋生。 “好,我马上去。” 他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放得愈发轻柔,“等我,别怕,我很快回来。” 能被她这样急切地需要,能为她解决燃眉之急,对他来说…是一种无上的幸福和荣幸。 闻叙之听到他快速离开的脚步声才放松了下来,不放心地又扯了扯帘子的缝隙。 时序很快就拿着闻叙之的校服回来了,停在帘子外轻柔地叫她:“叙之……?” 帘子的缝隙稍微动了动,只伸出来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心也被磨破了,红红的,看起来尤为可怜。 “给我。” 她的声音有些虚,但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 时序将校服递到她手上,喉结微动,最后还是克制地转过了身,背对着紧闭的帘子。 帘子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偶尔夹杂着闻叙之因为动作碰到伤处而发出的细微抽气声。 时序的拳头在身侧微微握紧,想象着她艰难穿着衣服的模样,心里又痒又疼。 过了好一会儿,闻叙之才低声开口,“好了。” 时序转过身。 她换回了衬衫和百褶裙,靠着病床勉强站着,站姿有些别扭,不敢完全站直。 漂亮的眉头蹙着,显然还在忍受着疼痛。 时序立马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 校医见闻叙之掀开帘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涂抹伤处的药膏递给了时序。 “这几天尽量卧床休息,避免久坐和走路摩擦,记得按时上药……” 闻叙之含糊地应了一声,“…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校医点点头,“可以了,记得好好休息。” 闻叙之试着迈开步子,但裙摆的布料也难免摩擦到腿根的磨伤,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圈红红的,嘴唇紧抿,显然在极力忍耐。 时序心如刀绞,立马在她面前蹲下身。 “我背你。” 闻叙之看着他的后背,只犹豫了两秒就慢慢趴了上去。 时序小心地避开她大腿的伤处,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 她很轻,像一根羽毛柔软地伏在他背上。 时序心底的暴戾被这种依赖的假象暂时抚平。 他背着她走了一条小路,不会被其他人看见他们在一起。 闻叙之将脸埋在他肩膀上,整个人蔫巴巴的,像躲雨不成还淋湿了一身毛的猫咪。 虽然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已经查清楚,但闻叙之被闪电载着消失在众人视线后到沉抒白骑马追上去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沉抒白是怎么救下叙之的?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沉抒白有没有碰她…? 这个念头化作实质性的疼痛,在时序的大脑里跳动。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状似无意地试探。 “叙之……你一个人被马带着跑那么远…是不是吓坏了?后来…是沉抒白帮了你吗?” 趴在他背上的闻叙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沉抒白…… 想到那个冷漠的身影精准地截停失控的马匹,想到他把自己从马背上抱下来,想到他说的那些关于“示弱”的话…… 可能……有后怕,有感激。 但更多的是在他面前暴露了所有狼狈和愚蠢的羞耻感,以及……因为被拯救而产生的微妙悸动。 这种感觉太陌生,太混乱,她不想深究,但她也不想对时序全盘托出。 “嗯……当时真的吓死我了!” 她声音带着委屈和后怕,开始噼里啪啦地倒苦水。 “都怪那个神经病!她就是想逼死我!!!那匹马也是!根本就是一匹疯马!!一点都不听话……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她把全部的怨气都肆无忌惮发泄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时序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会听她骂,会帮她报复。 她趴在他肩膀上委屈地骂着,语气娇纵,带着不自觉的撒娇意味,仿佛在向最亲近的人诉苦,想要安抚和撑腰。 但她没怎么讲沉抒白出现后的细节,毕竟……她在他那里得到了…一点点的好处。 时序仔细听着她的每一句话,时不时点头附和她。 见她情绪全然集中在李千金和那匹马上,并没有怎么提到沉抒白,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嗯,都是她和那匹疯马的错……让我们叙之受苦了……” 他背着她走向校门口等候的车子,听着她依旧气哼哼的抱怨声,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李家千金……还有那匹不知死活的畜生…… 他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至于沉抒白…… 就算叙之现在看起来对他没什么感觉,但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构成了威胁。 他不会让那些人再有可乘之机。 14 他拉开车门,小心地护着闻叙之的头,想扶她坐进去。 “你去前面坐。” 闻叙之扒着车门,有点不高兴地瘪着嘴,声音里带着不容商量的骄纵,“我要趴着。” 她现在疼得厉害,只想一个人占据整个后座,趴着回去是她能想到的最舒服的姿势了。 时序动作一顿,看着她苍白小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顺从感和更强烈的占有欲开始打架。 他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后面? 时序模糊地“嗯”了一声,将她半扶半抱地塞进后座后也紧跟着坐了进去,砰地关上了车门。 “你……!” 闻叙之双手还撑在靠座上,气得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赶走他,但稍微一动就牵扯到身后的伤,痛得她眼泪汪汪。 时序假装没看见,对前座的司机说了声“回去”就按下了挡板键,伸出手扶住闻叙之的后背,试图引导她趴下来。 “你去前面……!” 闻叙之扭动着想挣脱,但她现在站都站不稳,被他轻轻拉了一下就倒进了他怀里。 “…这样也可以趴。” 他低声说着,动作轻柔地把她的双腿搬上了后座,让她面朝下趴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闻叙之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脸颊贴在他西装裤微凉的面料上,同时却又能感受到他大腿的灼热温度。 胸前两团柔软此刻正严丝合缝地沉甸甸压着他的大腿。 “时序!!!” 闻叙之瞬间炸毛,又羞又恼,挣扎着想要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你放开我!!!变态!!你故意的是不是?!” 时序的手掌按住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脊背,力道不大,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和委屈。 “我没有……叙之…我只是想让你更舒服……” 他就是故意的。 腿上那柔软的触感即使隔着好几层布料也美妙得惊人,让他几乎是瞬间就硬了。 闻叙之挣扎无果,反而因为动作让胸前的压迫感更加强烈,甚至能感觉到他大腿肌肉瞬间的绷紧。 她气得要死,在他大腿上锤了好几下后才勉强泄了气,也不敢再乱动,把滚烫的脸死死埋在他腿上装死。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 羞耻感慢慢消散,她发现……他的腿好像真的比冷硬的座椅舒服得多。 时序感受到腿上逐渐放松下来的娇软身体,一只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抚摸她披散在背后的栗色长发,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猫咪顺毛。 闻叙之能感觉到头顶那若有若无的抚摸,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不自觉攥紧了他的裤子。 因为是趴着的,所以他能看见她裙摆下两条细白笔直的腿,稍微露出了一点擦破的痕迹,那片红肿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格格不入。 好想掀开她的裙子……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 闻叙之突然在他的腿上动了动,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 “我回去不想再看到她了。” 时序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当然……等你养好伤回到学校,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仿佛让一个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消失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如果是以前的闻叙之听到这样的保证,根本什么都不会想,毕竟这就是她的世界的法则。 看谁不顺眼就让谁消失。 但此刻,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却猝不及防地钻进了她的脑海。 让她消失……时序要付出什么? 李家虽然比不上时家如日中天,但也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仅仅因为这点矛盾,就要把她从德世这种顶级贵族学院“弄走”,这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她以前和这种千金公子最多也就是和对方抢点奢侈品、语气恶劣地挑衅一下,那些真正“消失”的,都是一些没背景的人。 时序需要动用多少关系?付出多少利益?甚至会因此……得罪不少人? 她心里那点报复的快感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反而泛起一种空落落的…甚至有点……不是滋味的感觉。 时序为她做的这些事……这些需要付出实实在在代价的事,让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欠下一些…… 她可能还不起的东西。 闻叙之突然沉默了下来,只是安静地趴着,任由时序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乱糟糟的。 车子回到别墅,时序率先下车,小心地将闻叙之从车里背了出来。 他稳稳地背着她上楼回到卧室,轻轻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让她能继续舒服地趴着。 “校医室的处理…我不放心。” 时序坐到床边,看着她把脸藏在臂弯里呼吸,“我让家庭医生过来了,让她帮你再仔细检查一下,用好一点的药。” 闻叙之趴着,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虽然…还要再面临一次尴尬的检查,但是疼痛还是让她放弃了挣扎。 等待医生的时间有些漫长。 虽然已经上过了药,但她还是感觉不太舒服,连手机都没心情玩。 时序看出了她的不适,起身出了房间一会,端着热牛奶和一块草莓奶油蛋糕回来。 “叙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时序重新在床边坐下,用叉子戳起一小块蛋糕递到她的嘴边。 闻叙之看着递到嘴边的蛋糕愣了一下,犹豫了几秒才微微张开嘴,接受了这份投喂。 蛋糕入口即化,奶油的细腻和草莓的酸甜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时序喂过来的蛋糕,像一只被顺毛后终于安静下来的猫。 时序耐心地喂着她,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看着她因为甜食而微微放松的眉眼,眼底深处翻涌着满足和痴迷。 一块小蛋糕很快吃完,时序又把牛奶递到她唇边,慢慢喂她喝完,最后用湿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闻叙之刚重新趴下去,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时序起身去开门,家庭医生微微颔首,“时少爷。” 时序带医生走到床边,闻叙之有点尴尬,把脸埋在手臂里不肯抬头。 “闻小姐,我需要检查一下您的伤处。” 闻叙之没动,闷声应了一下,算是同意。 正当医生准备掀起她的裙子查看伤势时,闻叙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床边,时序果然还没出去。 一股巨大的羞耻涌上心头,莹白的耳根瞬间染上潮红,她想也没想就冲着他喊,几乎是在尖叫。 “时序!!!你快点出去!!” 时序为难地看着她,没有动。 “叙之……你伤的地方需要人帮忙。” “你要上药……自己肯定弄不好,万一没涂对地方,或者让伤口更严重了怎么办?”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担心她伤势的样子。 闻叙之又羞又急,立马反驳:“我自己可以!!不用你管!!!” 时序蹙着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我先出去。” 说完,他真的转身走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闻叙之松了一口气,沉默地配合着医生的检查,小裙子被掀起来时凉飕飕的,她不适地夹紧了腿。 “闻小姐,我需要查看一下您臀部的……” 医生还没说完,闻叙之就应激地立马拒绝:“不用!!都是一样的!!!” “……好,但鉴于您是骑马受伤的情况,臀部的磨伤会比腿部的更严重,需要更细致的处理。” 医生留下了两盒药膏和棉签,详细地叮嘱了每日的护理方案和注意事项,但闻叙之心里乱七八糟,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医生提着药箱走出房间,对等着门外的时序复述了一遍闻叙之的情况和用药事项,确认没有问题后就离开了。 时序推门回到房间。 闻叙之依旧趴在床上,医生留下的两盒药膏摆在床头柜上。 时序走到床边坐下,动作自然地拿起药膏和棉签。 “叙之,我帮你上药……” 闻叙之不可置信地抬起身子看他,嘴唇微微张开,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想抢夺药膏,却被他躲开,抓了个空。 “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把药给我!!!” 她恼羞成怒,整张脸连着颈脖全都红了。 “你自己可以?” 时序轻声反问。 “叙之,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自己给那个位置上药?”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剖开这个让她无比难堪的事实。 “你现在只有趴着才舒服,对吧?” “但无论你是趴着还是站着,只要你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会很疼。” “然后,你要一只手费力地向后伸,把药膏涂在那些你自己根本看不见的地方。” 他每说一句,闻叙之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确实做不到。 她娇气又怕疼,连普通人的心理素质都没有,全靠一股别扭的自尊心支撑。 等到真正要自己上药的时候,那场景可能会比他描述的更艰难、更可怜。 她可能会因为疼痛而无法继续,还可能会哭。 “你确定……” “在你疼得发抖…手忙脚乱的时候,可以把药涂对地方?不会因为看不见而漏掉某块地方?或者因为手抖而把药膏弄得到处都是?” “你知道伤口可不可以碰水吗?知道药膏要涂多厚、停留多久吗?” 他抛出的每一个问题,闻叙之都回答不上来一个字。 她刚刚只顾着难受和羞耻,医生跟她交代的具体细节,她一句也没记住。 “叙之……”时序的声音低沉,像是魔鬼的低语,“伤口处理不当,有可能会发炎,让你更难受……还会留下难看的疤。” 闻叙之在听到“难看的疤”时,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虽然……她伤到的地方比较隐私,但她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的身体上留下难看的疤痕?! 他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快速眨动,知道她已经动摇了,继续乘胜追击。 “我只是想帮你把伤口处理好……让你快点好起来。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让我帮你,好吗?” 最终,她再一次败下阵来,死死地咬住下唇,几乎带着哭腔喊:“你只准上药!不准干别的!!” 时序眸色一暗,心里阴暗的角落在叫嚣着得偿所愿。 “好……我的眼里只有伤口。” 15 他的指尖轻轻勾住她小内裤的边缘,一点点地向下褪去。 她挺翘饱满的臀部被解放出来,布满了惊心动魄的伤痕,而光洁神秘的小穴紧紧闭合着,不用看就知道扒开一定是粉色的,纤细的双腿微微打着颤。 闻叙之不自觉攥紧了枕头,脚趾蜷缩起来,感受到那最后的…给予她庇护的布料被褪到脚踝,下半身的每一寸皮肤都突然变得过分敏感,难以忍受空气的冰凉。 她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原地消失…!或者直接死掉……!! 自己最私密的地方……那个连自己都很少仔细打量的地方……此刻却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时序眼前。 虽然他那样答应了,但这个角度……就算他不刻意去看,那里也…… 然而越是紧张,身体就越不听她的话。 那未经人事的粉嫩小穴竟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缩了一下,微微翕合,像是在呼吸。 这微小的动静也被近在咫尺的时序尽收眼底。 他呼吸骤然粗重,下腹硬得发痛。 想用舌头舔上去,想用鸡巴插进去,让她被操到说不出话,只会抱着他可怜巴巴地呜喘。 那两瓣原本白皙挺翘的小屁股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肿和破皮,和中间那条紧紧闭合着的粉嫩缝隙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对比。 不像是骑马受的伤,而像是做错了事,被人用宽大粗糙的手掌一下一下打肿了的…既残忍又色情的错觉。 “你在干嘛…?!快点……!”闻叙之带着哭腔闷声催促。 时序回过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声音格外沙哑。 “嗯…叙之,放松一点。” 他拿起药膏和棉签,动作尽可能轻柔地开始涂抹伤口。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火辣辣的伤处带来缓解,却也让她感受到了他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 闻叙之无意识地咬住了枕套,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轻微的呜咽,栗色卷发也跟着颤抖。 整个过程漫长如同酷刑。 他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在她身上的敏感处流连,让闻叙之如同身体过电,却又因为“上药”这个正当理由而无法斥责。 当棉签不经意擦过臀缝时,闻叙之终于哭出声来。 “呜呜……” 但并不全是因为痛,她感觉很痒,很麻,像是有蚂蚁在她身上爬。 敏感的后庭被棉签擦过时骤然收缩,连带着前方的小穴也突然涌出一股热液。 红肿的臀肉间,同样也是娇嫩粉色的后穴正随着抽泣轻轻开合,而前方的细缝正染上水光。 时序的额角沁出冷汗,他必须用尽全部自制力才能继续手上的动作。 但当涂抹到腿根内侧时,他还是故意放慢了动作。 棉签轮流游走在红肿间,在认真细致地涂抹伤处中缓慢靠近那片湿腻。 当棉签头端突然扫过那颗小蒂珠时,一种完全陌生的尖锐快感猛地窜遍全身,闻叙之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喘。 她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莫名感到一阵心慌意乱的空虚。 她猛地夹紧双腿,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你……你干什么!那里没有伤!” 时序的动作顿住,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脊背,声音听起来平静又无辜:“伤口附近也需要促进血液循环。” 他将那种充满情色意味的触碰包装成了医疗步骤哄骗闻叙之。 而闻叙之什么也不懂,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以前,每当家里的家庭医生受托跟她科普必要的性教育知识时,闻叙之都会因为过度羞耻而逃避,导致她虽然对隐私部位有着模糊的认知,但又并不完全了解。 就像她不知道,她就这样允许了他脱掉自己的小内裤,就等同于把自己毫无“性教育”的小傻子样暴露了出来。 如果她真的对性器官有清晰的认知,就凭她这种性格,就算痛死也不会同意让他上药。 她只知道下面和上面都不能给人看,但…在这种痛苦之下,她当然能轻易抛弃原则。 她不懂什么血液循环,她只知道……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让她瞬间浑身发软,心跳加速,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不是疼痛的难受,而是一种从身体深处弥漫上来的…痒痒的…空虚的难受。 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带着疑虑相信了他的说辞,努力忽略那种随着他动作而不断被撩拨起来的汹涌刺激。 她以为这是正常的反应,或者是因为药膏的刺激。 毕竟时序看起来真的只是在认真执行医嘱。 她不知道时序正在利用她的无知和伤痛,对她进行着何等越界的“开发”。 进行了解释后,他继续为她“促进血液循环”。 闻叙之的哭吟渐渐带上甜腻尾音,她不明白为什么疼痛中会混入奇怪的酥麻,也被折磨得毫无力气去质问他、反抗他。 当棉签不知道第多少次掠过那颗小蒂时,闻叙之失控地挺起了细腰,将最羞耻的部位完全送入了对方视线。 时序的喉结剧烈滚动,却突然收回了棉签,声音暗哑:“好了。” 闻叙之被迫从那种隐隐约约的快感中抽身,被弄出了一身热汗,空虚又煎熬地趴在床上,没力气动。 小穴不满地收缩了一下,穴口涌出一股热热的东西,慢慢打湿了她身下的被褥。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的上药时间都成了一场漫长而奇怪的煎熬。 时序每天都尽职地履行他作为“男朋友”的“照顾”。 他会先细心帮她处理好伤痕,然后换新的棉签继续给她“促进血液循环”。 但闻叙之每次都感觉好奇怪好奇怪,身体好热,呼吸不上来,喘得很厉害,还控制不住自己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上药的时候下面就会开始流…水? 而且还流个不停,甚至会把她的腿和床单都弄得湿漉漉黏糊糊。 她一开始以为是…尿……或者月经,但都不是,是透明的液体,带着种香香热热的味道。 但时序没说什么,他每次都只是默默帮她换掉床单洗晾…… 那就是正常的。 闻叙之只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每次她都只能沉浮在隐约的快感边缘,而触碰不到真正的高潮。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伤口快点好起来,结束这令人困惑又难受的折磨。 居家养伤几天后,闻叙之臀腿处那些骇人的红肿破皮终于愈合,只留下大片青紫交错的淤痕,只要不主动用力去按压,已经感觉不到明显的疼痛了。 她终于摆脱了每天让她难受无比的涂药,畅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伤势一好,她对时序的警惕心立刻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更严重。 只要他一靠近,她就像只炸毛的猫,严防死守着,绝不让他再有任何机会触碰那些地方。 时序似乎有些受伤,但依旧每天毫无怨言地被她指使着干这干那,她想去哪就抱着她去,绝不让她脚沾地。 这晚,闻叙之刚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裙趴在床上玩游戏。 时序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放在床头柜上。 “医生说虽然表皮愈合了,但皮下的瘀血损伤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闻叙之立刻反驳,带着点小得意。 “我已经不疼了!没事了!” “是吗?” 时序微微挑眉,语气带着担忧。 “但是医生说……如果瘀血不及时疏通,可能会导致皮肤颜色沉淀,无法恢复以前的状态。” ……? 她脸上那点小得意瞬间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扭头抬起腿,看了看大腿后侧的的青紫。 “按摩一下促进血液循环,淤血会散得快一些。” 闻叙之现在听到“促进血液循环”这几个字就一阵不好的预感,心里毛毛的。 “真的只是按摩?轻轻的?” “嗯。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让我停下。” 闻叙之看看他,又想想自己身上那些碍眼的青紫,确实希望它们能快点消失。 而且,只是按摩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胡乱点了点头。 “只按摩周围!轻轻的!不准乱碰!” 她瘪着嘴,没什么威慑力地警告。 “好。” 闻叙之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乖乖趴好,但如果他敢忤逆她,那她就随时准备着一脚踹过去。 16(h赤壁喝水) 他耐心地从她的小腿肚开始按摩,力道恰到好处。 闻叙之起初还时刻警惕着,虽然眼睛在看着手机,但随时都准备一脚踹开他。 但他的力道和手法挑不出错,舒适感逐渐席卷了她紧绷的身体。 她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手机被扔到一边,整个人无意识趴了下去享受按摩,身体软软地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她昏昏欲睡,脑子变得有些迷糊,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某些沉睡的东西正在悄然苏醒。 她娇嫩敏感的小穴在这些日子里,早已在时序的无声的“调教”下变得异常空虚和渴望。 只是被他触碰身体,就仿佛条件反射般地流水,淫荡又天真。 一股隐秘的热流不受控制地悄然涌出,慢慢浸湿了单薄的小内裤,在腿心处渗透了一小片暧昧的湿痕。 时序的目光贪婪地盯着那濡湿的痕迹,呼吸猛然加重了几分。 他的掌心已经逐渐上行到了她腿根和臀瓣的交界处,轻缓地按揉着。 闻叙之浑然不觉,因为被他掌心的薄茧弄得有些痒,还不高兴地动了动小屁股。 他的拇指悄然移动,状若无意地,隔着薄薄的湿润布料精准按住了微微凸起的小蒂珠。 “嗯……!” 一股强烈的快感伴随着好像被被侵犯了的惊慌让她身体剧烈地颤栗了一下,瞬间从那种舒适的迷糊中惊醒。 与此同时,时序的整个掌心依旧维持着按摩的姿势,稳稳地按在她饱满的臀肉上,仿佛仍在尽职地帮她舒缓。 “你……!你干什么?!” 闻叙之又羞又急,一时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愤怒,下意识地就在他身下扭动起来,想要摆脱他揉弄小蒂的手。 “拿开!!时序你混蛋!不准碰那里!!!好难受……!” 她胡乱地骂着,双腿不安地蹬动,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却被他牢牢按住细腰钉在床上。 但她越是挣扎,反而越让他的指腹更深地陷入那条细缝。 虽然隔着布料,但每一次轻柔的揉弄或者按压,都让她的下腹一阵阵无法控制地痉挛,那种空虚感变得愈发鲜明,让她快要难以忍受。 “别动……叙之。” 时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比平时更加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 “这里的淤血要揉开……稍微忍耐一下…我是在帮你……” 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指腹隔着布料对柔软小蒂的按压和揉弄却丝毫没有停止,甚至因为她羞愤的扭动而变得更加恶劣。 掌心依旧稳稳地按摩着臀肉,仿佛拇指只是为了借力为她更好地按摩才放进那条小缝里的。 “骗人!……你走开呜……我不要按了…!好奇怪呜……好难受…” 闻叙之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身体却在他的“照顾”下变得越来越软,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只剩下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很难受,很陌生,很可怕,却又……想要更多。 可她感觉怎么都不对,那种隐隐约约的快感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渴水的乌鸦,明明一直在往水瓶里放石子,可水却像是凝固成了冰,让她越来越焦灼。 她泪眼朦胧地侧过头看向时序。 他的眼眸里暗潮汹涌,带着狂热湿黏的爱意,清晰地映出她的无助和沉沦,以及一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他知道! 他明明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他知道怎么解决! 但他就是不给她! 闻叙之的情绪彻底崩溃。 一只涂着红色甲油的洁白小脚在床单上奋力又无助地一踢,喉间溢出更大的哭声。 “呜呜………” 时序突然停下动作,撑着身子缓缓爬上床,俯下身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压制在柔软的被褥之间。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声音暗哑,充满了蛊惑人心的诱哄和无尽的缠绵。 “叙之……” “很难受是不是?嗯?……让我帮你…让我让叙之舒服起来……好不好?” 他的话语像是甜美的毒药,让闻叙之的理智彻底崩断。 她再也顾不得羞耻,顾不得骄傲,几乎是凭着本能带着哭腔尖叫。 “快点…!时序…呜……快一点!帮我……!” 时序得到了最终的许可,终于不再克制,伸手轻轻扼住她哭得发颤的下巴,低头吻住她柔嫩的唇瓣。 他的手灵活地探入睡裙的下摆,轻易地勾住小内裤的边缘向下褪去。 虽然他控制着重量,但闻叙之还是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边被他吮着小舌头一边呜咽,涎水顺着唇角淌下,黏连着滴落到枕头上。 “时…时序……呜…”她被欺负得眼泪口水流了一脸,栗色卷发可怜兮兮黏在汗湿的脸颊,说话一边哭一边喘,“…我要被你压…死了……!” 时序又亲了亲她的漂亮小脸才撑起身子,声音里也带着急促的喘息,“对不起…叙之……我错了…现在…会让你很舒服的……” 他就着她趴伏的姿势,用手掌轻轻揽住她平坦的小腹,带着诱哄的力道让她不由自主羞耻地翘起小屁股,将水光淋漓的小粉穴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透明的爱液不断从紧窄的小孔沁出,打湿了整个饱满漂亮的小花苞,甚至顺着腿根滑落下去。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沾取了丰沛的汁水,带着这天然的润滑抚慰上那颗早已硬挺充血的敏感小蒂。 “啊啊……!”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刺激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闻叙之的全身,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猛地弓起,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的手指时而轻柔画圈,时而用力按压,时而用手掌包裹住整个花苞按揉。 快感堆积飞快猛烈,如同涨潮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无意识地呻吟着,扭动着细腰,既想逃离这过于强烈的刺激,又矛盾地渴望着那令人战栗的愉悦。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距离真正的高潮近在咫尺。 在时序手指快速的抚慰中,只半分钟,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强烈到无法形容的酥麻感从小穴直冲头顶。 她达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高潮。 高潮的余韵让她浑身瘫软,像一滩水融化在了床上,只剩下满足的细微抽搐。 她膝盖发软,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微微张着嘴喘息,眼神迷离,完全不明白刚才那短暂而极致的体验究竟是什么。 只觉得…好舒服……好舒服…… 然而,还没等她享受完快感的余韵,时序就伸出手,就着她瘫倒的姿势分开了她的双腿。 湿哒哒的细缝在连续的摩擦抽送中张开了一点,露出里面嫩粉的小蒂和花唇。 闻叙之的胸口用力起伏着,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张开唇直接含住了她整个湿淋淋热乎乎的小苞。 高潮后的身体敏感得可怕,她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大腿瞬间抽搐了一下,无意识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仰头哭喘着求饶:“啊啊……!不要…不要……时序…那里…太敏感了…呜呜………” 时序置若罔闻,用滚烫的唇舌吮着舔着香香涩涩的淫水,灵活的舌尖甚至试探着插入那紧致湿热的入口。 闻叙之感觉自己更奇怪了,刚刚经历过极乐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继续这种刺激,小腹深处一阵阵地发紧,有一种想要尿出来的感觉。 “呜……!要…要出来了……不行……!” 她慌乱地哭喊着,试图夹紧双腿,却被时序牢牢按住。 时序的唇舌比手指更加刁钻和深入,快感再次违背她的意志,迅速地从刚高潮过的身体里被强行挖掘。 她感觉这次的快感更猛烈了,甚至刺激得她想一脚踹开时序让他不要舔了,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连骂他都做不到,喉咙里溢出破碎的泣音。 “呜……我…我要死了呜呜……” 时序的手掌揉捏着她紧绷的臀肉,舔弄得更加卖力,开始用舌头开拓不停流水的小穴口。 她的小穴太窄太紧了,他艰难地将舌尖挤了进去,插入了那从未被如此侵犯过的紧致小穴之中。 他模拟着性交的动作,一下下地用舌头深入,搅动着内壁敏感的褶皱。 每一次插入都带来被填满的奇异满足感,退出又带来更深的空虚,诱使着她渴望更强烈粗暴的占有。 她纤细的腰肢不自觉地微微拱起,似乎在迎合他更深的进入,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甜腻娇喘。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依旧揉弄着那颗肿胀不堪的小蒂,两种剧烈的快感交织在一起。 他的舌头探索着湿热的穴道,很快就在穴口不深的位置找到了一块微微凸起的柔软,一碰就让她小腹痉挛,浑身剧颤着尖叫。 她的g点。 时序不再一心抽插,而是用舌尖不断刺激着她的g点,时而快速地舔弄戳刺,时而用力地抵住研磨。 “不……不要…那里不要………不要…!” 她感觉到小腹深处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痉挛和极其强烈的尿意。 “啊——!!!不行了……要、要出来了……!呜啊啊啊——!” 在她带着哭腔的尖叫声中,一股温热的透明液体从那被反复蹂躏的小穴中喷射而出,直接浇在了时序的脸上。 是潮吹。 时序在被喷了满脸之后非但没有避开,反而伸出舌头,将她喷涌出的腥甜爱液一滴不剩地全部舔舐干净,甚至发出了暧昧的吞咽声。 “呜……呜呜………” 闻叙之简直要羞耻到几乎崩溃,高潮的余韵还残存在虚软的身体里,她猛地大哭了出来。 “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用尽最后力气捶打着还想抱她的时序,语无伦次地骂着。 “走开!滚开!时序你变态!恶心!!你怎么能…怎么能喝……呜呜…好脏……” 她以为自己失禁了,而时序喝了她的尿。 这超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范围。 时序任由她打,脸上还带着湿气和她甜腥的气息,在看到她那副崩溃羞耻的模样时,心脏刺痛着疼起来。 虽然他当然也愿意喝她的尿,但既然叙之现在不能接受,那他就该先耐心地解释,哄哄她亲亲她,让她知道这是正常的。 他没有强行靠近,而是先用纸巾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水痕,然后才伸出手温柔地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腕。 “叙之……看着我…” “听我说,你没有尿,那不是尿。” 闻叙之哭得泪眼朦胧,小脸上还泛着情欲的潮红,根本听不进去。 “你骗人…!就是!就是尿!呜呜……” “不是。”时序的语气非常肯定,他耐心地解释着,“是潮吹…是女孩子很舒服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是正常的,一点也不脏,而且……” 他顿了顿,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凑近一些,几乎抵着她的额头。 “……而且,叙之的第一次潮吹很珍贵,很厉害……很少人能做到的……” 他低下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在她哽咽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 闻叙之被他吻得渐渐停止了挣扎,抽噎着,迷茫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好像……真的不是。 他嘴里的味道香香的,只是有一点点咸和涩。 “……真的?”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确定地问,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真的。” 时序点头,把她黏在颊边的发丝挽到耳后。 “我们叙之只是太敏感了……” 他再次低下头,再次亲了亲她情欲未褪的小脸,继续耐心地哄着。 “你看,我一点都不觉得脏,反而很喜欢……这是只给我的,对不对?” 在他的安抚下,闻叙之心头的恐慌和羞耻感终于慢慢消退了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但依旧觉得浑身无力,像一滩水一样软在床上。 时序看着她终于冷静下来,心头涌起一种得逞的满足。 他成功地安抚了她,也让她在懵懂中被他开发了第一次潮吹。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她知道了被他这样用手指和舌头取悦是舒服的事情,而他又有她“男朋友”的身份,以后…… 时序把她轻轻抱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单薄的脊背,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