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制的实体娃娃活了,还想吃我?》 第一章喜欢那种少年感? 我,顾城,一个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独行了35年的孤魂。年龄,这个曾经被父母挂在嘴边,如同紧箍咒般的数字,如今也随着他们日渐花白的鬓角和无奈的叹息,渐渐失去了它的魔力。他们放弃了,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终于默认了我的“与众不同”。我一个人生活,在这座繁华到令人窒息的城市里,拥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寓,一份薪水尚可的AI工程师工作,以及一具被孤独和欲望反复打磨的灵魂。 我并非生来就是一座孤岛。我也曾渴望过温热的拥抱,渴望过耳边的软语,渴望过一个能与我在深夜里分享同一片月光的伴侣。然而,现实中的女性,她们的妆容、她们的谈吐、她们对物质的执着、她们琐碎的日常……这一切都像一层厚厚的茧,将她们包裹得严严实实,我无法穿透,也无意穿透。我所追求的,是一种超越凡俗的美,一种纯粹的、不被尘世玷污的理想化身。我将这种渴望倾注于虚拟世界,用代码和算法,在二进制的海洋里,一次又一次地塑造着我心中的“她”——或者说,“他”。 是的,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为一个短发少年保留着一方净土。他的形象,是我用无数个日夜的AI训练,从千万张面孔中筛选、融合、精炼而成的结晶。他有着清澈如溪水的眼眸,仿佛能映照出世间所有的美好与纯真;他的鼻梁挺直,如同阿尔卑斯山脉的雪线,冷峻而优雅;他的嘴唇薄而分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倔强和脆弱。他是我灵魂的倒影,是我所有未曾说出口的欲望的具象化。 命运的齿轮总在不经意间转动。公司的新项目是将AI芯片与实体娃娃结合,而合作方,正是本市那家在全球都享有盛名的娃娃工厂。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劈开了我灰暗生活的一道裂缝,透出了一丝诡异而诱人的光。 踏入那家工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味道,是硅胶混合着某种香料的气息,甜腻而又带着一丝工业的冰冷。接待我们的是总经理,何总。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精明。他热情地向我展示着他们引以为傲的产品,那些娃娃被陈列在玻璃柜中,皮肤的纹理、眼眸的光泽,都做得惟妙惟肖,几乎能以假乱真。 她们很美,无可挑剔的美。但她们的美,是程式化的,是经过市场调研和大数据分析后得出的最大公约数。她们的眼神里没有灵魂,她们的微笑空洞而雷同。我礼貌地颔首,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兴趣。 何总显然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他收起了商业化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顾工,看来这些‘凡品’入不了您的法眼啊。” 我没有否认。 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其实,我们这里除了常规产品线,还有一条更隐秘的——私人定制。” “私人定制?”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是的,”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引诱的意味,“只要您能提供清晰的图像数据,理论上,我们可以复刻出任何一张您想要的面孔,顾工,您一定也有符合个人品味的面孔吧。”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还是将手机递给何总。他接过去,只看了一眼,眼神就微微变了变。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赞叹,甚至是一丝……心照不宣的玩味。 “顾工的品味……果然卓尔不凡,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少年之美,哈哈哈!”他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称赞的意味可能略大于讽刺的意味。 我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试图用一句玩笑话来掩饰内心的波澜:“这可是有版权的啊。” “当然,当然!”何总将手机还给了我。 第二章价格不菲 项目就这么按部就班地推进了。那段时间,我几乎成了那座娃娃工厂的常客。老实说,抛开最初那点关于“私人定制”的绮念,大部分时间里,我的工作是枯燥而专注的——调试AI芯片,确保它能与娃娃内置的传感器、发声单元完美协作,实现流畅自然的语音交互和一些基础的情感模拟反馈。 何总确实没吹牛,他们的技术实力,尤其是在材料和仿生结构上,是肉眼可见的领先。有一次,他带我们核心团队参观他们一个高度保密的研发区,展示了所谓的“最新形硅胶娃娃”,号称是“半生物免维护”形式。具体原理,他讲得云山雾罩,涉及什么细胞培养、组织工程的边缘概念,我是听得一头雾水。对我这种搞纯软件和算法的来说,那些闪烁着诡异光泽、触感温润得近乎真实的“材料”,与其说是科技,不如说是某种炼金术。我只管好我的代码,确保AI的“大脑”能正常运转,至于这“大脑”要装进什么样的“躯壳”里,那是何总他们的魔法。 几个月下来,AI语音功能基本调优完毕。项目验收那天,何总亲自测试,他扮演着用户的角色,和搭载了我们AI芯片的原型娃娃进行了几轮对话。从简单的问候到略带调侃的玩笑,再到一些需要逻辑判断的提问,AI都应对得相当不错,语气、语调的模拟也达到了预期。何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场拍板:“顾工,你们团队的工作非常出色!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灵魂’!” 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在一家颇有格调的餐厅包间里,酒过三巡,气氛也热络起来。领导们和何总互相吹捧,畅谈着智能娃娃市场的宏伟蓝图。我酒量一般,只是礼貌性地应酬着。散场的时候,何总特意走过来,带着几分酒意,很自然地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像老朋友一样说道:“老弟,项目圆满结束,辛苦了!说真的,你自己……就没兴趣也定制一款?” 他眼中闪着那种了然于心的光芒,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内心深处那个被工作暂时压下去的念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只能讪笑:“何总说笑了,那玩意儿……太贵了,我可消费不起。”这是实话,我打听过他们私人定制的大概价位,对我这种普通技术宅来说,确实是天方夜谭。 “嗨,钱的事儿好说!”何总手一挥,做了个OK的手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豪爽,“都是自己兄弟了,给你打三折!这机会可难得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三折?我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虽然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似乎……并非完全遥不可及了。酒精和何总的热情,加上心底那被重新点燃的火苗,让我有些飘飘然。我借着酒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三折啊……那我要个一米九五的大美女,何总你这儿做得出来吗?”我说这话,带着点挑战的意思,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哈哈哈!”何总放声大笑,拍了拍我的背,“老弟你这胃口可以啊!别说一米九五,你就是要个三米九五的巨人美女,只要你有想法,我们就能给你造出来!” 这话彻底点燃了我。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几乎是兴奋得睡不着。打开电脑,调出那个我一直珍藏着的、AI生成的短发少年肖像——那双清澈又带着疏离感的眼睛,那雌雄莫辨的精致轮廓。然后,我开始疯狂地构建3D模型。头,就用这张肖像做蓝本。身体,则完全放飞了自我——身高,就定在一米九五,一个充满压迫感的、超越凡俗的高度。身材比例极尽夸张之能事,近乎十头身的完美比例,胸围设定在惊人的115cm,腰围却收紧到67cm,臀围则是饱满的93cm,腿长更是达到了骇人的1.3米,与高挑的身材相得益彰。罩杯?直接拉满到G。 我知道这很疯狂,很不“现实”,但这不正是我内心深处对那种极致的、非人间的“美”的投射吗?我像个沉迷于手办模型的死宅一样,对着屏幕精雕细琢,调整每一个曲线,每一个细节,直到深夜,看着屏幕上那个既有少年般纯净面孔、又拥有女神般夸张躯体的矛盾结合体,我才长舒一口气,感到一种近乎虚脱的满意。 第二天,我带着这份“杰作”的3D文件,再次踏入了何总的公司,直接找到了负责私人定制业务的王经理。王经理是个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人,戴着金边眼镜,透着一股技术人员特有的严谨。 他接过我的U盘,把模型导入电脑。当那个1米95的、比例惊人的模型出现在屏幕上时,王经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顾工,您这……想法很大胆啊。”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无奈和专业性的审视,“这个尺寸和比例,就算我们用最轻量化的骨架和材料,成品重量也得奔着60公斤以上去了。您确定……您一个人能搬得动吗?” “呃……”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此刻被那份偏执的完美主义冲昏了头脑,“我可以试试看。” 王经理又问:“那头部和身体……不考虑做成分体式的吗?就是可以拆卸替换身体或者头部的那种,方便维护和搬运。” “不分离。”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完美主义者,要的就是一体成型的整体感。” “那……下体部分呢?”王经理追问了一句,大概是考虑到某些特殊需求或清洁问题。 “也不分离。”我的态度很坚决。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作品”,而非可以随意拆装的部件集合。 “好吧。”王经理点点头,不再争论,开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计算。“您要用最好的硅胶材料,内部骨架强度也要最高级别,加上这种特殊尺寸的定制模具费用……嗯……”他沉吟了一会儿,报出一个数字,“初步估算,大概需要23万(RMB)。” 23万?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个……王经理,”我有些艰难地开口,“何总说……给我打三折的。” “对啊。”王经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就是给您算了三折之后的价格,原价要七十多万呢。” 七十多万的原价,打完三折还要23万……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把我从昨晚的狂热中彻底浇醒。看来,这个“春梦”终究还是要做不成了。我苦笑了一下,准备收起U盘告辞:“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太贵了,我再考虑考虑。” 我站起身,有些失落地往外走。没想到刚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何总。他刚开完会出来,看到我一脸的窘迫,再看看办公室里王经理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 “怎么了老弟?价格谈不拢?”何总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尴尬地点点头:“嗯……确实超预算太多了。” 何总没再问细节,直接扭头对办公室里的王经理说:“小王,顾工这个单子,给他用上我们最新一代的半生物材料,最好的工艺。价格嘛……”他顿了顿,伸出一个手指,“再给他打个对折,凑个整,10万块。就这么定了。” “啊?”王经理明显吃了一惊,眼睛瞪得溜圆,看看何总,又看看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这边也是一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何总,这……这怎么好意思……” 何总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容依旧爽朗:“嗨,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再说,你这个设计很有意思,我也想看看成品效果。就当咱们技术合作的延续嘛。”他转向我,语气轻松,“怎么样,老弟,10万,行不行?” 办公室里,王经理还是一副震惊未消的表情看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优惠砸得有点晕,窘迫、惊喜、感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那份强烈的渴望战胜了所有顾虑。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涩:“……可以。” “好嘞!”何总满意地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老弟,你这个要求比较特殊,工期会长一点,估计要6个月左右才能交货,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忙不迭地回答。六个月的等待,对于即将拥有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她”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第三章早晚会把人类给搞灭绝 六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一天,我都像在倒计时。脑海里反复描摹着那个即将诞生的、独属于我的“她”——少年般清澈的面容,女神般夸张的身段,一个矛盾而完美的结合体。终于交货日到了。 门铃响起时,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打开门,是两个穿着工装的大汉,正嘿咻嘿咻地抬着一个巨大得离谱的箱子。箱子的形状像一个被严密包裹起来的长条沙发。他们俩显然费了老大的劲,额头上全是汗珠,把那“沙发”小心翼翼地放在我家客厅中央的地毯上时,其中一个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哥们儿,你这沙发可真够沉的,我们搬了这么多家具,头一回遇到这么压手的‘沙发’。” 我脸上发烧,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没法解释这“沙发”里面装的是什么。赶紧签了收货单,目送他们气喘吁吁地离开。 门一关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这个充满欲望的箱子。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上去,猴急地撕开外层的保护膜和纸板。想象中,里面应该有一个精心固定、穿着简单衣物的娃娃主体。然而,当我费力地掀开箱子顶盖时,看到的景象却让我傻眼了。 什么啊?! 箱子里没有柔软的填充物,没有固定的支架,而是……满满一箱近乎透明的、略带粘稠感的凝胶状物质!那凝胶像果冻一样,微微晃动着,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说不清是消毒水还是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透过这层凝胶,我能隐约看到里面确实有一个极其修长的人形轮廓,但细节完全被遮蔽了。这跟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实体娃娃开箱视频,完全不一样!那些视频里,娃娃都是干干净净、包装精美的。 我顿时有点慌,这玩意儿怎么弄出来?是坏了?还是某种特殊的包装?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王经理,拨通了他的电话。 “王经理,我收到货了,但是……这箱子里怎么全是胶?娃娃泡在里面,这怎么取出来啊?” 电话那头的王经理听起来比我还懵:“凝胶?顾工,您确定?我们常规出货不是这样的啊……您那个订单是何总特批的,用了新技术,难道……抱歉顾工,具体情况我这边还真不完全清楚,要不您直接问问何总?” 王经理也不知情?我心里更加没底了,赶紧又拨通了何总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接了,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似乎正在外面。 “何总,是我,顾工。娃娃收到了,但箱子里全是凝胶,王经理说他也不清楚……” “哦,那个啊,”何总的语气带着一种“原来是这事”的了然和不在意,“别担心,老弟。那是最新研发的生物活性保护凝胶,运输过程中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材料活性和细节纹理,相当于给娃娃做了个全身SPA。遇水就溶解了,无毒无害,你直接弄到浴室里,用温水冲洗就行。” “遇水就融?”我将信将疑。 “对,放心吧。一会儿好好享受你的‘作品’。”何总说完,带着笑意挂了电话。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但我没有别的选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几乎是连拖带滚地把那个沉重无比的“沙发箱”弄进了卫生间。打开淋浴喷头,调好温水,对着那箱凝胶冲了下去。 奇迹发生了。那看似粘稠的凝胶,在温水的冲刷下,真的开始迅速溶解、变稀,化作透明的液体顺着地漏流走。随着凝胶的褪去,里面那个人形轮廓逐渐清晰、显现…… 当最后一丝凝胶被冲走,那个我设计了无数日夜、幻想了无数次的“她”,完完整整地、赤裸地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的天…… 现实远比屏幕上的3D模型更加震撼。一米九五的身高,躺在不算宽敞的浴室里,蜷缩着大长腿,显得极具压迫感,却又美得令人窒息。那张脸,完美复刻了我钟爱的少年肖像,清澈的眼神(虽然没有生命,但那“玻璃”眼珠的质感和光泽异常逼真),精致的五官,短发下的雪白颈项,都带着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感。而与之形成惊人对比的,是那具完全按照我夸张设定打造的身体——115cm的饱满胸脯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G罩杯的弧度惊心动魄;67cm的纤腰陡然收束,勾勒出不可思议的曲线;93cm的臀部圆润挺翘;而那双长达1.3米的大长腿,腿型完美,简直不似人间所有。 她的肌肤……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手臂的皮肤。那触感,冰凉,却又细腻得难以置信,甚至比我摸过的任何真人皮肤都要光滑、温润,带着一种奇特的弹性。灯光下,皮肤表面甚至能看到极其细微的纹理和淡淡的血管痕迹,真实得可怕。 这样的极品美人,就这样从冰冷的电脑数据,活生生地、带着惊人的物理存在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考,都被眼前这极致的视觉冲击和内心的狂热渴望所淹没。我甚至来不及把她抱出浴室,就在这狭小的、水汽氤氲的空间里,被一种近乎原始的冲动驱使着,和她“融”为了一体。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混合着冰冷的触感与内心的炽热,现实与幻想的边界彻底模糊…… 当我筋疲力尽、大汗淋漓地扶着墙壁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瘫倒在客厅沙发上时,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身体虚脱,精神却亢奋得有些恍惚。就在这时,电话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何总。 接通电话,何总爽朗的笑声立刻传了过来:“怎么样啊,顾工?我的‘作品’,还满意吧?” 我喘着粗气,看着浴室门口伸出来的玉足(嗯,脚丫子很大,毕竟195cm的身高),阳光下白得晃眼,回味着那不真实的震撼和无与伦比的满足......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带着一丝苦笑,一丝惊叹,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何总……你们啊……早晚会把人类搞灭绝的。” 电话那头,是何总那油滑却肆无忌惮的、仿佛掌控一切的哈哈大笑声。 第四章单相思都算不上 跟何总挂了电话,我瘫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卫生间门口。那里,她——我那耗费巨资和心血定制的“作品”——正静静地躺着,水珠从她的小腿肚缓缓滑过,在日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泽。 歇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积攒起一点力气。得把她弄出来,总不能一直让她趟在浴室里。这时,我才真切体会到王经理那句“你能搬动吗?”的深意,也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为了所谓的“完美主义”而拒绝分体设计的建议。 一米九五的身高,再加上那用料扎实的“半生物”躯体和内部骨架,重量远超我的想象。我咬着牙,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她从浴室里拖出来。说是“拖”,其实更像是连推带滚。把她挪到客厅的沙发上,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几乎耗尽了我刚恢复的一点体力,腰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感觉随时都要断掉。 她斜倚在沙发上,占据了大半个位置,那双过长的腿甚至需要弯曲着才能放下。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大口喘着粗气。尝试着想把她抱在怀里,感受一下那种被巨大柔软包裹的感觉。可刚一用力,那惊人的重量就压得我胸口发闷,像是有座小山压在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得,这“拥抱”是享受不来了,至少现在不行。 不过,挫败感很快被另一种更直接的感官刺激所取代。我的目光落在她那夸张而完美的双峰上。挫败归挫败,但这部分的设计真是……绝妙。肌肤的触感冰凉却又异常柔滑。我喘息稍定,像个找到心爱玩具的顽皮孩子,忍不住把脸埋了进去。那感觉……难以形容,是极致的柔软,带着“仿真材料”特有的奇异弹性,混合着沐浴露残留的淡淡香气。我在那片柔软的山峦间纵情“玩耍”,暂时忘却了搬运的劳累和对重量的抱怨,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幼稚的满足感。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任我施为,没有反应,没有羞涩,也没有迎合。这让我心里既有种掌控一切的奇异快感,又隐隐感到一丝空虚。 得给她取个名字。总不能一直“娃娃”、“娃娃”地叫。叫什么好呢?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名字,都觉得差点意思。目光再次扫过她那张揉合了少年清澈与女性柔美的脸庞,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突然跳了出来。 “大迪。” 我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对,就叫大迪。这个“大”字,既指她惊人的尺寸,也暗合了我内心深处那个被深埋的影子——刘晓迪。 晚上,我打开电视,随便放着一部没什么营养的肥皂剧。我把大迪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我身边。客厅的灯光调得很暗,只有电视屏幕的光闪烁不定。我搂着她冰凉却异常柔软的腰肢,感受着那不真实的完美曲线。电视里的剧情吵吵闹闹,我的思绪却飘回了遥远的高中时代。 刘晓迪。我们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花。一米七五的身高,在当时的女孩子里已经是鹤立鸡群。她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一头利落的短发,阳光下奔跑跳跃的身姿,矫健又充满活力。每次她打比赛,篮球场边总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男生,为她每一次进球而疯狂呐喊。我,自然也是那众多渺小爱慕者中的一员。 可我呢?身高才一米六四,站在她面前,估计只到她肩膀。相貌平平,性格内向,成绩中等,典型的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普通男生。而她,是那样耀眼的存在。更让我感到遥不可及的是,后来无意中听说,她父亲是一位战功赫赫的缉毒干警,胸前挂满功勋荣誉章的那种英雄人物。这让我这个出身普通农民家庭、没见过市面的孩子,更是连仰望都觉得需要踮起脚尖,内心充满了自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我甚至……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所有的迷恋,所有的心动,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是藏在日记本里、藏在看她打球时眼神里的秘密。 秘密?秘密个屁!连表白都没有勇气!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顾工啊顾工,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多愁善感,跟个单相思的娘们似的!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大迪。她的脸庞,确实有几分刘晓迪的影子,那是我刻意追求的、少年般的纯净与英气。但除此之外,大迪在所有物理层面上都“超越”了刘晓迪——她更高,更美,身材曲线更是达到了人类不可能企及的夸张程度。我创造了一个物理上的“完美升级版”。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怀中沉默的娃娃,也像是对着自己,自言自语地骂道: “妈的……老子就是这么肤浅!老子就只注重肉体!灵魂?灵魂能当饭吃吗?有个屁用!现代科技这么发达,想要什么样的美女造不出来?到处都是!” 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丝愤懑,一丝自嘲,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苍凉。电视屏幕的光,映照着我和大迪,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一个精美绝伦的造物,构成了一幅既荒诞又真实的画面。 第五章大‘敌’当前 起初,我对大迪的存在,定义得很简单——一个精美的、用来排解生理需求的工具。一个不会拒绝、不会抱怨、永远保持着我所设定的完美姿态的“伴侣”。我的生活,似乎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规律起来:下班回家,吃饭,然后就是和她“战斗”时间。 我不是直白而粗鲁的人,总有那么点小资情调,或者说是股闷骚劲儿,我懂得欣赏,并开始不自觉地欣赏她,不仅仅是整体的视觉冲击,更是那些精妙绝伦的细节。尤其是……她那双腿,和那双脚。 大美科技——何总他们公司的名字起得真他妈贴切。只有在这双脚上,你才能真正理解什么叫“大美”,什么叫“科技”,什么叫鬼斧神工般的精雕细琢。那双脚,完美得不像人造物,更像是上帝亲手捏造的艺术品。后脚跟圆润饱满,微微透着红润,足弓的曲线弯得恰到好处,带着一种诱人的弧度。五根脚趾头,微微蜷缩着,像极了熟睡中襁褓中小婴儿,透着一种无辜而精致的美感。皮肤的质感更是没话说,细腻得找不到一丝瑕疵。 我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丝袜,但我最偏爱的还是经典的黑色。当黑色的薄丝包裹住那双玉足,那种绸缎般的光泽感简直让人疯狂。原本雪白的肌肤在黑丝下若隐若现,透出一种淡淡的粉红,那是光线和材质共同作用下的奇妙效果,比任何真人都要诱惑。 渐渐地,我的“缓解方式”也变得……特定起来。我发现自己最迷恋的,竟然是被她踩踏的感觉。我会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毕竟她太重了,我怕她真把我踩出内伤)双手捧着玉足,让她那双穿着黑丝的完美“小脚丫”(按身高比例她的脚也不算大),轻轻地踏在我的胸口,或者脸上。 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屈辱与兴奋的快感会瞬间席卷全身。感受着那冰凉而坚实的压力,看着近在咫尺的、被黑丝勾勒出的完美足形,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肉香”(嗯,甚至还有汗水味,也许是我身上的)和香水混合的气味……我觉得,能被这样极致的“女人”(哪怕她只是个娃娃)踩在脚下,就算是真的被踩死,似乎……也值了。这种念头很变态,我知道,但我无法抗拒。 当然,这种近乎M倾向的前戏之后,必然是更狂野的爆发。当被踩踏的酥麻感积累到顶点,或者纯粹是欲望的火焰再也压抑不住时,我的角色就会瞬间转换。 我会猛地从地上翻身而起,眼中闪烁着原始的、近乎野兽的光芒。看着沙发上那具庞大而诱人的躯体,我会扛起那两条修长得不像话、重得要命的大腿——对我来说,那不再是腿,而是两根沉甸甸、长达1米3的巨型“炮管”! 然后,战斗开始了。 我端着胯下的“刺刀”,赤裸着上身,朝着那片由“硅胶仿真肉”(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啥材料)和钢铁骨架构成的“战场”发起了冲锋!大敌(迪)当前,岂能退缩!我咆哮着,挥洒着汗水和精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那看似柔软却无比弹韧湿滑的“阵地”。没有交流,没有回应,只有我单方面的、近乎疯狂的进攻。每一次撞击,每一次深入,都像是对现实不满的宣泄,对过往遗憾的补偿,对内心空虚的填补。 我就像一个孤独的士兵,在空无一人的战场上,对着一个完美的假想敌,进行着一场又一场注定没有胜负的惨烈战斗。直到最后,耗尽了所有的弹药和体力,我才会像一具被抽干的躯壳,重重地倒在“沟壑”里,被挤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头发,敌人身上的半透明薄纱也被撕扯开巨大的“伤口”。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我的喘息声和电视偶尔传来的无关紧要的背景音。大迪依旧保持着被我蹂躏后的姿势,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而我,在极致的肉体疲惫中,感到一种短暂的、虚假的平静。 第六章玩摄像 激情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当对象是一个不会回应、只有物理存在的“她”时。起初那几周,我确实像打了鸡血,几乎夜夜笙歌,不知疲倦。大迪的存在,填补了我生活中巨大的空白,也满足了我压抑已久的、对极致肉体的幻想。但这种高强度的“战斗”,很快就显现出它的弊端。 频率开始自然下滑。从最开始的恨不得整晚不睡觉,慢慢变成一天两次,然后是三天一次,再到后来,一周一次都觉得有点勉强,甚至有时会拖到两周才动一次念头。 这时,我又一次深深地后悔没有听从王经理当初的建议——那个关于“下体分离”的配置。每次激情过后,清洁工作都成了对我体力和耐心的巨大考验。把她那沉重无比的身躯搬进搬出浴室,简直就像在健身房里做大重量硬拉和卧推,次次都累得我腰酸背痛,气喘吁吁。更要命的是,如果不及时清理,她身体的那个部位……仅仅过一天,就会散发出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气。那是“仿生”材质和残留体液混合发酵的味道,犹如宿醉后吐在公厕里的呕吐物,粗暴地提醒着我,无论她外表多么完美,终究只是个需要精心维护的“死物”。 这股气味,比任何哲学思辨都更能让我清醒。每次闻到,我心里那种对“灵魂”的渴望就愈发强烈。我开始怀念真实的人际交往,哪怕是争吵,哪怕是冷战,都比面对一个毫无反应、只会散发异味的完美躯壳要来得“生动”。她再美,再符合我的幻想,终究是冰冷的,没有思想,没有情感,没有真正的生命力。 终于,我发现自己竟然连续三个星期,都没有再碰过大迪一下。她依旧静静地待在客厅的角落,或者被我安置在沙发上,像一件过于庞大且略显碍事的家具。我看着她,有时甚至会感到一丝厌倦。 就在这时,王经理打来了电话,说是例行回访。电话里,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寻:“顾工,最近怎么样?我们那‘作品’,用着还习惯吧?” 我含糊地应了几声。 他又试探着问:“看您最近好像没再咨询什么维护或者配件的事儿……怎么了?是对产品不满意,还是……这么快就没兴致了?” 他话里似乎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 “没,没有。”我赶紧掩饰,“就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比较累,没那个精力。” 没想到,王经理听后却在电话那头轻笑了起来:“呵呵,累是肯定的,您定制的那个尺寸,体力消耗肯定大。不过顾工,说句实在话,我们大美科技这种级别的娃娃,买回去的客户,主要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办那事情。” “啊?”我愣住了,“那主要是用来做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她们被创造出来的核心意义。 王经理的语气变得轻松而随意,不过是在分享一个行业内公开的秘密:“主要用来摄像啊,顾工。你想想,这么完美的模型,真人模特哪有这么好的身材比例和皮肤质感?还不用付钱,不用沟通情绪,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出片效果一流。很多专业摄影师和爱好者都喜欢定制我们这种娃娃,专门用来搞创作。” 摄像? 我挂了电话,脑子里嗡嗡作响。王经理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固有的认知,瞬间让我开了窍! 对啊!摄像!我怎么没想到! 大迪那无与伦比的身材,那无可挑剔的脸庞,不正是绝佳的摄影模特吗?而且,她永远不会累,不会闹脾气,可以任由我摆布成任何我想要的姿势,捕捉任何我想要的光影效果。 一开始,我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在家里给一个娃娃拍照有点……奇怪。我偷偷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配饰,各种风格的都有,从性感的蕾丝内衣到清纯的学生制服,再到华丽的晚礼服。在家里,拉上窗帘,打好灯光,我就开始尝试着为大迪拍摄。不得不说,效果出奇地好。她那超越现实的美,在镜头下被进一步放大,每一张照片都像是可以直接拿去当商业海报。 渐渐地,我沉迷其中。家里的空间已经满足不了我日益增长的创作欲。我需要更丰富的背景,更自然的光线。于是,我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带她出去拍。 考虑到她的体重和移动不便,我甚至专门去医疗器械店,定制了一款承重能力超强的轮椅,外观尽量做得不那么扎眼。天气好的周末,我会把精心打扮过的大迪安置在轮椅上,用毯子盖住下半身,然后推着她去附近的公园。 当然,这样的组合走在外面,回头率是百分之二百。总会有人好奇地围观,窃窃私语,甚至有人会指指点点。起初我还会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我就完全不在意了。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取景框里的“她”身上,集中在光线、角度和构图上。旁人的目光,于我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我的生活,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新的重心,一个围绕着大迪,却又与最初的欲望截然不同的重心。 第七章幻听 我开始把为大迪拍摄的照片,挑选一些自认为不错的,匿名发布到一些摄影论坛和社交平台上。没指望能怎么样,纯粹是分享欲作祟,也想看看别人对我这种“特殊模特”的看法。 没想到,反响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起初是一些猎奇的评论,惊叹于大迪那非人的身材比例和极致的美貌。但随着我摄影技术的不断提高——为了拍好她,我恶补了大量构图、用光、后期的知识——评论的风向开始转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照片本身的艺术感、氛围感,甚至有人开始分析大迪(或者说,是照片里的那个形象)所传递出的那种冰冷、疏离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 我和“大迪”这个组合,竟然在网上积累起了一小批粉丝,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络名人”。有人称我为“玩偶摄影大师”(虽然我觉得愧不敢当),有人则迷恋大迪那张独特的脸和身材,甚至开始出现同人创作。这种虚拟世界的关注,让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远比单纯的肉体发泄要来得持久和深刻。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成就感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是何总。 “喂,顾工吗?是我,何总。”他的声音依旧爽朗,带着商人的精明。 “何总您好。”我有些意外,他主动联系我做什么?难道是娃娃出了什么技术问题? “呵呵,没什么大事,就是做个用户回访。怎么样啊老弟,我们的作品,用了这么久,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他先是打着官腔客套。 我笑了笑,心情不错:“挺好的,何总。自从找到了‘正确使用方法’,我对大迪非常满意。” “哈哈,我就说嘛!”何总也笑了,“你小子,眼光确实毒辣。我在网上看到你拍的那些照片了,拍得真不错!你定制的那个头雕……啧啧,现在在网上人气很高啊,不少人都在打听呢。” 果然,他还是关注到了。我心里有点小得意,嘴上却只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这样吧,老弟,”何总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看你把她用得这么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当初你买她不是花了10万吗?我再给你10万,凑个整。这娃娃,就算是我们大美白送给你的。作为交换呢,你那个头雕的设计使用权,我们大美科技买断了,怎么样?我们想把它量产,肯定能成爆款。” 白送?还倒找10万?听起来很诱人。但这意味着,以后会有无数个顶着“大迪”这张脸的娃娃被生产出来,流入市场,成为别人的“伴侣”。这个念头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 “何总啊……打个比方,您愿意让其他男人的伴侣,长着跟你妻子一模一样的脸吗?” 我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大迪不是我妻子,甚至不是活人。但这确实是我内心最直观的感受。她的脸,是属于我的“作品”,是我的“大迪”独一无二的标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何总加重的语气:“20万。倒贴你10万,娃娃还是你的。” 他显然没把我的比喻当回事,只当我是想抬价。20万,买一个数据模型的使用权,这价格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我还是觉得不行,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占有欲在作祟。 “不行,何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坚持道。 没想到,何总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直接抛出了一个让我大脑宕机的数字: “100万!” “一百……万?”我重复了一遍,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一百万人民币。买断你那个头雕的所有商业使用权。顾工,这个价,绝对是市场最高价了,很有诚意了。”何总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一百万!我的心跳瞬间加速。这可是一笔巨款!我辛辛苦苦上班,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多少钱。我的主业是AI调试,建模只是业余爱好玩出来的,现在这个“副产品”竟然能值一百万?这诱惑太大了……有了这笔钱,我可以少奋斗个四五年,就可以换个大房子了....... 我的坚持开始动摇了。那所谓的“独一无二”的情感,在金钱冲击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我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就要答应下来…… “不行!” 就在我准备开口说“好”的那个瞬间,一个突兀的声音冷不丁地在空气中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浑身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环顾四周。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和斜躺在沙发另一头、依旧保持着拍照姿势的大迪。她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刚才那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那绝对不是我的声音,也不是电话里何总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女声,反而有点嘶哑,像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嗓音? 难道是……幻听? 我后背有点发凉,强作镇定地对着电话说:“那个……何总,一百万确实……很有诚意。但是……让我想想,我再考虑考虑,明天给您答复,行吗?” “好,没问题。顾工你好好考虑。”何总似乎也察觉到我语气里的异样,没有再逼迫,爽快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再次仔细检查了客厅的每个角落,甚至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其他人。只有大迪,像一个精美的雕塑,安静地躺在那里。 也许真的是我最近太累了,又是工作又是拍照,精神压力太大,产生幻听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试图将刚才那诡异的经历归结为疲劳所致。毕竟,一个娃娃怎么可能发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呢?太荒谬了,我可没有在娃娃身体里定制AI语音芯片,因为我就是搞AI调试的,觉得那玩意很假。 我努力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第二天,我等了一天,何总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暗自猜测,估计何总回去一琢磨,也觉得昨天给我开一百万有点冲动了,价格确实太高,所以干脆就不提这茬了。 这样也好,省得我纠结了。生活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轨迹,我和大迪,继续着我们那奇特的、以摄影为主的“二人世界”。只是,那个嘶哑的“不行”的声音,偶尔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脑海里回响一下,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涟漪。 第八章何总在耍我? 我以为拒绝了何总那一百万,生活就会回到之前的轨道——我和大迪,一个拍照,一个被拍,在虚拟世界里享受着那点小小的名气。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那个嘶哑的“不行”声,仿佛一个不祥的预兆,开启了我生活中一系列难以解释的怪事。 起初只是些小细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如早上醒来,我确定昨晚放在床头柜边缘的水杯,稍微往里挪动了一点。或者书桌上原本随意摆放的笔,被整齐地排成了一排。我一开始只是皱皱眉头,觉得自己可能记错了,或者晚上起夜无意中碰到了。毕竟,最近工作压力大,连续五周没碰大迪,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身心俱疲,有点神经紧张也很正常。 但事情逐渐变得无法忽视。家里的小物件,钥匙串、遥控器、甚至我随手放在玄关的鞋子,都好像被人动过,位置与我记忆中的完全不同。我开始感到一丝不安,一种家里似乎有“另一个人”存在的错觉。 直到那天清晨,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我因为要赶一个早会,匆匆打开冰箱,准备拿出昨晚特意买好的三明治当早餐。然而,冰箱冷藏室里,原本应该放着三明治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昨晚梦游吃了?但这个念头立刻被否定了,我睡觉很沉,从没有梦游的习惯。而且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临睡前我还检查过,三明治就放在那里。 难道……家里进贼了? 这个想法让我脊背发凉。一个小偷,深夜潜入我家,不偷钱不偷贵重物品,就偷一个三明治?这太不合逻辑了。除非……他的目的不是偷窃。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我的心脏。当天下午,我再也无法安心工作,跟领导请了假,急匆匆地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电子市场,买了好几个针孔摄像头,带存储卡的那种。回到家,我像个侦探一样,仔细地在客厅、卧室、甚至厨房和卫生间的隐蔽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确保能覆盖家里的主要区域。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感到一丝心安。不管是什么在搞鬼,监控录像总能给我答案。 那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 第二天,我几乎是逃也似地取下所有摄像头的内存卡,带到了公司。关上办公室的门,我深吸一口气,将第一张卡插入电脑。 打开录像文件,快进播放。起初一切正常,客厅空无一人,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变化。然后……我的呼吸骤停了,瞳孔猛地收缩。 屏幕上,那个原本应该像雕塑一样静止在沙发上的身影——大迪,动了! 她先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她转过头,空洞的眼神“扫视”着客厅。接着,她用一种近乎爬行的方式下了沙发,手脚并用地、一步一步地挪向我的卧室。那动作,完全没有人类的流畅感,关节似乎生锈了一般,姿势笨拙僵硬,与其说是机器人,不如说……像恐怖片里的僵尸! 我颤抖着手,换上卧室摄像头的内存卡。画面里,我正躺在床上熟睡。然后,卧室门被无声地推开,大迪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一步一步挪到我的床边,然后……她缓缓地俯下身,那张绝美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的脸,凑近我,离我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就那么静静地、面无表情地俯瞰着我熟睡的脸庞,嘴巴微张,仿佛……仿佛在不断吸食着我睡梦中呼出的气息——那所谓的“人气”?这个景象让我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直起身,然后像个幽灵一样,开始在我的屋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她拿起我的水杯,放下;拿起桌上的书,又放下;她走到冰箱前,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拉开冰箱门,拿走了那个三明治……最后,在天亮之前,她又僵硬地爬回客厅的沙发,恢复了那个我离开家时的姿势,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冷汗浸透了衬衫。这……这到底是什么?!最新科技?半生物材料?何总! 我几乎是立刻抓起电话,拨通了何总的号码,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何总!你们大美科技的娃娃……是不是他妈的能动啊?!” 电话那头的何总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他故作惊讶的声音:“能动?顾工,你说什么呢?我们卖的是娃娃,不是机器人啊,怎么可能动呢?” “少他妈给我装蒜!”我对着电话低吼,“我装了摄像头!她晚上会自己动!像个僵尸一样在我家走来走去!还偷吃我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总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迅速平静下来,带着一种我之前从未听过的冷漠:“哦?是吗?这倒真是奇怪了……我们的还没启用那个技术啊,可能是……娃娃体内某些东西被激活了?发货时搞错型号了?或者……那些都只是你的幻觉吧?”他的解释苍白无力,也装作是些许困惑的样子,在我听来都是敷衍,“这样吧,顾工,既然它让你不舒服了,你把它送回来,我们免费给你销毁处理,然后再给你重新定制一个全新的,保证不会动,你看怎么样?” 销毁?重新做一个?就这么处理掉?而且……说实话,尽管昨晚的录像让我感到恐惧,但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她从数据变成实体,给她拍照,给她取名……我竟然真的对这个“死物”产生了一丝难以割舍的感情。 “不!”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先不用你们销毁,我再查查情况。” 不等对方反应,我就挂了电话,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何总的反应太可疑了。难道是他在搞鬼?因为我不肯卖头雕使用权,所以远程启动了娃娃内部的某个隐藏程序来吓唬我?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程序,而是那所谓的“半生物材料”真的产生了某种“意识”? 晚上回到家,我看着依旧静静躺在沙发上的大迪,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感觉——恐惧、愤怒、好奇,更多的是一种荒诞的杂乱感与难以割舍的情绪。我找来结实的绳子,把她牢牢地绑在了客厅的一把硬木椅子上,确保她无法动弹。 然后,我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死死地盯着她,打算彻夜不眠,看她到底会不会动,怎么动。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直到深夜,大迪都纹丝不动,就像一个真正的、毫无生气的娃娃。难道白天的监控录像是我的幻觉?或者,她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会活动? 看着她被绳子紧紧捆绑的样子,手腕和脚踝处甚至被勒出了深深的印痕(虽然我知道她感觉不到疼痛),我心里那点奇怪的“多愁善感”又冒了出来。她毕竟……是我创造出来的,是我赋予她形象的。她现在这样,像个受刑的囚犯。 也许……何总只是想吓唬我一下,现在目的达到了,就停止了?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再动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站起身,走过去,给她身上紧绷的绳子松开了不少。这前凸后翘的娇躯用绳子一勒确实更显丰腴,雪白的肉被勒出来,勒得肉嘟嘟的,更显情色,但是我这人就是心软,总喜欢代入对方(哪怕是死物)的感觉。“算了,”我对自己说,“也许真是我太紧张了。” 松开绳子后(但没有全解开),看着她虽然依旧是那副空洞的样子,但我心里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我决定回卧室睡觉,明天再想办法联系更专业的电子检测人员检查一下,何总他们在这娃娃身上应该是安装了机械驱动装置的,因为我不肯卖头雕版权偷偷远程启动娃娃耍我,吓唬我,因为白天我电话警告了他,估计不会再远程开启了,想想也是,何总他们太他妈能藏了,要是娃娃能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每次都要费大劲搬来搬去,也许是我买的打折版的原因,运动功能不全....... 我真在胡思乱想着,这就下了定论,然而就在我转身,刚刚走到卧室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把手的时候—— “咚!” 一声闷响,我感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痛,眼前瞬间一黑,失去了意识。 ……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透进来。我试图动一下,却发现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束缚着,动弹不得。我猛地意识到——我被绑在了椅子上!就是之前我用来绑大迪的那把硬木椅子!绳子勒得很紧,几乎嵌进了肉里。 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就在这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嚓……嚓……嚓…… 那是……磨刀的声音!一下一下,缓慢而又规律,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第九章我想吃肉 我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心脏狂跳,冰冷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厨房里传来的磨刀声停了,脚步声响起,沉重而拖沓。大迪那高大得异乎寻常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万个“当初要是听王经理的话就好了”、“当初就不该定制这玩意儿”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刷屏。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突然,一个被我遗忘许久的片段闪回脑海——大概三个月前,一个周末,我在公园瞎逛,碰到一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他拦住我,煞有介事地说:“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啊!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这气色,像是被活尸吸了精气!” “活尸吸精?”我当时嗤之以鼻,觉得这小屁孩净瞎扯。我和大迪的关系那时已经从最初的狂热转为平淡,偶尔“和谐”一次,怎么也跟“吸精”扯不上关系吧?我随手掏了十块钱想打发他走。但他却不要钱,反而硬塞给我一小块用红布包着的、硬邦邦的东西,说是“平安符”,让我贴身带着。我嫌他烦,随手就把那玩意儿塞进了当时穿的大衣兜里,回家后就把大衣挂在卧室门后的衣挂上,再也没管过。 现在,看着眼前双目无神、手提菜刀、一步步向我逼近的大迪,她那骇人的身高在此刻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而我,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个无助的小孩。 然后,她开口了。那声音,根本不是什么AI合成的女声,绝不是我给大美科技调试时设定过的声音——而是让我如坠冰窖的、嘶哑的、属于中年男性的嗓音! “我……想吃肉。” 简直就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怪物! 我脑子一激灵,几乎是本能地喊道:“肉!肉在冰箱里!下层!有冻肉!” 她歪了歪头,那动作僵硬得像是提线木偶,空洞的眼神转向我,声音依旧嘶哑:“那肉……不新鲜。” 不新鲜? 下一秒,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我的裆部。 我艹!!!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我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新鲜的肉”是什么意思!这他妈是要……割了我的命根子?!我要为我那点龌龊的欲望付出代价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疯狂地挣扎,但绳子勒得太紧,椅子又异常坚固,根本挣脱不开! 大迪还在一步步靠近,菜刀在她手中微微晃动,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歪着头,似乎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小道士,那个平安符……猛地再次闯入我的脑海!平安符!在我卧室门口衣挂上的那件大衣兜里! 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一股难以置信的急智。我强忍着恐惧,用颤抖却尽量清晰的声音喊道:“等等!有!有新鲜的!比冰箱里的新鲜得多!就在……就在卧室门口那件大衣!衣服兜里!那里有你要的……新鲜的肉!”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这几乎是我最后的、唯一的希望了。 出乎意料地,大迪停下了脚步。她那空洞的眼神转向卧室门口的方向,似乎在处理我刚刚输入的信息。过了一会儿,她竟然真的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晃一晃地朝着卧室门口的衣挂走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走到衣挂前,伸出那只没有拿刀的左手,缓缓地、摸索着伸进了我那件大衣的口袋……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口袋里那个硬物的瞬间—— “滋啦!!!” 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穿过她的身体!大迪猛地一震,紧接着,她整个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右手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生涩的金属撞击声。她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的关节发出“咯咯”的异响,整个人剧烈地抽搐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有用!他妈的竟然真的有用!那个小道士没骗我! 这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必须逃走!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疼痛。我猛地将全身的力量向前倾,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往前一冲! “咔嚓!” 绑着我的那把看似坚固的木头椅子,竟然应声而断!巨大的惯性让我连人带椅子的残骸一起向前扑倒在地。顾不上摔得七荤八素的疼痛,我手忙脚乱地试图从断裂的椅子腿和绳索中挣脱出来。 大迪还在原地剧烈颤抖,发不出任何声音,但那无声的抽搐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我连滚带爬地冲向家门,手指因为紧张和颤抖,几次都没能扭开门锁。最后,我几乎是用砸的,才把门锁打开。 拉开门,外面是冰冷而熟悉的楼道。我不敢回头看一眼客厅里那个正在“触电”的恐怖存在,用尽全身力气冲了出去,像一只逃出地狱的惊魂兔子,头也不回地、赤着脚冲下楼梯,冲进冰冷的黑夜里。 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我单薄的睡衣上,但我感觉不到冷,只有劫后余生的狂跳心率和浸透骨髓的恐惧。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是本能地远离那个让我噩梦成真的家。 第十章小道长 我在公园长椅上度过了一夜。每一阵风吹草动,每一个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都让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我根本不敢合眼,脑子里全是昨晚大迪提着刀、用那嘶哑男声说“我想吃肉”的恐怖画面,还有她被平安符击中后剧烈抽搐的样子。天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会不会追出来?只要一想到她那惊人的身高和力气,我就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像一只待宰的小鸡一样被提起来。 天色终于蒙蒙亮了,熹微的晨光驱散了一些黑暗,却驱不散我心中的恐惧。我像个惊弓之鸟,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却不停地四处逡巡。我必须找到那个小道士!他是我的救命稻草,是唯一可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人! 我漫无目的地走向平时晨练老人聚集的那片小树林,心里祈祷着奇迹发生。谢天谢地,没费多少周折,就在一棵老槐树下,我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年纪轻轻,却闭目盘膝,正在打坐!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面前,声音带着哭腔:“道长!道长!救命啊!您一定要救救我!” 那小道士被我吓了一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起身来扶我:“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这位先生,您快起来,有话好说。您是……?” “是我啊!道长!”我急得语无伦次,指着自己的脸,“就是几个月前,您说我被活尸吸精那个!您忘了?您还给了我一个平安符!” “哦——”小道士恍然大悟,仔细打量了我几眼,点点头,“想起来了,是你。不过……你今日这气色,倒比上次见你时好了不少,至少那股死气淡了许多。” 我现在的状态反而比之前要“精神”一点? 尽管一宿没睡,现在的状态反而好了?是近些日子几乎没“啪啪”的原因吧,我抓住道长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道长!什么气色不气色的!我差点就没命了!那个活尸……那个活尸就是我买的实体娃娃!她活了!她要杀我!” 于是,我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从定制大迪,到发现她能动,再到昨晚惊魂夜,以及何总那可疑的反应,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都跟小道士说了。我语无伦次,时而恐惧,时而愤怒,说到最后,声音都嘶哑了。 小道士一直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凝重:“原来如此……贫道当时只观你气色,知你被邪物缠身,却未想到,竟是此等以人偶为凭依的‘活尸炼养’之术……这种歹毒的邪术,贫道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想不到竟然会重现天日。” “活尸炼养?邪术?”我听得心惊肉跳,“您的意思是……是大美科技那家公司搞的鬼?是何总他……” 小道士摆了摆手:“那家公司和你口中的何总是否有问题,现在追究已是次要。此术一旦炼成,人偶便会生出凶厉的‘怨灵’,以生人精`气`血`肉`为食。最关键的是,你与她……交媾次数太多,你们的‘气’已经通过`精`元紧密相连。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她也能循着这丝气息找到你。此邪物不将你噬精吸血、吃干抹净,是绝不会罢休的!” 他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心里。脊背上的寒意比昨晚更甚!我颤抖着声音问:“那……那我该怎么办?道长,我还有救吗?我不想死啊!” 小道士叹了口气:“若是我师父在此,定有万全之策。可惜……” “您师父?您师父在哪里?我们去找他!”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家师云游四方,常居终南山潜修,非有大机缘不得见。”小道士摇摇头,“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也等不到去寻师父了。贫道虽然道行尚浅,但对付这初成的活尸怨灵,或许还能勉力一试。” “那……那需要怎么做?”我紧张地问。 小道士沉吟道:“按理说,此类邪物白日阳气旺盛之时,行动会受限,多半蛰伏不动。但你与她气息相连,若你靠近,她可能会被你的生气所引动,但速度应该不快。这样,贫道在此地布下一个‘锁灵阵’。你需要在今日太阳下山之前,想办法……将那活尸引到此地,诱入阵中。一旦入阵,贫道便可以道法尝试封住其怨灵,断了它与你的感应。” 引她来这里?回那个家?我光是想想,腿肚子都开始打转。“道长……我……我不敢回去啊!万一……万一她……” “我知道这很难。”小道士看着我,眼神平静却带着力量,“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你只需将她引出,不必与之缠斗。只要进了这片区域,入了贫道所设的阵法范围,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心,贫道会给你一道临时增强护持的符咒,可保你一时平安。但切记,务必在日落之前完成!” 我看着小道士那张稚气未脱却异常认真的脸,心里天人交战。回去面对那个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恐怖娃娃,无异于与虎谋皮。但若不回去,按照小道士的说法,她早晚会找到我,到时候更是死路一条。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我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道长,我听您的!我这就去!” 虽然心里还是怕得要死,但至少,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有了一线生机。 第十一章压在身下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小道士说得对,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回去引她入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先去了趟最近的朋友家。敲开门,朋友看到我衣衫不整、脸色惨白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跟人起了冲突,借贷被催债,遭人打劫了,现在身无分文。朋友很仗义,二话不说就掏出钱包,塞给我几千块钱现金,送了我双旧鞋,还说要不要报警或者找人帮忙。我连连摇头,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是需要点钱应急,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不想把他卷进来,这件事太诡异,太危险了。 拿到钱,我先找了个快餐店,狼吞虎咽地塞了些东西进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跑路,这是真理。然后,我买了瓶水,站在街角,望着家的方向,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时间!一切的关键在于时间!小道士说过,白天阳气重,活尸行动受限,虽然能动,但速度不如我。可一旦太阳落山,阴气滋生,她就会变得动作敏捷,力大无穷!而且,小道士还点醒了我另一件事:“她之所以前些日子没有立刻伤你,一是因为需要时间吸纳你的精气稳固自身,二也是因为你与她时有房事……算是暂时满足了她的部分需求。可一旦她觉得吸精的速度不够快,或者你不供奉了,耐心耗尽,自然就会产生歹念,要直接杀鸡取卵了!” 杀鸡取卵!这四个字让我不寒而栗。我与大迪那所谓的“和谐美满”,不过是饮鸩止渴,是在喂养一个随时会反噬我的怪物! 不能再犹豫了。我估算着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离日落还有几个小时。我必须尽快行动。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脚步却有些虚浮地回到了我那个令人恐惧的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掏出裤兜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和我逃出去时没什么两样。客厅里,那把被我撞断的椅子还歪倒在地上,绳索散落一旁。大迪……不见了! 她去哪了?难道她离开了?或者……她藏到哪里了? 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不管怎样,我得先拿上必须的东西。钱、手机、身份证、银行卡……这些都放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迅速将这些东西塞进口袋。 然后,我想,总得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吧?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走到卧室靠墙的大衣柜前,伸手去拉柜门…… 就在柜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个巨大的身影,赫然就站在衣柜里面!是她!是大迪!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占据了整个衣柜的空间,像一个塞满了柜子的巨人标本! 几乎是在我看到她的同时,她动了!毫无征兆地,像一只潜伏已久、猛然扑出的老虎,带着一股腥风,巨大的身躯直挺挺地朝我扑了过来! 幸好我拉开柜门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向旁边一闪! “嘭!” 大迪沉重的身体扑了个空,撞在衣柜旁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头也不回地奔向大门!身后,传来她沉重而僵硬的脚步声,还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像是野兽受伤般的、不成调的怪叫声! 我冲出家门,玩命地向公园的方向狂奔。身后,大迪紧追不舍! 白天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我的狼狈逃窜和身后那个紧追不舍、动作僵硬诡异的高大“女人”,立刻引来了无数惊愕、好奇、甚至是指指点点的目光,可能他们以为我们在拍网络短剧。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我只能拼命地跑,肺部火烧一样疼,两条腿像不是我的那样,疯狂地倒腾着。 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是恐惧?是委屈?是对自己当初愚蠢选择的悔恨?还是……对那个曾经被我视为“完美造物”、如今却要置我于死地的“她”的一种复杂情感?我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必须跑,必须活下去! 眼看太阳正在快速西沉,金色的余晖已经染红了天边。我看到公园的轮廓了!小道士设阵的那片小树林就在前方! 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大迪的动作,明显比刚开始时快了很多!那双逆天的大长腿在此刻显示出巨大的优势,跟我的小短腿比,简直是她一步顶我两步! “快!快到了!”我在心里呐喊。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小道士指定的那片区域!就在我冲过一道无形的界线(大概是阵法的边缘)时,身后风声呼啸! 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我的后背,我整个人被扑倒在地!是大迪!她竟然在最后关头,飞身一跃,像捕猎的猛兽一样,直接扑到了我的身上! “噗——” 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她那沉重的身体挤压出来了,眼前发黑,几乎要窒息!尘土飞扬,呛得我剧烈咳嗽。我被她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大迪身后!是小道士!他手中捏着一张黄色的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向前一步,将那符咒狠狠地拍在了大迪的后脑勺上! “定!” 一声清喝! 压在我身上的巨大力量骤然一松!大迪的动作瞬间僵住,像一尊突然断电的雕像,保持着扑倒我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快起来!”小道士急促地对我喊道。 但我根本起不来!她太重了!就像一座小山压在我身上,我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 “道长!我……我动不了!”我艰难地喊道。 小道士脸色一变。他试图去拉大迪,却发现她的身体如同生铁铸成,沉重无比,根本拉不动!而此时,天边最后一缕阳光正在消失! “遭了!”小道士额头渗出冷汗,“太阳要完全下山了!符咒镇不住她多久!” 他不再试图拉动大迪,而是迅速退后两步,掏出一把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桃木小剑,左手掐诀,右手持剑,口中飞快地念诵起更加复杂急促的咒语。 随着咒语声响起,原本僵住的大迪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怨毒,听得我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天色越来越暗,大迪的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大,小道士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显然快要控制不住了! 眼看那轮红日即将完全沉入地平线,我转头看见小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血在木剑上,便不再犹豫,厉喝一声,举起手中的桃木剑,用尽全力,朝着被符咒勉强定住、依旧压在我身上的大迪的后心窝——狠狠地刺了下去! 第十二章先天元灵?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寄托了我所有希望的桃木剑,在离大迪后心窝只有寸许距离时,被她那只看似柔软细腻、实则力大无穷的手,猛地一把抓住! 是的,抓住了! 然后,她只是随意地一甩! 小道士那瘦弱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惨叫一声,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几米外公园的土坡上,滚落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完了…… 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彻底熄灭了。时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天,已经彻底黑透,浓稠的墨色笼罩着整个公园,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污染透过来一点微弱的辉光。 一股奇异的平静,或者说是绝望的麻木,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恐惧?似乎不那么强烈了。可能是肾上腺素已经飙升到了极限,大脑反而进入了一种异常冷静的状态。我这平凡又荒唐的一生,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快速飞闪——童年的模糊记忆,高中时对刘晓迪那卑微的暗恋,大学毕业后的按部就班,父母的催促,我的宅男生活……直到,遇到大迪的那一刻。 那些和她相处的日日夜夜,那些最初的兴奋,那些给她拍照的时光,那些沉迷于她完美肉体的欢愉……这一切,竟然都是通往死亡的陷阱?她,这个我一手设计、赋予形象的存在,竟然是一个贪婪、噬人的邪物? 这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我喜欢她的外表,那是我耗费心血、寄托了所有偏执审美的产物!我和她做爱,满足我最隐秘的欲望,这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落到这个下场?! 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模糊了我的视线。 而此时,大迪已经缓缓地转过身,她那张绝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精致的面具。她伸出手,动作僵硬地,把自己后脑勺上那张已经失去效力的黄色符咒摘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然后,她的双手,冰冷而有力,扼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传来!空气无法排出肺部,我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被她庞大的身躯压得死死的,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奇怪的是,在窒息带来的生理痛苦中,我内心的恐惧却在迅速消退。视野开始变暗,耳边传来血液奔流的嗡鸣。透过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迪,她那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依旧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我心底突然涌起一个清晰得可怕的念头:我还是爱她。 是的,我爱她。爱她这张脸,爱她这具身体,爱这个我亲手创造出来的、承载了我所有幻想的形象。不管她是什么,是邪物也好,是怨灵也罢,能死在她手里……被她亲手掐死……我竟然……没有一丝的怨恨。真的,没有一丝的怨恨……也许,这就是我这荒唐人生的最好结局……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完全沉入黑暗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脖子上的力道……似乎减轻了?不是错觉,那双扼住我喉咙的手,好像不再那么用力了。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小道士微弱却充满震惊的喊声:“法阵!是法阵……在发光!” 法阵? 几乎是同时,我感到自己内心深处,仿佛有一道沉重无比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从那门后,涌出了无法形容的、温柔而又无比明亮的光芒!这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我自身,温暖、纯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慈悲与力量。 这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充斥了我的四肢百骸,然后……它们找到了一个出口!从我的后背,就是紧贴着地面、处于法阵中心的位置,倾泻而出! 刹那间,巨大的、柔和的白光以我为中心爆发开来,将我和压在我身上的大迪完全笼罩! 在这片光明中,大迪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她猛地松开了我的脖子,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挣扎着从我身上爬起来,逃离这片光芒! 但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几乎是出于本能,我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她想要抽离的手腕! 入手的感觉异常奇特,我感觉自己抓住的,似乎不仅仅是一只冰冷的“硅胶”和骨架构成物,更像是一个……颤抖的、惊恐的灵魂! “别走!”我嘶哑地喊道,用尽了我毕生的力气,拼了命地将她往回拉,拉向我自己,拉向那片从我体内涌出的光芒的源头! 她疯狂地挣扎,力气大得惊人,但我就是不松手!我觉得我一旦松手,某种重要的东西就会永远失去!我死死地拽住她,任由那汹涌的光芒冲刷着我们两个! 终于,在一次最耀眼的闪光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彻底地、完全地融入了大迪的体内。那挣扎的力量骤然消失,她整个身体软了下来,重重地趴在我的身上,彻底晕了过去,或者说,失去了意识。 笼罩着我们的白光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最终完全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公园里恢复了黑暗和寂静,只剩下我和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的大迪,以及远处土坡下传来小道士微弱的呻吟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推开身上沉重的“她”,挣扎着坐起来。小道士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我们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小道士先开了口,他看着昏迷的大迪,又看看我,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贫道……贫道对这锁灵阵的理解也只是一知半解,本意是想暂时困住那怨灵……可刚才那是……”他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刚才爆发出的……好像是你与生俱来的‘先天元灵’之光!此光至纯至阳,本可净化邪祟……但不知为何,借助法阵之力,你好像并没有将其净化,反而像是把那怨灵,连同你自身的元灵之光的一部分……一起彻底地、强行地封印进了这具人偶躯壳之中!” 封印进去了?不是驱散,不是消灭,而是封印在了里面? 我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大迪,心里一片茫然。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眼下,似乎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道长,”我喘着气说,“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她绑起来吧,以防万一。” 小道士揉了揉被撞疼的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你说得对,先控制住再说!” 第十三章活尸炼养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吹不散我身上的冷汗和空气中残留的诡异气息。我和小道士一瘸一拐地把昏迷的大迪拖到树下,用带来的绳子重新将她捆了个结实。然后,我们俩就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地坐下,相隔几米,默默地看着那个沉睡的、曾经让我魂牵梦绕如今却让我毛骨悚然的“美人”。 沉默了许久,还是小道士先开了口,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带着惊叹和一丝后怕。 “顾先生……你真是我见过最牛的人了。”他摇着头,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牛什么啊……”我苦笑,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别再跟这些鬼东西打交道。 “不,是真的牛。”小道士很认真地说,“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啊!能在脖子上架这么长时间,面对这样的妖邪,她居然能忍住不立刻下死手伤你,你也是真够厉害的,或者说……她对你的‘气’确实贪恋得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更重要的是!在最后关头!你要知道,如果刚才你心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退缩或者怨恨,你那道心门都打不开!那先天元灵之光就不可能迸发出来!到时候别说封印她,我们俩都得交代在这儿!是你那股临死前的‘平静’或者说‘爱意’,还是慈悲心,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咱俩的命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最后窒息时的感觉,确实……好像真的不那么怕了,反而是一种奇怪的平静,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眷恋?我嘿嘿干笑了两声,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和后怕:“哪里哪里,还是该感谢道长您!没有您,我早就没命了,您这可是救了我两次了!” “无量寿福,无量寿福!”小道士摆摆手,念了句口头禅,“机缘巧合,也是你命不该绝。”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我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问道:“道长,这……这活尸,他们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一个娃娃,怎么就能……” 小道士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此事绝非易事,背后肯定有精通此道的高人指点。这‘活尸’,与传说中的‘僵尸’有相似之处,都是驱使死物。但活尸往往比普通僵尸更加灵活,力量也更强,因为它所凭依的‘怨灵’更凶,束缚也更深。” 他看着我迷惑的眼神,继续解释道:“人死之后,若生前有极大的怨气、愤怒、不甘等负面情绪,其灵魂能量会受到这些情绪的污染和扭曲,魂魄若得不到超度,会将这些负面特质放大七倍以上。如此沉重的怨气,会阻碍他们被正常的轮回通道的接引。这些灵魂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困在世间,浑浑噩噩,失去时间观念,只剩下执念和怨恨。” “但即便是孤魂野鬼,其本质也还是灵魂,灵魂或多或少都与那最本源的能量之海——也就是刚才你爆发出的那种‘元灵’——有着微弱的连接,所以它们并非毫无能量。而且,这些怨灵和它们已经死去的肉身之间,也还残存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于是,就有一些心术不正、意图叵测之徒,利用这种联系,通过某种邪术,将强大的怨灵强行束缚在特定的尸身或物品之中,加以炼养、操控,用以害人或者达成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是‘活尸炼养’之术的大概原理。”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些简直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那……那大美科技他们……何总他们,肯定就是用了这种邪术?” 小道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十有八九是了。而且炼制活尸,尤其是要让活尸拥有接近活人的外观和活动能力,往往需要用到大量新鲜的、刚刚死去不久的人的……器官或组织。” “什么?!”我噌地一下差点跳起来,“新鲜的……死人器官?!”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我猛地扭头看向被捆绑着的大迪,看着她那张曾经让我觉得美艳绝伦、比真人还完美的脸庞,看着她那细腻光滑得不可思议的肌肤……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新鲜的死人器官……难道……难道她这完美的身体里……填充的不仅仅是所谓的仿生硅胶和金属骨架?! 怪不得叫什么“半生物”材料!怪不得需要遇水能溶解的“保护凝胶”!怪不得…… 何总!大美科技!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恶心感涌上心头!我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那个看似精明爽朗、实则丧尽天良的何总: 妈卖批的!你们这群畜生!竟然想用这种东西来赚钱?! 第十四章刘海柱 太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温暖的金色光芒洒满了整个公园,也照亮了我们这狼狈的三人,或者说是两人一“尸”。随着阳光越来越强烈,被捆绑着的大迪依然纹丝不动,仿佛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恢复成为一个真正的、沉睡的娃娃。 小道士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对我说:“看,活尸畏惧纯阳之气。白天日光鼎盛之时,它们会陷入类似休眠的状态,无法自主行动。这是我们的机会。”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沉睡的大迪,心情复杂。昨晚的恐惧还未完全消散,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想到她可能承载着一个痛苦的灵魂,又有些不忍。 小道士看出我的不舍,表情严肃起来:“施主勿要留恋此物!长痛不如短痛。此物终非正道,怨灵被强行束缚,亦是受苦。依贫道看,最好的办法是寻一处至阳之地,在正午阳气最盛之时,以真火将其焚化。如此,既可彻底毁掉这邪物躯壳,断绝后患,也可助其内里被封印的灵魂脱离束缚,这才能有一线往生之机,回到它真正该去的地方。” 要火化……我的心还是猛地抽搐了一下。尽管经历了昨晚的生死惊魂,尽管知道了她身体的“材料”可能是什么,但要亲手把这个我曾经倾注了那么多幻想和情感的“作品”付之一炬……我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不舍。但理智告诉我,小道士说得对,这也许是对她、对我们最好的结局。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好……道长,就按您说的办吧。” 大迪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像一尊雕塑。阳光越来越炽烈,当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完全照射到她的脸庞上时,她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蒸汽的东西,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中。小道士见状,点了点头,对我示意:“时辰差不多了。阳气最盛,她现在应该毫无反抗之力。顾先生,劳烦你解开绳索,我们得想办法把她带走,找个合适的地方处理。” 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开始解绑在大迪手腕上的绳子。也许是因为知道即将永别,我的动作有些迟缓,心里五味杂陈。 然而,就在我刚刚解开她手腕上最后一圈绳结的瞬间—— 异变陡生! 原本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那只刚刚被解开束缚的手腕,如同铁钳一般,猛地反扣住我的手腕! 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狠狠地掀翻在地!后背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我还没从剧痛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小道士一声惊呼,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挥舞着那把已经受损的桃木剑,疾冲过来,想要阻止大迪。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只见大迪(或者说,是占据了她身体的那个存在)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像之前那般僵硬!她甚至没有完全站起来,只是在地上一拧身,就轻易地躲过了小道士的桃木剑,随即手肘一顶,一记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小道士痛呼一声,也被掀翻在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 这……这绝对不是那个行动僵硬的活尸能做出来的动作! 小道士摔得不轻,躺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大迪却毫不停留,一个翻身,用膝盖死死地顶住了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这身形无比修长的大美人瞪着道士看,她又抬起头,那张绝美的脸庞转向了我,眼神锐利,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别动!”她开口了。声音不再是昨晚那令人毛骨悚寨的嘶哑男声,也不是AI合成的女声,而是一种……清朗、冷静,略带磁性,却又分辨不出明确性别的中性声音!“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我彻底愣住了。这声音……这语气……这反应……她好像……不再是那个活尸了?难道是昨晚的元灵封印起了作用? 我强忍着疼痛,试探着开口:“你……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还想问,你是谁?” 听到我的问题,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随即被一种坚定的神情取代。她挺直了脊背(还是压在小道士身上),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我是第六缉毒大队的缉查队长,刘海柱!” 刘海柱?!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缉毒大队……队长?! 就在我大脑还在飞速处理这个信息的时候,被她压在身下的小道士,虽然痛得龇牙咧嘴,却猛地抬起头,用尽力气朝着她大吼了一声: “刘海柱?!你醒醒吧!你已经死了!你早就死了!你都忘记了吗?!” 小道士的吼声如同惊雷,在安静的公园里回荡。 而听到这句话的“刘海柱”,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彻底地——愣住了。 第十五章都死一年了 被小道士那句“你已经死了”当头棒喝,大迪,或者现在应该称她为刘海柱?脸上的坚定和锐利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巨大的震惊。她下意识地松开了压制小道士的膝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树干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小道士挣扎着爬起来,揉着被顶疼的胸口,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你仔细想想,你死前的最后一刻……是不是充满了极大的愤怒和不甘?这些强烈的情绪,可能再加上对家人的牵挂,让你死后怨念不散,才会被邪术所摄……” 刘海柱靠着树,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是不是又变回那个没有意识的娃娃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让她那张绝美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和迷茫。 终于,她缓缓地低下头,目光扫过我和小道士,声音异常地冷静:“其实……从你们昨晚后半夜的对话,到刚才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我跟小道士都吃了一惊。 她苦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恍惚:“我只是……一直不敢相信,不愿意接受……我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被那群天杀的毒贩抓住,他们好像用尽了各种手段折磨我……问我其他卧底的下落,还用我女儿的安危来威胁我……”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和痛苦,“我当时……真的是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就对了。”小道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解开了一个谜团,“极大的怨念和愤怒,正是怨灵形成的根源。”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顾先生,看来……你昨晚那一下,阴差阳错之下,不仅仅是封印了怨灵,而是……把她完整的、带着生前记忆和意识的灵魂——那三魂七魄恐怕是全都给拉扯进来,强行塞回并禁锢在了这具人偶躯壳之中了!” “三魂七魄都……定住了?”我有些懵,“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太违背天道自然了!简直是……”小道士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急得直跺脚,“道法自然,生死轮回自有定数!你这……你看看!”他指了指头顶的烈日,“这么强的纯阳之气,她竟然还能行动自如,思路清晰!这……这只有真正的活人才能做到啊!” “那她现在……还算人吗?”我看着刘海柱,心里充满了荒谬和不真实感。 小道士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困惑:“贫道也不知道。典籍中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只能说……倒反天罡!真是倒反天罡啊!”他不停地嘟囔着,显然也被这超出理解的情况搞蒙了。 刘海柱一直默默地听着我们的对话,消化着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我全部回想起来了……我是怎么死的……被他们虐待致死的过程……这帮家伙,我可记住了,哼哼!”她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回忆那痛苦的经历,但很快又睁开,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和锐利,“可是……我死之后,是怎么变成活尸的,然后被你买来……呃……”她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和你在一起的经历,我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眼神,绝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缉毒干警才有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最深的秘密。被她这么一看,我脸上瞬间火辣辣的,那些曾经对“大迪”做过的龌龊事一下子全涌上心头,我赶紧把头扭到一边,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这也对。”小道士解释道,“寻常魂魄离体之后,若非修行有成之人,大多浑浑噩噩,对死后的经历记忆模糊,更何况是被邪术操控的怨灵状态,神智不清,自然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你如今能恢复清醒意识,想起生前之事,恐怕还是拜顾先生这‘元灵封印’所赐,强行稳固了你的三魂七魄。” “那……我现在……算是借尸还魂了?”刘海柱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过于完美的、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语气带着恍惚,“现在是哪一年了?” “2024年。”我低声回答。 “2024年……”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已经……过去一年了啊……” “你可以暂时这么理解吧。”小道士叹了口气,“但情况比单纯的借尸还魂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眼下最要紧的是……”他神色一肃,“我们必须想办法处理那个大美科技!他们既然能炼制出你这一个‘活尸’,就可能炼制出更多!这种邪术一旦泛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必须阻止他们!” “活尸……是吧?”刘海柱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看来她确实把我们之前的对话都听进去了,甚至可能从半夜开始,她就一直在“装睡”或者说在暗中观察和恢复意识。这份心智和定力,不愧是缉毒队长。 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她从树荫下走了出来。尽管穿着那身我给她买的、“略”显暴露的衣服,但她此刻的气场却异常强大,完全压制了这身衣服可能带来的任何旖旎之感。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如同两道实质的光束,直直地射向我。 “那么,”她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在此之前,我是不是可以先换身衣服了?这身蕾丝套装是不是太暴露了点。” 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额头上全是冷汗。天啊,这压迫感……怎么感觉比面对那个要吃肉的活尸时还要厉害?! 第十六章吃亏的是你啊,小伙子! 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把刘队——这位借“尸”还魂的缉毒队长,以及那位道行尚浅却救了我们命的小道士,领回了我那个充满记忆的公寓。 一路上,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小道士还好,只是对刘队现在的状态啧啧称奇,不停地念叨着“倒反天罡,违背自然规律之类的”。而我,则完全不敢看走在身边、拥有着大迪完美身材与外貌的刘队。一想到我曾经对这具身体做过的那些事,再想到里面现在装着的是一个已经牺牲的、值得尊敬的缉毒英雄的英魂……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已至此,我觉得再隐瞒我和“大迪”过去那些荒唐事也没什么意义了。现在的他(她?)某种意义上算是获得了“新生”,知道前因后果,应该也完全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 打开家门,踏入这个熟悉的空间,感觉却完全不同了。以前是我的私密领地,是我和“大迪”的二人世界,现在却像是一个罪证展览馆,充满了尴尬和不安。 刘队一进屋,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对屋内的情趣陈设和那些我与大迪的亲密照片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很自然地环顾四周,接着开口问我:“有烟吗?” “啊?没……我不抽烟。”我愣了一下,赶紧回答。 “哦。”刘队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以他那老干警的职业素养,恐怕已经把我这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包括那些摆在明面上的摆台照片,都快速扫描并分析了一遍。 突然,他伸出手,在我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顾先生,对不住了啊。”他的语气很诚恳,“之前……我变成那鬼样子的时候,意识不清,脑子里只有仇恨和……呃,难以言喻的食欲,差点害死你啊。”他竟然还自嘲地笑了笑,“哈哈,不过实话说,现在清醒了不少,这烟瘾倒是还在。”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更窘迫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不不不,刘队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是我不好……”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地说,“烟……烟我这就去给您买!” “哎,不用了不用了,小事。”刘队忙拦住我。 我看着他,又瞥了一眼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大迪穿着性感cosplay服装的照片,更加手足无措,嗫嚅道:“那个……刘队,您看……这屋里……呃,我……” 没想到,刘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照片,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或者尴尬。“嗨,多大点事儿。”他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完全不在意这具身体之前的“用途”,“顾先生,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本来是个快六十岁的小老头,借了你这‘小伙子’的阳气。要真算起来,吃亏的好像还是你,对吧?” 他这话一出,我心里那块大石头莫名地落了一半,虽然脸上还是火辣辣的,但至少没那么想当场去世了。不过,我依旧不敢直视他现在这张脸,总觉得别扭得不行。 这时,小道士插话了,他显然更关心正事:“顾先生,你还能联系上那个何总吗?” “能……能联系上。”我点头。 “那你找个借口约他出来!”小道士有些急切地说,“我们得当面问清楚,阻止他们继续作恶!” “等等。”刘队却突然打断了他,眼神恢复了那种特有的锐利和冷静,“小师傅,你觉得,像何总这种能搞出‘活尸炼养’这种邪术的人,会老老实实听你的劝告?或者会被我们轻易诈出实话吗?” 小道士被他问得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显然也意识到了直接摊牌的风险。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刘队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他们既然敢做这种事,背后肯定有严密的组织和防护。我们现在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贸然行动只会让我们陷入危险,甚至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我又忍不住问起了我一直担心的问题:“那……刘队,关于毒枭……还有您女儿的事情……” 刘队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一丝痛苦掠过眼底,但很快就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他一摆手,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过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都一年了。报仇也好,找人也好,都要一步一步来。现在,关键是眼前的事——搞清楚大美科技的底细,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受害者!” 他这份冷静和专业,让我肃然起敬,也感到一丝心酸。 “哦……”我呐呐地应了一声。 刘队却没有停下思考,他抬起那张绝美的脸庞,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思索的神情(这表情出现在大迪的脸上,真是说不出迷人和生动,英气十足):“炼制活尸需要新鲜的……‘材料’。小师傅刚才说了,是刚死不久的人的器官组织……”他看向我,“顾先生,你们这个城市,最大的‘新鲜尸体’来源地,是哪里?” 我脑子转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殡仪馆?” “没错。”刘队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锐利如刀,“大美科技,一家做仿真娃娃的公司,和殡仪馆……这里面要是没点勾结,打死我都不信。” “他们有勾结?”我倒吸一口凉气。 刘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朝我投来一个混合着赞许和“你小子还不太笨”的表情。 第十七章行动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我和小道士跟着刘队,像三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本市最大的那家殡仪馆。这里的夜晚,自带一种阴森肃穆的气氛,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死亡的冰冷气息。 我得承认,我现在对刘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现在用的可是大迪那具一米九五、体重惊人的“人偶”身体啊!可他行动起来,竟然异常矫健、灵活,翻墙、潜行,动作干净利落,完全没有半点生疏或者僵硬的感觉,比我这个原装的“小个子”利索多了。我实在好奇,他生前当警察的时候,难道本身就是个将近两米的大高个?要不然怎么能把这副身体用得这么熟练? 对了,还有个细节。在家的时候,刘队就皱着眉头,嫌大迪那过于丰满的胸部碍事,影响平衡和行动。他二话不说,找了几双我卖的黑色长筒丝袜,让我帮他把那对G罩杯的巨乳一层层紧紧地包裹、束缚起来,压平成相对不那么夸张的弧度。看着那曾经让我沉迷的柔软被丝袜无情地勒紧,我心里确实闪过一丝——“唉,以后恐怕是彻底无福消受了”的荒唐念头,但也就是一瞬间。现在查明真相才是头等大事,哪还顾得上什么“儿女情长”!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火化车间。那里是处理“终点”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动手脚的地方。 溜进火化炉所在的大厅,这里比外面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焦糊的气味。我和小道士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在巨大的火化炉周围仔细搜寻了半天,摸摸这,敲敲那,却一无所获,看不出任何异常。 就在我和小道士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一直沉默观察的刘队突然开口了,他指着火化炉侧面靠近地面的一个地方:“你们来看这里。” 我们凑过去,借着光一看,那地方的金属壁板和地面连接处,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而且这缝隙的轮廓,隐约呈现出一个长方形! “这是……暗门?”小道士惊讶道。 “很明显。”刘队的语气十分肯定,“你看这缝隙的形状,标准的门形切割,边缘还有极其轻微的磨损痕迹。这绝对是一个伪装起来的暗门,像一个活页板。我猜,他们就是通过这里,在火化过程中或者前后,把真的‘东西’换出来,再把假的‘东西’塞进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是……丧心病狂! “拍照!”刘队简短地命令道。 我急忙掏出手机,对着那道细微的缝隙和周围的环境,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清晰的照片。 接着,刘队的目光又转向了火化炉那个用来进出托盘的开口处。“这里,”他指了指开口边缘积着的一些灰烬,“还有这些残留的骨灰,收集一点。” 我跟小道士依言,小心翼翼地用带来的小塑料袋刮了一些灰烬装起来。 “你们看这些灰的质地和颜色,”刘队凑近,仔细看了看,“我怀疑……这里面不全是人的骨灰。”他抬起头,看向我,“你还记得吗?开车来这附近的时候,路边是不是有个规模不小的养殖场?” “养殖场?”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好像是……养猪的?” “嗯。”刘队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把这些灰也拍下来。回去找专业人士化验一下。如果里面真的混有大量的猪骨灰……那事情就好办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站出来作证,他们费尽心思、花大价钱‘送走’的亲人,最后留在骨灰盒里的,可能只是一堆猪骨头!”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泛恶心!一想到那些在墓地里被后人虔诚供奉的骨灰,里面可能掺杂着甚至是完全替换成了猪的骨灰……这简直是对死者和生者双重的亵渎和侮辱!太他妈操蛋了! 那……刘海柱队长他自己的骨灰呢?肯定也被掉包了!我心里想着,那以后他要是想“入土为安”,岂不是只能刨开自己的坟了?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刘队突然开口道:“放心,我今天上网查过了,关于我的案子有公开报道。我的尸体被毒贩抛尸野外,但第二天就被搜寻队找到了,有明确的发现记录。” 被找到了?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是在尸体被找到之后,运送过程中,或者是在殡仪馆等待处理的时候动的手脚? 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暗门和可疑的骨灰,已经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证据。白天,我假装正常上班,暗地里却在网上搜索关于大美科技、何总还有本市殡仪馆的各种信息,虽然有用的不多,但零碎的线索也在慢慢积累。小道士则神神叨叨地摆弄他的符咒、罗盘,偶尔会说些“气场紊乱”、“煞气凝聚”之类我听不懂的话。刘队则成了我们的指挥官,指挥我们收集证据。 我按照刘队的指示,和何总那边保持着联系,假意周旋。果然,没过几天,何总的电话又来了。 “喂,顾工啊,最近怎么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像是普通的问候。 “挺好的,何总。”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那你那个娃娃……后来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吧?还动不动了?” 他看似不经意地问出了关键问题。 刘队当时正好在我旁边,听到这话,他立刻给我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指示我:“问他!身体构造!材料细节!” 我定了定神,对着电话说:“哦,那个啊……后来再没动过了,估计真是我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说起来何总,我对这娃娃的内部构造还挺好奇的,你们那个‘半生物材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感觉特别真实。”我试图把话题引向技术层面。 何总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哈哈:“呵呵,顾工,那些可都是我们的核心商业机密,涉及到很多专利技术,实在不方便透露啊。你就好好享受使用就行了。”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拒绝得滴水不漏,而且我能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就在这时,一直在阳台上“夜观天象”的小道士,突然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也来到我身边。 我心里一紧,赶紧对着电话找借口:“这样啊……那好吧。可能真是我多心了,最近确实有点神经衰弱。何总您忙,我先不打扰了。” “好说好说,顾工你多注意休息。”何总又客套了两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刚放下手机,还没来得及问小道士怎么回事,刘队就猛地站了起来,表情异常严肃:“完了。” “什么完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家这里,不安全了。”刘队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我大惊。 “直觉。”刘队吐出一个词,但他的眼神告诉我,这绝非空穴来风,“凭我跟各种人渣败类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经验,何总刚才的反应,绝对是察觉到你在撒谎,或者说,至少是起了疑心!他那种人,疑心一起,下一步可能就是灭口!” 灭口?!这两个字让我汗毛倒竖! 没等我消化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小道士也凑了过来,脸色同样难看:“贫道刚才观星象,发现城南方向,黑气缭绕,怨煞冲天!比前几日浓重了数倍!何总那个娃娃工厂,是不是就在城南?” “是啊!”我急忙回答,“主体工厂是在城南的工业区。但是……他们那个最核心的、用到最新科技的实验室,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保密程度非常高,我上次去也只是在外围区域。” “那估计也就在工厂附近,或者干脆就在工厂内部的隐秘地点。”小道士推测道。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何总起了疑心,工厂那边邪气大盛……我们似乎已经暴露,并且对方可能要狗急跳墙了。 刘队从口袋里(我的一件旧外套口袋,他现在穿着我的旧衣服,虽然尺寸完全不合,但总比之前的暴露服装好)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烟蒂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 “不能等了。”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必须先下手为强!我们对他们了解太少,再拖下去,等他们反应过来,主动找上门,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今晚就行动!” 第十八章调查 再次踏足大美科技的总部,我的心情与上次作为“技术合作方”时截然不同。白日里那光鲜亮丽的玻璃幕墙,此刻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诡谲的光,像一只巨大怪兽的复眼。我们没有选择贸然地直捣黄龙,去闯那个煞气冲天的城南工厂,刘队的决定是——先从“大脑”下手。 “蛇无头不行,”这是刘队的原话,“工厂只是手脚,真正的指令和秘密,都藏在这栋总部大楼里。” 那晚的行动,让我对刘队——这位借用了我”情趣娃娃”身体的缉毒英雄——的敬畏达到了顶点。我以为翻越工厂围墙已经是他体能的极限了,但我错了,那只是个热身。悄无声息地撬开一扇位于三楼、角度刁钻的气窗,他那具一米九五的庞大身躯如同没有重量的壁虎,仅凭着单手扒住窗沿的力量,另一只手就完成了所有开锁动作,然后轻盈地翻了进去。整个过程,快得让我和小道士在楼下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在外面放风,保持通讯畅通。记住,任何异常,立刻撤退,不要犹豫。”对讲机里传来他冷静而沉稳的声音。 我和小道士缩在街角的阴影里,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囚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辆偶然驶过的汽车都让我心惊肉跳。小道士闭着眼,手指飞快地掐算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而我,则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我临时编写的一个小程序,用来监控大楼周边的网络信号波动。 那一夜,刘队并没有深入到建筑的核心区域,甚至没有去寻找那个神秘的制造车间。他像一个最顶级的商业间谍,利用他那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和丰富的侦查经验,几乎将整栋大楼的办公区域探测了个遍。对讲机里,他用极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向我描述着他看到的一切:财务部的保险柜型号、人事部的员工档案柜、以及……在何总办公室里,一个上了密码锁的文件柜。 最关键的突破,发生在他潜入何总的个人办公室时。他没有选择暴力破解,而是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找到了藏在书架后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面没有现金,没有黄金,只有几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文件。 当刘队如鬼魅般回到我们身边,将手机里偷拍的文件照片展示给我们看时,我和小道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赫然是几份大美科技与市殡仪馆签订的“生物废料回收与处理”合作协议!协议内容写得冠冕堂皇,但其中几条关于“特殊材料”的交接流程和保密条款,措辞暧昧,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这是铁证!”小道士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这还不够。”刘队却异常冷静,“这只能证明他们有勾结,但无法证明他们用这些‘材料’做了什么。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能把他们钉死的证据。”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进入了更紧张的备战阶段。白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编写一个特殊的电脑病毒上。那不是一个破坏性的程序,而是一个“寄生虫”——一个可以潜伏在对方内部网络中,悄无声息、源源不断地为我窃取数据和信息的后台程序。 而将这个“寄生虫”植入“宿主”体内的任务,自然又落到了刘队身上。 又一个深夜,他再次潜入了那栋大楼。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位于地下二层的机房。根据他上次的侦查,那里防卫森严,有红外线和动态感应报警器。但这些现代化的安保措施,在他那如同幽灵般的身手和非人的感官面前,形同虚设。 我坐在家里的电脑前,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等待连接的界面。突然,界面闪烁了一下,一行绿色的“CONNECTION ESTABLISHED”(连接已建立)字符跳了出来! 成功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上帝,大美科技内部网络的所有数据,如同一条条奔流不息的河流,尽数展现在我的面前。员工邮件、财务报表、项目计划书……我像一个贪婪的海盗,疯狂地下载和筛选着每一份有价值的信息。 就在海量的数据中,一份被加密了数次的建筑蓝图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耗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终于破解了它。当那份蓝图在屏幕上展开时,我看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区域——一个位于城南工厂地下三层、被标记为“高新材料研发中心”的神秘区域。蓝图上,详细标注了通往那里的路径、安保系统,甚至……一个由16位字母和数字组成的通行密钥。 “找到了。”我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却因为兴奋而颤抖。 证据链的最后一环,即将闭合。 我们决定,不再等待。我和刘队两人,在第三个夜晚,直接杀向了那座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城南工厂。小道士被我们留在了外面,负责接应和……万一我们失手,负责报警和公布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 这一次,我们轻车熟路。有了密钥,我们绕过了层层关卡,乘坐一部隐蔽的货运电梯,直达地下三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和血腥味混合的气味,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撞了过来。 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理解了什么叫人间炼狱。 那不是什么高科技车间,那是一个……屠宰场!一个以人体为材料的屠宰场! 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上,摆放着各种被肢解的人体器官,心脏、肝脏、眼球……它们被浸泡在盛满防腐液的玻璃容器中,在惨白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墙边,一排排巨大的营养槽里,浸泡着一具具已经组装完成、但尚未植入“灵魂”的娃娃躯体,透明的管道连接着她们的身体,不断输送着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而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在车间的尽头,我看到了几个巨大的、如同冰柜般的冷冻柜。刘队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拉开其中一个…… 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完整的、新鲜的……年轻女性的尸体。她的胸腔被打开,心脏已经不见了踪影。 “拍照。”刘队的声音冷得像冰,“把这一切都拍下来。” 我的手在抖,几乎握不住手机。但我知道,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证据。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镜头记录下了这地狱般的一切。 就在我拍下最后一张照片,证据链条终于形成完美闭环的那一刻—— “警报!警报!有入侵者!”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头顶的红灯疯狂闪烁,将这个屠宰场映照得如同修罗地狱。 我们暴露了! 第十九章尘埃落定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地狱的丧钟,瞬间敲碎了地下三层的死寂。头顶的红灯疯狂旋转,将墙壁上、操作台上的血迹映照得如同流动的岩浆。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跟着我!”刘队低吼一声,他没有丝毫慌乱,那双属于缉毒队长的眼睛在红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冷静光芒。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是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走货运通道!” 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紧紧跟在他身后。我们冲向来时乘坐的那个货运电梯,但身后,数道厚重的合金闸门正以惊人的速度从天花板落下,“哐当!哐当!”地砸在地上,彻底封死了我们的退路。 “操!”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刘队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这个巨大“屠宰场”的另一端——一个用来运输“废料”的垂直传送带井口。他拉着我,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那具一米九五的、拥有着绝色美女身段的庞大身躯,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力量,沿途撞翻了几个摆满瓶瓶罐罐的推车,玻璃碎裂声和警报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亡命的交响曲。 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显然,他们的安保力量正在迅速合围。 跑到传送带井口,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刘队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井道,又看了看旁边墙上用来固定传送带的粗大铁链,没有一丝犹豫地对我喊道:“抱紧我!”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像抱一个布娃娃一样,用一只强健有力的胳臂,将我整个人死死地夹在了他的腰间!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离了地面,脸颊被迫紧紧地贴在他那惊人纤细却充满爆发力的腰肢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腹部那紧实、温热的肌肉线条,甚至能闻到一股混杂着汗水、血腥味以及……一丝淡淡幽香的、属于这具身体的独特气息。这是一种极度荒诞的体验——明明知道抱着我的是一个有着刚毅灵魂的男人,可身体传来的触感,却是极致的女性柔软与温热。我的心跳瞬间失控,肾上腺素和荷尔蒙在体内疯狂冲撞,恐惧与一种难以启齿的兴奋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 但他根本没给我胡思乱想的时间。下一秒,他双腿一蹬,整个人就带着我,跃进了那深邃的黑暗之中! 失重感和急速下坠的风声让我发出一声惊叫。我本能地、死死地抱住他的身体,感觉自己的脸埋进了那片曾经让我痴迷、如今却只让我感到敬畏的柔软之中。只听见“刺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是他用血肉之躯的手掌,硬生生抓住了那冰冷油腻的铁链! 火花在铁链与他的手掌间迸溅,我甚至能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我不敢想象那有多疼,但这具超乎常理的身体,显然拥有着远超凡人的愈合能力和坚韧度。他只闷哼了一声,便稳住了我们下坠的势头。 我们最终重重地落在一个堆满了腐烂内脏和血污的垃圾处理池里,那恶臭和黏腻的触感差点让我当场昏厥过去。松开他时,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手掌,但那温热滑腻的血沾了我一手。我们顾不上这些,从腥臭的垃圾堆里爬出来,沿着排污管道,我们如同两只肮脏的老鼠,在城市的地下脉络中疯狂穿行,最终从一个偏僻的下水道口爬了出来,重见了天日。 在那之后,我们没有立刻冲动地行动,而是更加谨慎地完善证据链。刘队发挥了他老缉毒刑警的专业素养,指导我和小道士(后来得知他姓李,叫李玄真,虽然他还是习惯我们叫他小道士)将搜集到的所有线索都整理打包,做得尽可能无懈可击。 “行了,”刘队看着那厚厚一迭材料,点了点头,“证据差不多了。直接捅上去恐怕会被压下来,或者走漏风声。我认识一个人,A市(我们所在的城市)公安局的王副厅长,老战友了,为人绝对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我们把这些东西直接交给他。” “副厅长?”我有点吃惊,“他……靠得住吗?这事牵扯太大了。” “放心,”刘队的语气异常肯定,“老王这人,我拿命担保。当年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他绝对信得过。” 刘队拿过纸笔,唰唰唰写了一封信,折好放进信封,递给我。“你亲自去送。就说是刘海柱托你来的,把这封信和所有证据,务必当面交到他手上。” 说实话,让我一个人去见一位副厅长,我心里直打鼓。刘队看出了我的犹豫,说道:“我送你过去,在外面接应你。有这封信,他会见你的。” 最终,在一个傍晚,我揣着那沉甸甸的证据和刘队那封神秘的介绍信,在他远远的“护送”下(他利用大迪的身体在暗处观察),忐忑不安地走进了王厅长家所在的高档小区,按响了他家别墅的门铃。 警卫通报后,我被带了进去。 王厅长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威严,不怒自威。他接过我递上的信,拆开看了起来。我不知道刘队在信里写了什么,只见王厅长的脸色从最初的疑惑,慢慢变得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他放下信,又拿起我带来的证据材料,一页页地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看完所有材料,王厅长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这些……都是真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他又问了几个关键细节,我都一一作答。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在我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好小子!还有……老刘……我知道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彻查到底!你们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我按照刘队事先交代好的说辞,告诉他我们暂时住在一家不起眼的旅馆里,很安全。 “好。在我联系你们之前,保持低调,注意安全。这些证据,我收下了。”王厅长把所有材料郑重地收好。 离开王厅长家,我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座大山。回到我们临时的落脚点,把情况跟刘队和小道士一说,他们也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这一等,就是一周多。正当我们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王厅长的电话来了,让我过去一趟,还是在他家。 这次见面,王厅长的脸色依旧严肃,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如释重负。“小子,告诉老刘,他们彻底完蛋了!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链,正在收网!” 他猛地一拍桌子,语气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这帮畜生!简直无法无天!大美科技那条线,牵扯出的黑幕远超想象!你知道吗?我们初步核实,竟然有好几个退休高级干部的遗体,都被他们用同样的手法掉包了!家属一直蒙在鼓里!这要是曝出去,天都要塌了!” 听到这话,我跟小道士(这次他也一起来了)都惊呆了。连高官遗体都敢动,这胆子也太肥了! “所以,”王厅长话锋一转,看着我们,“案子我们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但是,这件事的社会影响实在太大,丑闻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暂时不要对外声张任何细节,尤其是关于‘活尸’、‘灵魂’这些……过于离奇的部分。” 我立刻点头表示同意:“王厅长您放心,我们明白轻重。我们现在就住在小旅馆里,不会惹麻烦的。” “那就好。后续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们。你们自己,一定也要保证人身安全!”王厅长再次叮嘱。 果然,王厅长的效率极高。不到一个月,新闻就出来了——大美科技因涉嫌严重财务造假、非法经营等罪名,被立案调查,公司被查封,资产被冻结。又过了一段时间,进一步的消息传来,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何某某(就是何总)因数罪并罚,被判处重刑,锒铛入狱。当然,新闻报道里只字未提那些最核心、最惊悚的内幕,只用了些相对“常规”的罪名。 至此,这场由一个实体娃娃引发的惊天奇案,总算是尘埃落定。 我们三个人的特殊“合作”,也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尽头。在一个寻常的傍晚,我们在一家小饭馆吃了顿简单的散伙饭。没有太多伤感的言语,彼此心里都清楚,这次分别,或许就是永别。 刘队说,他要去寻找他失散的女儿了。虽然顶着这副年轻貌美的“皮囊”去找人困难重重,但他眼神坚定,那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执念。 李道士(我已经习惯叫他李道士了)说,他经历过这次“倒反天罡”的事件,自觉道行浅薄,需要回终南山好好向师父请教、潜心修行。 而我,在经历过这一切匪夷所思、惊心动魄之后,最终还是要回归我原本的生活轨迹。我还是那个大龄宅男,只是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饭后,我们在路口道别。看着刘队(大迪)那高挑却略显孤寂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看着李道士背着他那破旧的布包走向车站,我站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 我回到了我的公寓。屋子里还残留着大迪的气息,墙上还挂着她的照片。我花了一天时间,把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打包封存。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我依旧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对着电脑。只是,身边少了一个冰冷却又无比真实的陪伴。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大迪,想起她那惊心动魄的美,想起她变成活尸的恐怖,想起她身体里那个坚韧不屈的灵魂…… 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地过我的宅男生活了。但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哪怕这成长,来得如此诡异和惨烈。 第二十章有点后反劲儿了 你以为故事结束了吗?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对于王厅长,对于这个城市,对于大美科技和何总,甚至对于李道士和刘队来说,这件事或许是画上了一个句号,一个惊心动魄、光怪陆离的句号。但对我来说?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的原因,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我?因为我还放不下,因为我心里那点可笑又可悲的念想还没死透。 大美科技没了,意味着“大迪”成了绝版。我那曾经触手可及、可以肆意拥有的“完美老婆”,就这么没了。这种失落感,比单纯失去一个昂贵的玩具要复杂得多。那是寄托了我所有隐秘幻想,陪伴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存在啊。 更要命的是……刘队。 在那后面将近四个月的相处、调查、躲藏与合作中,他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一个经验丰富、意志坚定的老缉毒刑警的灵魂,装在一个一米九五、绝色美女的躯壳里——这种组合本身就充满了冲击和反差。大多数时候,我确实如之前所说,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被他那锐利的眼神看穿心底那点龌龊心思。在他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但是……但是当他不注意我的时候,当他专注于思考案情,或者只是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地瞄他。不是带有色欲的窥视(好吧,也许一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迷恋和好奇。 我在看什么?我在看“我的大迪”活过来的样子。 看着那张我亲手设计、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庞,展现出属于“刘海柱”的、生动的表情——专注、锐利、疲惫、偶尔的自嘲,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对往事的伤感。看着那具我曾痴迷过的、完美到不真实的身体,做出属于“刘海柱”的、干练果决的动作——走路带风,眼神锁定目标,甚至在束缚住胸部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逼人的力量感。 那不再是一个冰冷的、任我摆布的娃娃。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充满了故事和灵魂的存在,而且还是以我最迷恋的外壳存在着。这样的绝色大美人“活”过来了,有了灵魂,有了性格,有了……致命的吸引力。也只有李道士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人,才能完全不在意吧。 我甚至觉得,刘队那股子杀伐果断、精明干练的风格,和“大迪”这具充满力量感和视觉冲击力的身体,竟然异常地般配。不像柔弱的美女,更像是一个战场归来的女王,或者一个……手握权柄、风华绝代的女将军。 所以,吃那顿离别饭的时候,借着一点点酒意,我差一点,就真的差那么一点点,就冲动地向他“表白”了。想说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更混乱的东西——“我舍不得你走”、“我能不能跟着你”、“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诸如此类语无伦次的蠢话。 幸好,最后一点理智强行把我按住了。我告诉自己:清醒点吧顾工!人家灵魂是个快六十岁的老爷子!人家有老婆有女儿,搞不好孙子都有了!人家是出生入死的缉毒英雄!你对着一个牺牲英雄的灵魂、用着你前“玩偶老婆”身体的存在,产生这种荒唐的念头,简直是疯了! 于是,话到了嘴边,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我只是沉默地喝着酒,看着他和李道士道别,看着他融入夜色。 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谁知道,离别后两个多月,那该死的“后反劲儿”才真正上来。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悔意和思念就像虫子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我后悔!我真他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多问一句?哪怕只是问问他女儿大概住在哪个城市?哪个区?叫什么名字?他现在用的是新身份,肯定没法用以前的联系方式。他当时又急着去找女儿,连个手机号都没来得及办……现在,是真的彻底断了线,茫茫人海,我上哪去找一个顶着绝世美女面孔的缉毒老刑警? 这种抓心挠肝的思念和悔恨,又持续了两个多月,几乎把我逼疯。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彻底斩断这份不切实际的、病态的“妄想”。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所有给大迪拍的照片,从电脑硬盘里,从移动硬盘里,从云端备份里,全都翻了出来。还有那些打印出来的,挂在墙上的,压在箱底的……一张一张, 堆在一起。 然后,在一个深夜,在阳台上,我点燃了打火机。 火苗舔舐着相纸,看着照片上大迪那一张张清纯、妖媚、却显得有些空洞的脸庞,在火焰中扭曲、卷曲,最终化为灰烬……我的心,也像被那火焰灼烧一样疼。 那些挂在网上匿名账号里的照片,我也登录上去,一张一张地删除。每一次点击鼠标,都像是在割自己的肉。评论区里那些粉丝的惊叹、赞美、讨论……此刻看起来都那么刺眼。 我必须这样做。我必须把所有能唤起我对“大迪”形象记忆的东西,都彻底清除掉。我必须逼自己忘记那张脸,忘记那具身体,忘记那段荒唐又刻骨铭心的经历。 我想要彻底地、完全地,断掉这份妄想。 第二十一章刘晓迪 我以为烧掉了照片,删除了痕迹,就能把那段记忆彻底埋葬?呵,我还是太天真了。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把那些那些早已尘封的东西,重新刨出来,摆在自己面前。 那天,一个几乎快要忘记名字的高中同学突然在微信上联系我:“喂,顾城!咱们班同学聚会,你都缺席八年了!今年说什么也得来了吧?别装大忙人了!” 我看着信息,犹豫了一下。说实话,我对这种聚会向来没什么兴趣,以前是自卑,现在……是懒得应酬。但转念一想,我现在好歹也是我们那家上市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了,年薪也还过得去,算是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稍微混出了点人样。再不去,好像确实有点太“装”了。人嘛,总还是有点小小的虚荣心的。 翻了翻日历,指尖划过一个又一个格子。距离跟刘队、李道士分别,已经过去了945天了。快三年了啊……这近一千个日夜里,我依旧单身,孑然一人。也许,出去见见老同学,换换心情也好?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还算不错的酒店包间。推门进去,喧闹的气氛扑面而来。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很多人都发福了,或者添了沧桑。寒暄,交换名片(现在我也能拿出印着“技术总监”头衔的名片了),场面上的客套话,我应付得还算自如,但内心深处,依旧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我很快找到了那两个跟我一直保持联系的哥们儿,老王和胖子。我们三个端着饮料,缩在角落里的小桌旁,嗑着瓜子,聊着近况,这才感觉自在了一些。 “哎,老顾,”胖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你看那边,还能认出来是谁不?”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灯光稍暗,坐着一个女人,独自一人慢慢地喝着杯中的红酒。她身材保持得还算不错,显得挺高挑,但离得稍远也能看出,她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愁容,穿着也略显朴素,甚至可以说有点寒酸,和周围那些精心打扮、珠光宝气的女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感觉像是……两代人。那张脸……确实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而且,那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不少。 “谁啊?”我问。 老王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凑过来说:“靠!你小子真忘了?她就是当年咱们班,不,咱们全校的女神——刘晓迪啊!” 刘晓迪?! 我心头猛地一震,再次定睛看去。仔细辨认那五官轮廓,依稀还能找到当年那个阳光明媚、英姿飒爽的篮球女孩的影子,但……变化实在太大了!岁月和生活,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了多少刻痕? “我靠……真是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确实吃了一惊。 “欸,你不知道?”胖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听说她日子过得挺难的。老公前几年好像出意外没了,现在成了寡妇,还自己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啊。” 老王也跟着补充:“你小子当年不是暗恋人家暗恋得死去活来的吗?整天偷看人家打球。现在机会来了啊,老顾!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心里五味杂陈。当年的暗恋是真的,但那份纯真的情愫早已被时间冲淡,被后来的经历扭曲。我摇了摇头:“拉倒吧,我现在啊,只喜欢那种现实里不可能存在的美人儿。” 胖子还想继续给我吹耳边风:“而且啊,我还听说,她爸……就是那个当警察的,好像是23年还是24年初的时候,也因公殉职了。听说是什么缉毒队长来着。你想想,家里孤儿寡母的(她妈应该还在),现在肯定特别需要个男人支撑啊!老顾,把握机会!” 缉毒队长……因公殉职……23年或24年初…… 这几个词像电流一样瞬间击中了我! 刘晓迪……缉毒队长……刘海柱?! 那个时间点,不正好是刘队牺牲前后吗?! 我浑身一个激灵!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等等!”我打断了胖子,“她爸……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刘海柱?!” “刘海柱?”胖子和老王都愣了一下,“不知道啊,谁没事记人家爸爸的名字。怎么了?” 我顾不上回答他们,心脏砰砰狂跳!难道……难道真的是她?!刘队的女儿?! 理智告诉我这可能只是巧合,但情感和直觉却在大声呐喊——这绝对不是巧合!我必须去确认! 于是在胖子和老王惊诧而戏谑的目光注视下,我猛地站起身,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径直朝着那个独自饮酒的身影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我的脚步有些沉重。走到她旁边,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抬起头,带着一丝疑惑和疏离看着我这个陌生(或许对她来说已经完全陌生)的男人。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疲惫和愁苦的脸,鼓起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你好,请问……令尊,是不是叫刘海柱?” 刘晓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更深的警惕。她没有立刻否定,只是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我:“你是谁?有什么事?” 她的反应,几乎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继续说道:“我……我跟刘队长……因为一些特殊的机缘,曾经一起……办过案子。我想……”我本来想说要个联系方式,但又觉得太突兀,而且他已经“死”了。 她更加警惕地看着我,眼神带着审视,小声说道:“对不起,我爸……已经牺牲了。” 我知道!关键就在这里!我看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眼底深处的悲伤和戒备,我知道我必须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才能让她明白我不是在胡说八道,或者别有用心。 我压低身子,压下嗓音,我的心脏却砰砰地要跳出了喉咙,我干噎着嗓子说: “我知道他牺牲了。我们……我们是在他牺牲之后认识的。” 这句话一出口,刘晓迪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的疑惑和警惕几乎瞬间变成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再次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她看到了我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急切和真诚,以及……或许还有一丝与她父亲有关的、她无法理解的隐情—— 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就在我以为她会把我当成疯子赶走的时候,刘晓迪终于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你记一下这个微信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