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好時節 (1v1H)》 01姜小韞 十岁出头时,姜宝韞的父母将她和两个不省心的哥哥集合起来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姜父清了清喉咙,转向正值鲜衣怒马少年时的十五岁好大儿姜宝旬问道,「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对象?」 姜宝旬掀起漂亮的桃花眼,懒懒地扫了他爸一眼,指着弟弟妹妹道,「爸,青天白日谈这话题实在有点妨碍风化,你确定要让小孩听这个吗。」 姜宝旬是吃了姜母一记爆栗之后被踢回房间的。 姜父脑壳隐隐作疼,有些犹疑地问刚刚踏入青春期的二儿子姜宝年,「小年啊,那你呢,有理想对象吗?」 「这个理想对象,是指一般世俗意味的对象吗?」,姜宝年看父亲一头雾水,又续道,「举例来说,是类似妈妈和你的关係吗?」 「……是。」姜父总感觉老二让他有点应付不来。 「那么目前可以透过观察归纳得出,我期待未来的对象至少满足两个标准,第一,是个智人,这样可以保证我们没有生殖隔离,也比较不容易节外生枝,第二,希望我的对象可以活着,理由差不多同上。额外需要说明的是,我对自己目前性向的暂时结论是异性恋,但是这个标准的优先级比较低一些,我会把它当作假设而非公理。」 姜父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姜母笑着开口,「小年,那对象如果不满足人类或活着这两条标准的话,你会找谁啊?」 「那我会在数学和物理之间犹豫不决的,但是你也知道目前理论物理的方向愈来愈数学化,学界对此也有批评,但是我觉得这很符合我的理想,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摆脱成为学术渣男的预期,找到灵魂伴侣的。」 「小年,你一定要坚持人类和活着这两条标准喔。」姜母语重心长,揉了揉身边儿子的头发。 于是二人进行了一番温馨对谈,姜母极力巩固姜宝年提出的理想对象标准,生怕二儿子哪天决定不做人了,姜宝年觉得母亲十分赞同自己的标准,因此也感到很高兴,但是对母亲「你好适合斯文败类路线」的意见表示严正抗议与拒绝。 十岁的姜宝韞靠在姜母另一边转魔术方块,对母亲和哥哥的对话十分无言,也对居然还在对话中抽空指导她的二哥翻了好几个不耐烦的白眼。终于忍到两人结束,姜宝年回去房间和他心爱的数学奋斗,她踢踢对面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姜父问,「爸爸,你也要问我理想对象的事吗?」 姜父热泪盈眶,对着贴心小棉袄急切的点点头。 姜宝韞顶着一张还没长开就已经初露顏色的脸,睁着星芒闪烁的大眼睛,软软的嘴唇吐出最冷酷的话,「我不要结婚喔。」 「小韞,你以前说过要和爸爸结婚的……」 姜宝韞瞪着她爸,「你好噁心,我不要跟你结婚,我也不想跟任何人结婚。」 姜父在这个晚上的家庭会议,经歷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女儿当头棒喝之后终于血条见底,失魂落魄的站起身,飘到厨房去战术性喝水了。 「小韞,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姜母把她抱在怀里问。 「姜宝年跟我说怎么测性向,我觉得我是异性恋,但是我觉得男的都是小笨蛋。」 「小笨蛋?」姜母觉得么女的用词特别可爱。 「啊,这词太可爱了对吧。准确来说,我觉得男的都是傻缺。」 「为什么这样想呢?」 「爸爸和哥哥都是傻缺,妈妈你明明就都知道。」 「啊……这个……」捏捏女儿软软的脸颊,姜母今晚第一次觉得有些语塞。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劝我,我不结婚。」 ** 二十五岁的姜宝韞,穿着洁白婚纱正在看自己的婚礼直播,看着大银幕放映十五年前父母录下的家庭会议纪录,眉头紧蹙。 坐在她旁边的新郎西装笔挺,抚着她的手背温声道,「别皱眉头了,你小时候很可爱啊。」 本来就长的姝丽异常,因为画了妆显得更艳的姜宝韞瞪他,「你别吵,我们明明就说好的,又不是真……」 来不及说完,两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为首的姜宝旬指着男人大叫,「裴应,谁让你放着烂摊子不管跑来找姜宝韞腻歪的,新郎准备室快忙死啦。」 「你得叫他妹夫。」跟在后头的姜宝年拔下眼镜擦汗道,「人类社会是讲究关係与礼仪的。」 「不管,你马上跟我回去对流程!」 姜宝旬不由分说拉着新郎裴应走人了,姜宝年坐在小妹身边,把眼镜折起来,长长的瑞凤眼认真地盯着她问,「你为什么要结婚?」 姜宝韞因为二哥少见的人性光辉时刻而感到十分诧异,抿抿嘴唇道,「这个说来话长。」 姜宝年点点头,继续道,「我问这个也不是想干嘛,就是怕你伤害裴应,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姜宝韞刚刚打开了一点缝隙的话匣子立刻啪的一声闔上了,把自己讨人嫌的二哥揍了一顿之后,依然怀抱着「不想结婚」念头的新娘姜宝韞,和裴应携手踏上了红地毯。 02裴應 接近二十五岁的夏天,姜宝韞对着自己的人生计划陷入苦思。 她本来想着要在二十五到三十岁的区间生两个孩子,因为工作是图文作家兼小说写手,所以没有所谓上升期的苦恼。父母都退休了,身体都还健康,兄妹三人住在同栋大楼里,因为父母在她和两个哥哥成年的时候转给他们一人一面平层,大哥姜宝旬刚结婚,二哥姜宝年是棵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所以帮忙人手也不必担心。 总而言之,姜宝韞觉得自己如今的状态简直就是天选好妈妈。唯一的问题是,她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太过坚定以至于如今都没谈过任何恋爱。儘管大多数时候她都挺有话直说的,但是随便抓个异性朋友问「要不要和我五年生俩」委实有些太过吓人了,从小到大都为自己的美貌无比困扰的姜宝韞,非常理解自己不能随便对人展示好感。 姜家三个标致小孩里有一个花到没边,后面跟着两棵铁树。铁树二号姜宝韞从夏天苦恼到秋天,终于找到了解套的人,是她二哥的朋友裴应。 裴应也是个奇人,他和姜宝年是长年争排名的高中死党,有时居然还能赢,也因此不爱搭理人的姜宝年对他也高看一眼,并且他游戏打得很不错,和姜宝年的宅男属性也很合得来,因此高中两人就互相串门。据说裴家冷清的很,连读不懂空气的姜宝年都发怵,所以更常是裴应来姜家。 串门久了,十三岁的姜宝韞有时候猛然见到在客厅打电动的三个少年,看一个总没正形又爱耍帅,另一个成天说些没人听懂的怪话,还有一个温温润润的老好人,心里冒出来的想法总是:三取二要怎么样才能把裴应哥哥留下来,姜宝旬和姜宝年选一个还给裴应他家,反正三人都长得差不多好看,裴家应该不亏才对。 姜宝韞口无遮拦的在餐桌上讲过这段话,当然省略了「差不多好看」的部分,免得她哥哥飘。姜宝旬先是故作伤心,然后又嘲讽要不是自己当年说要弟弟妹妹,姜宝年和姜宝韞都别想看见这个世界,让她记得感恩戴德。姜宝年去翻出法典来打算和她讨论户政系统领养部份的问题。姜宝韞十分绝望但毫无办法,但在裴应来的时候常和他聊天,想着也许哪天可以把两个哥哥养的正常一些。 然而并没有,两个哥哥还是一样病入膏肓,只是一个两个都去上大学了。虽然姜家兄弟和裴应也都是在首都c大读书,但不常回父母家,此后姜宝韞的理想哥哥裴应就不再是生活里固定刷新的角色,只逢年过节到姜家串门子,也就淡了好些年。 后来姜宝韞成年了,和哥哥们考上了一样的大学,住进了父母给的平层,楼上就是哥哥的老巢,经常和她哥约着打游戏看动漫的裴应,依然是姜宝年住处的随机刷新npc。 姜宝韞大学主修经济,她哥一个读医一个是物理狂热者,只有念金融的裴应还能跟她在专业上聊几句,又比她早出社会一些,给过她一点职涯方向建议。儘管她后来就直接发夹弯去当画家和写手了,这些建议都是白给,她终归还是很感谢那些年有时缺席但唯一有在说人话的裴应哥哥。 ** 二十四岁的姜宝韞和裴应提起自己的生子计画,是在她二哥的住处。 秋天夜里姜宝韞回父母家尽孝,履行了「把妈妈做太多而爸爸吃不完的各类食品消耗完毕」的义务,扛着两大袋保鲜盒回家,并且决定要分给两个哥哥一人一袋。 一大早她就直奔大哥住处,干扰了新婚夫妻的甜蜜早晨之后,又输密码直接进二哥的门,因为姜宝年非常讨厌门铃的声音。 把保鲜盒拿出来,又一个个在空荡的冰箱里叠好之后,姜宝韞朝着客厅和起居室走去,客厅有个被靠沙发盖着外套的人形物体,绊了姜宝韞一下。 漆黑的客厅里,姜宝韞想起姜宝年随地大小睡的坏习惯,恼火的叹口气就要把那人拉起来。 结果那人被踢了一下也醒了,一面掀起盖在头上的棒球外套一面嘀咕着,「你醒了吗,没事的话……」,眨眨惺忪的睡眼之后终于认出眼前的轮廓不是姜宝年,愣住了—是裴应。 姜宝韞看他明显卡壳的样子,蹲坐下来平视他,「裴应哥?你为什么在这里?」 「妹妹。」姜宝年高中时很坚持叫她妹妹,裴应一直跟着叫。 「姜宝年呢?他把你绑回来的?」 裴应摇摇头,头上翘起的乱毛跟着晃啊晃,「他昨天找我喝酒……我怕他被呕吐物噎到就跟回来了。」 「姜宝年喝酒?那个要保护脆弱大脑远离酒精的天选之子?」 「哎……我们去看人鱼眼泪的剧场版,角色死了两个,他很难过呢。」裴应笑开来,看她一脸嫌弃又补充道,「他喝两杯啤酒而已,后来还哭。」 「哭啊?你有没有录影?」姜宝韞贱兮兮的凑近问。 裴应摇摇头,迟疑了一下但没有后撤。「下次可以一起去看同一部的剧场版,他可能还会哭。」 「不要,跟姜宝年这种狂热粉丝去好丢脸啊,下次他哭你就录影给我看嘛。」姜宝韞站起来走去拉开客厅窗帘,「你昨天也喝了吧,那把姜宝年的早餐给你好了。」 「妹妹……不要拉窗帘,好亮。」裴应举起棒球外套挡住头。 姜宝韞又拉好窗帘,只有一条缝隙露出一条光带,「不能晒太阳啊?为什么?」 「因为祖上有吸血鬼的血统。」裴应稍微拉下外套,露出瞇起的狭长眼睛,看姜宝韞的眼风扫过来,马上又认怂道,「对不起,是因为宿醉。」 「开灯呢?」姜宝韞又问。 裴应摇摇头。 「我去弄早餐,裴应哥你去叫姜宝年起床。」 姜宝韞丢下这句话趿着拖鞋又往厨房去了,裴应放下外套去摸自己的耳壳,烫的。 她在厨房乒乒乓乓翻姜母的保鲜盒,看哪个适合当早餐,裴应躡手躡脚摸进姜宝年的卧室—凌晨三点确定这人不会再呕吐之后把他搬进来的,姜宝年虚弱地转过来看他。 「头好痛,救命啊裴应。」 「妹妹在外面,你能起来吗?」 「不行……我想喝水。」 「我去装,你好好躺着吧。」 裴应走回厨房,装水时姜宝韞在挖马铃薯沙拉。 「大天才呢?」 「睡得很熟叫不醒,应该很累吧。」 「那我不弄他的早餐了……你吃凉拌木耳吗?」 「有薑丝的话不吃。」 「哦这没有。」姜宝韞看裴应有点手足无措,虚虚推着他的背赶人,「你去客厅坐着,早餐很快就好。」 ** 两个人并肩坐在只有一道光射入的漆黑客厅吃早餐,裴应说他有在看姜宝韞的插画作品,恰到好处的称讚了一番,姜宝韞感觉他实在是个梦寐以求的读者,不过她也庆幸自己用本名的插画都是老少咸宜的类型,有些专门搞黄色的马甲作品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回去翻。 姜宝韞也问裴应的工作。裴应大学念金融,硕士去念了个数学,现在工作是业界学界两头烧,和姜宝年等学者有合作,在机构掛了顾问职。姜宝韞之前念经济,现在还有个硕士在读,两个人一向能搭上话。 姜宝韞吃饭一向风捲残云,裴应则是温吞的优雅吃相,他还在一点一点慢慢挖冰凉马铃薯泥的时候,姜宝韞已经咬着筷子在胡思乱想了,然后思绪又理所当然地转回她的生子大计。大概是阴暗的空间更让人放松,姜宝韞鬼使神差的觉得这次可以开口了。 「我以前就有个计划。」 裴应含糊应声。 「我决定要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生两个孩子。」 裴应又一次含糊应声。 「我考虑过借精生子,但是这方面感觉规范不足。让我找个现实对像也找不着,因为完全不打算结婚。」 裴应含糊嗯了一声。姜宝韞感觉听出一点闷笑,转过去剜他一眼,结果裴应咬着马铃薯勺子特别无辜的垂下眼睛看着她,于是姜宝韞回过头继续说。 「我相信你,所以想请你帮忙。」 裴应又哦了一声,淡定的拿起旁边的水杯。 姜宝韞沉默下来,极力克制住自己用叉子戳盘子的衝动,感觉血流一下一下的衝向自己的脑袋。 裴应也只是表面淡定,实际上全力压抑自己手抖,含了一点水慢慢吞下去之后,感觉叫嚣的脉搏稍微听话一些,他终于开口。 「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曖昧对象,之前没有性伴侣,所以要说帮忙,其实……」完全没问题。他在心里默默补完。 姜宝韞点点头,拿叉子去刮盘子。 「但是,我想知道你找我帮忙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完全没有感情经歷,姜宝年什么都说。」姜宝韞丢下叉子,转而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在盘子里画圈,「你是个聪明的好人,不会让我捲进麻烦……还有,假如孩子跟你比较像,我不会觉得难受。」 裴应感觉自己脑袋胀得发疼,装作沉思的样子其实是在重整旗鼓,然后他决定回答,「可以,那细节我们再聊聊,我等会也没什么大事,待到中午没问题。」 「我去看一下姜宝年怎么样。」姜宝韞把盘子、叉子和筷子往前一推,迅速站起身,裴应想拦却来不及,她快步走远了。 ** 姜宝年听见开门声转过头,看见妹妹额角汗湿站在门口。 「我头好痛……你开门太大力了。」 「我拿妈妈弄的食物来了,放在冰箱,你不睡了就自己起来吃。」姜宝韞连珠炮似的说。 「不想起床。」 「那你就饿死好了。」 「你为什么这么兇……」姜宝年委屈噘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姜宝韞不得不感叹她哥果然是她哥,就算平时很讨人厌,脸还是充满迷惑性的。 她在焦躁之中稍微冷静了一点,姜宝年继续说,「很热你就去开客厅空调嘛,不然在这里跟我一起吹也可以,不要热到跑来找我发脾气好不好……」 「裴应有事要走了,我要下楼去画画。」姜宝韞不理他,「我中午来你这里吃午餐,你尽量不要在这三小时内死掉,有事打手机给我。」 「……帮我拿手机。」姜宝年指着床尾柜,姜宝韞迅速把手机塞到他脸颊边,在他来得及提出下个要求之前就消失在门口。 姜宝韞回到客厅,发现裴应用早上的姿势仰面靠在沙发上,她一边收拾包包一边叫他,「去我的地方谈,在这里姜宝年迟早要出来捣乱。」 裴应拎起电脑包和自己的外套,乖乖地跟在风风火火的姜宝韞身后下楼。 03討論 第一次进姜宝韞的住处,裴应发现这里其实和楼上姜宝年的地方大差不差,都是黑白褐灰冷调配色,本来想感叹几句,姜宝韞不由分说赶他去起居室待着,一个人留在厨房忙。他躺在木地板上,脑袋枕着自己带来的外套,昨晚和醉鬼姜宝年纠缠到凌晨三四点的睏倦忽然袭来,闔上眼睛睡着了。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裴应再醒来的时候姜宝韞在他旁边捧着绘图板,开着一盏小檯灯,有点暴躁的涂画着。 「妹妹,抱歉,不小心睡着了。」裴应坐起来和她道歉。 「你累了就躺着。」姜宝韞也不看他,只是把檯灯关了,从旁边拖来一卷灰色软垫铺平,又跑出去拿了一件凉被塞到他怀里。 一时愣住的裴应被她俐落放倒在软垫上,不忘往他脑后塞了个抱枕,甚至还被好好掖平被角,整个人包得像个木乃伊动弹不得。 「这样我们要怎么谈?」裴应哭笑不得。 「就这样谈。」姜宝韞在他旁边铺平了另一捲黑色软垫,随手抓了个枕头和他并肩躺在一起。 「你会着凉的。」裴应说着就要挣脱被子分给她。 她猛的把他按回去又在被子里捲好,四顾一圈拉了裴应的运动外套来盖着,「好了,我有被子。」 两人在昏暗的起居室里沉默良久,裴应先整理好思绪开了口,还特意往背对姜宝韞的方向转了一些,「妹妹,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不喜欢被困住的感觉。」 「哎,好吧。那就按你说的来,不结婚但一起生孩子。」 「嗯。」姜宝韞悄悄把手穿进裴应的外套,对她而言太大了,根本伸不出手。她用法老木乃伊的姿势紧紧抱着胸前绘图板。 「那么我们是先想法子生一个孩子吗,第二个怎么办?」 「如果你还是没对象的话……我对这件事还是有点洁癖。」 「妹妹,第一个孩子可以是不小心,第二个可就太奇怪了。」 姜宝韞没说话。裴应心道不妙,转头去看她,她把绘图板放在一旁,外套拉到头顶盖住脸。 裴应挣开被子,轻声哄着姜宝韞,慢慢推走她脑袋下的枕头,让她躺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下梳着她的长发,姜宝韞也没抗拒,温顺地挪过去,只是还一直盖着自己的脸。 「裴应哥。」她把外套拉了下来,裴应垂眼就看见一个小巧的白玉似的鼻尖。 「嗯?」 「你为什么答应要帮我的忙?」 「……其实我答应的时候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应该就要答应你。」 「对不起。」 裴应忽然感到如坠冰窟,他闭上眼睛,揽着姜宝韞的背让她躺得更接近自己的心脏,「为什么要道歉?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提出要求而觉得愧疚。」 「我现在感觉这件事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很抱歉我没想清楚。」 「……其实就普通人的眼光来说,大家都会觉得我佔了便宜才对。」 「你不普通。」姜宝韞伸手揽住了裴应的腰侧,他展开被子把两人裹住。 「裴应哥,你也利用我一下吧。」她想了一下脱口而出。 裴应用下巴蹭她的额头,「我不要。」 「要,你快想。」 裴应捲着姜宝韞的发尾思索良久,「不然这样,我家里恰巧也在催婚,我们乾脆就结婚,你也不要担心被绑住,可以就当那种貌合神离的夫妻,反正本来也不是走正常流程结婚的,这样你生两个孩子的计画也完全能行,没有人会觉得奇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再离,我偶尔看看孩子,然后假装情伤过重不想再婚。」 「那你就是赚个前夫的名头而已嘛,感觉不太值,你再想想怎么样多要点。」 「我不想动脑啦,你帮我想,反正也是你要给的。」裴应耍赖。 「那……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前提是不是成立,但是人发生关係,除了生育还有为了快感对吧……假如你觉得很愉快的话,为了这个和我提要求……我就尽量……尽量满足你……」姜宝韞吞吞吐吐,血色爬上脸颊。 裴应呼吸一滞,很快调整回来,笑着捏捏她的脸颊道,「妹妹你学坏啦。」 「你!」姜宝韞剜了他一眼,放开裴应的腰,从他胸口挪开脑袋,从旁边拉来自己的枕头垫着,但两人还是盖着同一条被子,所以她的手臂紧紧挨着他。 「好了,如果预计要结婚的话,我们做戏就得做全套。」姜宝韞清清喉咙,「这样得要先假交往一段时间再假结婚。」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结婚之后还得同居呢。」裴应知道她大概不喜欢,「不然这样,我家比较大一点,生活用具那里再买一套,你可以住我那,要是烦了需要个人空间了就回这个地方。」 姜宝韞点点头同意了,「但是假交往比较困难,你也知道我哥有多喜欢来烦我,要是突然说我们在交往他们一定不信。」 「不然这样,你晚上去我那儿待着吧,假装我们热恋期,你要趁下班去找我。先撑过两三个月,然后再减少一些。」 「不能弄成同居,他们会捅到爸爸那里去的,我爸这方面特别老古板。」 「嗯,那就我下班顺道来接你,我们路上聊聊也就对彼此的近况比较熟悉了,这样有助于营造情侣的氛围。离开家你想干什么都成,看是去我家或者想去哪都行,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出去约会了。大概十一二点左右送你回来。」 「没什么大事还是去你家吧,我也不是很爱出门,就去你家待着四五个小时也可以的。」 裴应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问,「那要怎么跟家人公开呢?」 「你家吗?我记得你家是姐姐和爸爸三个人?」 「跟他们随便吃顿饭就好了,逢年过节我帮你寄礼物,我们关係很普通的。我是说你要怎么公开,妹妹。」 「先和妈妈说,让她强迫爸爸接受。」 裴应轻笑,「那你哥哥呢?」 「不要提醒我那两个烦人精的存在嘛。」 「没办法,他们应该是查勤查得最严格的人喔。」 「想办法多秀恩爱好了。我知道姜宝年见不得笨蛋情侣,姜宝旬被嫂子变成恋爱脑之后觉得笨蛋情侣很可爱。」 「怎么个秀恩爱法?你试试看?」 姜宝韞转过来面对他,深吸一口气夹起嗓子道,「裴应哥哥,人家最喜欢你。」 「好假。」 姜宝韞眼睛一瞪,立刻变回兇巴巴的样子,「你自己试。」 「哦。」裴应慢吞吞靠过来,推着姜宝韞转了个身背对自己,然后胸口贴上她的后背,两人虾子似的蜷在一起,他的鼻子埋在她深褐色的长发中。 过了半分鐘左右,裴应什么都没说。姜宝韞捏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不安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呀。」 「差不多了。」昏暗的起居室一直没有开灯,因为姜宝韞担心裴应还有宿醉的反应。他起身膝行到拉门旁,姜宝韞好奇地跟了过去。 他招招手让她向前一点,然后推开一小条门缝,走廊的白光洩了进来,照在姜宝韞漂亮的脸蛋上。裴应顺顺她的后脑勺道,「你脸红了,这样装情侣就够了。」 裴应很满意地看见她脸上闪过羞涩和恼恨,然后忽然转成一个有点调皮的微笑,在他的视野里急速放大。姜宝韞的手臂和他交叠在一起,轻轻揽着他的腰侧,凑过来先用自己的鼻子磨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稍微偏过头又继续向前,胸口贴近他的胸,脸颊和他廝磨着,停在他耳边悄声道,「裴应哥哥,人家最喜欢你了呀。」 然后姜宝韞勾着已然石化的裴应的后颈就往前带,把他带到有光洩进来的那片地方一照,看见他粉色的脸和通红的耳尖笑的更灿烂了,「看我装的不错吧。」 她推着完全神魂出窍的裴应回到软垫上,哄孩子似的给他盖好被子,「你很累对不对,快睡吧,等等从姜宝年那里带午餐回来给你。」 裴应本来强撑着精神,但姜宝韞鑽进他身旁搂着他腰闭起眼睛,心里也软了下来,很快又沉沉睡着了。 04住處 星期一傍晚,刚刚灵感喷发高速生產一下午的姜宝韞接到裴应讯息,说公司有临时会,大概要晚下班,七八点来接她过去。 姜宝韞工作了整个下午早就想换个环境,思索再三还是问了比较出格的问题,看裴应介不介意自己乾脆坐捷运过去,现在就去还能替他弄晚餐,又捏着手机斟酌是不是要给他铺个体面的拒绝台阶。 裴应倒是在她想好台阶之前就乾脆地答没问题,跟她交代了密码和家里地址,稍微讲了下家里东西都放在哪,不设防的程度让姜宝韞忍不住咋舌。 「你不要这么放心啊,很容易被骗走的。」她稍微碎念。 「骗财骗色都可以,你随兴。」裴应回。 「好的,那么请两样都给我来一点……」姜宝韞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还期待我这样说啊?我的意思是让你对人稍微防备点!」 「都认识十几年了,你想要的话早就什么都骗光了。」裴应又回,「去工作了,晚上见。」 姜宝韞随手回了一个欠扁的兔子贴图,对面未读,大概是被叫走了。 姜大画家平常在家挺不修边幅,想着要去见合作小伙伴还是不要太噁心人家了。于是换了米色上衣和黑色牛仔裤,梳了头发找个小夹子夹一下就蹦蹦跳跳准备出门,结果按了电梯上来一看,电梯里面的人是她亲爱的二哥姜宝年。 「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里?」姜宝年狐疑地问。 「我打扮?」姜宝韞低头看看自己的素色上衣素色裤子与帆布包,瞪着她哥,「你平常住在山洞里,见到的都是穿树叶的人,今天第一次回归文明社会对吧?欢迎你,我的野人朋友。」 「你把头发夹起来了!」姜宝年绕着她转。 「对,这是半扎发,但我找不到发圈。」 「你刚刚在笑,而且不是狠毒的那种笑!」姜宝年继续嚷嚷。「你的脸配上温柔的笑太好看了,真的好诡异啊。」 姜宝韞被夸得有点高兴,但又想起她哥其实跟她长得非常像的事实,无语到懒得骂他。「你干嘛,回自己家发疯啦。」 姜宝韞边说着边走远了。姜宝年看着妹妹脚上的人字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摸摸鼻子转头回家去了,毕竟他也实在搞不懂大部分人的衣着规矩。 ** 姜宝韞搭了二十分鐘的捷运到裴应家,他家挺大,但是看上去非常冷清。玄关只有鞋柜和衣帽架,她拿起明显格格不入的米白格纹拖鞋穿上,裴应在讯息里交代是给她买的。 二楼客厅是孤伶伶的长沙发和一颗懒骨头,一片孤岛似的地毯配一张小茶几。有个大电视但是连遥控器都找不着,裴应讯息说过收在电视柜里,她拉开抽屉发现真的只有三四个遥控器,旁边的抽屉里塞着游戏主机。 厨房也并没有好多少,白色大理石檯面整洁到让人心里发慌,水槽乾净的连水渍都没有,墙上掛着两个锅,旁边插着的橘黄硅胶铲子和艷红塑胶夹子是这屋子里最亮的色彩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冰箱,倒是放下一点心,儘管并没有她老妈那样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食物,但是饮料水果和生鲜蔬菜一点不少,冷冻库还有一盒她喜欢的冰棒,刚刚裴应也说了让她吃,姜宝韞于是拆了一根,叼着冰棒继续巡视。 裴应说她也可以去三楼书房找书看。姜宝韞发现书房应该是裴应常待的地方了,他的书桌总算有点凌乱的感觉,笔记型电脑放在小桌上半闔着,桌机的灯条在黑暗里幽幽发着蓝光,几叠散乱的纸头上压着计算机。她跑去看了裴应的书柜,和她想像中差不多,这人收了很多漫画和小说,也有两排名着,还有几本比较小眾的散文诗集,她咬完冰棒去洗手,回来翻了几页书。 读了几章之前买过但没看完的《班雅明传》,时间已经将近六点。姜宝韞出了书房,路过一旁主卧时她有些好奇,但裴应没让她进去,她看着木门叹口气也就算了,逕直下楼去准备晚餐。 房子里净是黑白灰褐四种顏色,其实和她家很像,也和按她标准挑家具的姜宝年家很像。姜宝韞感觉大概这儿是姜宝年会喜欢的理想房屋,她也觉得自己的傻缺二哥要是能靠根部吸水和光合作用生成葡萄糖的话会选择长在书房里,怪不得这两人能当上好朋友。但随手乱扔东西的习惯还是他们俩兄妹比较糟糕,大概是因为乱所以才不显得冷清。 ** 裴应回到家将近晚上七点,他在门前犹豫着,额头贴在冰凉的门上沉思了一会才打开门,门内是抽油烟机轰隆作响的声音。 他看见玄关一双蓝黑色的人字拖微微笑了,悄无声息的往厨房去。 姜宝韞正在炉灶前对着锅鱼汤做伸展操,裴应笑着叫她,「妹妹。」 「你回来啦。」姜宝韞赶紧把手脚收回来併拢。 「别担心,我什么都没看见。」裴应知道她有点手足无措。 「最好是。」姜宝韞凉凉扫他一眼,招手道,「你来试试味道。」 裴应拿着汤勺在锅子前站了两分鐘,还没试上味道,他第八次对着勺子伸出舌尖,碰一下又缩了回去。姜宝韞转头刚好看见这幕,裴应皱着脸和她抱怨,「好烫啊。」 「那你的舌头……」 「没事,我再吹一下。」 裴应确实有点猫舌头,但是并没有严重到两分鐘喝不下一口汤的程度,就只是想站在厨房看姜宝韞东转西转而已。 被关心了一下之后裴应心情很好,爽快喝掉早就凉掉的汤。接着他发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那锅汤咸得发苦,简直像中学实验课上测试食盐溶解极限时偷出来的溶液。 他默默把汤勺放了回去,有点不死心的搅了两下,打算再捞一口试试运气。 「你喝完了?感觉怎样?」姜宝韞凑过来问。 「觉得……很不错。」 「我喝过哦,你说实话。」姜宝韞对他扬起眉毛。 「这是石斑鱼对吧,感觉好像喝到了牠优游自在的生活一样。」 「我本来想盐撒多了但还是可以赌一把,你真能接受吗……」姜宝韞露出钦佩的眼神,「但是吃太咸对肾不好吧。」 「妹妹,石斑是生活在海里的。」裴应对她微笑。 「……哦,说我把海水捞来煮这锅死咸的汤吗,你骂人骂的好难听啊。」 姜宝韞也觉得好笑,看他还穿着正装,把他赶去换衣服了。 没一会三菜一汤都上桌了,姜宝韞一面吃一面无言地看着裴应不断从死咸的鱼汤里面捞豆腐块出来配饭。 「豆腐不咸,我喜欢。」裴应看见她狐疑的眼神,主动为自己辩护。 此后姜宝韞有时来裴应家里弄晚餐,几乎三顿里就有一顿豆腐,裴应以为她特别爱吃豆腐,殊不知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如果要说额外收穫的话,那就是裴应欣慰的发现,那锅鱼汤确实只是差点运气,姜宝韞厨艺其实很不错,自己也用不着为了未来的家庭和谐牺牲口腹之慾。 ** 吃完饭姜宝韞就在裴应家的沙发上摊成一片麵饼睡着了。毕竟高中就经常出入姜家,裴应不是没见过她睡在客厅,但睡在自家的客厅倒是第一次,他给她找了张毯子盖上,在一旁捧着笔电继续办公。 原本穿着拖鞋来,但在饭桌上坚持要和裴应一起出门夜跑的姜宝韞就这样睡过了头。 一路睡到九点多,醒来发现裴应顶着湿湿的头发坐在她旁边看动漫,电视上的人打得难分难捨,但是音响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跑完步了?」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揉了下眼睛。 「嗯,刚洗完澡。」裴应看了下墙上的时鐘,「十点半左右载你回去?」 「好啊。」姜宝韞挪到他旁边也看着电视,「这是第三季?」 「嗯,二刷。」 「其实你可以开声音。」姜宝韞接过他递来的柠檬水,「我睡觉吵不醒的。」 裴应其实知道。他当年去姜家时就见识过,记忆犹新。 她两个哥哥姜宝旬和姜宝年打游戏时吵得要命,十六岁的裴应欲言又止,看着歪在一旁沙发上的黑发雪肤少女,被她沉静的睡姿弄得心绪不寧。姜宝年过来拉他,他就提了一嘴,结果姜宝旬坏笑着在她耳边大吼了一句,姜宝韞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睡姿。 他有些不放心的和她哥哥又打了一场震耳欲聋的游戏,回头一看她整个趴在地毯上了,但还是没醒过来。少年裴应也不再指望她两个还在互相嘲讽的哥哥,轻轻把她抱到沙发上,他记得那天直到他离开,姜宝韞都没有醒过来。 后来他还见过许多次她睡着,睡姿是愈来愈优雅了,可是依然雷打不动的叫不醒,其实裴应也知道开着电视的声音不可能吵醒她,只是感觉开着声音会稀释了她的存在。 所以他看着无声的动漫,直到她醒过来让他把音量调大。 那天晚上他送姜宝韞回家,路上她打开窗户尝试着要怎么在指尖转扑克牌,用的是加油站送的牌。可怜了那副牌的4张ace,她是用黑桃二成功的。 后来那副牌的老二也都陆续壮烈牺牲,然后才到了她家楼下。姜宝韞担心哥哥看见,拒绝了裴应护送和她上楼的提议,但是她无比灿烂的笑着,并且和他说定了回家就传讯息给他。 回了家的姜宝韞就因为晚餐后睡了三小时而失眠了,但是裴应收到她传来的讯息后,倒是睡得非常好,因为她说了句晚安。 05吻 又一个截稿日的晚上,无事一身轻的大作家姜宝韞同学百无聊赖地和裴应一起追剧。 两人随便选了一部没见过的影集,封面看上去像末日题材,世界观也就是普通的核战和丧尸病毒,十分顺理成章也没什么大衝突,就是情侣多到不合理的程度,并且感情线都十分狗血。 姜宝韞本来还正经坐着,拿笔记本打算写点素材,越看越困惑,但又确实想知道这些人还能多离谱,也不捨得关掉影集,于是在沙发上随兴乱动,剧情让她困惑一遍就换个姿势,最后换到倒掛金鉤的姿势停住不动了,小腿勾住沙发,长长黑发瀑布似的从坐垫边缘倾泻而下。 这种倒立姿势想当然耳很难吞嚥,本来还能随手餵她点零食的裴应不乐意了。姜宝韞倒吊着连着拒绝他递过去的瓜子青豆和石榴之后,他终于问,「妹妹,你这个姿势摆太久不怕脑充血啊?」 「不啊,」姜宝韞很平静地继续掛着,「脑充血也是被这剧给气出来的,跟姿势没有什么关係。」 「但你肚子露出来了,会着凉喔。」裴应继续说,他刚刚就发现了,一直不敢往那截露出来的细细腰线看。 姜宝韞往上一瞧,宽大的棒球衫果然不知何时被捲起来了,她立刻收起脚麻溜回復正襟危坐的姿态。 没多久裴应递给她一杯柠檬水,她接过来小口啜着。萤幕上男主和和女主正在为了男二吵架。男主以为男二喜欢女主,实则女主清楚男二根本是她情敌,他们正吵着,男二衝了进来,抓住男主就吻了上去。 姜宝韞虽然对狗血剧情很不屑,但是养眼的演员接吻她还是爱看的。一面窃笑一面凑近裴应问他这段三角恋的未来发展预期。 「不知道,我没谈过三角恋,没被强吻过,当然也没有男的喜欢我。」裴应回她。 「唔……想试试看吗?」姜宝韞问。 裴应有点无奈,「你是指哪个要素?」 「强吻。」姜宝韞指指萤幕上的人,这时男二捏着男主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两人舌头交缠在一起,姜宝韞感叹一声又道,「新世界的大门啊。」 裴应心脏提了起来,「行吧,我们迟早也要试看看的,择期不如撞日。那是你来还是我来?」 「都事先说好了算哪门子强吻啊。」姜宝韞随口抱怨。 裴应猛的靠近啄了下她的嘴角,姜宝韞吓得僵住了,双眼大睁楞楞地瞪着前方。 「你看,还是可以搞偷袭的吧。」裴应轻飘飘的讲风凉话。 姜宝韞没有反应。 整整两分鐘过去了,电视上的女主已经开始和情敌男二撕扯,裴应终于忍不住戳戳她,她僵硬的侧过来一些,看上去还没有恢復的样子,呆呆看着他斜前方的吧檯。 裴应双手托着她的脸往自己的方向转,「妹妹,你怎么了?」 「紧张。」姜宝韞被摸了也没有反应,眨着漂亮的鹿眼,看起来已经完全失了神魂,无比实诚的回应道。 「紧张要怎么办?」裴应笑了,忍不住揉揉她的脸颊。 「克服它。」姜宝韞听着十分冷静,实则已经进入自动回覆程序。 「用什么方法克服呀?」 「练习。」 「哦,那我们就再多练习几次?」裴应逗上癮了,笑着贴近她一些。 一时迟缓也不妨碍姜宝韞看美人,实则刚刚她盯着裴应的脸,儘管短路但本能都在叫嚣「好好看好温柔好想贴贴」。裴应一接近,她反倒因为新一轮的应激反应清醒过来了,迅速伸手挡住迅速放大的俊脸。 「可是……可是……这样转头对肩颈健康不好。」姜大作家搬出她平时和编辑耍无赖的理由。 「唉,那好吧。」裴应看出她醒过来了,乾脆撤退。清醒的姜宝韞可不禁逗,太容易得不偿失了。 「但是面对面……就没问题了。」姜宝韞囁嚅着说。 「嗯?」裴应没听清。 姜宝韞是个行动派,话不爱说第二遍,于是她扶着裴应的肩膀就往他腿上坐。他原本的坐姿微微叉开腿,她尷尬地坐也不是跪也不是,不高兴地起身推推他膝盖,裴应自动张开腿,她坐在他两腿中间,白皙的腿架在黑色棉裤上。 裴应怕她往后倒,也出于一点别的什么私心,伸手圈住姜宝韞的腰。两人一时相对无言,互相打量着。 「……你别看我。」姜宝韞伸手去挡他被鸦黑睫毛半掩住的温柔眼神。 「嗯。」裴应顺从地闭上眼,姜宝韞感觉手心有点痒,乾脆直接贴在他的眼皮上。 平常冷静睿智的江小姐,绝对会发现她压着的这人正在打颤,但此刻她自己都紧张得疯狂手抖,所以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平常心里比较幽默的那个角落还跳出来吐槽了一句「是骑裴应难下才对,搞清楚对象啊」,姜宝韞被自己逗乐了,轻轻笑了出来。 被阻断视觉的无比敏感的裴先生有点疑惑,弄不清楚她是不是又在耍自己,不满地跟着用鼻子弱弱哼了一声。 下一秒姜宝韞就抬起头贴上去了。 贴着三两秒之后,她轻轻地叼住他的上唇抿了一下,软得不像话,她玩心大起又亮出牙齿稍微啃了几下。 稍微退开一点,姜宝韞看着裴应被她弄得闪着水泽的嘴唇,又忍不住捧着他脸用拇指去揉。 全身紧绷的裴应稍微张开嘴,她的手指立刻滑进去,犬齿陷进指腹。 「你放开我呀。」手指有些疼,但姜宝韞一点都不讨厌,只象徵性抱怨一下。 没法说话的裴应用舌头碰了碰她的指尖,权当回应。 「裴应!」 他也知道再多就过分了,松开齿关,继续用嘴唇安抚似的含着她拇指。 姜宝韞抽回手,端详着裴应生得极其标致的五官,顺着浓密平眉、挺直鼻樑、弧度脆弱的颤抖睫毛、刚刚被啃红的鲜艳薄唇一路向下滑到他隐忍紧绷的脖颈弧度,再次陷入美色不可自拔了。 「看太久啦……再看要收观赏费了,1000起跳按时计息收你五分哦。」裴应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声音明显哑了,像喉咙刚被什么烧过,眼神迷离,似轻若重辗转滚过她的脸。 「……奸商!念金融的果然都是贪婪资本家!」姜宝韞回神愤愤道,「哎,我也没说你能看我了,你把眼睛闭上!」 「好好好,我知道念经济的都讲究公允市场。所以现在轮到你闭眼了,这样才公平啊。」 「公允市场交易才不是那个意思,它的重点是自愿和资讯对等,你怎么确认现在的情境符合这两项……」姜宝韞先是皱起脸,而后忽然醒悟,「不对!我要是真吃经济这行饭会饿死的,我现在是图文作家和同人写手啊,我根本就不在乎公允市场!」 「社会中没有个体可以脱离市场规范。」裴应一手把她圈的离自己更进一些,腾出另一隻手去盖她扑闪的眼睛,「违约的话黑心资本家把你移送法务喔。」 姜宝韞不是真打算耍赖,就是不贫两句不开心,裴应遮眼睛她也就乖乖闭着,但嘴依旧停不下来,「哦,这个就是所谓市场的隐形之手吗?」 「是。」裴应被逗笑了,低头想啃她脸颊,才发现姜宝韞上身被压近自己,屁股却还坐在膝盖之间,腰线弯出个极诱人的弧度,却很不方便。 他推着她的屁股小声哄,「坐过来点,妹妹。」 讲究公平的姜小姐想起自己刚刚要求也很多,所以积极配合向前挪的指示,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挪过了头,大腿根撞上一个坚硬的滚烫的顶端,裴应闷哼一声,电光火石间她立刻领会了那是什么,暗呼不好打算后撤。 她要撤,但是裴先生挡在她腰臀上的手无比坚定。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哄她,「别怕……这样很好……别害怕,我不对你做什么……别动了,求你……」 然后他们接吻。 儘管姜小姐什么都看不见,儘管裴先生某些地方胀的发疼,且两个人也都因为太生涩而咬了对方的嘴唇和舌头,但后续市场调查显示两人都有相当高的满意度,而且也确实回购。 从此之后,姜宝韞想到舌头,除了「人类身上力量最强的那块肌肉」以外,还多了几个形容词—温暖、湿润、灵活和讨人喜欢。 06家人 过了两星期,姜小姐找裴先生问他见家人的事。 裴应对此并不很乐意,然而自己当初和姜宝韞提议结婚用的就是藉口家里催婚,因此也不得不上点心和她讨论。 「你家里的人,是见姊姊和爸爸就可以了吗?」姜宝韞知道裴应不特别喜欢自己家人,也记得裴家气氛异常冷清,小心翼翼望向他。 「对,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你,我爸是最近催得比较急……走个过场交代一下,省得他继续拿妈妈要胁我。」实则裴父只提过一两句,并不怎么催促,裴应稍微夸大了些。 姜宝韞知道他母亲早逝,凑近了些轻轻捏他手掌。「那么姊姊呢?」 裴应的姐姐裴声比他大三岁,刚巧和她大哥姜宝旬同年。 他反过来抓着她的手裹进掌心摩挲着,「姊不太管我,你放心吧……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大不了就别吃这顿饭了。」 姜宝韞还是有点担忧,但也不是会继续探问的性格。眼神在裴应脸上扫了一圈,他面色看上去比平常冷,垂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似乎对疏离的家庭关係安之若素。 她忽然有些好奇,裴应这样一个对家庭无比冷淡的人为什么答应「和我生两个孩子」的突兀计画,还主动说可以结婚,目标达成之后再离婚? 姜宝韞是个直肠子,想着也就问出口了。 裴应稍微挑眉,「其实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关係吧,所以才能答应你……于我而言只是顺手帮个忙的程度而已,毕竟我也不大可能正常建立家庭。」 「这样啊。」姜宝韞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提心吊胆,大概两者兼具。「可是,我们也说好大概得一起带孩子一段时间,这个你……真的不要紧?」 「这个我有信心。我的问题归我的问题,但孩子的人生是他自己的。」裴应转过头来看她,「我还是见过模范父亲的,我会试着当个好爸爸。」 「我问你要不要紧,真的不是怀疑你。」姜宝韞看着他真挚的双眼,叹口气又补了一句,「当然,也不是因为觉得愧疚才跟你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初早就说过,孩子像你我觉得挺好的。」 但她实在觉得不好继续说下去了。儘管两人接吻过,并且规划很快就要结婚履行夫妻义务,但他们也不是可以关心对方心理健康的关係。 裴应倒是领了她这份情,面色和缓了些,扯开话题问她想吃哪些餐厅。 姜宝韞顺着他的话题聊起食物。 还是怀抱着浓浓不安的心情,终于她在几天后见到了裴应的父亲和姐姐。 ** 週六晚间,裴应载着姜宝韞赴家人的约。 他在踏入餐厅前对她摊开掌心,淡淡问了一句,「女朋友?」 姜宝韞搭上他的手,誓死如归的回了一句,「男朋友。」 服务员带着他们到包间,裴应率先拉开门,里头两人一起回过头来,比她想像中正常,看上去没有异样。 年近六十的裴父有些憔悴,比起年纪差不多的姜父看上去更沧桑些,裴应的姊姊裴声也是个美人,五官可以看出姊弟俩长得颇相似,弟弟像隐约透出青苍色泽的白玉,姐姐更软和一些,眉梢眼角都带着暖意。 两人都穿着得体笑容可掬,对她无比亲切,但姜宝韞知道有些事情不大对劲。 饭局是绕着自己转的,她没有任何被这家人排除在外的感受。姜宝韞生在吵闹的家庭里,她非常明白有些人会出于体贴而特别照顾客人,但裴家的情况明显更接近「因为不熟,所以家里人与客人差不多」。 坐在裴应对面的裴父话不多,在旁边充当气氛组,当然也免不了提些结婚生子职业规划的问题,姜宝韞和裴应都演练过了,裴父也是问两句点到就收,完全没有给他们任何露馅的机会。 裴声更会聊天,大概是裴家最外向的人。裴声本来试着和姜宝韞多聊聊和她的事情,很快发现姜宝韞稍微有些怕生,并且她弟弟一直试图阻挠,很快就切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上去了,裴声在姊弟俩母亲娘家的家族企业里担任要职,妙语如珠和姜宝韞描述客户如何逼疯人,又和她絮絮叨叨自己家里老人如何冥顽不灵。 吐槽姜宝韞倒是厉害的不得了,很快就和裴声一搭一唱上了。儘管偶尔嗅到她的笑容有点悲伤意味,但是姜宝韞本能地顺着话头带过去了,饭局到尾声的时候,姜宝韞和裴声已经隐隐有闺密的架式。 结束后裴父很快告辞,裴声陪着两人走进停车场,握着姜宝韞的手和她依依告别,姜宝韞正被姊姊身上传来的香气薰得有些迷糊,裴声却忽然转向裴应,面上依然笑着,但是姜宝韞直觉她心情复杂。 「我怀孕了。」裴声看着弟弟。 「那你还穿什么高跟鞋。」裴应沉默了一阵回道,抓着姜宝韞的手逐渐收紧。 姜宝韞另一隻被裴声握住的手倒是很平静,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半导体,在这传导姊弟俩的情感讯号呢。 「刚刚换的,而且又没有很高,我想着要见宝韞穿好看点嘛。」裴声笑盈盈道,「平底鞋在我车上,等下就去换回来。」 「我载你回家。」裴应简短道。 「不用,我的车……」 「一定有人可以把它开回去。」裴应打断她。 「我的鞋子……」裴声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姜宝韞感觉她也握紧了自己的手。 「我停在你家车库,你脱鞋进门就好。」 裴声妥协了,姜宝韞和她一起坐进后座。她很快发现两人的鞋码一样,裴声能穿下她的娃娃鞋,于是很爽快的脱下鞋子和裴声交换了。换完之后姜宝韞问她怀孕准备了些什么,裴声也提了几句自己先生,看上去是真的幸福。 裴应把车停在一座宅院的门口,姜宝韞和裴声约了下次见面要拿绘本给她,顺便还鞋子。她下车向宅院走去,一个中年女人开门,裴声纤细身影又消失了。 裴应一路上都十分沉默,姜宝韞说要换到副驾去,他也就等着。 姜宝韞是穿着白袜子坐上副驾驶座的,裴声的红底高跟鞋被她提在手里。 「你怎么不穿鞋?」裴应问。 「脚后跟会痛……而且我不太习惯高跟鞋,我也怕跌倒。」 「你不用跟她换的,她自己要这么穿,我真的可以开到车库让她赤脚进去。」 姜宝韞看了面无表情的裴应一眼,从包包里掏出棒棒糖。「你要不要吃糖果。」 裴应愣了一下,「……不用。」 她又掏出一袋魷鱼丝,「咸的糖果……」 裴应直截了当地拒绝,「咸的也不要。」 她又变魔术似从包包里掏出章鱼外型的的竹製按摩器,「要不要按一下头皮。」 「这是怎么塞进那个小包包的?」裴应觉得这个尺寸不太科学。 「心胸宽广的话,就能容纳世间万物,袋子它是个心胸宽广的袋子,装章鱼什么的当然不在话下。」姜宝韞一本正经耍宝,「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按摩?」 裴应笑了,捲起袖子真的让她按了几分鐘手臂。 ** 他想带她去买鞋子,姜宝韞坚持路边五金行买双大爷爱穿的蓝白拖就行,绝对没有贵鞋子不合脚的毛病。裴应有点哭笑不得,停在路边真的给她买了一双,她高高兴兴地穿上了。 裴应车开到她家楼下,姜宝韞顶着一张明艷的脸,穿着气质出眾的灰雾蓝希腊连衣裙就下车了,丝毫不扭捏。 裴应想到她底下趿着双晃荡的蓝白拖,眼神追着着那片飞扬着的雾蓝纱裙绕过车子后侧,结果姜宝韞又停在驾驶座旁边敲了敲窗户。 裴应打开车窗,心情很好的对着她弯起嘴角。 「要不要上来?」 「啊?」裴应愣住了,「你哥哥……」被他们两个发现真的没关係吗。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啦,随便他们。被发现了就顺水推舟处理掉嘛,他们迟早都要知道的。」姜宝韞继续引诱他,知道他跟二哥感情非常好,「你去楼上找姜宝年,他买了新游戏……」 「他跟我说过,我们约好明天一起玩。」裴应其实想跟她待在一起,但姜宝年也是能接受的选项,他那种远离俗世的莫名氛围向来很轻松。 「嗯,那傢伙想作弊,他传讯息让我先跟他玩两场偷练习一下。」姜宝韞和他告状,「我们给他点惊喜怎么样?」 「走吧。」裴应熄火下车。 姜宝韞本意就是不能放他回家自己待着,看他终于下车,轻轻推着他的背带他上楼,回自己住处换掉了拖鞋后,又拉着他上楼去找二哥姜宝年了。 姜宝年听完妹妹临时编的「我在接到你讯息之后刚好遇到裴应,预感这就是你最精准的报应」一类鬼话,十分信邪地接受了裴应和妹妹一起出现在家门口的突发状况,三人在他家坐下开始打电动。 后来姜宝韞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姜宝年劝裴应也留下来睡客房。裴应不理他,把熟睡的姜宝韞托起来抱进了客房,无用人口姜宝年在旁边也不帮忙开门,光顾着讚叹,「你怎么抱得起来,你不觉得她很重吗?」 「你……对妹妹好糟糕。」裴应抱着其实很纤细的姜宝韞,也懒得指挥他,换了个姿势把她挪到肩上,腾出一隻手开门。 「她说过我是最好的哥哥欸?」姜宝年跟在他后头,看着他把妹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有可能是讽刺啦,但是没什么差别,就当作真的好了。」 「是讽刺吧。」裴应继续吐槽他。 「啊,好可惜,那好吧。」姜宝年接受了,话题继续转回游戏上。两人玩到深夜,最后都在客厅睡着了。 07船長(微H) 姜宝韞和裴应假装情侣将近一个月,每天晚上去裴应家cos沙发上的怠惰马铃薯,体验极佳。除了裴应的闺房是禁地以外,她在他家的书房、客房、厅堂、起居室甚至储藏室都混得如鱼得水。 住同一栋大楼的两个哥哥已经察觉到她的异常,有时会拿着这事或调侃或逼问,她觉得和裴应的生子计画在假交往这块进度十分喜人,决定再拖几个星期就告诉他们。 然而还是有个不稳定因素让姜宝韞大惑不解。 之前他们接吻了。接吻后姜小姐破罐破摔,有时候在裴应家心情好就把他牵过来啃两口,要是亲的兴致高昂了就缠着不放,裴先生没有表示丝毫抗拒之意,每次都乖乖地从了她。 可是,问题在于裴先生每次被缠住大约十分鐘左右——姜小姐对这个时距的准确性无法保证,因为她每次量测的时候都不大清醒——就会变得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裴先生。他会箝着姜宝韞的手,压住她的腰,有时甚至连她的脚摆在哪都要管,虽然语气还是很温柔,有时候甚至带着一点哭腔,但是她很明白裴应平时根本不这样。 接着,再经过十到十五分鐘——姜小姐无法拍胸脯保证这个时距是正确的,理由是她有点缺氧——裴先生就会逃走。不管她怎么抱怨或撒娇,裴应都会抽身离去,跑到屋子里姜宝韞唯一不接近的角落,也就是他的主卧里面。 再好一阵子之后,正常的裴应就会走出来,继续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了。 姜宝韞无法理解裴应如此反常的行为,苦恼到每天夜里都多失眠半小时。 最后,她冒着走漏风声的危险去问了自己的好姊妹,日日流连花丛乐不思蜀的许如笙。 许如笙听完之后对姜宝韞十分恨铁不成钢。 「宝贝,做为大触你的敏感性还是太差了吧?」 「啊?跟工作有什么关係?」姜宝韞困惑道,「你是说我应该要抓住机会扒他的衣服来观察人体结构吗?我感觉不大合适啊……」 许如笙对她翻白眼,在手机萤幕上点了几下塞给她看。 萤幕上有篇贴文,一张正在滴水的绿色芦薈照片,配文只有一句话:「和初恋女友出门的男生」 姜宝韞翻完下面的百来则留言,不可置信的看向许如笙,「所以他这是……兴奋了?」 「宝贝你要相信我,绝对是这样。」许如笙甩甩头发,十分自信道。 「可是他不是这种人啊……他不会,他真的没有对我怎样过……」 「你说不定搞到好男人了。」许如笙吸乾最后一口奶茶拍板定案,拉起姜宝韞的手,「好啦,我们去逛街,你高兴的话可以买几件他会喜欢的新衣服。」 姜宝韞最后买了许多新衣服,她回到家之后深深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高兴过头了。 最后她决定放弃思考,反正每天都得去裴应家,每天换一件总会穿完的。 ** 裴应感觉姜宝韞这两天跟他回家时穿的有点过于可爱了,跟着可爱程度同步增加的却是冷淡程度。 她在他面前一向很放松,在沙发上地板上是躺着趴着倒掛着什么姿势样样都来。但是这两天姜小姐就是穿着粉嫩的小洋装端坐在椅子上,腿都不抬起来盘着了,像个漂亮端庄的人偶。 并且姜小姐这两天也不亲他了。他们第一次接吻之后,原本她会没事就拉裴先生过去啃,亲他的手指、额头、脸颊或脖颈,然后被裴先生勾着带着和他唇舌交缠。这两天他被啃的次数陡降至0。 裴应第一次意识到,在姜宝韞不主动的时候自己如此无能为力。他尝试着哄她或对她撒娇,她四平八稳的接住了,不多不少,还用一种若有所思中混着怜悯的眼神看他。 裴应不喜欢这样,但是清楚自己除了等待没有其他办法。 今天晚上,姜宝韞穿着鹅黄色的直筒裙和一件针织小外套端坐在沙发上看书,旁边摆着她的素描本。 裴应从书房里出来,端着水杯绕一圈,拿了个根本用不上的随身碟又回去了。 但他没想到,姜宝韞跟在他后头进了书房,抱着素描本问他有没有空。 自然是有空的,裴应问她是不是想去哪里。 姜宝韞摇头,把素描本翻开摆在他面前道,「我最近画了教育绘本,帮我看看吧。」 裴应看着第一面,是她常用的q版人物画法,两个小人和旋转木马,配一行秀气的字「大林和小黄去游乐园约会,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金黄,草地翠绿」。 翻过几面,两个小人在摩天轮里抱上了,配文「他们接吻了,两个人心情都很好。但是大林有点不舒服,他感觉又热又胀,小黄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大林不让他乱动,并且他和大林有一样的感觉。」裴应拿过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心底生出不祥的预感。 再翻一面画风陡变,写实得让裴应心惊胆战,内容更加惊世骇俗。是两根挺立的阴茎,大小、角度和细节各不相同,共通点是详尽的像医学解剖图,但是又比解剖图看上去更有力量,每片水泽都看上去都是诱惑,每根暴起的青筋都强烈暗示着。旁边配了一行特别淡的字「这是小大林和小小黄」。 裴先生也感觉自己不对劲了—用姜小姐的教育词汇来说,他又热又胀。他看了姜宝韞一眼,她背对着他在翻漫画柜。 弄不懂自己到底是震撼还是兴奋的裴应,伸出颤抖的手继续翻下一页,但实在没什么心思好好欣赏,毕竟脑袋供血不太充分。总之姜宝韞的教育绘本中,主角大林和小黄的结论是「压抑过久会导致心理与生理疾病,健康的慾望应该得到健康的紓解,这样对二人的关係有所帮助,也有助于提升彼此的信任感」。 他闔上素描本,转向在一旁的摇椅上两脚晃啊晃的姜宝韞。 「妹妹……你画的挺好,教育寓意也很不错。」裴应的声音还有点颤抖。 「是吧?」姜宝韞感觉自己脸颊发烫,还是强撑着说下去,「一般有教育意义的道理,也是所有人都应该遵行的道理对吧?所以说,即使我们把大林和小黄换成……换成大裴和小姜,同样的结论也会成立。」 「……还是不大一样,他们有两根阴茎,我们总共就一根。」裴应吹毛求疵。 「跟性别没有关係!」姜宝韞抱怨,「我只是比较爱画bl!」 「好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裴应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蹲下了,抬头深深望着她,「你想清楚了?那你告诉我,要做到什么程度。」 姜宝韞慎重的点点头,视线往下滑到他被撑起一大片的运动短裤,再转回去看着裴应的眼睛道,「手。」 「手。」裴应复述一遍,站起来抱着她往卧室走去。姜宝韞难得安分窝在他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柔软胸脯抵在他脸颊上。 ** 两人坐在深灰色大床的边缘,裴应吻她,以要把灵魂抽乾似的凶狠方式。 然后他让姜宝韞正面对着坐在他腿上,她的直筒裙有点碍事,稍微一扯轻薄的衣料就开成了高衩。两人都不介意,继续交缠在一起。 裴应开始吮她的锁骨,拉开针织小外套,底下的细肩带松垮垮的搭在皮肤上,他低声问,「这样穿……不冷吗?」 「很热……」姜宝韞很乾脆的扯掉外套往后一扔,两条纤长的手臂从他衣服下摆爬进去,裴应举高手让她顺利拉掉自己的衣服。 裴应皮肤白中带青,如玉的质地,皮下影影绰绰露出肌肉的纹理,姜宝韞忍不住出口讚叹,「你真好看……下次让我画画看怎么样?」 「把我当画画素材,你去跟纸片过好啦……」裴应洩愤似地咬她肩膀,乱无章法扯着脆弱的肩带。 「别啊……断了怎么办……」她娇声抱怨,自己灵活的把两条手臂从肩带里抽出来,鹅黄色的纱轻轻软软落在腰上,裴应跟着揭开肤色的胸贴扔掉,大手落在她的胸上,恰好一掌握住,软得让人耽溺。 裴应对她的胸很感兴趣,一面揉着一面低头去咬。姜宝韞痒得直笑,又因为舒服而黏黏糊糊呻吟着,手勾着裴应后颈去摸他汗湿的背。 「啊……」裴应忽然低低地饱含情慾地喘了一声,姜宝韞下意识把他按进怀里。 「你怎么啦?」 「我疼……」裴应动了一下腰,勃发的慾望靠在她小腹上。 「哦……那我帮你……你坐进去点,我摸不着……」姜宝韞一隻手向下探去。 「不要。」裴应往后坐了一些,拒绝的斩钉截铁。 姜宝韞捧起他的脸。裴应脸颊发烫、眼圈发红,漂亮的秋水目中似有泪光。 「你别看我……别看……我自己可以的……待在这里就好……」裴应语气近乎哀求。 「好吧。」姜宝韞亲亲他脸颊,安静的将头伏在他肩膀上,给他空出了一点位置。 裴应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解下裤头,握住胀大的慾望动作起来。 姜宝韞坐在他腿上,感觉整张大床随他的套弄上下颠簸着,像暴风雨中隻帆小船正乘风破浪。她一下下顺着裴应细密的黑发,悄声叫他,「船长啊……」 「什么……你……怎么……」裴应茫然且急切,句子在喘息中断裂。 姜宝韞转过脸亲他耳壳,一手向上揉揉他的发旋,「没事的,我想到和你有关的故事了……你是我们的船长……继续吧,别担心……别担心。」 裴应喘息着,节奏愈来愈快,姜宝韞心跳也随之加速。最后紧锣密鼓的上下晃动几乎让她也害怕起来,紧紧圈着裴应的脖子屏住呼吸。她咬紧下唇不吭声,直觉告诉她要是这次吓着了,裴应就再也不会让她看见任何慾望。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暖流喷薄而出,溅在姜宝韞的前胸和上腹,身下的裴应也短暂空白了几秒,只剩下床垫微微的馀震。 姜宝韞再一次用掌心去贴他的后颈,「怎么……你好了吗……」 「嗯。」裴应还在轻喘,「对不起,我帮你擦掉……」 姜宝韞闻言就要起身,裴应眼疾手快把她按回去。「还没……你先别看。」 「小气鬼,让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姜宝韞拨着他后颈的碎发软软抱怨道。「还有你不准道歉,我们刚刚才说好的,又没人强迫我。」 「嗯。」裴应抓过卫生纸小心擦拭自己刚刚射出的白色浓液,慾望消失殆尽,心情如月光朗朗照在无垠草原,他看着姜宝韞白皙细嫩的双乳和盈盈一握的腰肢,心里只有纯粹的喜爱和圣洁之感。 但裴应也没忘记这是两个人的亲密行为,应该要礼尚往来才对,万幸她似乎对他的身体很满意。擦拭乾净之后,他也亲亲她的长发,「妹妹,换你了。」 「……换我?」姜宝韞颇为意外,她对自己的慾望向来不熟悉,压根没想到裴应会这么说。 「你等等,我去洗手。」裴应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此刻才意识到她原本精緻的鹅黄直筒纱裙被两人蹂躪成什么样子,侧边缝线开了不说,上身的部分被她挣脱,松松的掛在腰侧皱成可怜兮兮的一团。 他有点歉疚,抓起旁边的鼠灰色被子裹住她。 「我又不冷。」姜宝韞被包成蚕茧,不满地扭动着。 「会着凉的……你别乱动,我很快回来。」 08海妖(微H) 裴应洗完手回来,看见姜宝韞依然包着被子,在床上左三圈右三圈滚着玩,鹅黄裙子被随手丢在床头柜的角落。 他笑着走过去,她刚好滚到身前被他接个满怀。 「裴应!」她明显亢奋的有点过头。 「怎么啦。」 「你的被子好香!」 「我每个礼拜都洗被子和床单,这样很难是臭的。」他实事求是吐槽她,把她搂在胸前,稍微拨开盖住肩颈的被子,「妹妹,现在换你解决了。」 姜宝韞洩气皮球似的忽然就蔫了,「我以为你会忘记这回事呢。」 「为什么你希望我忘记这回事?」 「我不会,我不知道。」姜宝韞咕噥着。 裴应没说话,蹭了下她的脸。 「你不劝我的吗。」姜宝韞看他一眼,说出的话听起来甚至不太像个问句。 「你最讨厌有人劝你了。」裴应继续摩挲她的脸,「最烦有人明明什么都还不懂就硬要你顺着他的心意走了,对不对?」 「说对了。还有,你明明就想劝我。」姜宝韞转过去亲他一口,「但你偏不要说,你阴险。」 「嗯,我阴险。」裴应把她搂紧些,安静等着。 「我试试看吧。」姜宝韞沉默一会终于说。 裴应稍微松开怀抱让她动一动,姜宝韞坐到了他腿上,他隔着棉被继续展开双臂环住她。 「眼睛闭起来,别看我。」她有些蛮横道,裴应乖乖照做。 姜宝韞刚刚趁着他去洗手,早就把被折腾得不像样的衣物都脱了,在棉被底下是一丝不掛。她把棉被披在肩上,颤抖着分开两片阴唇,里头包着的温暖水液瞬间浸湿了裴应的裤子。 她把裤管捲上去,露出裴应线条优雅的大腿,然后充血肿胀的腿心贴了上去,轻轻摇晃着。 姜宝韞沉默着磨蹭了三四分鐘,觉得微微的酥麻快感已经差不多了就准备起身。 闭着眼睛也听不见她声音,只感觉有水顺着大腿向下流的裴应忍不住问,「妹妹,你……这样就好了?」 「对,我觉得好了。」 「我以为不管男女多少都会用上手?」 「我试过几次,但是好没意思。就算把手指放进去也没什么感觉,就懒得弄了。」 裴应朝她伸出一隻手掌,姜宝韞有点疑惑的也伸出一隻手搭了上去,他细细的摸了一圈,拎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到有点疑惑的问,「这个……其实是尺寸问题吧?」 姜宝韞看着裴应明显比她大几号的手,抓过来端详,他的手指修长匀称,透着白玉的质地。 「啊,你是打算毛遂自荐的意思吧?」她问。 「……这个,就试试嘛。」 「也好,反正没什么损失。」 她捏着他的手比划了一下,最后背对着裴应窝进他怀里,光裸的背贴着他胸膛,两条腿张开沟着他的膝盖。裴应还是闭着眼,摸索着给她理理被子。 姜宝韞拉着他手,往自己的腿心探去。 裴应闭着眼,只感觉黑暗中触到了一片湿黏的地方,然后第一个指节被塞进了窄小温暖的甬道,他有点不安的问,「我……能动吗?」 「等等,让我放到底试试。」 姜宝韞听起来十分冷静,推着他的食指继续往前,最后尽根没入。裴应觉得十分奇异,温暖液体浸湿他的手掌,甬道上无数裂开的小嘴推挤着吸吮着手指。 她扣着他的手腕抽出来一些又推进去,来来回回四五遍,裴应知道她在模仿性行为中的活塞运动,温顺的任她随便摆布。 「你的手的确尺寸比我的大,所以被填满的感觉更明显。」姜宝韞停下动作偏过头对裴应说,「我也觉得这样比之前自己来还有趣,但是理由应该是我现在没穿衣服还贴在你的腹肌上,这是心理上的兴奋,生理上倒还好。」 「你在给我评考绩吗?」裴应圈着姜宝韞细细的腰拉近自己一些,下巴靠在她头顶上,「也太公正客观了吧。」 「但是我夸你了。」姜宝韞知道他在和自己闹,故作无辜。 裴应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壳,「换我试试好不好?」 「好啊。」姜宝韞对他答应的很爽快,靠在他胸上不动了。 「我知道你害羞,但是……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脸?」 「不行,我不要。」 「那你和我聊聊天,我想听你说话。」裴应退而求其次。 「哦,这是拿声音当保险的策略对吧?」姜宝韞在熟人面前本来就话多,从善如流开始滔滔不绝,「我记得小时候我爸也爱这样,他要单独带我出门,又怕上厕所的时候小孩走丢,他就让我在厕所外面大声报数给他听,好丢脸啊,但是停下来他又会马上跑出来……哎,你要放两根手指进去就慢一点,好胀啊。」 「痛吗?」裴应让她说话的确是想听听状态如何,姜宝韞嘟囔着不会,裴应用脸颊磨了磨她头顶,继续摸索着。 「……喔,跟你说,后来因为我拒绝跟他单独出门,所以他都会带哥一起去,结果有次姜宝旬带着我溜去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 「旬哥的确就是这种人呢,但是他也不会把弟弟妹妹弄丢吧。」裴应说着,併拢食指和中指继续往花径里探,温热的甬道一边吐出水液一面收缩着。 「是不会,应该说他作为我们生活里面最大的麻烦,十分有效的吓阻了其他麻烦。」姜宝韞吐槽亲哥姜宝旬。 「那旬哥要是知道我们的事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他结婚之后还是很爱看戏,但是好像没有再跟我碎碎念什么『男人都是下等动物』之类的话了,可能是雷声大……啊……」裴应对着内壁轻轻揉按,按到一个稍微陷进去的凹点时她忽然蜷缩起来,麻痒爬上四肢百骸。 「怎么了?」裴应也听出大概不是痛的,在附近又摸索了一下。 再一次被压了下敏感点的姜宝韞汁液横流,水在裴应掌心已经积成一滩,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妹妹,你跟我说说话。」裴应听不见她的声音有些焦急。 「……嗯……我不……你再进去……进去点……」姜宝韞直接扣着他的手继续往里面挤,然后又沉默下来,只是轻轻喘息。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潮拍打着,她感觉下一秒就要溺亡。 「妹妹?」裴应还在等着。 「……动一动,好不好……」她声音和人都软得简直要化成一滩水。 「好吧,但是我还是要知道你怎么了。」一直闔着眼的裴应把她拢一拢聚在怀里继续动作,「你还是得说点话。」 「我……想不到……我不……嗯……」 「那你唱唱歌好不好?」裴应心也软的一塌糊涂,柔声哄她,「唱……唱〈西风的话〉好不好?」 「……想……想不起来……歌词……」 「去年—我—回—来—,你—们—刚穿新棉袍—」裴应贴在她耳畔低低唱。 「去—去年……嗯……回—来……,你—们—刚……刚穿—棉袍—」姜宝韞带着哭腔跟着唱,音准飘得不行。 两人就这么断断续续唱着,低沉醇厚的男子嗓音和清脆婉转却破碎不成章句的女子嗓音交缠在一起,冷白的银色月光听见都温柔了些许,斜斜照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 裴应一隻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被含在她体内,温柔的抽动着。姜宝韞斜倚在他身上,涣散美目半睁半闭,一手被裴应抓着十指紧扣,另一手抱着他屈起的腿,大腿上有三四道醒目的抓痕,她两条漂亮的腿被他分开压在小腿底下。盖住两人的鼠灰色被子已经被扔到一边,手指和私处交合的地方湿了一大片床单。 「花—少—不愁没有—顏—色—,我—把—树叶都—染—红—」姜宝韞慢慢回过神时,裴应嘴唇几乎贴在她耳边,柔声唱完最后一句。 「你……唱歌真好听。」姜宝韞迟疑了下,最后只能这样夸他。她把裴应的手轻轻拉出来,抓过卫生纸擦乾净水渍。 「你唱歌也好听的,就是音准不太好,而且容易忘词。」裴应还是闭着眼,笑着夸她。 「那是你趁人之危!」姜宝韞拉过他的手腕咬一口,「我平常音准很好!记忆力也很好!」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其实真的好听,其实我真的喜欢,最好你只唱给我听。裴应在心里想着,她的歌声像海上妖女惑人心神。 但是他不敢说。 姜宝韞下了床穿好衣服才让裴应睁开眼,他对那衣服现在的评价是不如不穿。 当然那件黄色直筒裙的料子还是好的,可是特别轻薄,姜宝韞刚刚又流了层薄汗,鹅黄色纱裙紧紧咬着她的皮肤不放,胸贴也刚刚被裴应揉成一球了,两团嫩乳的尖端好似雪山上黄杜鹃的红花蕊,摇晃着像在引诱谁。刚刚被两人扯开的裙襬高衩裂到接近臀侧,动作稍大一些就要走光。 他身下的性器又硬了些,但他刚刚就有意不让姜宝韞发现,于是赶紧起身装忙。他看见她捡起原本外面罩着的针织外套穿上,但是并不怎么管用。 裴应只好去找了件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 她本来就生的艳丽,穿着过大的黑西装外套倒是有几分冷冽意思。上半身的曲线是一点不显了,两人又把底下还露出来的开衩线头修剪平整,裴应才终于能送她回家。 「你下次带点衣服过来放在我这里吧,我还有两个空衣柜,你放点衣服比较方便。」裴应终于说出了一直想提的要求。 「太好了,我上礼拜和笙笙出去买了好多衣服,这两天觉得我缺衣柜呢。」 接着,打扮的像姜总和她的菁英秘书裴先生的两个人,在午夜时分终于踏上了姜宝韞的回家之路。 09衣物 姜宝韞过几天就搬了两大袋衣服到裴应家,他指了书房楼上的次卧让她放衣服,里头只有一张偏小的双人床、一副桌椅、两个橱柜和一排衣柜,金黄色的夕阳从靠着床的窗户洒进来,灰扑扑的房间被镀上一层光芒。 姜宝韞有些愣住了,她看得出来这房间清理过但还是缺点烟火气。 「这以后就当你的房间,好不好?」裴应拎着一袋衣服跟在她身后。「太小的话,对面的那个房间你也能放东西,反正也是空的。」 姜宝韞心情有点复杂,终于有点自己要在陌生地方安顿下来的感觉,但是「裴应家里的属于我的房间」又不太踏实,她张了张嘴,回应卡在喉咙里。 「妹妹?」裴应拉开空衣柜,把她的衣服整袋放进去,「你怎么啦?是不是家具太少了不够用?」 「不是。」姜宝韞闷闷的说,走过来把她手上的那袋衣服也放进去,开始拨弄衣柜里的空衣架。「你让我想想,感觉……总之让我想想。」 裴应从另一侧也摆弄了下衣架,喀啦啦一阵轻响传出去,和姜宝韞弄出的乱响正好撞在一起。 「看啊,波动。」裴应看着沿整排衣架各自分开的两道波纹,一道清楚,一道凌乱。「你当波源感觉特别难分析。」 「真庆幸我的种族不是起波器啊。」姜宝韞有时觉得裴应哄人实在荒唐,笑了。 「帮你整理衣服吗?」裴应也对着她笑。 「好啊,上排的衣架我不太好拿。」 这两袋衣服是全新的,是她和许如笙出门逛街,被调侃要「买来穿给你家好男人」看的衣服,她买衣服的风格从来不是细水长流而是憋个大的,一不小心就买太多了。 裴应也注意到了,问了几句,姜宝韞随便搪塞他。在交谈中她很快摆脱刚刚进房时心底奇异的酸楚,变回平常话多的样子。 很快一袋衣服已经掛好,裴应拿起袋底两包莱姆绿夹链袋,很自然地就要打开,姜宝韞跳起来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等等……这个不行,不要、不要开……给我吧。」 姜宝韞低着头抓着他手,慌得都有点语无伦次。裴应看着她通红的耳尖有些困惑,一面下意识想安抚她,稍微蹲下身仰视着她,轻声问她好不好。 姜宝韞不看他,自顾自把巴掌大的夹链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然后她转过染着樱粉色的脸对着裴应担忧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拿出成仁取义的气势解释道,「这个里面,装的是内裤!」 这下轮到裴应脸红了。他帮着姜宝韞整理新衣裳时,委实没想到里面有贴身衣物存在。虽然两人也已经习惯时不时接个吻,几天前也相互听过看过对方欲望失控的狼狈样子,但是他还是被这事击穿了。 他喃喃道着歉,姜宝韞倒是冷静了下来,还生出了一点欣赏美人赧色的间情逸致,她轻声哄裴应,挽着他的手向房门走去,打开门,把他推到门外。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裴应站在门外,知道她等下就要关门,可怜兮兮地抓住姜宝韞的袖口。 其实他已经恢復理智了,但是对她无伤大雅的装点可怜绝对利大于弊。裴应很清楚这点。 「我都说不是你的错啦,你不要再道歉了,再这样我……」姜宝韞拍拍他的手,视线不小心扫过胯间,里头的东西顶起了一块鼓包,明显到她没法视而不见。「啊,你……」 裴应又一次觉得血液冻结,难堪到摀着脸蹲在地上,试图掩藏自己勃起的证据。 姜宝韞看着茂密黑发下埋的两隻通红耳朵,迟疑着伸出手揉揉他的耳壳,虽然自己也面红耳热,但是明显裴应需要她帮忙。 「好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前几天刚刚看过呢。」姜宝韞也蹲下来,端出她画儿童绘本的幼教老师腔调,「这件事情很健康的,我们要正常的紓解它,你等一等,等我整理完衣服就来帮你忙。」 裴应没有说话,从胸腔里溢出一点深沉的类似哀号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这真的没有关係。」姜宝韞伸手搂住他的背,脸颊贴着他发丝安慰着,「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本来就说好的,我会帮你呀。」 「妹妹……让我自己冷静下,拜託……」裴应脸还是埋在臂弯里。 「那我回去掛衣服,你去弄晚餐?」姜宝韞总觉得该给这人找点事情做。 「嗯。」裴应闷声回答。 姜宝韞又安抚性的搓搓他,退到门后轻轻关上门,被隔绝在门外的裴应又蹲了一阵,直到感觉性器软了下来,他才用力甩头驱走羞耻感,摇摇晃晃起身向厨房走去。 ** 裴应在厨房里切苹果,一面放着财经新闻。他估计姜宝韞大约不会弄很久,决定把昨天煮得太多没吃完的通心粉拿出来微波下就好。 他切好一盘之后果然她就下来了,还刻意小声关门,放轻了脚步。裴应把水龙头转到最大,水流打在砧板上哗哗响,就想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姜宝韞近乎无声的走进厨房,看了一圈随手抓起苹果问,「你还没开始的话,要不要跟我出门吃饭?」 裴应还记着刚刚的插曲,听见她语气如常,稍微放下心。 「吃什么?」 「不知道,我们出门找……反正好吃的。」姜宝韞嚼着苹果说。「我请你。」 看见裴应有点疑惑的眼神,她又补充道,「为了讨好一定不会跟我收租金的房东先生。」 裴应丝毫不想被当成房东,但是心里明白要是不让她算这笔帐后果很严重,只好随口跟她贫。「那就拜託房客小姐了,我去查一下实价登录资料,看看这里的租金大概要吃多少才能回本啊。」 「嗯啊。」姜宝韞继续嚼苹果,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斑马纹短袖和土黄短裤,「要吃好一点的话,我好像得去换衣服,这样穿真是对不起高级餐厅。」 裴应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叼着苹果就上楼去了。他叹口气,把剩下的食物收进冰箱,又回房捡起刚刚脱掉的衬衫和西装裤穿上。 ** 两人回到客厅刚刚订好餐厅,姜宝韞就和裴应坦白了。 她根本不是想要讨好房东大人才带他出门吃饭。她就是因为整理新衣服突然看到好看洋装,想穿出门才决定出门,带上裴应只是顺手。 裴应看着她身上鸦黑烟管裤、露出白皙腰线与肚脐的湖蓝吊带背心,有点无力地问,「……你不是说想穿洋装吗?」 「哦,我刚刚又觉得这件好看。」姜宝韞套上黑色针织罩衫,摊开双臂展示给他看。 「是好看。」裴应对着那件网眼极大、十分通风的没用罩衫扬起眉毛,「但是晚上回来你会冷。」 「好嘛。」姜宝韞敷衍他,随手抓起旁边沙发上的外套,拉着一脸不赞同的裴应就走,「我们快点,等下迟到。」 10識見 两人最后去了火锅店。姜宝韞吃饭快,画面也十分令人心惊,基本上刚从滚烫汤底中捞出来的食物,蘸了酱料没两秒就被她嚥下去了。裴应从自己的观察中发展推论,倾向于相信她的口腔和消化道是由防火材质构成。 姜宝韞吃完之后,专注于对吃相斯文的裴应输出她的新系列构想。裴应很仔细地听着,偶尔听不懂的地方问上两句。 然后姜宝韞自己说累了,打算去自助区装饮料。 裴应见她许久没回来有点担心,放下筷子出了卡座去找她。 他远远就看见姜宝韞端着杯子,面前站着两个男人,明显有其中一个非常热烈,手势丰富的在对她说些什么,另一个倒是冷冷的,眼神越过她盯着旁边柱子,裴应看不见背对着他的姜宝韞脸上表情。 热烈哥的演说似乎告一段落,姜宝韞对他点点头转身要走。此时冷漠哥开始激动,他也急切的对热烈哥说了些什么,裴应看见姜宝韞脸上划过一抹微笑,她又转回去站定了。 等裴应走到她斜前方稍微听了两句,他就知道姜宝韞方才的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眼前两个男人在争论冷战期间马歇尔计画对东亚岛链与第三世界的影响,热烈哥充满对世界大同的盲目信心,冷漠哥则相当愤世嫉俗。 姜宝韞依然带着充满兴味的笑容,一面装傻一面搧风点火,在两人的立场间反覆横跳,时不时挑着语病彬彬有礼的问怎么回事。过了一阵子她才看见裴应,对他笑着示意,裴应走过去站在她身旁。 热烈哥和冷漠哥争论着,见到有个陌生男人近她身,两人都停了下来。 「这位是?」热烈哥先反应过来问。 「这是我硕二的同届同学,贾衍翰、陈谦文。」姜宝韞没回他,先转向裴应介绍,依序指着热烈哥和冷漠哥。 「我是宝韞的朋友裴应,你们好。」裴应不等她介绍,自己对两人笑道。 「男朋友。」姜宝韞往他身边挪了一步,对着两人补充。 裴应有些诧异,很快反应过来揽住她的腰,继续对着两人笑。 两人都愣住了。但冷漠哥似乎受过更多社会毒打,恢復速度比热烈哥快些。 「你好你好,裴先生今年贵庚?在哪里高就?」他皮笑肉不笑对裴应伸出手。 「虚岁二十七,平常工作嘛……比较操劳,真是一言难尽。」裴应对他苦笑。「陈先生呢?」 「我今年二八,公司让我来进修,明年就能拿到学位了。」冷漠哥立时将面如冠玉气质翩翩的裴应定位成小白脸,转过脸对姜宝韞十分不赞同地说,「宝韞你也真是的,一般礼仪上是要先介绍地位低或年龄小的人,你这样以后进职场很麻烦的。」 裴应看姜宝韞嘴角一勾挤出个小梨涡,一副又想惹事的表情,圈着她后腰的手稍微用了点劲。姜宝韞抬头看他,漂亮鹿眼里满是疑惑。 「真是对不住啊,陈先生。」裴应稍微弯下腰平视冷漠哥,柔声和他赔罪,「宝韞家家教挺严格的,其实我想她也很明白礼仪惯例。可能只是稍微有点偏心我吧?虽然这也情有可原,但毕竟是我的缘故,还是觉得很抱歉,陈先生……看在我的份上原谅她怎么样?」 「并没有偏心你。」姜宝韞刚刚施法前摇被打断还没消气,靠在他身旁抱怨道,但声音太软,听上去只是撒娇。 「就是偏心我。」裴应对着她宠溺的笑了一下,转回去看冷漠哥,「不是偏心我的话,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吗?」 「你……」冷漠哥觉得听起来哪里都不对劲,又一时找不出回击办法,气极语塞。 「那么,就先这样吧,很期待下次再见到陈先生。」裴应对他点头致意,搂着姜宝韞往旁边去。 「衍翰你也下次见!」姜宝韞被他拉着,回头和刚刚一直因为过于沉默被晾在一旁的热烈哥补了个道别,热烈哥呆呆地对着她的背影挥手。 裴应也跟着她回头,两人看着裴应笑意全失的表情都是浑身一颤,他稍微抬起眼皮瞟了两人一眼,目光锋利如刃,冷冷扫过两人胸口,立时又转回去了。 ** 「你对陈先生好糟糕,等等人家回家躲在床上咬着被子哭哦。」姜宝韞没看见他的眼神,走出十几步就开始自顾自坏笑。 裴应依旧环着她的腰,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她要不要放开。 「先不要,就当作我有男朋友,让他们这样想就好。」 「当作你有男朋友?」裴应盯着她头顶蓬松的发旋,「为什么?」 「因为他们好麻烦。」姜宝韞拿冰淇淋铲子用力铲起冰球,「我有时候其实觉得挺好玩,但是更多时候觉得麻烦,玩也不能尽兴,真的好麻烦……你要吃什么口味?」 「薄荷和香草。」裴应手里缠着她针织罩衫的线玩,「妹妹,你能看得出来他们对你有兴趣啊?」 「当然可以啊,这是什么问题。」姜宝韞继续戳顽强的结冻冰淇淋,「我还能看出来,陈谦文就是那种没本事但想找个好看战利品的人,得不到就找人撒气,见鬼去吧他。贾衍翰倒是好一点,是个无聊的好人,虽然我对他也不感兴趣,但还是会顾下面子的……看,我这么人见人爱,要是分不出来哪些人该保持距离可就麻烦了。」 「人见人爱所以能分出来啊……」裴应笑着调侃,心底五味杂陈,他的确觉得没有谁能不爱她,然而她也似乎真的没感觉自己爱她。 姜宝韞把自己的那碗冰塞到他手上,忽然严肃起来,「裴应……」 「嗯?」裴应本来有点神伤,强打起精神看着她被冰柜反光照亮的侧脸。 「你会这样问……是不是表示你其实不会分辨哪些人喜欢你?你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如果分不出来的话一定伤了很多人的心……」 「……我分得出来好吗。」裴应成功被带歪,「等等等等……他们都是男的,对我有兴趣的是女孩子啊,只是领域不同所以不熟练而已……我很清楚要怎么跟没兴趣的人保持距离的。」 「这就是你不对了。」姜宝韞拿起旁边的巧克力饼乾和薄荷叶,对冰淇淋比划着找摆放位置,「喜欢美人是不分男女的,你对男孩子的心意一无所知……」 你也一样,你也总是对男孩子的心意一无所知。裴应在心底回嘴,选择不要说出口。 他选择先阻止姜宝韞又抄起冰铲的疯狂行为,「不要……不要再挖了,这个小碗装不下了,而且不是都摆好装饰了吗,为什么还要在上面放冰淇淋?」 「什么装饰,饼乾是骨架好吗,可以拿来插冰球啊,你多吃点……」 「我不要,真的。」刚刚的妒意和伤神都拋诸脑后,裴应无奈到有点脑壳疼。「不要再拿冰淇淋弄建筑工程了,你一点都不专业。」 「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啊,你怎么知道我不行,说不定我其实是建筑界的遗珠呢,人生就是要勇于挑战……」姜宝韞胡闹本来就是想转移话题,直觉气氛变了也见好就收,嘴上不停,却还是挽着他的手臂回卡座了。 11承諾(微H) 吃完晚饭已然八点半,姜宝韞结过帐和裴应说想回家,他就陪着她回去了。因为已经无所谓被哥哥发现,她最近也让裴应陪着上楼到门口。 通常裴应就在门口和她道别,然后独自回家,但今天不一样,姜宝韞拉他进了门,趁着他还晕晕乎乎,把他按在客厅摇椅上塞了杯水果茶,又往他手边放报纸杂志,顷刻间就消失在通往房间的走廊。 「妹妹……你这是?」他回过神来叫她。 「你无聊了可以去起居室或书房找东西看,但是不要进卧室。」姜宝韞的声音从虚掩的卧室门中传来。 裴应翻了下她随手放的书,《人鼠之间》、《红楼梦魘》和一本写了几页的数独题,杂志是经济学人,里头贴着标籤,他知道那是她导师指定的作业。 有点凌乱的桌上散落两张已经完成的笔记和空白格纹纸,他随便翻了一篇专栏,拿过白纸和纸夹对照着格式开始写。 走廊传来隐约的水声,裴应想她正在洗澡,叹口气继续奋笔疾书。 姜宝韞过了半晌才出来,已经换上宽松的家居服,正在擦乾湿淋淋的头发。 「你在帮我写作业吗?裴应哥哥我就知道你人最好啦。」她看见裴应拿着纸夹正写东西,高兴的开始嘴甜,掛着灿烂笑容绕到他身后看。 「哎,这不是老头子指定的地方……」姜宝韞压在摇椅椅背上,看清楚他写的地方后有点低落,「我之前只挑喜欢的专栏写就被碎碎念了,这样不行……」 一滴水落在纸张下缘,因为椅子的缘故一起往后仰的裴应诧异地抬头看她,「哭啦?作业这么多吗?」 「是头发滴水啦。」姜宝韞嘟着嘴拿毛巾又抹了一下头发。「作业没有很多但是不想写作业……我真的真的不想写作业……」 一股暖和又柔软的香气从背后裹住裴应,带着潮湿的水气。又一滴水珠落进他头发中,姜宝韞毫无所觉,但是他知道有点什么正在蔓延,头皮发麻。 「报告其实写的挺好,真的不喜欢吗?」他柔声哄她。 「才华和兴趣往往是没法一起发展的。」姜宝韞顺着他的话头自夸了一句,向下勾住他的脖子又道,「而且也不一定写得好,可能你就想骗我写作业。」 「骗你写作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裴应逗她。 「应该没有……假如你不是那种特别难揣摩的心理变态。」她放开椅背,摇椅和坐在上头的裴应前后摇晃着,「你应该不是。那好,我接受你的夸奖。」 裴应轻笑一声,擦掉额头上滑落的水珠。 「换你去洗澡吧。」姜宝韞拍拍他肩膀。 「啊?」 「吃晚餐前我不是说过帮你解决的吗。」她还记着裴应傍晚勃起,自己答应帮他紓解欲望的事。「先洗澡比较乾净嘛。」 裴应下意识答了句好,忽然想到这样显得自己有点轻慢,又往回找补,「可是我没有换洗衣物,衣服还是脏的,又不能沾水……」 「哦,我有男生的衣服啊,去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 两人到了起居室里,姜宝韞拉开其中一个橱柜,里头满满都是男士衣物,明显比日常衣物的色彩和款式要华丽花俏得多。 「不是跟你说过我画bl嘛……有时候需要一点参照物。」姜宝韞看裴应有点震惊,和他解释道。 「啊,衣服吗……」裴应目瞪口呆,「我还以为……我想说bl是不穿衣服的……」 「你看到的是不正经的那种吧。」姜宝韞一脸严肃的和他科普,「我们还是有在好好画穿衣服的正经画面啦。而且色气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依赖的就是想像力,所以有穿衣服比没穿衣服更好看。用想像力剥掉衣服的话,有穿衣服就等于没穿衣服,但是有穿衣服又大于没穿衣服。所以我们普遍认同的理念是裸体万岁,并且衣服底下的裸体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要去洗澡,请帮我挑正经的衣服。」面红耳热的裴应没有听懂「衣服vs.裸体」的论述,也难得完全不想理解一段复杂的叙述,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最后姜宝韞面带遗憾的塞给他十分正常的深蓝棒球衫和黑运动短裤,再掏出一件内裤,急着逃跑的裴应并没有注意到它奇怪的结构,赶紧接过就进了浴室。 ** 裴应还是在浴室里,藉着水流声的掩护自己用手洩了一遍。 靠着雾气凝结的玻璃,他想像自己的手压在她柔软乳房上,汗液流过她蒸腾的背,顺着浅浅的沟匯进底下的腰窝,一滩小小的混浊的水洼,再向下是她扭动臀部夹住自己——然后呻吟出声,那声音过于急切、甜得发腻、无比破碎、渴望欢愉。 裴应继续闭着眼,背后是热水倾泻而下,他贴在冰凉玻璃上猛力摆臀,死死咬住自己上臂肌肉,另一隻手握住胀大阴茎,配合着衝撞节奏前后抽动。 约莫在他颤抖着射出来的当口,裴应对自己的慾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想毁掉她,他想把姜宝韞压在身下看着她崩溃,要她因为自己坠入深渊。 自己是爱她的,但是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也真不是个东西。进入不应期的裴应有点痛苦地想着。 在他抽纸包起地上浓精的时候,姜宝韞来问了他两句,似乎以为他在浴室有什么麻烦。他赶紧安抚她,一边加快了搓洗速度。 接着他发现江宝韞给他的内裤看上去不像人穿的,上头的破洞多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伸脚。 暂时对自己存在状态失去耐性的裴应,乾脆直接穿上运动短裤、披了上衣就挟着水气出浴室,一面走一面扣钮釦,手上抱着原本的正装。 她不在起居室,装着男士衣物的橱柜关起来了。他又往客厅去,姜宝韞坐在沙发上捧着杂志和纸正在写。 裴应走过去坐下,姜宝韞很自然地因为坐垫倾斜失了重心,裴应顺势抱住她。 「为什么是v国升息?货币政策?」姜宝韞让他圈着,捏他刚刚写的报告用纸继续往后补内容,「你不是做期权期货吗?而且v国影响力不大吧?」 「还是有关係的,虽然主要归学长管,这部分模型不是我做,所以只要看大致趋势就行。」裴应轻声和她解释,「v国风险比较大,边境有战乱风险,国际新闻不太乐观,当地通膨指数这两个月飆太高了,所以他们央行升息幅度很大……虽然比例会放少一点,但是应该还是会考虑进场……」 「好哦,那就这样跟老头子说,这份就是我这礼拜自主学习的额外孳息了。」姜宝韞很高兴的在纸的边缘纪录几句,他垂眼看着她颤动着的浓密睫毛。「他会骂我奸诈金融人的,然后让我多赚一点孝敬恩师。」 「嗯?开始装好学生啦?不是讨厌作业吗?」 「不装白不装嘛,而且刚刚看了一下发现我也喜欢这篇,你写的内容也好好。」姜宝韞和他耍赖,拿了旁边茶几上装褐色茶汤的玻璃杯讨好他,「请你喝茉莉花茶,这份第一作者给我。」 「好烫。」裴应就着她手啜了一口花茶抱怨道。「而且格式错啦。」 「什么格式?」姜宝韞有点迷惑。 「应该是这样。」裴应接过杯子递到她唇边,挨近她压低声音道,「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残酒……」 姜宝韞脸红了,但依旧愉快的接着和他演潘金莲与武二郎,拿过杯子砰地放在桌上。「莫要如此不知羞耻!倘有风吹草动,武二眼里认得是嫂嫂……」 姜宝韞没能说完台词,裴应低下头亲她一口,替她接着说,「心里也认得是嫂嫂?」 姜宝韞笑着也啄他一口。「武二和嫂嫂好了,那西门庆的戏份怎么办?」 「没有西门庆,你心里认得是我就好了。」 「那好吧。」姜宝韞被他半垂的瑞凤眼勾得五迷三道,满心觉得裴应真是个冰雪聪明讨人欢心的大美人,也就遵从本心贴上去,撬开齿关勾出他舌头轻轻吮着。 裴应先是任她胡闹,慢慢地把主控权往回收。姜宝韞发现时已经整个人被固定在他怀里,他潮湿的前额碎发弄的她发痒,也被缠得有点吸不到气。她用力推了几下,裴应才放开她后颈。 「……不写作业啦?」半晌,裴应问软软趴在他怀里的姜宝韞。 「我下午答应要帮你的,现在弄吧。」姜宝韞转头看看墙上的掛鐘,往后算了一个小时,「弄完你就能回去,大概十一点到家怎么样?」 「好。」裴应摸摸她的长发,「要不要去床上?」 姜宝韞点点头,从他身上滑下去,领着他进了卧室。 12內褲(微H) 姜宝韞去找了垫子免得两人弄脏床,回到卧室就看见裴应裹着被子满脸鬱色。她展开垫子推推他,裴应幽怨的瞟她一眼,没动。 「你怎么啦?」姜宝韞有种调戏了良家好人的感觉,很有兴致地凑上去哄他。 「我没有内裤穿。」裴应低落道,「旧的脏了,你给我的没法穿。」 「可以的,那只是款式比较特别,开口稍微多点而已……我教你怎么穿好不好?」 「不好。有破洞的内裤算什么内裤。」裴应瞪着床垫边缘,知道她会哄自己所以再次重申,「我没有内裤穿。」 「反正也要脱掉的,这样还省一个步骤呢。」 「你就是个垄断者。现在还在狡辩,话术是反正不处理的话利益都要归你,那么就不要处理算了,这样还省一个步骤呢。」 「好像也是哦。」姜宝韞仔细想想,发现他的范例挺符合现状,「不然你说怎么办。」 「财產充公。」 「好吧。」姜宝韞把这句话理解为自己也不能穿。她爽快妥协了,反正内裤迟早也是要脱掉的,早点脱让裴应高兴也不是大问题。 她又爬下床去衣帽间脱了内裤,换上件宽松柔软的连身裙又回去了。 姜宝韞一路关灯,最后只留盏床头昏暗的小夜灯,她鑽进裴应怀里和他卖乖。「我也脱產了,现在我们都是无產阶级啦。」 裴应笑着吻她,在被窝里拉好她掀起的裙子下摆,手指又顺着向上爬到背部勾到了内衣的背带。 「这是什么?」裴应明知故问。 「啊,是内衣。」姜宝韞有点涣散,目光都集中在他被昏黄灯光照亮的半张柔和脸庞上。 「我也没有内衣穿,只有你有内衣穿。」裴应才刚刚得逞,乘胜追击蛊惑她,「monopolies……trainsofevilattendthem……foreverdangeroustopublicliberty……」 姜宝韞迷迷糊糊中回忆起这是课本内容,a国国父批评茶叶公司的。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这挺严重,于是妥协道,「好……那不然就财產充公。」 这话正中裴应下怀。 他解开连衣裙后方系带,又摸索着弄掉了碍事的内衣,拉下来向背后一扔。 姜宝韞看见空中优雅的弧线终于回神,「等等……你本来就不用穿内衣,这是特例是naturalmonopoly啊,责任不该归我……」 「而且naturalmonopoly的成因是高门槛与压倒性优势……」裴应柔声跟着她复习重点,把她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与和煦表情形成强烈映照的是他简直要把她揉进骨血的力道,「告诉我,你的压倒性优势是什么?」 姜宝韞被他按得有些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连衣裙系带松了之后就委靡不振,向下滑到几乎衣不蔽体的程度,丰盈白皙的乳房下缘被压在他胸上,上半部挤出过分饱满的弧度,乳首还被盖在柔滑细腻的鳶尾蓝布料底下,却完全遮掩不住尖端兴奋挺立的突起。 「你该不会想说胸部……压倒性……」姜宝韞忽然发现这人不大正经,试图调戏回去。「其实……其实我觉得你胸也不小啊……」 「……不然我们比比怎么样?」裴应稍微松开她,示意姜宝韞解自己上衣。 原本勉强掛在乳尖上的软布因为失了支撑滑落下去,原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漂亮胸乳现下毫无遮掩,缀在雪乳上两颗硬挺的小小乳珠颤抖着。 但姜宝韞没打算露怯。她还是故作镇定解了扣子拉开前襟,裴应积极配合着让她帮自己脱下上衣。 他褪去上衣时,姜宝韞把羞赧与胜负都扔在脑后了。此刻艺术家的本能佔了上风,她只在意一具优美如希腊雕像的真人胴体就在触手可及的范围,而且可以亲自丈量尺寸,于是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摸她向来画不好的侧腹肌肉群。 可惜功败垂成。裴应看姜宝韞心思不纯——或说心思太纯,眼疾手快抓住她浑若无骨的手腕。 「不行,现在不行,你再想人体模特的事我要去穿衣服了。」裴应训她。 姜宝韞挣扎了两下甩不开,掀起眼皮剜他一眼,裴应被她看得下腹一紧。 「不是说要比比谁的优势比较大吗……来,你试试。」裴应抓着她的右手腕放上自己左胸,又拉过她左手掌去捧起她的左乳。 「要说体积的话应该是我比较大。」姜宝韞捏捏这个再捏捏那个,细腻白皙的软乳从纤细五指间溢出,裴应的胸肌纹丝不动。「但是你好硬啊。」 「那也不太一定,」裴应牵着她的手指盖上自己不显眼的平坦乳头,另一隻手裹住她微微摇晃的乳房,大拇指压上指甲盖大的樱粉色乳珠左右划圈,「看,比这个是你更硬。」 「……globaltestandlocaltest……」姜宝韞身体的有些地方痒得难受,但脑海里跳出来的是她经济数学课的老师,老师总是苦口婆心要学生多注意全局与区域观测结果可能相去甚远。大约世间道理总是相通的,无论是经济情势还是乳房硬度分布。心系天地万物的姜宝韞同学很欣慰。 天赋异稟的优等生裴应同学也听懂了。然而有些时候,他并不特别想理解自己放在心尖上十年的这位妹妹到底在想什么,此刻就是个绝佳范例。 「把该死的知识从你的脑袋里面赶出去……」裴应终于按捺不住,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咬牙切齿的话,「我不是喜欢上……不……你不要再当百科全书了……」 「好吧。」姜宝韞从善如流。 接着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和身材无瑕脸蛋绝色的裴先生面对面躺在床上这个事实,并且他有隻手还握着自己的乳房,另一隻手环着自己光裸的后背。 姜小姐找回了尷尬与羞赧的能力。 裴先生很高兴看见眼前人凝脂般的肌肤逐渐染上一层淡淡胭脂色。 「过来点……」他又把姜宝韞搂进自己怀里,沿着她的脖颈向下吻,随后又加了句要求。「你也摸摸我。」 被迫挺着胸让他吮的姜宝韞,除了裴应还带着水气的头顶就只能看见床头灯,不高兴的揪了下他的耳朵,把他乱翘的头发从前额往后梳。 入眼是裴应平直浓眉和闔上的狭长凤眼,鼻尖陷在柔软雪色中。他毫不介意姜宝韞掀他瀏海,无礼的用舌头顶了下她的乳尖,又重重咬了一口软肉。 姜宝韞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了,转移目标去摸索他后背。本来还想着斜方肌菱形肌三角肌,慢慢也就忘了解剖名词,沉浸在纯粹的讚叹中。 裴应逐渐放肆,压着她手不让动。本来她也抱怨几句,裴应又凑上来堵着她的嘴不让说,姜宝韞愤怒地抬起腿去夹他窄劲的腰以示抗议。 裴应更为凶狠的压了上来,姜宝韞惊觉自己的裙襬已经捲到腰腹上,胯间花唇被分开,湿漉漉的小穴顶在裴应结实的光裸腹部侧边。 更糟糕的是,裴应挺直的性器就压在她的大腿根,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运动短裤,他似乎还觉得舒服,前后左右摇晃着顶了几下。 姜宝韞暗叫不好。他们其实谈过了,既然说定要结婚,那么婚前不会进行插入式性行为。本来结婚是为了求个人前名声清白,那就别留半点让人间话的空间。 「裴应……裴应?裴应!」他伏在姜宝韞锁骨上,她按着裴应后颈强迫他抬起头。 他并不清醒,目光中满是混浊的欲色。下身还在顶弄她的腿,姜宝韞感觉他贴着自己穴口的肌肉被牵动,拉扯间麻痒舒缓了些,水液控制不住涓滴而下。 裴应渐渐回神,原本昭示着风雨欲来的晦暗目光软化。姜宝韞也明白汹涌慾望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拉回了韁绳。 「裴应……结婚之后……我们说好的……」她喘息着提醒他。 裴应从她身上爬起来,把姜宝韞翻过去背对自己,又在她身后也跟着侧躺,心口黏着她汗涔涔的背,昂扬性器抵住柔嫩臀肉。 「如果不舒服就叫我,用力点……掐我或咬我都行,愈痛愈好,让我清醒一点……」裴应边说边把她捲起的裙摆拉下来铺平,盖住弧线优美的小屁股和腿根,「……还有,裤子和裙子会弄脏一件……你选吧。」 「……弄裙子……裤子等下让你穿回家的……」姜宝韞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裴应沉默下来,拉掉自己穿的短裤,吻了她后背。 他把颤抖着的姜宝韞完全圈进怀中,一手向上抓住嫩乳揉捏,另一手向下探去,喘息吹在她耳廓上,漏出几不可闻的感叹,「真软……」 「你……你别进去……现在解决你就行……你别弄我……」姜宝韞抓住他裹上光洁阴阜的大手。 「好,不弄里面。」裴应答应她,依旧用手指向肥嫩的阴阜里摸,轻轻拨开花唇,手指也沾染潺潺淫液。他和姜宝韞试过第一次之后就看过阴核高潮的资料,在溼热的洞口附近试探着找它的位置。 同时他有力的腿顶开姜宝韞的股间,姜宝韞感觉绷紧的肌肉隔着轻薄布料贴在花唇上,修长的手指还在周围作乱。 她呜咽一声,儘管没有拒绝的意思,还是稍微蜷起身子。 「别怕……我答应过你的……」裴应轻轻拍着她肩膀让她贴回自己身上,指尖终于找到阴核,「再湿点,不然磨擦会疼……你别怕……」 他捏住花核碾了几下,姜宝韞眼前闪过白光,一大股淫液洩了出来,浸透裙面,沿着裴应的大腿向下奔流。 裴应感受到她接近断气的喘息声与温热的水流,知道差不多了。 他把化成一滩泥泞的姜宝韞聚进怀里,胀得发疼的阴茎塞进她股间,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贴着软烂的花心,然后轻声叫她。「妹妹……你帮帮我……」 「……嗯。」姜宝韞理智尚未回笼,本能地回应他。 「就两件事……抓好裙子,夹紧腿……就这样,帮帮我……」 「好……我知道……我要帮你……」姜宝韞抓紧他递过来的裙襬布料,大腿夹住滚烫的性器,花心还在不断往外流水。 裴应扶住她的腰,开始模拟着交合的节奏前后摆动劲瘦腰身,耻骨磨着俏臀,渐次加大力度。 隔着一层浸透的裙摆,花唇被阴茎粗鲁的反覆搓磨,柔滑且黏腻的布料对娇气的穴口还是太过刺激,姜宝韞又颤慄着洩了几遍身,连着她腰腹上都是被裴应大力顶弄溅出来的水液。 姜宝韞在反覆刺激中,只记得裴应要她抓好裙子夹紧腿,感受着身后男人愈急愈重的衝撞和他诱人堕落的低喘,在愈发汹涌的情欲中迷失了方向。 她不记得裴应什么时候射出来的。姜宝韞回过神来时裴应还喘着,但两人下身都擦拭乾净,他已经在研究连身裙的背后系带要怎么打结了。 「……没有用啊,都已经湿得不像话了……还打结呢。」姜小姐浑身无力但嘴上依然硬气。「我要去换衣服,你别弄了。」 「好,那就别穿了……裙子也不大能看了。」裴先生很好说话,结依然系好了但抱着她哄。「下次买衣服叫上我……这件裙子算我的错。」 「你怎么老是觉得自己错,我的裙子我说了算,我说你没错你就没错……」姜小姐碎念着摸下了床,裴先生已经穿好裤子,依然裸着上身,她走去捡起棒球衫扔给他,又往衣帽间去了。 裴先生在身后问她能不能给条正常的男士内裤。姜小姐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没有哪个单身女性会有半条正常的男性内裤。 裴先生不太明白为什么单身女性不会有正常男士内裤,拥有结构猎奇的男士内裤却可以接受,但他决定不要深究,摸摸鼻子把运动短裤当作一条特别通风的内裤穿。 姜宝韞在衣帽间里把自己弄乾净了出来时,裴应已经回到客厅,拿她的花茶慢慢啜着。 「接近十一点了,我很准时吧?刚刚就跟你说十一点。」姜宝韞走过去抱住他邀功,裴应顺手餵了她一点茶。 「很准时……我问看看公司要不要把你请回去当打卡鐘。」裴应糊弄她。 「啊,薪水高吗?」 「和我们做投资破產的机率一样高。」裴应还在胡诌,被姜宝韞在下巴上咬了一口。 两人沉默着,裴应微笑着继续喝微凉的茉莉花茶,姜宝韞梳着他太久没剪的头发,把上半部的头发抓起来梳了个小包,拿过茶几上的木釵固定住了。 「这样好看。」姜宝韞扣着他脸观察了一下,自己很满意。 「好看的人看什么都好看。」裴应继续勾她。 「你……回家去睡觉。」姜宝韞想亲他,但是理智告诉她两人明天都还得早起,裴应大清早得回大学述职,她自己要去见新上任的出版社总编辑,只能放弃继续缠着裴应。 「晚安。」裴应倒是很乾脆,站起来揉揉她的长发,拿个袋子装了正装就走。 姜宝韞这晚睡得特别香甜,不知道是不是裴应在枕头上留下了什么魔法。 13姜寶旬 第一次被姜宝韞带进闺房的夜晚,还有最后一个劫数等在回家的路上,但裴应同学并未察觉危险正在逼近。 虽然刚刚姜宝韞赶他回家睡觉,裴应依旧觉得今夜他们的距离很令人满意,胸口处沉甸甸的,似乎连心脏都因为太过幸福而发懒。 他走进停满车辆的地下室,看着灰色的四方水泥柱,脑海里飘过的念头竟然是「水抵两岸,悉皆怪石欹嵌,盘缺不可名状。清流触石,洄悬激注,佳木异竹,垂阴相荫……」。 裴应发了一阵呆,意识到自己病得不轻。 他有些恍惚地继续向前走,前面有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姜宝韞的大哥姜宝旬。 姜宝旬从车上下来,浮夸地叹了一大口气,举起手上装咖啡的杯子,摆出气吞山河的架式灌了半杯,擦掉嘴角流下的咖啡滴。 他又咬住空纸杯伸了个懒腰,手臂上掛着的白袍滑到肩上,姜宝旬抓住它甩掛到另一边肩上,拿下嘴上空纸杯瞄准十几步开外的垃圾桶。 纸杯画出完美的弧度,是个空心球。于是姜宝旬给自己配了个欢呼的音效。 不得不感叹,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姜宝旬一套极其幼稚的操作,配上宽肩长腿和带痞气的英俊长相,居然还有点少年侠客闯江湖的味道,端的是风流倜儻肆意瀟洒。 然而这套对认识他十几年的裴应不大管用,裴应已经学会尽量对姜家兄妹任何诡异的举止都当作没看见。所以他只是等着,等姜宝旬的自娱自乐差不多告一段落,就叫了声宝旬哥。 姜宝旬刚在医院超时加班,委实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在地下停车场叫住自己,看见是裴应之后也心下了然,知道裴应和自己弟弟姜宝年感情好,想着是姜宝年叫他来打游戏。 「裴应啊,你是来找我们家可爱的小蠢材玩吗?」姜宝旬一面说一面向裴应走来。 姜宝年在手足嘴里的绰号是极其反差的「大天才」和「小蠢材」,通常看心情换着用,共通点是嘲讽。 「哎,宝旬哥刚值完班吗?这么晚?」裴应有点心虚,含糊带过回答,把话题转回姜宝旬身上。 「噢,要是真的值班就好了。裴应你不懂,你不懂住院医师有多么血汗,我们把医院当温暖的家,医院给我们立冰冷的碑。我是他妈的值班十二小时后又他妈的非自愿加班额外八小时,错过了和漂亮老婆的晚餐而且即将要错过和老婆美好的夜晚……寧寧真的好早睡,虽然她会等我但是每次都在沙发上睡着,虽然睡着也很可爱没错,但是我还是想要看到她醒着会笑的样子啊。」姜宝旬怨气很重,机关枪似的和裴应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早知道住院医师不是人干的工作我当年就不选医,你看姜宝年跟你还能玩到半夜,我就只有在医院被出包病人玩到半夜的份!」 「时间就是金钱嘛,这样想的话宝旬哥你也在医院投资了很多……」 「裴应,投资有赚有赔的啊,你不要这样诅咒我!我不想要这几年的心血像前几周的股市一样惨烈崩盘!」 「但我们平常……是太习惯赚钱了,对不起啊。」量化金融从业者裴应补刀,「一个半月前崩盘我们也是有赚到,还不少。」 「裴应我不要看见你!你有时候比大天才还烦人!」姜宝旬悲愤的对他叫,回音在地下室内如涟漪四散。 裴应笑了,一个清朗明亮的灿烂笑容。姜宝旬看见他笑就来气。 「我要回去找老婆,你也赶快回你家去。」他捶了下裴应肩膀,拉着搭在肩上的白袍越过他向后走。裴应说了句再见继续去找车。 姜宝旬走出几步之后,发现他忘了每次见到裴应的时候都必须进行的流程:逼问最近有什么新的理财產品,并且让裴应解释里头的门道。 裴应讨厌归讨厌,却从不像业务一样哄他买,而且解释的是真清楚。儘管姜宝旬知道裴应无所谓的态度是因为这小子真的不缺钱,并且完全看不上自己的钱,但好用的人总是要利用一下的。 于是姜宝旬转回去大叫裴应,一面朝他奔去。 裴应转过身来,但是姜宝旬已经看见他后脑勺上的发包。 姜宝旬觉得这发型落魄得很帅气,好看程度直逼自己的那种帅气,所以他又推着人转身,仔细观察了下裴应的发型。 接着他发现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那隻插在上头的木釵是姜宝韞的。 「裴应啊……发型真好看,怎么弄的?」姜宝旬狐疑的问他。 「拿手指捲成球状,然后发釵先往上再向下固定。」裴应面上还是从容表情,实则已经开始冒冷汗。 「我想学,你再弄一次嘛。」姜宝旬把木釵抽了出来交给他。 裴应硬着头皮弄了一遍。他之前看见过姜宝韞盘头发的优雅动作,试了几次被她嫌弃又乱又扯痛她头皮,后来索性就不学了。裴应此刻想回去掐死那个没有认真学习的自己。 他盘出来的发包凌乱不成形,翘起的发丝每根都狼狈得不行,姜宝旬翻了个白眼道。「裴应……」 「宝旬哥,这是姜宝年盘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 裴应一开始就知道不对劲。 其实姜宝年今天下午搭机去g国交流了,根本一开始姜宝旬推测裴应来找弟弟的假设就是错的。但是他也只能继续编下去,祈祷姜宝旬不关心弟弟的动态。 「姜宝年会做这种事情?你们这是挚友情变基友情吗?」姜宝旬半信半疑,拉出他脑袋上摇摇欲坠的木釵捏在手里。「好啦,但是釵子是姜小韞的,你把它弄坏她会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我帮你还给她。」 「好,那……宝旬哥我就先回家了。」裴应急着想走。 「等等,我要问你金融產品呢。」 「我明天要早起,现在真的没法解释很多,不然下次见面……」 「哦,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找姜宝年?我要是刚好没班就勉强临幸他家好了。」姜宝旬一面说一面掏出手机想看行事历。 讯息列跳出一条通知,是姜母在家庭群组问姜宝年在g国吃得好不好。姜宝旬想起姜宝年确实说过自己要去g国交流,但他没关心弟弟什么时候出国。 「裴应……」姜宝旬已经二十小时没有睡眠的脑子动用了紧急能源储备,开始急速运转。 「嗯?」 「姜宝年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下午的飞机。」裴应知道瞒不住,坦然回道。 「啊……那你是……」 裴应发现姜宝旬的反应比他想像中更慢。儘管有点心虚,还是轻轻把躺在姜宝旬掌心里的那枚釵子拈了起来。 「你干嘛拿姜小韞的发釵?」姜宝旬的嘴比脑袋转得更快,「卧槽……你去了姜宝韞那里吗?还是待在姜宝年家拿了姜宝韞留的东西……裴应你是这种变态吗,你暗恋我妹妹十年终于在压抑中疯狂了?」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早上姜宝年给我弄的发型,然后我忘了东西在他家,晚上他让我自己回来拿呢?其实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是妹妹的釵子?」裴应细緻地替他补上情节,脸上却掛着难得一见的狡黠微笑。 「你不知道这是谁的釵子就让我还她啊!我是她亲大哥!」姜宝旬想通了,也知道裴应编造合理情节是在嘲讽自己,抓住他的上臂猛晃。「姜宝韞神秘兮兮的曖昧对象是你啊!为什么为什么!」 「严谨一点,是男朋友。」约好要结婚生孩子的假的男朋友。裴应在心里默默补完,顺道把姜宝旬的手从自己身上拔下来。 「你到底喜欢她多久……」姜宝旬还在崩溃状态。 「从十六七岁开始,跟你知道的差不多。」裴应冷静回答。 「你是真的都不交女友……」 「现在有了。」 「但是……但是姜宝韞也一直没有男友……」 「对,但现在也有了。」 「你们两个,其实都长得很好看,所以说……」 「谢谢。我再跟妹妹说,她会很高兴的。」 「你不要再叫她妹妹了!去你妹的她根本不是!」姜宝旬被刺激到了,之前听习惯的称呼此刻显得无比刺耳。 「我会考虑看看的。」裴应气死人不偿命。 「十年哎裴应……你怎么那么能忍啊……」姜宝旬不理会他隐蔽的挑衅。 「我心智坚定啊。」 「是说,你们到底都有什么毛病,为什么前面都不交男女朋友……」 「不是妹妹我就都没想答应。然后妹妹的话,我猜她对爱一直很困惑吧。」 「你不要叫她妹妹。」姜宝旬冷静下来续道,「但是现在为什么突然又可以了?你们真的好奇怪啊?谁先开始的?」 「虽然我配合得很积极……但不是我。」 「裴应啊,我以前就觉得你真的很窝囊。」姜宝旬气结,「但是你对其他人又贱得很,到底为什么看到姜小韞就那么没出息啊,你喜欢的话就要抓紧啊,高中大学能谈就谈啊,还要等十年让她来追你?」 「宝旬哥。」 「怎样?」姜宝旬看到裴应终于认真起来有点发怵。 「这是……我认为正确的方法。宝韞她想不明白爱是什么,把爱情当作困住自己的陷阱。她很聪明也很会保护自己,对求爱的人只有玩性,也不能怜悯。」裴应盯着姜宝旬那张和姜宝韞有七分相似的脸,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不能乞求她爱我,就像人不能从森林里带走一朵不愿意离开的花。」 「哇……我感觉你没说错,姜宝韞可能真的是这么想,虽然我真的没管过她到底是怎样。」姜宝旬摸着脸沉思,「那么,假如……我说假如啊,她最后想明白了也乐意谈恋爱了,但并不是和你怎么办,你还是不愿意主动吗?」 「那只能说明她没能看得上我,这件事,得之我幸……」裴应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把下半句吞回肚里去。 「你是真的很让人……嘖,算了,姜宝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姜宝旬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但是确实也感觉裴应很适合小妹。「你会是我妹夫吗?」 「我们是有在打算结婚,可能也不会很久。」裴应也实在没想到姜宝旬对自己放心到这个程度,乾脆乘胜追击。 「好,好吧……那我们家还有谁知道这事?」姜宝旬升起胜负欲,「姜宝年知不知道?我爸妈知不知道?」 裴应摇摇头,姜宝旬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很好,我会帮你的。」他拿出可靠大哥的架式和裴应保证,「你下次来家里就和爸妈公开,我帮你讲话,现在回家睡觉去吧。」 ** 于是姜宝韞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裴应留了两条讯息给她。 第一条是「我昨天在停车场遇到宝旬哥,没有瞒住他」。 第二条是「我们得开始看看婚礼准备事宜了」。 她亲爱的大哥姜宝旬也留了两条讯息给她。 第一条是「半夜回家在地下室遇到裴应,他全招了」。 第二条是「这傢伙真的好爱你,他是个神经病,但你也是,你们天生一对」。 姜宝韞脑补了一下昨晚的画面,暗自称讚裴应很会演戏,然后就赶紧出梳洗出门去出版社了。 14難受 姜宝韞回家和父母提了自己交男友的事,姜母乐见其成,姜父倒是泪眼婆娑的感叹了一番。她懒得安慰爸爸,但是答应了中秋连假把人带回来给父母看。 其实姜家父母本来逢年过节也习惯叫上裴应。毕竟生性孤傲的老二宝年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朋友,这个朋友还白净乖巧,却母亲早逝家庭冷漠—不只多愁善感的姜父看不下去,向来沉着冷静的姜母都想给这苦命孩子一个家—于是他们高中开始就经常让姜宝年把裴应拉回家,把他当第三个儿子宠着。 裴应清楚姜家父母是真心对自己好,虽然上了大学之后比较少联系,但逢年过节依然过来串门,反正他不跟自己家人见面也无所谓。 姜宝韞想着到时候反正裴应要来家里,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吓大家一跳。 当然烦死人的姜宝旬除外,他意外从裴应那里得知两人的事之后就一直在东问西问,每天数着馒头催他们什么时候结婚。让姜宝韞意外的是,总嫌弃裴应阴阳怪气的姜宝旬,似乎对两人的关係非常满意,多次和她念叨最好对人家有点责任感,甚至连带着她嫂嫂林今寧都跑来和她感叹看不出来冷淡的裴应藏着如此深情的心。 一头雾水的姜宝韞想不通哥哥又在发什么疯,裴应也对自己和姜宝旬的谈话内容三缄其口,她只好当作裴应的演技实在太震撼人心。 ** 为了姜宝韞的恶作剧计画,中秋时两人说好了分开回。 裴应一如往常,大清早就到了姜家。姜家父母两人刚从市场买菜回来,裴应洗洗手就厨房帮忙打下手—顺道被餵了许多实验中的饼乾糕点—后来姜父又拉着他去客厅讲自己的钓鱼经,裴应和他看了一小时的鱼类写真集才见姜宝韞的大哥大嫂回家。 姜宝旬一进门就开始对裴应挤眉弄眼,问他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来。 裴应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姜宝年这个时间起不来床,想和他一道来也难。他一转头看见林今寧在旁边眼神殷切地看着,就知道姜宝旬对老婆是什么也瞒不住,凑过去和她说了姜宝韞的计画,林今寧果然拉着丈夫让他别乱说话。 姜宝旬瞪他,裴应对他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假笑。 姜宝韞近午才载着二哥姜宝年回来了,兄妹两人假日都懒得起床,是打电话三催四请才甘愿回家的。 姜宝年一回家就打算回自己房间补眠,并且向六点起床的好友裴应发出了共寝邀约。 热爱耽美的姜宝韞既兴奋又为难,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对二哥和裴应提出了偷窥两人睡觉的申请。 姜宝年迅速通过她的申请,但是裴应婉拒了,顺带着也推辞了姜宝年的同睡邀请。接着兄妹两人开始吵嘴,裴应在一旁无辜的看着。 姜父在一旁用慈祥目光看着这群吵闹的孩子。掌握部分真相的姜宝旬也露出几乎同样慈祥的目光——假如忽略他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情。虽然已经决定要帮裴应,但看上去妹妹不怎么开窍,并且裴应还是对自己嘲讽得很,看他吃瘪姜宝旬还是兴致盎然的。 这场闹剧直到姜母从厨房出来,拉着姜宝年去给她当试吃员才告一段落。 ** 下午姜父姜母出门拜访朋友了,姜家小孩聚在客厅看电影。 萤幕上放的是姜宝年学术偶像的传记,但是太过着重人际和恋情部分,而且疏漏太多,开头十几分鐘姜宝年就睡过去了。 姜宝年睡着了,客厅剩下一对夫妻和一对情侣面面相覷。姜宝旬立时站起来,藉口要跟妻子回娘家就拉着人走了。林今寧有点担忧的回头看看裴应和小姑,姜宝韞还没心没肺的问自己晚上要不要出门逛街,裴应专心地盯着萤幕,她隐约感觉这对氛围不太对劲。 他们离开后,姜宝韞戳戳身边睡着的二哥再看看坐在沙发另一端的裴应,默默挪去他旁边坐着。 裴应心情明亮起来,转过脸看着她。 「好冷。」姜宝韞把手塞进他怀里。其实刚刚就关了窗,手还是凉如泉涧。 「嗯,但姜宝年醒来怎么办?」裴应顺势把整个人搂住,拉过葱白般的纤细十指握着,「不是说明天才要公开吗?他可是瞒不住事的人喔?」 「但是我想看电影,不想上楼也不想出门……」姜宝韞让他圈着思索了一阵,「管他的,单独吓姜宝年也很好玩啊,要是爸妈提前回来再说,我就要这样待着。」 结果看着电影姜宝韞也开始想睡,但是情节里有个谜团一直没解开,她挣扎着喝了咖啡又指使裴应千万要不要让她睡着。裴应扶姜宝韞靠在自己胸口,每次她脑袋往前掉的时候就接起来揉两下脸颊。 姜宝年醒过来的时候,裴应又一次接住了控制不住下坠的姜宝韞,贴在她耳朵旁边轻声叙述刚刚的重要剧情节点。 姜宝年是很迟钝,但看见妹妹窝在朋友怀里,两人耳鬓廝磨的画面也明显当机。「裴应?……裴……应?……什么……为什么?……裴应……你……」 姜宝韞听见声响抬起眼皮。因为恶作剧得逞的兴奋暂时摆脱了睡意,她看着姜宝年目瞪口呆的脸,牵起裴应放在她膝盖上的手,又在他腕上吻了一口,就想看哥哥崩溃的样子。 姜宝年明显被刺激到了,盘腿转身背对二人,嘴里碎念着,「世界是代码组成的,我们是……redpillorbluepill,wonderlandorwakingupinbed……照见五蕴皆空,度一且苦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类是四维生物的养殖动物……roundchickeninvacuum……」 「疯了吧你。」姜宝韞嫌弃哥哥。 「代码部分他想说的应该是,其实这一切有可能不是真的,接着redpillorbluepill应该表示他正思考要不要接受现实,可能觉得不想接受但也不想自欺欺人,所以他打算转向宗教寻求协助,接着他发现自己平常不太虔诚信仰不足,绝望到藉由自我降级为养殖动物来摆脱痛苦,可是他依旧觉得这样有失尊严,于是最后打算用物理的老路来看看他是不是对世界的假设有误。」裴应极有耐性地和姜宝韞解释。 「啊……你也一样,你对他的理解全面到好噁心的程度。」姜宝韞也不放过他。 裴应黏黏糊糊在她耳边咕噥了几句,姜宝韞没听懂,有些意外裴应会用这么软的腔调说话,但是并不讨厌,转过去拨乱他头发。 与此同时,刚刚因为听到裴应的解释有些感动的姜宝年,转头又恰巧看见这幅画面,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要背过去。 姜宝韞兴奋得不行,继续去刺激哥哥情绪了,裴应对刺激姜宝年兴致不高,在旁边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偶尔应姜宝韞要求说两句话给她的挑衅增加可信度。 于是姜家父母回家时,就看见二儿子瘫在地上用抱枕盖住脸大声哀号,小女儿埋在裴应肩窝里大笑,裴应垂眼看着女儿,神情晦暗不明。 三人都没有发现父母回家了,姜父张大了嘴,姜母敏捷地盖住丈夫的嘴以免他出声,瞇起眼继续盯着客厅三个孩子看。 「姜宝韞——你不能这样——」姜宝年绝望嘶吼。 「嗯?不能摸他肚子吗?我现在没有在摸他喔?」姜宝韞勉强压住笑意拐他。 「那好……」姜宝年哆哆嗦嗦拿掉枕头。 「妹妹,可不可以叫它腹肌,讲肚子好像有啤酒肚。」裴应低声抱怨。 「可以啊,准确一点来说,我刚刚摸的是腹外斜肌哦。」姜宝韞直盯着姜宝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 霎时间她又扣着裴应的下巴吻了一口,儘管只是蜻蜓点水,但是对姜宝年已经足够刺激了,他翻了个身,脸埋进抱枕里继续惨叫。 裴应自然知道这时候她只是戏弄哥哥,没有和自己亲近的意思,可还是喜欢她软绵的嘴唇,于是低头挨近一点。出于最新培养的习惯,姜宝韞看见他的脸便又黏了上去,继续开怀大笑。 姜母觉得差不多了,很有威严地清了清喉咙。 情绪处于两极的姜家兄妹毫无所觉,裴应倒是立刻发现了家长的存在,吓得收起所有旖旎心思,恢復正襟危坐的样子。 「阿姨。」裴应出声叫姜母,顺道提醒还黏在他身上的姜宝韞。 「好了小应,没有怪你。」姜母先安抚了他,转过去叫自己的两个小孩,「姜宝年你起来,二十七了躺什么地板,脏死了。至于你,姜宝韞你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妈——我跟你说,姜宝韞她……姜宝韞……」姜宝年磕磕巴巴地想告状。 「我看到了,从姜宝韞亲裴应那段开始看的。」姜母翻了个白眼,「你给我起来,洗澡之前不准靠近厨房,沾满灰尘的无毛灵长类。」 接着她转向姜宝韞,姜宝韞从笑到快岔气的状态中冷静下来,訕訕盯着自己的膝盖,「我不是说了带男朋友回家吗……就是裴应。」 姜母挑起眉毛,姜父先开口问了她想问的话,「小应……为什么是小应?」 「爱是没有理由的。」姜宝韞看向她若有所思的母上大人和泫然欲泣的亲爱爸比,信口开河道。 裴应缓缓伸出一隻手握住她。 「小韞啊……」姜母拉长了音调开口,姜宝韞看妈妈似乎已经恢復正常态度,就要放松下来,递给裴应使了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裴应却抓紧了她的手。 「你在敷衍我,当你妈几年了我听不出来吗。」姜母接着说完。 「妈——」姜宝韞也不乐意了,「不然你要怎么办?你不喜欢的话我把他打包送走断绝往来?」 裴应在一旁咬住了下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算了,你要这样打太极我就不问你。」姜母对她的话术嗤之以鼻,「小应你过来,你跟我说。」 「不行。」姜宝韞想起自己答应过会解决这件事,挡住身形比她大两号的裴应,活像狐狸犬守着灰狼,气得眼圈都憋红了。「你不能动他,要问问题就问我。」 姜母叹气,给裴应使眼色。姜父也试图拉架,走到女儿身旁安抚她。 「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说话啊姜小韞,你看裴应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姜母推着裴应去起居室前,转头对女儿丢下最后一句话。 「啊?」原本还在盛怒之中,感觉自己没有对裴应尽到保护责任的姜宝韞如雷轰顶,「什么难过……」 「裴应的脸是不高兴的脸。」躺在旁边从头看到尾的姜宝年出声。「虽然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但是问他就好,他会解释的,然后你改掉就没事。」 「但是到底为什么……」刚刚没看见裴应表情的姜宝韞还是一头雾水,姜宝年回以茫然目光,姜父温柔的拍拍女儿,但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15共枕 姜母和裴应离开一阵子后,姜父也跟了进去。姜宝旬传讯息说要在外头吃晚餐,于是还留在客厅的两兄妹订了披萨外送。 「你拿进去。」对着还冒热气的披萨盒,姜宝年率先开口。 「我不要,你拿进去。」姜宝韞还在逃避。 「可是它冒烟,我手烫伤的话怎么办。」 姜宝韞对哥哥叹气,忍住了「我烫伤没关係吗」的抱怨,还是去找了两叠厚报纸替他垫着,姜宝年也就乖乖的送食物去给父母和裴应了。 姜宝韞围观姜宝年写数学,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下去,连逗姜宝年也不好玩了,她烦躁的又出门夜跑,回家时发现裴应和爸爸被指派去超市了。姜宝韞洗了澡又躺在床上发了会呆,依然心情糟糕,比心情糟糕更烦人的是思绪混乱。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决定还是去找混乱源头裴应。 姜宝韞开了门偷偷摸摸下楼,已经八点多了,姜宝旬夫妇刚刚回家,正在厨房和姜父聊天,姜宝年在客厅抱着一叠纸和两块黑板写字,姜宝韞往外看了一眼,裴应的车子在庭院里,鞋子在玄关,她清楚裴应今晚大概也留宿。 她去厨房装了水,迅速逃离爸爸和兄嫂的关爱目光,又上楼去找了正在敷脸的妈妈,姜母把她拉过去揉了一阵,没说什么就放她离开了。 姜宝韞忐忑地叩响客房的门,裴应说了句请进,姜宝韞开了门发现裴应正在参加线上会议,他移了摺叠桌的位置,镜头背对房门。 裴应神色如常,也看出姜宝韞小心翼翼的表情,招招手让她进来,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写字。 姜宝韞凑过去看,有力的字跡写「妹妹怎么了?你有心事?」 她赶紧摇摇头,抓过另一支笔接着写「我好无聊,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待着」 裴应瞥一眼又回去盯着萤幕,露出点难以察觉的笑意。 姜宝韞见他还沉吟,赶紧继续写下去,「保证不吵你也不让镜头拍到,我去找东西来画画」 笔电还传来有人报告的声音,裴应装作调整姿势的样子遮住镜头对她笑。姜宝韞知道他答应了,雀跃地跑回自己房间,拿了电脑绘图板又进客房,趴在床上歪斜着画。 裴应自己汇报结束后,因为是例行会议也不需要多说话,注意力就散了些。 姜宝韞和她哥姜宝年有个相似的天赋——好像生来就非常擅长与热爱瑜珈,两人总是软骨章鱼一样固着在常人无法办到的诡异姿势里,尤其紧张时更甚。 于是坐在房间角落的裴应发现她不知道何时下了床,把自己安在小凳子上,然后捲着那张凳子向他移过来。每次他目光离开萤幕或纸面她都能解锁新姿势,脚脖子搁在脖子上、双手在后背打结、长腿作麻花状缠紧椅面,难为她手上还抓本书一面看着。 猎奇版本的木头人大师姜宝韞同学,虽然每次被目击时都是静止中,却在目光死角慢慢向裴应逼近。 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裴应把她抓过来。「妹妹,你刚刚说不吵我的……」 「我很安静啊?」姜宝韞满脸无辜。 「你的姿势吵到我了。」裴应很坚持。 「对不起。」姜宝韞道歉也很利索,「那镜头能拍到哪里?」 裴应比了个高度,姜宝韞蹲在他脚边弹簧似的上下伸缩一阵,又坐下了,巴掌大的脸搁在他膝盖上。 「我不动了,你不会觉得这种姿势很吵了吧?」姜宝韞抱住他的小腿,柔顺长发有几綹散在他的大腿上。 裴应感觉这个姿势很不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简直是大错特错。他不太确定把她漂亮的小脑袋瓜放在某些难以啟齿的部位附近是否合适。 只过了几秒,裴应立马意识到这个决策是错误的。但此时已经覆水难收,会议马上开始,他没法立刻哄好姜宝韞,还要确保她没看见自己兴奋的痕跡。 「妹妹,你一定不能动,你动了我也会跟着动,会被骂的。」他轻轻按住她头顶,拨开自己腿上如水藻蔓延的浓密黑发,「你的头发弄得我好痒,但是你这样待着好,我本来有点冷。」 裴应说谎了。其实没人在意这些,他有好些同事的猫狗在镜头前乱晃,还有放鸚鵡咬麦克风的,同时他也并不怎么冷,可以预见的是会愈来愈燥热。但是他不想要镜头拍到姜宝韞,并且最好她就这样温顺的贴在自己膝盖上。 会议的下半场开始了,上半场是有客户的演示,下半场只是内部会议,气氛轻松许多,经常有人插科打諢。姜宝韞一面听一面偷笑,裴应挑了她的长发捲着玩,只偶尔提点意见。 毕竟是连假第一天的晚上,原本就是为了配合有时差的外国客户才开线上会议的,负责人也不强留大家,随便交流下意见很快就散了。 姜宝韞也伸个懒腰就要起身,却被裴应压住了肩膀。他还没决定该如何是好,只想先稳住她,姜宝韞却误会他还冷,转过身也抱住了他另一边膝盖。 「裴应,你这么怕冷要不要我去搬暖气上来?话说你穿了衬衫还打领带为什么顺便不穿长裤?」姜宝韞抬起头接连问着,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衬衫下摆厚度,然后就看见了略低于自己视线的裤襠处隆起。「噢,这个……哎呀。」 有鑑于姜宝韞对这件事似乎不太抗拒,并且信誓旦旦保证可以帮忙,裴应暴露欲望时已经不再特别难堪,甚至还有馀裕变着法子勾引她。 但是今天毕竟是在她父母家。 下午促膝长谈之后,姜家父母都表示支持两人恋情,甚至为了孩子气的小女儿闹得太过头似乎有点亏欠感。裴应暗想,绝对不能让信任因为衝动功亏一簣。 「今天不可以,妹妹。」裴应按住已经伸出了手的姜宝韞。 姜宝韞转转眼珠,心下了然。「你怕被人看见吗?」 「这样不太礼貌。」裴应觉得当下姿势十分考验他的耐力,把还抱在他腿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姜宝韞拉起来,自己也站起身,「来,你上来坐椅子。」 于是两人的姿势转过来了,姜宝韞坐到旋转椅上,裴应蹲坐在她刚刚拿来当道具的小凳上,稍微弯下了腰试图遮掩自己。姜宝韞倒是不怎么介意,只觉得他脸红得特别惹人爱,把裴应的脸按在自己腿上揉他头发。 「你头发真的都不剪,愈来愈长了,但是好好摸……还有你这样蹲着看起来好大隻哦。」她嘴里随便念着。 「我很高的。」在185-187公分之间浮动的裴应犹豫了一秒,「有187呢。」 「好高好高。」姜宝韞敷衍他。 气氛沉静下来,裴应继续贴着她厚实的褐色格纹睡裤,姜宝韞漫不经心地捏他后颈。 「裴应。」她又捏了一阵之后开口。 「嗯?」 「你下午为什么觉得难过?」 刚刚累积的静謐心情一扫而空,儘管有所准备,裴应依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姜宝韞从前不是这样的,姜家会毫不掩饰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的人,从来都是她的二哥姜宝年。姜宝韞总是有点事不关己,而且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敏锐,但事不关己。 「我可以说,但是你不能把我当作脆弱的玻璃娃娃来对待。」裴应换了一边继续贴着她的腿。 「好呀,你说。」 「你说阿姨不喜欢的话,就把我打包送走断绝往来。」裴应盯着墙角的捕蚊灯,眼神失焦。「我知道那是对阿姨的激将法,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 当然还有他们的假结婚协议,就算现在不扔掉他,她五年后也会带着两人的孩子离开。裴应也想到了这事。但他早就答应姜宝韞了要帮忙,自己也的确得到了接近她的机会,所以不能抱怨。脑海里闪过几个差劲的念头,很快被他扫掉了。 「我很抱歉。」姜宝韞清脆的声音从上头模模糊糊飘来,裴应听得不太真切。「我很常说错话,不是真的想和你断绝往来,我也没考虑到你之前的经歷……真的对不起,这件事你想发脾气的话不要憋着,等你好了再原谅我吧。」 「我没有要生气。」裴应抓住了她还在玩自己头发的手,「我肩膀痛,你帮我捏两分鐘就原谅你。」 「哦。」姜宝韞开始按摩他的肩膀,嘴上就是不停。「两分鐘好短,你脾气真好……你要不要把衣服脱掉,我想找那条好难找的小圆肌。」 「不要。人体模特是另外的价钱。」 「你长着这么好的肌肉就回馈一下社会嘛,大家也是没有少供给你需要的阳光空气水啊……话说你的肌肉太硬了,根本按不下去,两分鐘好长。」 「手痛就不要按了。」裴应又抓住她柔软的手,两隻叠在一起放到自己的脸颊下面垫着。「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快说,不要再转移话题了。」 「我本来想转移注意力再伏击的,你要尊重我的战略啊。」姜宝韞又贫了一句,伸出手指勾住了裴应下巴。 接着笑容逐渐从她脸上褪去,如兀立怪石刮去了表面的细软绿苔,终于显出底下肃穆冷峻的惨白灰色。「好吧,刚刚说想到以前的事情……发生什么事?」 裴应刚刚提及过去,自然也准备好她会问,但是依旧感到不安,稍微绷紧了身体。 「我知道一点但是很模糊,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还有上次去见你的家人,他们都不是坏人,但是有些地方不对劲。」姜宝韞把手从他的脸底下抽出来,圈住裴应再靠近他一点,语气温柔。「也不是非得现在讲,只是我想知道……你准备好再跟我说好不好。」 「我准备好了。」裴应抬起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 姜宝韞拉他起身,推着裴应到柔软床垫并肩坐下,抱住了他的手臂。 「妈妈过世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半年后就离开……我12岁。」裴应一瞬不瞬盯着对面惨白的墙面。「爸很难过,他不回家,请人来做家务……姊照顾我,然后她上大学,刻意选了外地的,应该是不想看见我,我觉得她很累。」 裴应没再说下去,姜宝韞也没说话,只是扣住了他的手指。 在长久沉默里,裴应的呼吸逐渐变慢也渐次沉重,倏忽间喘息起来,对着姜宝韞似怨似怒低声道。「你说话……你为什么这么安静……说话!」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姜宝韞没有被吓到,侧过身圈住了裴应。「你让我抱一下,我再想想。」 「……我不是故意,妹妹,我……」裴应很快就醒了过来,颠三倒四地试图道歉。 「你不是故意的,没有怪你。」姜宝韞继续贴着他。「别急,别怕……让我想想。」 裴应让她靠了一阵,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她。「你……理解我的感受?」 「目前没有。」姜宝韞非常实诚,伸手拍拍他的背。「你也说得不算多,我还在试着模拟呢……但没有要强迫你说不想讲的话啊,我可以就这样再试一下。」 「他们都说理解我的感受。」裴应转过来抱住她。 「嗯?谁呀?」 「大家。」裴应像委屈的小孩在告状。「很多人。」 「啊……为了礼貌?我不太爱管正常人的礼貌,你需要跟我说一声好了。」 「才不要,我不要。他们明明就都好好的,他们只是要我看上去正常,要我好起来,这样他们才不会愧疚。」 「表面工夫嘛。」姜宝韞柔声道,声音似安慰又似控诉。「没有那份心力但是想照顾别人,无能的救世主。你好累了,别照顾这种人。」 裴应又安静下来。良久之后,姜宝韞开了口。 「我感觉还是没完全想通,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妈妈……跟姊很像,姊愈来愈像她。」裴应闭上眼。「很外向话也很多,是个温柔的人。」 「好吧。」 两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一小时,裴应催姜宝韞回自己房间去。情绪逐渐平復,他也不想让她父母觉得女儿在自己这里过夜。 他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流了两滴泪,但是终究好些了,比起以前好些了。 裴应昏昏沉沉的坠入梦乡,梦里什么都没有,灰色天空灰色墙面,轻柔的雨掉进潮湿泥土里。 裴应浅眠,在梦里听见细微的喀擦声,朦朦胧胧睁开眼,发现房门被开了一条缝,走廊上的昏黄灯光漏进来。 门缝又大了一点,纤细的影子虚晃一下溜了进门,门又喀答闔上了,裴应也认出是姜宝韞进了客房。 他没出声,姜宝韞慢慢挪到他床前蹲下来,裴应听见她轻轻吸了下鼻子。 「妹妹?你为什么不睡?」裴应抓起床头的手錶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 「我想通了,我不开心,睡不着。」姜宝韞带着哭腔,裴应伸手去摸她,脸颊上一片濡湿。 「想什么?」 「你的事情。」 「所以你就半夜偷袭我的房间?」裴应给她擦掉眼泪。 「我想偷看一下……然后说不定能睡得着。」姜宝韞在黑暗里只能看见床上模糊的轮廓,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了些。 裴应捧着她的脸想了一下。「叔叔阿姨几点起床?」 「如果要去市场可能七点……不然就七点半吧。」 「跟我睡吧。」裴应对着她掀开了被窝。「明天六点叫你起床好不好?然后你那时再回房间睡。」 「好。」姜宝韞迅速鑽进被子里,把眼泪擦在他肩膀上。 「你好凉啊,刚刚没盖被子吗。」裴应搂着她忍不住念叨。 「我坐在地上想啊……」姜宝韞的眼泪又滑出来,抓住他的肩膀。「你还好吗?没事吗?」 「没事。」裴应再把人抱紧点。「你赶快睡,晚安。」 「晚安。」 姜宝韞还在他怀里细声抽泣,慢慢地又睡着了。 隔天早晨六点,姜宝韞果然完全醒不过来。闹鐘和裴应都对她彷彿死亡的深度睡眠束手无策。 裴应抱软绵绵的她回了房间安顿好,之后自去梳洗,然后陪着早起的姜父出门去了市场。 16親事 姜小姐从未理解自家人如何同意她和裴先生结婚这回事,一切奇蹟般的水到渠成。 裴先生对此同样一知半解。他感觉姜家人顶多问了些普通问题,诸如你爱她什么、你想怎么对她好之类——这些问题对他也不构成问题,他很诚实地都答了。 疏于管理自己人设的裴先生,从来没想过旁人眼中深情款款的形象从何而来。 ** 将入冬的十月尾巴,姜母坐在客厅,一面嗑瓜子一面问轮班回来探望的女儿,「你们的关係……之后想怎样?」 「结婚啊。」平躺在沙发上为自己进行醒麵环节的姜宝韞甚至懒得看妈妈一眼。 「结婚啊,什么时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嘖……欠什么,我看是你欠揍。」姜母捏了下女儿的脸颊,「到底缺什么?」 「缺新郎啊。」 姜宝韞滑下沙发,溜到正在客厅另一个角落摆弄立体拼图的裴应身后,一把圈住他劲瘦的腰。「美人,你就从了大爷我吧,嫁进来后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大把银两和泼天富贵傍身,怎么样?」 「大爷,小的是正室吗?」刚刚全都听见了的裴应任她抱着继续比对拼图块,「你这个是正经人家吗?」 「正经人家……不算吧,我好像不太正经。」姜宝韞真反省起来了。 「那怎么办呢……虽然小门小户出身,清白终究还是不能……」裴应故作犹豫,背着长辈手指却已经悄悄爬上她的手腕。 「美人,你说好要坚守的清白呢?」 「清白是要的,人也是要的。」裴应声音压得极低,攥紧她的手不放。 「哎呀,看你长得一表人才,做人怎么这样……」 姜母拿过矮桌上的手机,刻意把音量调至最大,对着搂在一起的两人拍了张照,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喀擦声。 裴应放开了姜宝韞的手,两人齐齐转过来看她。 「小应,你怎么想?」姜母忽略对自己扮鬼脸的女儿。 「最近在看婚纱了。」裴应对姜母笑笑。 「什么婚纱?你穿吗?」姜宝韞大吃一惊,想像了下裴应笼在雪白裙襬和朦胧头纱里的画面,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也要看,让我也给点意见嘛。」 「你穿。」裴应听她兴致高涨而就知道不是好事。「我给你看过,那时候你说你的cp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不看。」 「好像……是有这回事……」姜宝韞转着无辜的鹿眼开始回想。 「别指望她了,拿给我看看。」姜母继续咬瓜子。 裴应在她身旁坐下,两人拿着平板开始对婚纱品头论足。 姜宝韞严正抗议婚礼实在太麻烦,接着立刻被妈妈的食物诱惑——你不是爱吃西式喜饼吗——以及裴应的制服诱惑——新郎礼服让你挑——双面夹杀,假日早上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姜宝韞莫名其妙点头答应了。 至此,裴先生和姜小姐的婚礼无异议拍板定案。 ** 同日下午,因为拥有行动力超强的母亲,看了三小时衣服的姜宝韞被老鹰拎小鸡似的抓到了婚庆公司,浑浑噩噩地问了价格签下合同付完订金。 接着她继续行尸走肉般当司机送姜母回家,一路上听着她打电话给大家报告喜讯也没什么特殊感受,等到载裴应回家的路上她终于如梦初醒。「等等……刚刚专员介绍的内容听起来好复杂,我本来觉得登记下就好了,没有想要办婚礼的打算啊?」 「你已经答应了,自述理由是食物和美色。」裴应坐在副驾,一副防风墨镜在修长手指间舞成绚烂的花。 「哎,食色性也。这不能怪我。」 「你想反悔?」裴应说着打开了镜架,把墨镜掛回脸上。 姜宝韞瞟他一眼,看见血红夕阳正悬在窗外,伴随车辆一路前行。裴应托着脸似乎有些困倦,映耀着红色的反光镜片遮住了双眼。她看不出情绪,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 「那倒不是……其实我还挺守信用。就算不守信用,也会因为想把穿西装的帅气新郎带回家而赴汤蹈火的。」姜宝韞直觉这人有点低落,试图哄他。 「好吧。」裴应低头去转音乐。 ** 危机时刻直觉强到接近通灵的姜宝韞觉得不太对劲。 裴应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是温柔和煦,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停进他家车库里时,姜宝韞清楚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必须立刻弄懂裴应发生什么事,然后决定是各回各家还是留下来让他觉得热闹些。 「你很累?」姜宝韞也没熄火,身子斜斜压近他。 「还好。怎么啦?为什么这样问?」幽暗的车库里只有前方水泥墙被大灯照亮,裴应试着不要向后退。 「你的嘴唇真好看。」姜宝韞眼前就是线条曲折无一处不精緻的粉色薄唇张张合合,脑袋一热夸讚道。 裴应笑了,露出八颗白玉和虎牙尖尖,接着把她搂进怀里。 姜宝韞只看见那个笑容半秒鐘就跌进了全黑的拥抱中,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伸出手指抬起罩住他眼睛的深烟青色镜片。 然后她确信今天还是晚点走会更好。 「我饿了。在你这里弄晚餐,一起吃完再走?」姜宝韞轻轻拉掉他的墨镜,转头去熄火。 「嗯。」裴应没藏住,一时分不清自己应该庆幸或懊悔。 ** 裴应进了浴室洗澡。水柱打在身上的时候,他想起十年前的少女姜宝韞。 那时候她只是高中同学的妹妹。姜宝年是明目张胆的怪人,十二分俊俏的脸、无比诡异的性格与绝顶聪明的脑袋,没人敢接近他。恰巧裴应在正常与失控的边界晃荡,不排斥也不主动,而姜宝年似乎特别爱来找自己,一来二去刚好玩上了。 他和姜宝年逐渐熟稔,互相串门时知道这人有个生性爱闹的大哥,还有个怕生的小妹。 大哥刚上大学,鬼点子挺多,回家时会带着他们玩,恶作剧自然也不少。但裴应毕竟不是亲弟弟,总归还是姜宝年和姜宝韞受害更多。 小两岁的妹妹就不是裴应能应付的范围了。那时候她还怯生生叫裴应哥哥,只要他出现在客厅就默默隐形,一点点往外面退。裴应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拜访姜家时变着法子拐姜宝年进房间里,省得妹妹看见他还得躲。 裴应记不得她怎么对自己放下戒心的,总之回过神时姜宝韞已经会对他笑了,和他玩也不害怕了。她长得和手足很像,后来裴应发现性格其实也像,她其实跟大哥一样爱看热闹,有时和姜宝年一样缺根筋。这些都挺可爱,她不烦人也不过度天真,但少年裴应有时看着这位妹妹会感到畏怯,因为她性格里面独特的不为所动。 裴应认为不为所动,并不是指她意志坚定或不可摧折。姜宝韞的不为所动是种目空一切的状态,她其实观察入微,她其实思想深刻,但就是缺乏反应。 裴应确定自己喜欢她,又过了好一阵才领悟到,她这样的性格其实挺冷血—纯真无垢的冷血。他有时为此觉得害怕,有时又觉得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远远看着,她就在外围无关紧要地绕圈也不跑。 至于姜宝韞会不会爱人,他没有想法,至少从前没有。 ** 他洗好澡进了厨房,二楼都是番茄奶油燉菜的厚重香味。 姜宝韞把勺子塞给裴应让他看着炉子,拿了衣服自己也去洗澡了。 裴应失魂落魄地搅着冒泡的燉菜不让它粘底,脑子里依旧在思索爱为何物。直到姜宝韞披着潮湿的长发出来,试图从锅里偷走一颗香菇,他才终于觉得能喘口气。 「妹妹,你觉得爱是什么?」裴应把问题丢给她。 「呃……情感的指代词汇?」姜宝韞只关心锅里燉菜,千方百计要绕过裴应的防线去夹一朵花椰菜。 「真的还没熟,你不要想了。」裴应牵住她的右手摘下筷子,弯下腰盯着她看。「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嘛。」 「一种盒子……为了包装复杂的情感,避免人类在思想里山穷水尽无所事事,我们将它命名为爱……比较接近nameittotameit的态度吧。」失去偷菜工具的姜宝韞满脸忧鬱,在急需补充糖分的时刻艰难表达。「爱是虚名,问题根本在于『盒子里面装什么』,但是也许不要认真深挖会更好。」 「噢,这是你对爱的定义。」裴应知道她没打算带入自己的情形,只能顺着她的思路徐徐图之。「那么实际案例讨论呢?」 「这可以分成他人和自我来讨论的。我的思路会是先解决我自己,接着确定知识论中的他心问题立场,这样再顺着推论到他人身上。」 裴应缓缓点头。 「而我搞不懂自己。」姜宝韞有点心虚,为自己的虎头蛇尾感到羞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才可以将针对同一个主体的情感打包起来命名为爱……所以大多数时候就跟着大多数人的用法,多说总是没有坏处……其实这样的语言使用方式很廉价吧?可是我懒得多想,深入探讨也并没有很大的收益,反正本来这词汇的发明就是要方便大家不假思索的。」 「虽然没有结论,但你想得好仔细啊。」裴应一直知道她伶俐过人,得到这样的答案倒也不意外,揉着姜宝韞的脸颊夸她。 姜宝韞露出得意的笑,下意识不想多纠缠这个问题。 「我好饿。」她把裴应放在脸颊上的手抓下来啃,口齿不清道。「梧要零食……想疵晚餐。」 「太轻了,再用点力。」他看着手腕上两圈淡淡牙印和埋头苦干的湿淋淋脑袋只觉得痒,还有点好笑。「是不是没吃饭呀?」 「对!你做零食的话不要那么多,真咬你哦!」姜宝韞恶狠狠威胁。 「哎,我是零食吗?」裴应满心喜爱,贴着她的脸调笑。「我的体重超过80公斤,这样你正餐得吃多少呀?」 裴先生终究如愿得到了嘴唇上的可疑牙印,因为姜小姐柿子挑软的捏,嫌弃他手上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二十分鐘后,他观察到拥有80公斤活体零食的姜小姐,正餐只能吃两碗。 裴先生困惑地请教姜小姐问什么会如此本末倒置的情形,这才得知她居然在「分成两百多顿吃」和「没事啃两口还能长回来」之间选择了后者,郑重感谢了她的不杀之恩。 姜小姐虽然藉口留下来晚餐,但是晚餐后也没打算立刻走,跟着裴先生鑽进了书房,安安静静窝在摇椅上拿他的新书看。 裴先生心情好,很有耐性地坐在书桌前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17冷杉(微H) 裴应在晚上九点多结束了手头上的正事,准备拐姜宝韞上床。她对这件事不特别主动却很乐于合作,次次都会回应,裴应要是觉得合适了就引她勾她,等着姜宝韞明白过来配合自己。 他知道姜宝韞每次做完都有点昏昏沉沉,平时又早睡,只要他稍微再拖久一些,结束后她大概也不能自己开车回家。 正好裴应没打算放她回家。他是很习惯自己睡一张双人床,但这几个星期觉得躺在被窝里怀中抱着玉软香温的人要好得多,睡得很踏实。 他收拾好东西,走去靠在姜宝韞肩膀上,跟着看她正在读的书。是亚歷山大大帝的传记,她看得很快却相当认真,草草扫过迅速翻面,只轻轻蹭了下他鬓角没有转过来说话。 裴应亲她脸颊,细细密密一路向下,叼住白皙的脖颈停住了。 「好,我知道……头发好痒啊……」姜宝韞伸手圈着他的后脑勺乱揉,还压着书页继续读。「你等一等,我要知道大流士三世后来怎么样了。」 「我可以告诉你。」裴应拿下她的手,温热嘴唇贴上去继续吻。 她没法翻书,不满地瞪他,看见这人眉眼低垂的温柔神情,气又消了大半。 「那你说。」姜宝韞乾脆闔上书,腾出手去摸他。 「大流士出逃后,被原先自己手下的总督囚禁。总督在亚歷山大接近时杀死了他,偽装亚歷山大杀死大流士的假象,宣称自己成为大流士的继承者。亚歷山大追捕总督,杀死他之后宣称大流士选择自己当继承者。」裴应半跪下来让她捧着脸,流畅地补完所有情节后,清炯目光转过来盯住她。「怎么样,你喜欢这个结局吗?」 「没有意料之外的情节,很合理的互相算计……但是有意料之外的cp。」姜宝韞凑上去对他笑。 「嗯?」 「总督和大流士很不错啊。就是那种……虽然我爱你但是我更爱权势,我杀了落难的你换权势之后又发现,其实我爱的一直是你,只是你以前权势滔天让我阴暗到发疯……你成了我的垫脚石,我错了,现在我也要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希望这样可以稍减罪恶,赴死之前想的是,爱人啊我即将要去见你……」姜宝韞看见亚歷山大和赫费斯提翁时就已经想了一大段,现在更是行云流水信手拈来。 「你这不是很明白嘛。」明白的又是别人的感情。裴应在心里发牢骚。 「裴应,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bl的?」姜宝韞很意外,以为他喜欢自己编的剧情。 「才不喜欢bl。」裴应站起身,拿起她腿上厚重传记向桌上一拋,书稳稳地落在书桌转角空位,他向她张开手臂。 姜宝韞有点迷糊,但明白裴应正在求欢,温顺地让他抱起来趴在他肩上。 主卧就在书房对面,裴应穿过了两扇门坐上大床,斜斜靠在床头上,手压住姜宝韞后腰不让她坐直。 「你不能这样和我抢空气……」两人鼻尖相磨,姜宝韞嘟囔着抗议,裴应恍若未闻,吻住她珊瑚色的嘴唇。 手指从毛衣下摆爬进去,裴应轻车熟路解了内衣拉掉,原本就已经很显身材的圆领修身毛衣裹着丰盈胸口,顶端挺立的茱萸果轮廓清晰可见,掛在轻轻荡漾的浑圆乳房上,向下又收紧成不盈一握的腰肢。 「让我坐好……」她又抓到空隙抱怨,推着裴应的胸口想要起身。 裴应躲开了,故意让姜宝韞失去重心,接住她顺势往旁边滚了一圈。 「笑什么,坏人。」姜宝韞被他圈在怀里,听见了胸腔里笑声低沉的共鸣。 裴应笑得更欢了,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放。 姜宝韞原本就是一分气九分装,见裴应这样心更软了,抱着他哄,「起来坐好,躺着不好帮你弄出来。」 裴应依言慢慢挪回去靠着床头坐好,贴着她的脸黏黏糊糊地吻,灵活的舌头搔痒她上顎,姜宝韞明显感觉他气息重了些,已经立起的性器戳在肚脐下方,一隻手还搂着腰,另一隻手隔着衣料捧住绵软乳肉不客气地搓揉着。 「好了……我说好了……放开我……」姜宝韞被缠得紧,小腹上还顶着硬物,心里记着要帮他洩出来。 裴应教了她一两次,那东西长相比家里的解剖图画得要凶狠,当然活物也难伺候得多。可姜宝韞觉得能掌握他迷乱时极其诱人的声音和表情特别好,所以她很喜欢。 「你真的……够了……」她推着裴应脖子才终于让他稍微拉开距离,掐住他的脸颊。「不是说太久没解决会疼吗?赶快脱呀。」 「……我冷,你过来点。」裴应眼里含着水雾,似乎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 裴应温暖的手和发烫的胸膛都显示他在说谎,甚至额角还有汗湿的痕跡,姜宝韞也不打算惯着他,自己伸手去拉他裤头。「摸起来这么热你骗谁呢,脱掉。」 「是真的……就因为体温高所以才怕冷。」裴应配合地抬臀让她拉掉棉裤,半勃阴茎把黑色内裤撑起了大大鼓包。 「好吧。」姜宝韞坐回他光裸的两条腿中间,稍微揭开了上身的卫衣,顺着人鱼线一路向下摸,依然是烫的,她也不确定裴应是不是真冷。「那我握着会不会好一点?」 「嗯,你摸摸它。」裴应又稍微起身让她拉掉内裤,阴茎弹了出来,他又拉着姜宝韞另一隻手向卫衣里头探去。「这里也冷。」 「这样我不会,得要两隻手的……」姜宝韞对手淫不怎么熟练,况且他也不是一隻手方便掌握的尺寸。 「没关係,现在随便弄下就好了……对,往上……轻一点……」裴应呼吸乱了些,看向她的眼神露出了哀求意味,压在她后背的手却力道不减。「你过来一些嘛……也不要只顾着下面……你摸摸我……」 「等等憋太久会痛我可不管喔。」姜宝韞又被他拉近,调整了下舒服地趴在裴应身上去咬他锁骨,一隻手在他胸上四处游移,另一隻手颠着底下囊袋玩。 「嗯……不痛,就这样好……」裴应很满意这个姿势,双腿把人夹紧一些,让她随便作乱。 姜宝韞摸了半晌,手里的肉柱愈来愈硬,挺起的角度也已经到顶,她抬头想看看裴应的表情,发现他紧闭着双眼向后仰,面上尽是隐忍。 「差不多了对不对?」姜宝韞凑上去,温软双唇抿住突起的喉结,裴应闷哼了声。「放开我好不好?看着才好替你弄啊。」 裴应松了手,姜宝韞退开一些,照着他教的方法依样画葫芦。沾了顶端溢出的前精当润滑,虎口和手指夹住阴茎开始上下套弄,慢慢悠悠、不松不紧。 裴应闭眼轻轻喘着,偶尔溢出一两声呻吟,听上去欢愉多过痛苦。姜宝韞放心加快了速度,他还是嫌有点不够,让姜宝韞用另一隻手裹住前端,照着她的节奏自己微微摆腰向前撞。 又过一阵,姜宝韞开始觉得规律动作手痠了。裴应摆动的幅度愈来愈大,速度也逐渐变快,她转头打算看看时鐘,被裴应挡住脸逼了上来。 「……看我……为什么不专心……」裴应想射了。虽然快要憋不住衝动,还是停下动作控诉她。 「才没有不专心……是太久了手痠。」姜宝韞两手都还握着他的性器,不高兴地扭动着闪开正咬自己后颈的人。「我就想看看时间……别咬我啦……」 被说时间久了。这个夸奖裴应很受用,拉着姜宝韞的手放开快要胀裂的阴茎,重新环上自己的腰。 「嗯?你做什么……不是得握着吗?」姜宝韞一头雾水,感觉用力抱住自己的人不停颤抖着。 「痛。」裴应额角的青筋浮起,咬紧牙关吐出几个字眼,尽全力把射精的衝动压回去,「呃……训练……我……」 「好,好啦……慢慢来。」姜宝韞哄他,感觉到抖动逐渐平息。「没关係,好了再跟我说。」 「在高潮前停下来……是一种延长射精时间的训练方法。」裴应撑过了艰难的部分,下腹空虚麻痒爬上来取代胀痛。他抱住姜宝韞把人压在床上,脸埋进她脖颈间难耐地吮。 「这个有什么必要吗?明明已经很久了,而且你又不舒服。」姜宝韞替身上的裴应擦掉汗。 「就要。」裴应任性地和她闹。「你再摸摸我……」 「那你起来呀。」姜宝韞拿他撒娇没辙,伸手向下探去裹住龟头。「我手痠了,慢点好不好?」 「我可以自己来……」裴应伸手连着她的手指一起包住性器。「但是毛衣脏了洗不掉……」 姜宝韞听出来裴应声音里的急切,乾脆俐落地把毛衣拉到乳房上缘,露出饱满的胸与纤细的腰,白皙细嫩的皮肤透着粉红。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好了,你弄吧。」 裴应又贴近了一些,手肘撑在她脸旁,下身快速动了起来。卫衣宽松衣料晃荡蹭过挺立的乳尖,姜宝韞虚虚扶着裴应濡湿的后颈,耳边是他有些喑哑的呻吟。 有些什么在膨胀,不是晚秋深夜里的凉意,也不只是欲望。姜宝韞切实感受到压着她的这男人在愈来愈快的撞击中毁坏了一些什么,与此同时有其他的东西正在滋长。她隐约有些遗憾,因为无法分辨。 她转过去用嘴唇贴住了裴应的脸颊,尝到了一点汗液的苦咸,还有丝香气——类似柑橙但并不是。她迷迷濛濛困惑着,终于想起浴室里放的冷杉沐浴露,自己也用了,两人是一样的味道。 裴应没有注意到姜宝韞在分神,独自和慾望奋斗着。 喘息渐渐急促,腰腹往前的力道也愈来愈猛。姜宝韞回过神来,手里抓着胀大的阴茎,手指被磨得生疼,她也没抱怨,只是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最后十几下快速衝刺,然后身上的人像被扼住咽喉似的停了呼吸,身体僵直紧绷,一股热流喷溅在她胸腹上。 裴应松开了手,她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他清醒过来,去抽了几张卫生纸,姜宝韞接过来自己擦乾净胸腹上的浊液,把毛衣拉下来盖好,裴应还抓着她的手清理黏液,动作比她细緻的多。 姜宝韞看着裴应起身去洗手的背影,把自己彻底埋进被子里,全然的黑暗与静謐让她安心许多,直到感觉旁边的床垫往下凹陷,她也没打算鑽出来。 一条手臂隔着棉被盖在她身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姜宝韞算不清时间,怀疑裴应是不是睡着,探出头看了一眼。 「冷吗?」裴应对着只露出两颗大眼睛和几缕散乱头发的人问。 姜宝韞摇摇头,又鑽出来一点。 裴应脸上掛着无心的微笑,淡得几乎看不见。 出于某些自己也不理解的原因,姜宝韞甩开了棉被,滚进裴应怀里。 裴应安静地搂住她,但姜宝韞打算解释,一句「好冷」脱口而出。 「嗯。」裴应听起来在闷笑,姜宝韞看不见表情,哼了一声表达自己不悦的态度。 18好人上(微H) 姜小姐认为裴先生是个温柔的人,当然这和他平日作风里多少带点恶意并不衝突。此处毋寧说,姜小姐看见裴先生的恶意就好像看见一隻豹子拥有利爪与尖牙,会稍微安下心来,毕竟这是他本该有的,一直温柔的样子反而太吓人了。 他是顾及体面的人,比起她这种没耐性而偏好一拍两散的总是要吃亏点,多使些檯面下的手段,或者暗戳戳膈应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人生在世嘛,多找两个玩具很重要。而且,假如裴先生要噁心别人,他自然也会彻底掌握那个倒楣蛋的状态,姜小姐认为这正是同理能力极高的证据。 无论如何裴先生是个好人,而且是特别体贴入微又和善柔软的好人。姜小姐如此坚信,而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与价值观——毫无疑问——是从世界角落的可疑市集里面杀价买回来凑数的集合体,备受珍惜且被她贴身携带着。 凭藉过去十年树立的坚定信念,姜宝韞面对有着软土深掘习性的裴应没有太大抵抗力。 比如这晚,裴应在射过一遍之后衣着整齐的回到床上,获得了内衣失踪但同样衣着整齐的姜宝韞投怀送抱。 他对这件喜事的回应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标准的衣着整齐必备的领带。 「妹妹,戴上这个好不好?」他把酒红千鸟纹的领带卷捧到她面前。 「好呀,我可会打领带了,会打六种结哦。」姜宝韞很兴奋的炫耀,抓起领带转过身,对着裴应的脖子开始绕。 「六种呀,好厉害。」裴应本意并非如此,但眨眨眼很快就接受了。「为什么学这个?我没看你打过领带。」 「工作需要呀。」姜宝韞十分骄傲。「因为想创造那种掌握对方呼吸的cp,可是狗鍊太粗野了,我喜欢优雅的隐密的扼住对方咽喉,所以领带是个好选择。」 「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的……毕竟少见,而且你的脖子又漂亮,看上去会很特别。」裴应拿起细端搔痒她,被姜宝韞拍了一下才老实。 「我在家里试过耶,但是不好意思戴出门。」姜宝韞弄了个平结试手感,很快又拆掉换了更复杂的,纤纤十指迅速飞舞。「eldredgeknot。这个好看,而且它的酒窝好漂亮。你平常都打什么结?」 「普通的结。」裴应想要拆掉重弄给她看,被姜宝韞抓住了手。 「不要拆,你用比的,我能看懂。」 「先这样绕……斜的一圈再换横的……然后向上,套进去。」 「halfwindsor……也好看,但为什么是这个?」 「学长教的。」 「好吧,上班只要看起来差不多就行……但是eldredge有个特别的好处,你想不想知道?」 「嗯,你说。」 「因为它缠绕的步骤更多所以不容易滑动……」姜宝韞猛地抓住领带用力一扯,裴应失去重心倏然向前衝,堪堪停在距离柔软胸脯只有几寸的位置。「这样也不会勒到气管,不会因为被扯就失去战力哦,某些觉得抓住领带就可以支配别人的小坏蛋皮就要绷紧点了。」 确实没有收紧多少。战力丝毫未损的裴应,对着想要支配他的小坏蛋轻轻笑了一声。 姜宝韞下巴靠在他浓密黑发上,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难以自拔,没有看见几乎贴在她胸口上的裴应咧开嘴又瞪大了双眼,短暂露出了简直能称之为不祥的森冷笑容。 「好的,你之后记得教我,这样下次就能试试了。」裴应慢吞吞挪回原位,静静看着姜宝韞闪烁笑意的双眼,因为血液沸腾而感到目眩神迷。「帮我拆掉好不好?平常上班被勒得够久了,这样戴着就想到办公室,不舒服。」 「哎,那你要早点说。」姜宝韞有点愧疚,也忘了刚刚到底是谁把领带拿到床上来的,很快解开了结,把领带绕在手指上重新弄成卷。 裴应接过她手上领带,吻了下她的额头,推着人背对自己。 「怎么了?」姜宝韞回头问。 裴应不说话,捧着她的脸颊搓两下又按了回去。 「啊?裴应……」 「嘖。」他向来很有耐性,但现在也即将见底,贴着她耳廓低声道。「又在装傻吗?」 「嘖。」姜宝韞莫名喜欢他烦躁时的咂舌声,自己学又学不像,不高兴的借题发挥。「哪有人知道装傻还故意揭穿的?我不要面子吗?」 「你坐起来……」裴应又恢復了温柔语气,扶着她的腰起身,把人围在自己怀里,长腿固定住她乱动的脚,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姜宝韞象徵性挣扎两秒就痛快地放弃,自知躲不过,所以转过脸去亲他,两人缠缠绵绵交颈相靡。 好一阵之后她被压得不像话,转开脸催他快些。 「patience,myfriend.」裴应贴着她脸颊,一隻手插进她散乱的长发梳理。气喘吁吁的姜宝韞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心思跟她玩星战梗,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好了,别动。」他给她盖上眼皮,抖开抓在手里的领带覆上去。「就戴一下下,等等好了马上帮你拿掉。」 「ohmyever-so-righteouslord,」姜宝韞任他摆弄,但依旧没打算偃旗息鼓。「whataboutmyrighttohumandignity?」 「ah,mynoblefriend,dignityisnotclaimedwithwords—itisearnedthroughdeeds.」裴应遮上了她眼睛,在脑后绑了个牢固的结,拉起她紧抓手臂的指尖贴住脸。「mayyourhonorableprideenduretillthebreakofdawn.」 「稍微确定下……是在夸饰吧?现在几点?tillthebreakofdawn?」 「嗯。」裴应抱紧她。「你别怕,我在这里呢。」 就是你在我才害怕啊,还有你倒是回答我关于时间的问题啊。姜宝韞在心里吐槽,嘴上无理取闹。「我想咬你。」 「好。」裴应手臂贴住她嘴唇,姜宝韞兔子似的开始拿他磨牙。「把裤子脱了吧,你来还是我来?」 她懒得回答,扯下自己的长裤往旁边扔,裴应看着浅蓝布料摊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蓄势待发的手,解救了即将受害的轻薄内裤。 「好了,这不要丢在地上。」裴应注意到有一小片闪着水泽的痕跡,但刚刚看见了她的手劲,所以他决定不要调侃。 「才没有丢在地上,是床尾吧。」 「有,是你没看见。」裴应默默把内裤摺起来放进口袋。「你好生气啊。」 「闭嘴。」看不见又裸着下身的姜宝韞特别暴躁。「到底要不要做。」 裴应往下看看她的脸。有点过于苍白了,额头上掛着细密汗珠,要不是暗红布料蒙住双眼,她一定会对自己瞪眼的,秀气的鼻尖也带着湿意,刚刚被啃过的嘴唇倒是艷丽的红。 他分开两条匀称的腿,从枕头旁边抽了一张方巾,轻轻把人抬起来垫在她身下——自从他们开始在这张床上做,裴应就明白留在床单上的体液从生理和心理意义上来说有多么恼人。 19好人下(微H) 他分开两条匀称的腿,从枕头旁边抽了一张方巾,轻轻把人抬起来垫在她身下——自从他们开始在这张床上做,裴应就明白留在床单上的体液从生理和心理意义上来说有多么恼人。 姜宝韞安静得简直不像她。裴应分开两瓣合起的阴唇,水液立刻涌了出来,灰色方巾被沾湿后是接近黑的顏色。 「妹妹……」裴应把掌根贴在她腿心细緻的揉,又坐得离她近了些。同时又一隻手由下而上穿过胸乳间,把她往自己身上压。 「你什么时候又……那就……」姜宝韞感觉他又硬了,挺起的性器整根抵在她臀部和下背上,她伸出一隻手准备去摸他。 「先别动。」裴应继续揉着她软滑的私处,「你害怕吗?」 「……我可以解决。」姜宝韞有些僵硬的回答,裴应看见她两道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不,你会直接解决我。」裴应的脸颊贴在姜宝韞柔顺的长发上,她听见这话,觉得心口有什么狠狠震了一下。「你很好,生活很顺利,如果我是不稳定因素,如果我让你害怕,你应该扔掉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姜宝韞竭力维持声音平稳。「我是害怕,但能解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害怕。」裴应明知故问。 「我看不见,我不喜欢这样。」 「不是因为这个?」裴应修长的手指探入甬道,没有故意挑逗,但她已经又湿又软,因此毫无阻碍。 「跟自慰没关係,你都弄过好几次了。」姜宝韞依旧处于一团乱麻的状态。「为什么说要解决你?」 「我试着学你想事情。」裴应又加了一根手指继续往里探,姜宝韞夹紧了双腿,整隻手裹在一片热得让人上火的泥泞里,但他不打算停下来,语调分不清是蛊惑还是自弃。「想像里你就会这样做,你应该这样做,你善良、活泼、有勇气,姜宝韞是好到不可思议的人,但这不妨碍你继续维持自己可怕的保护机制——让你不舒服的人事物就像指甲白边,修剪不需要任何……」 「对。」姜宝韞打断他,听起来像在笑。裴应发现她侧过了脸,脸颊上小小酒窝和张扬的唇角熠熠生辉,甚至她鼻梁上凝滞厚重的酒红领带都没能压得住这种明艳。「说得对……知道你很理解我了,真好……我是混帐,但那和解决你有什么关係?你居然还觉得自己是……指甲什么来着?」 裴应重重吐出一口气,姜宝韞笑得更开怀了。 「疯子。」裴应贴在耳朵上小声骂她。 「笨蛋。」姜宝韞声音里满是愉悦,拍拍裴应不知何时搭在她锁骨上的手掌,「你要勒我吗?别用手,用领带吧?」 「不要。再说我咬你哦。」他拿姜宝韞的口头禪威胁她。 姜宝韞把手掌抬到肩膀上,裴应叼住了她的指节不放。 「说真的,为什么刚刚决定要让我感觉到你硬了?」姜宝韞感受到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和欲望忍不住问。 「安慰你,告诉你你很漂亮,不是只有你有欲望,所以被看见也不要害怕。」裴应松开齿关,解开了毛衣领口的两颗扣子,手伸进去捧住了一边粉嫩绵柔的乳肉搓揉。「我刚刚还觉得你胆子不大很可爱……我怎么敢这样觉得。」 「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姜宝韞拍拍裴应插在她两腿之间的手臂,「但我不害怕了,跟你说我能解决吧。」 「不害怕了?」裴应弯了下手指,温暖湿热的甬道褶皱此起彼伏响应他的动作。「那你别夹着我了,不好动作。」 「好的。」姜宝韞很听话地张开两条腿,他的手指慢悠悠滑到凹窝里转了圈,她呼吸一滞就想闔腿,却已经被挡住了退路。「你……」 「还是稍微害怕点吧……」裴应拔出了手指转到她面前,小心地替她拉掉上身的毛衣,还没忘了在她后面垫个枕头。 「你想做什么?」心情好归心情好,缺了视觉的姜宝韞糊里糊涂被这样摆弄还是难免惶惑,抓紧了身边的床单。 「想要你害怕我……」裴应拉起她的手,把她压到枕头上,张嘴去咬粉色的乳尖,犬齿陷在白皙嫩肉里。 「嗯……」姜宝韞被他吮着胸有些舒爽,感觉到他发烫的身体贴着自己也安了心,悄悄夹紧腿想要缓解倏然袭来的空虚感。 「但是不要太害怕。」裴应按住她乱扭的腿,手指又无礼的闯了进去。 「裴应,你要求……啊……」姜宝韞想回嘴,被裴应用拇指刮了下敏感的肉豆,喘口气就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哄我。」裴应跨坐到她两腿上,用热烫的性器去拱她的大腿内侧,继续和她进行单方面协商。 「不要动……喂……不要那么快……」姜宝韞在黑暗里无力地承受他有些蛮横的亲暱动作,底下的穴倒是汩汩流着水,殷殷吸着男人的手指。 「但是不要哄得太过头……」裴应忍着慾望取悦她,却还坚持要继续陈述强人所难的片面最惠国条款。为了让她不造反,不对自己有求必应更好,要让她自由,然后她才乐意回来黏着自己。 「说什么……啊……哈啊……裴应!」手指快速抽动着,姜宝韞感觉一股异样的电流从私处散开,无措的探出手想找他。 坐在她身上的裴应停下动作看着,看着他漂亮非常的姜小姐,身下穴道湿淋淋的含着手指,裸着雪白身体难受的扭动,两颗饱满的奶晃荡着诱人犯罪的波纹,还用厚重领带蒙住双眼,朱唇皓齿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像嚼烂了果泥再吐出来似的,又甜又软又惹人爱。 「我在这里,在这里……」裴应把脸贴在她伸出来的手掌上,姜宝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勾住他的后颈把人往前拉。 裴应盯着她玲瓏的覆着水雾的鼻尖,鬼使神差的又添了一句。「你要喜欢我……」 「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姜宝韞刚缓过来些,人还喘着就已经开始嘴贱,学着他的条款范本照样造句。「要喜欢你……但是不要太喜欢……」 「这个用不着……」裴应又继续催着动情的小穴吞吐手指,胸口压在她软嫩乳房上轻轻摇晃着。 等到姜宝韞嘴里只剩断断续续的呻吟,兵不厌诈的裴应按捺住饱胀慾望,继续对她进行招人烦的说教。「应该有人说过,对于喜欢这件事……你永远不能……不能嫌多……而年纪还小就……就不要画地自限,所以……」 她没在听。困在情慾织就的溼热茧壳里,只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嘴角,本能地知道那是自己想要的,于是鲁莽地凑了上去。 裴应愉快的接受索吻,两人舌头很快交缠在一起,几滴津液溢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滴到枕头上。 他咬着她上面的嘴,一面对下面咬住他的嘴耕耘不輟,不多时她的喘息愈来愈快,身体也逐渐失力。裴应搂着她自发抬起的腰,继续用嘴撩拨乳珠,底下的手指也提升了节奏。 终于她在双管齐下的刺激中僵直了身体,裴应感觉紧窄甬道又向内痉挛着收缩,像是要赶出异物又像要把他永远锁在体内,他收了手指的动作去贴她抬首绷直的脖颈。这种时候姜宝韞还是天鹅般优雅,不同只在于失神张开的红唇无声而不能歌唱。 她慢慢软了下来,裴应在终于还了点活动空间给他的花径里又安抚性的慢慢抽送两下,被已经精疲力尽的姜宝韞抓住了手腕。 「哎,你别动……不要了。」 「好吧。」裴应由着她拉出自己的手,在一片泥泞的方巾上找了个比较乾燥的角落擦乾净手,去解她蒙眼的领带。 「你还没射啊。」姜宝韞重见光明的第一时间就对他昂然挺立的胯部叹气。 「第二次,我也没办法。」裴应在她面前已经摆脱了对性慾的羞耻感,正在向无耻近乎神勇的境界高歌猛进,一边事不关己的说风凉话,一边改了坐姿故意把囊袋搁在她膝盖上。 「我……算了,过来吧。」姜宝韞是真的累,但也是真的有责任感,开始慢吞吞爬起身来打算继续替他弄。 「没事,我可以自己来。」裴应反而觉得不好累着她了,凑过去柔声和她商量。「洗澡睡觉好不好?你泡热水澡我在旁边解决?」 「哦。」姜宝韞如蒙大赦,靠在他肩膀上继续提要求。「想穿衣服找不到……不想动,你帮我拿。」 裴应看看她一南一北被随便扔在地上的毛衣和长裤,又想想自己揣进兜里的粉色内裤,果断把自己穿着的卫衣脱下来给她罩上了。衣摆盖到大腿中段,于是间歇性生肖属鸵鸟的裴应和对衣着无所谓的姜宝韞就都当作穿好了。 裴先生托起软绵绵的姜小姐去了浴室,最后两人到底几点入睡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裴先生如愿抱着香香软软的心上人沉入梦乡,而姜小姐——姜小姐也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因此依旧认定裴先生是温柔体贴又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20婚禮 姜小姐从来不理解婚礼的意义何在。 她坚定地认为这是一场大型换装羞耻play。新郎新娘负责换装,宾客负责为两人汹涌的爱意感到羞耻。而为了让大家甘愿见证这样的场景,新人自然要在饭桌上轮流摆出许多精緻调味的动物尸首,表示爱、死亡与生理慾望的密不可分,同时宾客也会感念他们身心灵与经济层面的付出,因而在表示祝福的红纸袋里面塞钱,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多少有点不适合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姜宝韞,对自己的婚礼也抱持着同样想法——但并不讨厌换装的部分,主要是因为太好看了。凌晨四点就被拉起来半梦半醒地化妆,接着被塞进车里,到了现场再进行一堆绕得她头昏脑胀的流程,一直努力当个称职傀儡的姜宝韞心志却十分坚定,从头到尾脑袋盘旋的想法只有几个:裴应在哪里?镜子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两个把自己搞得那么好看? 于是她刚让新娘秘书补完妆,得了空就跑去隔两个房间的新郎准备室偷窥,裴应专注地旁听她大哥姜宝旬和摄影与主持人交代细节,姜宝韞盯着把额前碎发全向后梳的裴应侧脸,因为很少看见他这样凌厉的样子有些发楞。 「姑姑你在做什么?」来当花童的表姪子从新娘准备室里跑出来找她,只有半个人高的小冬瓜身上背着两条固定裤头的吊带,红色领结衬得肉嘟嘟小脸格外可爱。 「嘘——小铭你会吓到坏人的,他们等下来抓我们哦,被抓走没有午餐吃。」儘管小冬瓜很可爱,从来不为美色动摇的姜宝韞依旧狠心蹲下来恐吓他。 还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小男孩转身就开始衝刺,一面大喊着,「姑姑快跑,坏人来啦——」 姜宝韞转回去发现门被拉开了,姜宝旬居高临下瞪着妹妹。 「姜宝韞你到底识不识字?」姜宝旬指着门上的牌子开始借题发挥。「新—郎—准备室,你是来质疑新郎、理解新郎还是来成为新郎的?婚不要结了回去再念六年小学怎么样?」 「好的,顺便带上你去重新投胎怎么样?你已经糟糕到再教育也救不了了。」姜宝韞拉住弯腰对她伸手的裴应顺势起身,挺直腰桿回瞪哥哥。「没人找你,你再烦我就叫嫂子来。」 「妈的,告状精……」姜宝旬转身走了。 姜宝韞拉着裴应瞟一眼,低头去摸摸他的领带。接着眼珠又往上扫一眼,再掀开他的燕尾外套看了下里面的衬衫。鬼鬼祟祟再瞥一眼,举起他的手捏了下袖扣。 「来检查衣服吗?」裴应看着她披在左肩上的鱼骨辫和辫子旁缀的薰衣草,强自镇定问她。 姜宝韞摇摇头,偷摸着还瞅一眼。 「你想和我说什么但不好意思说?怎么会不好意思呢?」裴应察觉到她难得羞涩,很愉快地逗她,一面伸出手指打算把她前额落下来的碎发梳好。 「不要碰我头发。」姜宝韞挡住了他的手,抓到机会想转移话题。「那是故意梳下来的,我刚刚想把它黏上去被碎碎念了。」 「哎呀,为什么念你,明明都好看。」裴应随口安慰她,故意弯腰把脸凑上去,几乎要贴住她的鼻尖。「所以,你真的是来看衣服而已吗?」 裴应没有发觉自己的撩拨过火了,姜宝韞——一款顺风局热爱摆烂、逆风局驍勇善战的人机——终究因此觉醒,革命吹响了第一声号角。 「不对,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姜宝韞也不害羞了,盯着裴应开始实话实说。 「啊……这样……」他一时语塞。 「其实我刚刚一直在看镜子,因为我好好看。」姜宝韞淡定的继续叙述。「但是大概半小时前你从门口经过,我就觉得镜子有点无聊了,然后开始想要过来偷看你。」 「嗯。」裴应稍微闪开她明亮过分的坚定眼神,看着散开的粉紫裙襬。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人喜欢,好奇怪。」姜宝韞握着他的手无比真挚的发问。「所以你等下有空的话能不能也来找我?我要出来一趟好困难啊。」 其实裴应要抽身也不容易,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还是点了头。 姜宝韞忍住了把自己全妆的脸塞进他胸口的衝动,一面仔仔细细盯着他看一面拉住他的手愉快地晃,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姜宝旬赶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新郎从新郎准备室里神秘失踪了五次。每次失踪人口都在姜宝韞身边寻获。由于刚刚在准备室门口的对话没人听见,因此稳重的新郎何以屡屡出逃就成了未解之谜。 ** 婚礼过程姜宝韞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她继续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指挥,毫无灵魂地在现场像颗陀螺四处乱转。终于熬到下午两点宾客散场,虽然邀请人数不多但也累得够呛,裴应还在给工作人员发喜糖和红包,累到魂游天外的姜宝韞挽着他假装自己没有在摸鱼。 「谢谢,今天真是辛苦了。」裴应握住了服务生的手。 「辛苦了。」姜宝韞跟在他旁边鞠躬。 「刚刚我还听到好多人在夸,今天的菜特别好呢,大哥我们今天能请到你真是太好啦。」裴应在跟厨师套近乎。 「太好啦。」姜宝韞盯着笑开了花的粗壮大汉下意识微笑。 「我也好喜欢你们的风格,下次……哎不对,没有下次,公司尾牙有机会一定推荐你们。」裴应继续和婚礼歌手说俏皮话。 穿着七彩西装的三个中年人,对这个温温润润气质出眾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笑着转过去看他漂亮得有些过头的新娘,想着是不是要替他说点话,免得她等下为「下次婚礼」的失言发脾气。 「推荐你们。」开啟跟读模式的姜宝韞又对着他们鞠了个躬。 气氛一时凝结,歌手们原本打算说的打趣都堵在喉咙里。 「怎么啦?」姜宝韞察觉气氛不太对劲,紧急啟动社交功能,试图用笑容和夸奖蒙混过关。「不管是尾牙还是婚礼都推荐你们?」 「她还有个哥哥单着呢。」裴应替她抓出姜宝年挡枪。 「嗯!我二哥喜欢你们的音乐,而且他也觉得你们穿的好帅!」姜宝韞省略挑剔鬼哥哥多馀的那句「以婚礼歌手的标准而言」,尽力在诚实范围内继续奉承。 依旧不对劲但有点用处。歌手们都没想到她是真的不生气,看见她清澈无邪的微笑后都开始佩服裴应了——果然小伙子帅气点就是有用,这么一个大美人居然一点都不跟他计较。 「新娘子脾气真好呢。」乐队领头说着看向裴应。「祝你们幸福啊,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借您吉言。」裴应又多塞了把喜糖给他,揽着还在赔笑的姜宝韞走了。 ** 最后是林今寧开着车送两人回家的,姜宝旬坐在副驾上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后座的裴应和姜宝韞中间还夹着姜宝年这个不长眼的,他仔细观察着自己十馀年的好友—现在是热气腾腾的新出炉的妹夫了,觉得并没有什么改变,心里有点欣慰。 「你们去登记婚姻关係了?」 「前天上午办完了。」 「真的吗?其实办完也不一定有效啊。」姜宝年一点也不介意在婚礼结束后立刻开始挑战两人婚姻的合法性。「你确定有双方当事人姓名、出生日期、身分证统一编号、户籍地址等资料正确无误,并且请到两位以上证人签名或盖章?然后你们的身分证、户口名簿、印章与签名都一样和上面的标准一致?然后还有最麻烦的那项,也就是最近2年内所摄符合新式身分证规格的彩色照片或数位相片也都确实缴交?」 「有啊。」裴应淡然以对。「但相片建档日期在2年内,工作人员说核对相貌之后可以不用缴。」 「有这个规定?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这样不是很容易有因循苟且的问题吗?这样事后要怎么保留证据证明当时结婚的人相貌无误?」 「你又不办婚姻登记,尊重户政专业啦。」裴应盯着坐在另一边靠在车窗上睡着了的姜宝韞。「总之我们就是结婚了,有什么问题我会解决。」 「唉,真是的。」姜宝年一脸惋惜指了指妹妹。「那你想反悔就困难了,她很麻烦……啊我忘记你说这个不能讲,对不起,拜託当作没听到。」 裴应刚要回话,姜宝年就对着脑袋用力撞上自己肩膀的妹妹叫道,「姜宝韞!你头好重!痛死了!」 姜宝韞没有醒过来。姜宝年不耐烦的让她靠肩上继续睡,免得她等下还要再给自己来几槌。 「……虽然大部分实况都预测官方这次更新会大幅度削弱主要角色强度,但是在猫人保留七成攻击力的情况下我的操作就能行,起码第三幕之前的怪我都能打过,但第四幕的榆树老爷子回血能力好过头了,唉……」姜宝年跟裴应还在絮絮聊天,转眼间车子已经开到裴应家门口。 「再见。」姜宝年对绕了一圈来抱妹妹的裴应说。「下礼拜出了我们再讨论。」 「下个月吧。」裴应把姜宝韞稍微托起来,没想到她自己醒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下了车。「我请了一整个月的假,要跟妹妹过的。」 「咦?」姜宝年有点意外。「她不打这个……但我可以勉强带一下啦,如果太烂就不要管她。」 「我的意思是,我跟妹妹过。」裴应叹口气又把头塞进车里,「没有要带你。」 姜宝年露出五雷轰顶的表情,姜宝旬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弟弟的表情,幸灾乐祸怪笑着。 「没事,你看能不能再吃点别人的安利找个新游戏等我回来。」裴应有点良心不安,但又忍不住逗弄他的衝动。「不然去吃点爱情的苦也可以。」 裴应说完这句话就关上了车门,把姜宝年可怜兮兮的眼神和姜宝旬陡然爆发的狂笑关在里头,牵着姜宝韞的手进门了。 21周到 姜宝韞今早为了提早准备,凌晨四点就起床,因此才爬到二楼又忍不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连澡都来不及洗。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全黑,被抱到沙发上盖了毯子。她下了沙发看时间,刚刚过午夜。 早饭午饭都没吃多少的姜宝韞顺着本能摸到厨房,发现炉子上有锅加了盖的微温滷肉,她找盘子夹了点食物,一边吃一边满屋子找裴应。 裴应在书房里戴着耳机跟姜宝年连线,没有看见她。姜宝韞盯着他飞舞的手指和冷静的低沉声音心念一动,早上那种迫切想要黏着他的心情又回来了。 裴应从来不在书房里吃东西。她飞奔下楼去放盘子,同时还疑惑着:裴应已经换掉了笔挺正装,也少了早上那种格外锋利的气势,为什么还是有同样的感觉呢? 思索一阵之后姜宝韞将这个问题归因于裴应原本就长得很俊朗——人想要看养眼的事物再正常不过了,什么感觉都可以统称为好色而已,如果说有差别的话,就是不同风格的美色而已。 她经过一趟折返跑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心安理得的进了房间蹲在裴应的椅子旁边看他打游戏。 裴应发现姜宝韞的时候,她静静缩成一团蹲着,半张脸被主机的幽蓝光条照亮,柔顺的长发也闪着冷冷的光泽,隐约透着妖异美感。于是他忍不住多瞄了一眼,结果姜宝年的角色因为没有及时加状态壮烈牺牲了。 裴应下意识的再去看她,她对没玩过的游戏不熟悉,也听不见耳机里姜宝年的哀号,只是睁大了眼似乎很崇拜的样子。 裴应并不是个虚荣的人,也没有特别执着于胜利,至少大多数时候并非如此。所以当他对姜宝年说出「没事,我撑得住,等你復活马上干掉他们」的时候,姜宝年和姜宝韞都信了他的邪。姜宝年等了相当感动的15秒,姜宝韞眼里也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只有裴应看着见底的血条十分头疼,飞快给自己灌药水。 他的角色在姜宝年復活后立刻归西,但游戏还在继续。裴应看着比他还兴致高昂的姜宝韞,本来打算放掉的滑鼠又握紧了,盯住萤幕上倒数的秒数,难得感受到「今天非赢不可」的压力。 他们最后还是花了十分鐘赢下这局,裴应被姜宝韞抓着手欢呼,无情拋弃了同样振奋的战友姜宝年,说了句再见就摘下耳机。 「饿不饿?我刚刚弄了肉。」裴应把还在蹦的姜宝韞搂进怀里。「还是你先洗澡,我去煮白饭?」 「我要吃饭。」姜宝韞听见吃的更精神了。「有青菜吗?」 「嗯。」裴应拍拍她脑袋。「先去洗澡。」 ** 姜宝韞洗了澡又衝向厨房,炉子上多了一锅清炒空心菜,白饭还没好。 她夹了菜回客厅,裴应正把带回来的红包铺平在地上。 「点礼金吗?」姜宝韞走去坐在他旁边,把碗搁在旁边跃跃欲试。「传说中的『我们的交情明码标价』环节……快点快点,我帮你。」 「赶快吃饭,我自己也能点。」裴应挡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拿起装菜的碗塞了回去。「你在旁边检查有没有错。」 于是两人合作无间的进行点礼金环节,裴应负责开红包、清点金额和录入档案,由于他不怎么出错,所以姜宝韞仅负责吃饭和吐槽。 「哇……600,难怪不写名字,要脸但不多嘛。」姜宝韞面露鄙夷。 「等等对名册可能还是找得出来。」裴应知道她会喜欢这种侦探游戏。 「很好,不能放过这个小坏蛋。」 「9000?这是谁?」她刚盛了饭回来就看见裴应掏出厚厚一叠钞票,十分好奇的探头看他数。 「很照顾我的学长。」 「学长好有钱……我如果再结一次婚可以请他来吗?」 「如果下次结婚对象还是我,应该会来。」裴应一面打字一面沉吟。「学长还没结婚,但跟女朋友挺稳定的……这样下次他结婚我得随多少?」 「上万。好会做投资,不愧是学长,黑心金融……哇你不要捏我!」姜宝韞放着饭不吃一直油嘴滑舌,被裴应握住软软的脸颊乱揉。 「又是600!谁啊?他怎么好意思写名字上去?」 「硕导的同事,也算老师,合作过几遍。」裴应没有问包600元到底能不能写上名字,600在她那似乎是无法弥补的原罪。 「为老不尊……好吧,反正他也没法收你红包了,怎么样都是你赚。」 「难说,这位好像刚离婚。」 姜宝韞一脸八卦,裴应只好跟她科普了一遍自己导师四处宣传的隔壁办公室的爱恨情仇。 「笙笙包好多……还有怎么没人告诉她不要再用『凤凰于飞』当贺词了,搞得好像她和我差五十岁而不是五个月一样。」姜宝韞看着裴应打开好姊妹署名的红包,把空碗往旁边的桌上一拍。「之前没想过可以收到她的红包耶,我很坚定的告诉她不谈恋爱不结婚的。」 「所以……她好奇你为什么忽然结婚吗?」 「嗯。」姜宝韞愣了下。「我告诉她我们认识很久,因为太害羞了所以现在才发展,然后也挺合适的……她觉得你听起来是好人。」 「你编故事一直编得很不错。」 「毕竟是工作嘛。」姜宝韞把他的话当作讚美,傻笑两声去拿红包袋。「我吃完了,换我清点,你打字就好。」 接下来亲属的名字一个个闪过,念到裴声的时候姜宝韞停了下来。 「姊姊……一万二。还有她塞给我一个盒子,我还没看……」 裴应打字的手指停了下来,迟疑着没出声。 「我去拿。」姜宝韞当机立断,跑去玄关翻外出包了。 她回到客厅时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把灰色丝绒盒子端到裴应面前。 盒子有叁层,他逐层开来看。第一层是耳坠,第二层是项鍊,第叁层是手鍊,首饰主石都是金蜜色的猫眼,晶亮细窄的瞳孔闪着锋利光芒。 「也还好,就是普通的首饰……她可能想多照顾你一点,而且没告诉我,你收着就好。」裴应把首饰盒盖起来还给姜宝韞。 「我知道这是金绿猫眼,而且看上去品质挺好?」姜宝韞把盒子放在地上,在他面前坐下。「老妈也有一套,我看过的,这东西不应该收吧。」 「姊念过珠宝设计的,她有门路,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裴应还在试图降低事件层级。「而且妈妈过世后她试着担起那个角色……所以她可能就是今天打算要称职一点了,你就收吧,只是换个人送而已。」 「不对,不是这样……」姜宝韞瞇起眼,裴应在那双最近对自己笑得太多的美丽鹿眼中看见了凌厉的锋芒,他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是忍不住有些胆寒。 「首先你和姊姊关係有点紧张……我没法评论这个,但是她跳过你送礼物给我,有可能期待我从中牵线让你们关係缓和,虽然她之前约我喝下午茶什么都没提,但是不排除想拉拢我……姊姊很努力,但这是作弊。」 「如果当作长辈送的不就更不该收了吗?我们是为了什么才结婚的啊……」姜宝韞说着,忽然觉得裴应的目光有些骇人,她定了定心神继续道。「这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婚姻,我不能收这种传统的礼物。」 「还有你,你一定不想欠姊姊任何东西吧,就算我收了这个你下次也会——也许就是你外甥的满月礼——你也会一点不漏的补回去,凭什么好处都我占,你又可能得看着我被拉拢又得要为了争一口气继续买单?」 姜宝韞一口气分析完,沉默下来看着裴应等他回答。 「我去喝水。」裴应站起身绕过她,姜宝韞挪到他原本的位置上继续清点礼金,拿着他的笔电照格式记录。 裴应离开的时间长到不对劲。姜宝韞没有催他,在她收好所有款项正整理空红包的时候,裴应端着水杯回来了。 「你也喝点。」裴应把杯子塞给她,姜宝韞接过来慢慢啜着。 「我们确实不是在进行传统意义上的婚姻,但我们结婚的理由是孩子,这个环节再传统不过了……所以,以传承的角度来说这合情合理,反正你也会把首饰留给小孩——我们的小孩,在你的构想里会有两个。」姜宝韞含着水不赞同的哼了一声,裴应叹口气继续说。 「对,孩子抚养责任和权利都归你,但他们会知道父亲是谁,而且你也要带他们回来探视,所以从血亲这里得到好处也很正常另。一方面我也告诉过你,我愿意帮忙是因为我不可能正常建立家庭……」裴应有点发楞,姜宝韞放下水杯抓住了他的手,他反手握住她。「我不觉得还有第二个人可以让我乐意答应这种事情,所以他们会是我仅有的孩子,我只是在为孩子着想。」 「所以没有什么你得到好处我买单。我会告诉姊姊我知道首饰的事情,我们夫妻决定首饰留给孩子,满月礼当然也是得还的,但是毕竟是互相送礼给下一代,这就没有什么拉拢问题了,她不是送礼物给你。」裴应说完最后一段,有点不安的勾住她的手指等着回覆。 「你想清楚就好,那东西你自己收着。」姜宝韞犹豫一阵又继续说。「但是,这件事让我先和姊姊说吧……你们两个太容易讲重话了,有个中间人比较好一点吧?也没有要你们和好,只是留个机会,不要再恶化下去了。」 裴应有点困惑。他以为姜宝韞不想牵扯进他姊的破事,毕竟她一直很厌烦担这类人情债——儘管并非不擅长。 「才不要留机会。」他故意放软声线和她撒娇,埋进她带水气的深栗色长发中,想看看她怎么哄自己。 「我知道……」姜宝韞转过身去搂住他。「这是同意我先和姊姊说对不对?」 裴应觉得她看上去不怎么勉强,点点头答应了。 22黑天鵝(微H) 裴应没打算在新婚夜里,执行任何有关洞房花烛的旖旎想像。 姜宝韞下午一碰到沙发就睡着了,看起来是真的精疲力尽,刚刚醒过来又和他点礼金,一路弄到凌晨两点,他提议两人赶紧去睡觉,睡觉指的就是纯睡觉,他是很喜欢肌肤相亲的感觉,但没有急色到必须勉强疲惫的新婚妻子。 但姜宝韞没来由地说要去次卧,这裴应觉得不能忍。明明他不打呼,之前两个人有时一起睡她也没说过不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能让他抱着睡了。 所以他试着暗示她。姜宝韞似乎对他的性欲怀有莫名的使命感,裴应计画着藉此把她引到床上然后睡觉。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口,他拢起她的头发去吻白皙后颈,姜宝韞笑着转过脸。「我要去四楼……」 让她当房间的次卧在四楼,两人平常睡的主卧在叁楼,裴应皱起眉头,黏着她继续亲,从后颈到耳珠,脸颊再到嘴唇。姜宝韞被吻的有些心神迷乱,配合着让人抱起来,裴应上叁楼进了主卧,把她放在床上,忽然发现玩脱了,自己果然还是对她有反应。 还好没开灯窗帘也关着,裴应暗自庆幸她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上了床,姜宝韞很自然地滚过来,裴应尽量轻柔的吻了下她脸颊,牵起她的手放在心口。 「晚安。」 「咦?」姜宝韞没想到他就这么偃旗息鼓。 「累了吧?赶快睡觉,晚安。」裴应尽力压抑,想要睡个纯洁的觉。 「……好呀,晚安。」姜宝韞猜他可能累了,也觉得没什么好勉强的。 实际上裴先生完全错估了姜小姐此刻的状态。 婚礼累归累,她回来之后睡足六七个小时又吃了顿饱饭,精神再好不过,刚刚又动了一阵脑子,还处在满身精力没处使的状态。而她跟裴应的不同在于,姜宝韞其实正盘算在新婚夜里,执行一些有关洞房花烛的旖旎想像。 显然裴应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疲惫,姜宝韞有点心疼的想。她安静下来不吵他,让他牵着手在黑暗里胡思乱想自娱自乐。 然后她想去书房找书看。裴应已经许久没移动,她凑过去用气音轻声唤他。「裴应……裴应……」 裴应醒着,才刚刚说服了自己的小兄弟躺回去让人睡觉。 听见姜宝韞在试探自己睡着了没有,他故意不出声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结果姜宝韞轻轻挣开了两人交叠的手,灵巧地爬下了床。裴应听见房门打开又闔起的声音,终于睁开了眼睛。 到底为什么不能一起睡,为什么坚持要去睡次卧。裴应十分鬱闷地想着,翻了身侧睡。 他面对着的方向还有馀温,裴应赌气又翻了个身面对窗户。 与此同时房门又响了,他赶紧静下来装睡,故意把呼吸装的深沉一些。 姜宝韞去书房找了书又拿了便携檯灯,开着灯进了卧室,观察过裴应似乎睡得很熟之后,她开开心心窝在房间角落的南瓜椅上开始翻书。 裴应不太明白她去而復返是为什么,乾脆睁眼观察。姜宝韞在昏黄灯光底下读书,半闔着眼帘,艷丽五官上是寧謐的神情。 「妹妹,这么暗不要看书……你去开大灯吧。」裴应还是决定叫她。 「你醒啦?」姜宝韞丢下书跑到床边。「我以为你很累吵不醒……对不起。」 「不累。」裴应往后挪一些,招招手让她上床。「下午回家睡了很久,现在也不会累……但你呢,你不想睡吗?」 「不想啊,我也睡了很久。」姜宝韞懒得计较裴应刚刚是不是装睡骗自己,躺上床鑽进他怀里。「你真不累?」 「嗯。」裴应抱着她了转半圈,把人放回她原本的位置上。 「那我们来做吧?」姜宝韞爬到他身上,长发垂在脸颊两侧,像帘子似的隔绝出昏暗空间。「毕竟今天终于摆脱『苟合』骂名了?」 「本来也没有骂名的,进行一些有益彼此身心灵健康的活动而已。」她难得主动,心情很好的裴应揽住她的腰把人往身上带。「来,坐我身上就好……上面一点,小心别碰着了。」 「等等,我要回房间……」姜宝韞抬起腰,却近距离且毫无阻碍地看见了裴应的眼神一瞬之间由溺爱纵容化为阴冷沉鬱,终于愣住了。「你怎么了?」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要上四楼……」裴应按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往肩膀上按,贴在她耳边硬是挤出调笑语气。「你在那里藏了什么?偷了哪个美术馆的镇馆之宝?柜子里有漂亮的小情人?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 「我听得出你不高兴,别装了。」姜宝韞被他向下压,两人性器隔着几层布料贴在一起,还处于懵然状态。「但是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们一起睡的时候你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裴应继续扣紧她。 「没有。」她依旧很困惑。「这跟你不高兴有什么关係?难道是我睡觉有坏习惯吗?」 「如果没什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能和我睡就好?」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怨念太重,赶紧往回补。「冬天这么冷。」 「噢。」姜宝韞没有意识到这里有个绝佳的吐槽机会,只是飞速串连了裴应视角中的误会。「你想跟我睡,但以为我要去四楼睡吗?我只是要拿东西……呃,也不算拿东西,是换衣服。」 「……抱歉。」裴应反应过来后很羞愧,也为自己暴露了太多情绪而惴惴不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没事。」姜宝韞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身上,继续开不正经的玩笑。「但是假设,我说假设啊,真的藏了个漂亮的小情人,只要带来给你看看就行吗?」 「带来我看看够不够格伺候夫人。」裴应拨开她的头发摩挲后颈,端起正房故做轻蔑的口吻和她演。「可以的话让人给我敬个茶,要留下来也行,多一双筷子的事嘛,又不是养不起。」 「我觉得你会把人玩到不成人形。」姜宝韞拉下他的衣领,软软嘴唇顺着如丘陵连绵起伏的锁骨线条吮。 「而你连折磨人的机会都不会给我。」裴应抬起头任她吻自己,她头顶的发丝弄得他有些痒。「你才不会带情人回来……铁石心肠如你,你看不上谁。」 「demonizing.」姜宝韞亮出虎牙咬他一口。 「是根据过去事实做合理推测,毕竟在理应最想谈恋爱的整个青春期和成年初期,什么都没发生……」裴应翻了个身,把她放在床上开始解胸前扣子。 「你考虑下黑天鹅怎么样?还是有可能的吧?」姜宝韞环着他的腰,还在为自己的人性据理力争。 「妹妹,你是个优秀的经济系学生。」裴应把她碍事的长发别到耳后。 「也没有那么厉害,我还没拿到硕士呢,而且又不走学术。」姜宝韞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没忘了要确认自己获胜。「所以你也觉得我还是能行的对吧,不应该小看我。」 「但我是金融毕业的。」裴应脸上绽出一朵神气清朗的微笑,手臂绕过她解开了内衣的扣环。「所以你也知道吧,我们金融专业是黑天鹅事件的製造者,然后等着你们经济专业的……事后解释黑天鹅。」 「你等着,看我毕业后不考进监管机构制裁你。」姜宝韞把他推倒按在床上,跨到裴应身上居高临下瞪着他,她敞开的前襟和松脱的内衣左摇右晃,乾脆整个人贴着他以免走光。「让你製造。」 「其实我没特别关心两个专业的爱恨情仇,但还是欢迎你制裁我。」裴应轻轻替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剥下衣服,一隻手箍紧了细细柳腰,另一隻手在发丝间流连,语气是赤裸裸的引诱。「那种非正式的私刑正义,刑度你想怎么样都成……冷不冷?」 「如果我说冷你就让我把衣服穿回去吗。」姜宝韞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正好是裴应想看见的样子。散乱黑发拂在似嗔似笑的嘴角旁,弯弯笑眼里满是引人遐思的顏色。 「不,只是确认下能不能脱裤子而已。」裴应愉快地回答,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又往前探一些,拢住雪白丰满的乳房揉了两下,神情带着些许轻褻。「你想穿回上衣的话,我也觉得很遗憾……butwhat’sdoneisdone.」 「给我脱。」姜宝韞把陷进乳肉的手指扳了下来,裴应笑着松开禁錮任由她滚进旁边的棉被堆里。「我不要和一个穿的光鲜亮丽的衣冠禽兽做。」 「你可以弄脏我的衣服,我不介意……而且脱了衣服就剩下禽兽了,那优点不是更少了吗?」裴应歪头和她继续聊,动作倒是很利索,爽快扯掉自己上身的大学衫扔在一旁。暖黄光线照在肌理分明的玉白肌肤上,劲瘦的腰线无比诱人,底下挺立的欲望也已经遮掩不住。 「我个人道德偏好是,真小人好过偽君子……」姜宝韞从棉被堆里露出两颗大眼睛,又伸出一段洁白小臂和手掌,对他勾了勾手指,裴应温顺的靠过去。 「我是什么?」裴应接下柔若无骨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停在姜宝韞面前和她对望,倒是收起了所有轻狂神色,显得十分真挚。 「真君子。」姜宝韞转转眼珠。「你拥有美好的灵魂。」 「你最好是在说灵魂。」裴应扣住另一隻偷偷摸摸伸出来绕着自己肚脐画圈的手,分不清她到底说的话是真是假,挫败地叹了口气。「有你的……不管我是不是禽兽,你是真的狗。」 「啊,你还有几乎和灵魂等量齐观的美丽肉体,这不是我的错。」她还在试图狡辩。「我是真小人,跟着人类骯脏的本性随波逐流。」 「知道就好。」裴应看看用棉被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柔声问。「还想不想上楼换衣服?等等脱了裤子我也走不动路啊,要的话现在抱你去拿。」 「……没有必要。」姜宝韞两隻手都被抓着,乖巧地让他把自己的脸和头发从棉被堆里扒出来。「是人家送的助兴的衣服,但你反正已经够兴奋了。」 裴应闷笑一声,继续往下拨开棉被,白嫩的脖子连着玉雪可爱的肩线。 「够了。」姜宝韞叫停,挣开了他扣住自己两隻手的大掌。「去脱你自己的裤子。」 「妹妹……」 「我脱我的,你不要吵。」 姜宝韞缩回棉被里,没多久睡裤就被扔到了床下,片刻后又一条丝质内裤被捏着悬到床缘外。 轻薄布料飘摇晃盪着向下落。 在它接触到地面前,虎视眈眈的裴先生已经看准了位置压住棉被团的正确位置,迅速跨坐到上头,厚厚的被褥被压在雪白的身体底下,两人袒裎相对。 「看,我就说你已经够兴奋了吧。」姜小姐对身上沉沉压下来的人露出成竹在胸的镇定微笑。 「安静。」裴先生今晚第一次对姜小姐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她满脸叛逆的神色,张嘴又要继续,于是为了展示决心,裴先生在她的嘴唇上留了个牙印。 23吸血鬼(H) 明确的指令有助于接收者确实执行。裴先生不无讽刺地想着。 姜宝韞在裴应说出那声「安静」之后,的确有好一段时间不言不语。 自然她不是因为命令或被咬而静下来,裴应没有乐观到这份上。他也明白她不说话纯粹就是愧疚。 刚刚姜宝韞被咬之后立刻不甘示弱地反击。裴应冬天只要忘记往嘴上抹油膏就容易龟裂,她恰巧咬到伤口,现在两人满嘴都是铁锈味。 牙尖嘴利的姜宝韞吓得连道歉都在结巴。裴应看不见自己伤得多重,对他来说都是疼一阵就能算了的事,但这确实是个予取予求的好机会。 他假装伤口很痛,反正也是真的流了血,装起来不用多费力。 于是现在姜宝韞温驯的窝在裴应怀里,坐在他两腿中间垂着脸,手指头紧紧按住伤口,被人咬着指尖也不介意——她相信「两端固定有助于加压止血」的骗术——甚至还会自己搂住他了。 他卡住她的腰举到腿上,游戏摇桿似的轻轻晃着,找到合适角度蹭开那几瓣柔软繁复的花脣,让小穴贴紧自己的腿。温热水液浸溼了两人的腿根,裴应稍微抬高膝盖,姜宝韞向他滑过来,在腿上留下一道水痕,不知磨到了什么地方,她低低闷哼了一声。 「妹妹……你要不要……」裴应咬着她的拇指艰难地试着说清楚话。 「不要说话。」姜宝韞抬头看他,满心满眼都是怜惜,眼里有薄薄水雾。「再乱动又要流血了,比划给我看就好……你想做什么?」 裴应觉得她过于忧心忡忡了,短暂地生出些许罪恶感,眼神闪烁着看向旁边枕头,落在姜宝韞眼里又成了不舒服的证据。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捧住他的脸,额头贴着没受伤的半边嘴唇。「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咬你了。」 裴应谴责了下自己所剩无多的良心,大概持续叁秒之久,然后决定找点其他的事情转移姜宝韞的注意力。他拉住她的手背压到自己下腹上,手腕挤着胀大的性器。 「摸摸它?」她问,还是哄孩子的柔软语气。 裴应微微点头。 五指握住盘着几条青筋的肉柱前端,大腿内侧贴着下面的根部和囊袋磨蹭,姜宝韞殷殷注视着他的反应。 「这样好不好?再稍微用力一点?」 得了首肯之后,她低下头看着顏色粉里泛青的阴茎,顺经络推两下,指尖去揉因为充血而顏色加深的前首,用指甲盖刮擦铃口溢出的透明黏液,底下用大腿把沉甸甸的袋子抬起来磨。 裴应低低哼了几声,姜宝韞受了鼓励,贴在他胸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玩着。裴应也没间下来,托住她的屁股前后左右摆弄,软滑热烫的腿心贴在紧绷的大腿肌肉上,不住地被挤压磋磨。 姜宝韞被磨得有点发痒,使性子不高兴地哼哼唧唧,含着怨气抬眼去看裴应。 「湿一点……」裴应张嘴解释,被她又惊又怕的眼神看得自发闔上嘴,再一次吮住她的指尖。 姜宝韞无奈的看着裴应,他神情纯良无辜,嘴里含着拇指,弄得好像反倒是她欺负了人似的。与此同时他做乱的手也不打算停下,继续拿她当达摩玩偶左推右拉,偶尔还伸出手指去拨弄两人紧紧密合的泥泞部分,刻意鑽进去勾带出更多汁液。 「裴应……」姜宝韞看着他圣洁神情和浪荡作为,终于从过度怜爱的情绪里清醒了点。「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誆我?」 裴应澄澈的目光转了过来——过分乾净了,铁定有鬼。姜宝韞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想。 还没等她再审两句,裴应稍微瞇起眼,狭长眼角扫开优美凤尾,姜宝韞清楚看见,这人没受伤的那边嘴角向上弯了两个度。 「我就知道——你还笑!」其实并不如何生气,强调实用主义的姜宝韞一直觉得能被骗是因为还不够慎思明辨。 「好聪明哦。」裴应抓住她立刻就要收回的手指,吻了下被自己咬的发白的指尖。「痛不痛?」 「主要是心痛,你居然骗我。」姜宝韞抽不回手,忿忿道。 「太好了。」裴应放掉她的手,握住腰把人举到腿中间,殷红的慾望顶端正正抵上小巧肚脐。「你不痛,但我痛……帮帮我。」 姜宝韞不是不乐意,可前车之鑑实在太近,所以还是拨开他的手,狐疑地凑上去抵着鼻尖观察表情。裴应没放过找上门的好机会,头一歪就含住了软软的樱粉色嘴唇吸吮。 他的动作急切而强硬,姜宝韞大约知道他这时候是真的不舒坦,温顺的任裴应缠住舌尖。腰被箍得愈来愈紧,但她还想守住最后一点体面,按住他肩膀想把人往床上扑。 「我喜欢你的胆识,但这次想都别想……」裴应全然不配合,腰桿挺得笔直,停下来和她进行友好协商。 姜宝韞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凤眼染上浓重情欲,眼圈略红,微微蹙着眉头,倒是更兴奋了,跃跃欲试继续开口。「我可以……」 「你作梦。」裴应逼近她,姜宝韞感觉滚烫气息吹在眼皮上,向后退了几吋。 「真的可以嘛,让我试试看。」她还嘴硬着再去压他肩膀,满脸真挚的和他保证。 他沉默着,看也不看她一眼又向前倾身,眼皮半闔,但姜宝韞就是从这副低眉顺眼的神情里嗅出了乖张的气味。 「裴应……你为什么……这么……」姜宝韞又向后倒一些,快要支撑不住身子却还不愿意乖乖躺下。 「意志坚强,但是并没有和精神相称的体魄……」裴应嗓音有点哑,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修长手指顺着她过于绷紧而打颤的雪白下腹向上攀,另一隻手臂提前垫到了姜宝韞身后,拢住倾洩而下的摇曳黑发。「身残志坚的朋友啊,世上还是有好心人愿意帮助你的……躺着吧?接住你。」 被裴应摸过的地方又麻又痒,这个不上不下的半卧半坐姿势也的确累人,姜宝韞怀着最后一口恶气勾住他的肩膀,狠狠向后倒去。 他意外于她还想争个鱼死网破,冷不防栽在她身上,两具赤裸的温暖肉体一齐倒在蓬松的军绿被褥上。 「被压扁的话都怪你。」姜宝韞按住慌忙爬起来的裴应毛茸茸的脑袋,贼喊抓贼的同时还咬了他耳壳一口。 「不,原本就不是……谁让你拉我的,我还怕压着你呢……小没良心的。」裴应气笑了,挺起腰桿瞪着她。 姜宝韞扫一眼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脸红了。 裴应本就宽肩窄腰,骨架刚劲而肌理丰润,墙角暖黄的昏暗光线染在青白皮肤上,替侧腰潦草勾边,因粗略而显得更加剽悍。 她有点忐忑,忽然担心起身上的人怎么看待自己。面对黑暗里两团磷火似盯着自己的目光,怯怯拿手臂盖住了袒露胸乳。 「手不要光放着,揉一下吧。」裴应出声,底下手指往已经浸透了的腿心鑽。 「嗯……你过来。」姜宝韞不理他,夹紧了腿暗自使力想挤出手指,徒劳无功只好转而对他伸出手。 「不要夹那么紧嘛。」裴应果然贴了过来吻她颈侧,低声抱怨道。 姜宝韞腾出了手圈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把在花径里打着转的手指拉出来。 「妹妹……」被冷淡拒绝的裴应有些不豫,压着愈来愈汹涌的沸腾血性想该怎么哄她。 「我好冷,所以你就这样抱着吧。」姜宝韞让滚烫躯体贴在自己身上,心知这样他看不见自己了,继续指挥人动作。「没必要用手,直接来吧。」 「哎……」他没料到这么诱人的提议,又有点怕弄疼她。 「我说行就行,你……你反正也忍不住。」 「你又知道了。」裴应低声嘀咕,握住欲根抵住湿软的肉粉色花核磨两下。「那……我就……」 「进来。」姜宝韞拍了下他的后腰,语气淡漠。 「你又不高兴……是不是紧张?还是不舒服?」裴应只塞进了前端的蘑菇头,紧得让人头皮发麻,于是暂时停下,贴着她的耳廓哄人。 「嗯。」姜宝韞转过去看着他脉脉含情的深邃眼神,两道柳刃似的细眉蹙起。「明明我答应你了,但是有点害怕……」 「所以你就催我……」裴应捏住她后颈。「做什么……反正生米煮成熟饭就无所谓了是不是?」 「你动一下。」姜宝韞转开脸继续催他。 裴应叹口气,握住阴茎又往前进了两吋,面色痛苦,颤抖着等待前端因为被过于拥挤的肉壁吮吸而激起的慾望过去。 他终于缓过来之后,发现她乌亮的大眼睛恳切地盯着自己。 「你这样不舒服的话,要不然……」姜宝韞态度倒是柔和许多,温声软语和他商量。 「我是不舒服。」裴应打断她,看见她眼里的困惑,心头无名的烦躁更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不是……」姜宝韞不安的扭动,裴应立时按住了她的下腹。 「你别动……拜託,先别动……」他又花了好半晌让自己平復下来。姜宝韞盯着他满面飞红的俊脸,觉得被插了一半的花户又麻又痒,但是知道这人有点倔脾气,冷静下来仔仔细细思索该怎么解释。 「我想好了。」姜宝韞看着他眼神恢復清明,把人搂近一些开始解释。「我是害怕,但是你很不舒服,我不想再烦你了……只是有点怕疼,因为我看过教学说会痛正常,可是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不应该害怕你,所以……」 「别这样。」裴应把脸埋近散乱长发中。「你要告诉我,我不想勉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婚内强暴?」 「没有那么严重,你不是那种人啊,我相信你的。」 裴应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她这种信任,沉默着往她肩窝里靠,姜宝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们要坦诚一点对不对?」姜宝韞揉揉他后脑勺问,他抬起蒙上灰雾的星眸静静看着她。「好的,坦承,所以……你可不可以再进来一点?」 「这个?」裴应向下瞥了眼两人交合的地方。 「嗯。」姜宝韞看裴应有些踟躕,叹口气试图说清楚。「我是说……就是先将充血的阴茎放入阴道深处,阴茎头部大概抵达子宫颈口的位置,我们再……」 「好了,我最优秀的性教育大使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裴应忍不住笑,轻轻吻她红透的耳尖。「但我们先确定你是什么感觉……要是会痛就再等等,你别想骗我。」 「不痛啊……就是有点胀。」姜宝韞的手在他背上游移。 「有点胀。」裴应跟着复述,不大满意。「可以更具体一点吗?」 「有点痒……然后其实很胀,感觉被撑开……然后填满了。」 「我喜欢这个描述,你真会称讚人。」裴应闷笑,被恼怒地在肩上捶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吗?」 「我对任何未完成的人事物都不予置评。」她抬起腿夹住劲瘦的腰。 「好,那就完成了再问你。」 裴应凑上来吮浅樱桃色的嘴脣,姜宝韞勾缠着他的舌头,感觉底下的肉柱缓慢地一寸寸辗过褶皱,向最深处前进。 她忍不住别过脸呻吟,他追上来继续黏黏糊糊吻她脸侧。 阴茎破开重重阻碍终于抵上深处的时候,两人同时溢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裴应……我也要知道……嗯……你说……什么感觉……」姜宝韞喘息着问,雪白胸脯随着急促呼吸上下起伏。 「我喜欢……」裴应满眼春色,颤抖着的睫毛搔过她鼻尖。「被裹住了……里头还有东西在吸我……你真坏……你知不知道自己怎么吸我的?」 姜宝韞撇开脸不理他,裴应偏要凑上来轮流吮两瓣绵软的嘴唇示范。 「就是这样……一直啃我……没有牙齿……好软又好难缠……」 「血……」姜宝韞被他勾的神魂涣散,迷迷糊糊中又尝到了铁腥味,扳起他的下巴竭力聚焦盯着嘴唇瞧,一粒殷红饱满如樱桃的血珠掛在裴应嘴唇上。「伤口……你起来……」 「怎么啦?」裴应看出她面带愁容,勉强停下来问。 「又流血了……」 裴应伸出粉色舌头迅速舔了伤处一下,随意捲起血珠,面上露出极其不逊的冷笑。「就这个啊……」 「不痛吗?」姜宝韞看见那道细长裂口转瞬又染上鲜红,也有些被他难得如此桀驁的神情吓着了。 「没空,我有更重要的事呢……」 裴应下身稍微后撤,肉柱退出一大截,冠状沟前的凸起逆着刮过甬道上的裂隙,姜宝韞完全没有防备,抓住他的后颈,洁白可爱的脚趾头都蜷在一起,竟是小小高潮了一回。 裴应憋住气息和下腹衝动,僵直着等待她还含着龟头的紧緻花径重新放松。等到人稍微软下来些又立时顺着方才势头顶了进去,再轻轻拉出来,重重顶进去,如此往復两叁回。 姜宝韞第一次真刀真枪的来,以前只试过手指的她自然顶不住裴应优异尺寸、超群天赋和诚恳态度叁重加成造就的技巧,儘管他也没有实际操作经验,但也够她好受了。 破碎的欢愉呻吟又持续了好一阵子,已经挺过难关而游刃有馀的裴应等着她失神双眸重新澄清,凑上去欢快地对她笑。 「血……」姜宝韞回过神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嘴唇上泌出的血滴,伸出手又想摸。 「算了。」裴应相当无奈,随口胡诌好让她安心,反正现下的姜宝韞挺好骗。「伤口你帮我舔舔就好了……别放开喔……」 姜宝韞依言含住伤口,裴应回去继续给她的止血大业製造各种猛烈颠簸了。 后来姜小姐发现裴先生在床上给她起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绰号——其中之一是「小吸血鬼」。她以为这是调侃自己不爱晒太阳也讨厌宗教,还老爱画蝙蝠蜘蛛化人的角色,很愉快地接受了。 裴先生也不提醒她,每次碰了点小伤痕就去骗小吸血鬼给自己治疗。所谓治疗自然不是什么正经医疗,是属于神祕学范畴的身心灵全方位昇华,至少在裴先生的描述中是如此,而姜小姐为了避免他说出更黄暴的内容会勉强接受这个描述,夫妻俩达成了和谐共识,因此这就是统一口径的对外说法了。 24祈雨(微H) 近五更天,缠绵情事暂时止歇。裴先生熬过了白日婚礼的辛劳奔波却没挺过夜里美人的销魂窟,人生第一次比自己预想的还早缴械。 他心下懊恼,连清理都懒得做就躺回棉被上,把刚刚被欺负得狠了的姜小姐搂过来抱进怀里,仔细地拨开黏在汗湿脸蛋上的碎发。 姜宝韞还有点昏沉,任人梳理凌乱的长发,半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裴应把自己漂亮的小新娘收拾整齐,藕节似的手臂扣到自己腰上,终于心满意足,挑起一綹头发开始编歪歪扭扭的丑辫子。 姜宝韞盯着他专注的神情,忽然灵光一闪。对这个念头她有些犹疑,可是的确好奇,所以还是问出口了。 「裴应,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裴应本来捏着辫子在欣赏自己的旷世鉅作,听见这话放开了发尾,抓起一綹新的继续分股。「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是说……不是因为我们认识好多年,也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姜宝韞往他胸口靠近了些,方便他动作。「我说男女之情——啊让我们忽略同志朋友,毕竟我十岁就知道自己是异性恋,总之就是会想要发展爱情的那种喜欢……有吗?」 「谁知道。」裴应慢悠悠继续摆弄柔韧发丝,很庆幸她此刻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你可以给爱情一个正确的定义吗……或者至少明确点。」 「不行,我没兴趣所以不怎么看。」姜宝韞无理取闹继续问。「但你有吧,你为什么不能用你的就好……跟我说,我好好奇。」 「是你的问题,要好好设计问题架构啊,哪有我自己出题自己回答的。」裴应拿编好的辫尾去搔痒玲瓏鼻尖。「你给定义,我回答……不然就当没这回事。」 「噢,你好烦,跟我老师一模一样,老狐狸又爱装正经。」姜宝韞抓住了他作乱的手,露出挑剔眼神审视着他的手艺。 「称讚我吗?心领了。」裴应用另一隻手把人拢进怀里。「所以,话说回来……怎么忽然想问谁喜欢谁的问题?」 「有种感觉……感觉你和之前对我有意思的人有点像。」 「哎呀,是谁?」裴应心凉了半截,强撑着调笑的语调继续问。「让你记住可真有本事。」 「不,我说整个群体的感觉,没有特定对象。」姜宝韞也往上伸手抚摸他浓密黑发,语气比动作更轻柔。「我想想要怎么命名那种感觉……是侵略吗……还是某种期望……总之就是有,我通常就是靠那种感觉辨认要跟谁保持距离……但要说怎么看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通灵……说不定我在灵异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应刚刚因为她没有特别掛念谁安了心,又因为她说自己和追求者有相同的感觉而提心吊胆了。 「我有点害怕,妹妹……我看过你怎么对待追求者,你可不是什么温柔的白月光啊。」裴应轻轻握住她微凉的肩,决定稍微坦诚些。 「我还是试着当个好人的行吗,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那不是试着让人绝望了吗……明示暗示都不走的人,就是自己想要留下来让我耍着玩的嘛,而且我又没有多过分,顶多就是玩一下人家可爱的自尊心……骗财骗色骗感情都没有,就是骗点热闹看,哪里不温柔了,饭黏子或蚊子血我都无所谓,怎么可以说不温柔……」姜宝韞絮絮辩解,想了想又宽慰他。「你也没什么好害怕,我又不玩你,我会对你好的呀,真的不骗你跟别人吵架,你相信我。」 「对我好又不玩我啊……」裴应听出自己还是有点特殊,却也不知道特殊到什么程度,拉长了尾音沉吟着。 「顶多偶尔骗点色。」姜宝韞可没忘记自己这时还赤裸着和人躺在一张床上,刚刚还互相佔了对方的便宜。「反正你看起来也不亏,算正当交易。」 「好,这就算了。」裴应不想和她争了,心知这次也是有点进展但不多。「啊,还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你突然好客气,为什么呀?」姜宝韞搞不懂裴应为什么忽然拿对外人的那套来对付她。「大侠请说,小的必当洗耳恭听。」 「大侠跟你说……」裴应笑了,神秘兮兮把她再拉近一些,压低声音道。「你这样的不要说什么骗色了,只有别人骗你色的分儿你知不知道。还有啊……」 「还有?」他一直卖关子,姜宝韞气不过抬头瞪他。「快说。」 「其实大侠也想骗色,大侠看见你就成了色中饿鬼。」裴应脸上还掛着光风霽月的微笑。 姜宝韞倒抽一口凉气,脸颊发烫。她自己提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裴应说出口时,方才一幕幕意乱神迷的场景都浮了出来。 裴应倒是不紧不慢地吻她光洁的额头,一副满心怜爱的样子。姜宝韞不安地扭动了下,又不小心撞上了胯下的性器,记起这人刚刚折腾自己前也是顶着谦谦君子的表情做下流的挑逗。 「你这人……」她伸手去试探他,大约是五六成硬。「怎么这样,听风就是雨的。」 「听风就是雨啊。」裴应按住她的腰,迫使她贴着自己下腹。「所以前因还是风对不对?还不是你对我吹枕头风的吗?要知道吹个枕头风可是比普通雩礼求雨有用的多……所以有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没有,只是客观描述一下而已嘛,谁知道你要说色中饿鬼。」姜宝韞本着伶牙俐齿绝对不能输的精神,从羞赧中振作起来了。「什么有雨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又不是龙王,不可以这么自夸。」 「当然不是龙王……你知道龙多少都有招雨的本事吧。」裴应慢条斯理的抬起她修长匀称的腿,半勃阴茎挪到腿根上,再放下腿夹好。「现在情况就是有条无名的龙想要下阵雨讨自己的新娘欢心,如此而已。」 「……不要再下雨了,会氾滥的好不好。」姜宝韞算是服了这人的黄腔,真亏他想得出龙和雨的隐喻,试图预判裴应的下一步好堵住他的嘴。「还有,不要深入跟我指出氾滥的是什么地方……我能猜到但不想知道。」 「妹妹你可真聪明。」裴应被她逗笑了,却没打算就此放过话头。「所以淹大水的是什么地方呢?我一点也想不出来,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吧?」 「然后你就仗着我不说,找藉口四处乱摸对不对?」姜宝韞往上挪了些,试图让夹在腿间的硬物不要一直顶着自己。 「既然你都提了意见,自然是悉听尊便。」裴应嘴上还在和她客气,手却不怎么安分。 「氾滥的是这里吗?」裴应揉着她的嘴唇,耐心地等姜宝韞放弃抵抗,拇指探进温热口腔。「可能是,毕竟这么湿……但我不记得在这里下过雨呀。」 姜宝韞用鼻子哼一声,牙齿叼住指节,舌头用劲把它向外弹了出去,「滚。」 裴应也不气馁,看着怀里人泛着桃花红的脸颊,好整以暇地拿濡湿手指又去揉小水漥似的肩窝,再顺着肌理一路摸索到颈窝。 「也许是这里?」他凑上去亲了另外一边的微凹低洼。「看上去储水做的还行嘛,大概不容易水灾……这样更好,要不降雨就在这里怎么样?」 「咦……」姜宝韞在极其曖昧的氛围下突发恶疾——职业病——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最近正在画的cp。「说得好,太好了……我喜欢这个,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呢……」 「妹妹?」裴应有点错愕,看出她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两人的游戏上了。 「哎,你借我参考下。」姜宝韞把他拉过来对着肩窝和颈窝又戳又捏。「比较硬一些,线条更锋利,这里比例长一些……叁比二左右吗……但还是有凹陷的,很好很性感,要用什么姿势呢……」 「又在想工作。」裴应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不善。「你不准……不准你在床上提别的男人,我也有洁癖。」 「这你不懂,我的角色如果真出现在我们床上,可能对你的兴趣比对我的还大吧。」姜宝韞滔滔不绝。「还有如果你是觉得脏的话大可不必,因为我的cp都很专情,既然自己都已经有老公老婆了也就不会看上其他人,里面比较花心的那两个都被管得死死的也没空跟其他人玩……」 「很好。」裴应还是鬱闷,又一次把拇指塞进了她张张合合的红润嘴唇里。「先这样吧,你不高兴了可以咬我,但是说话就暂时别想了。」 「嗯……啊呜……唔嗯……」姜宝韞果然忿忿地想抗议,裴应灵巧地拨动舌尖让她半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不高兴吗?生气对不对?」裴应看着杏眼圆睁兇恶点头的姜宝韞,有点意外她没下多少狠劲咬自己。「没有人听你说话真讨厌……你也老是这样对我。」 「嗯?」姜宝韞从盛怒转成疑惑。 「对。」裴应凝视她满是无辜的鹿眼,抽出手指。「不要把我们的情境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我想要你尊重我。」 「哦,对不起。」姜宝韞乖巧道歉,抓住了他的手腕有些紧张。 「没事,我喜欢……」裴应看见她温顺的模样心软成了一江春水,差点就憋不住真心话。「我喜欢你摸我,你继续吧。」 25海產(微H) 姜宝韞点点头,紧紧环住他的腰肢,顺着后颈和舒展的背部肌肉抚摸,轮流含住两边藕粉色的乳头轻轻吮吸。 「你和我说说话。」裴应被伺候舒服了,开始强人所难。 「说什么呢……」 「和我有关的。」 「好吧。」姜宝韞试图咬他胸肌,发现太硬了只好换成手掌抓着啃。「那就……等等做的时候换你在下面。」 「妹妹……」 「不接受反驳。」 「没有要反驳你。」 「真的?」姜宝韞本来以为要经过一番口舌才能说服爆发力和耐力都比自己好得多的裴应,见他这么爽快十分惊喜,赶紧付诸实行以免节外生枝。「那你躺好,大爷这就来和我的小美人好好玩玩。」 于是他翻了个身。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要推我……让你躺好,没让你躺在我身上……」姜宝韞脸埋进被褥里,声音和呼吸一同闷住了。 「严谨一点,是趴在你身上。」裴应也捨不得闷她,按住了纤细腰肢,把她漂亮的小脸从棉被里挖出来,往底下垫两颗枕头。「你也趴好。」 「说好的我在上面呢?」姜宝韞坚定维权。 「没有说好,也不是这次。」裴应跪着,趴下去吻她的耳壳。「下次再提看看吧,机会多的是。」 「但你刚刚说不反驳我。」姜宝韞艰难地扳住他的下頦,转头怒瞪。 「嗯,大部分机关都不会逐一驳回提案的,通常不被接受就是石沉大海。」裴应任她扣着脸,露出清淡的微笑。「世风浇薄啊。」 「是人心险恶才对。」她放弃了,放开他脸趴回去,还是添了一句指示。「你不准扯我头发。」 「哎……那大爷这就来和我的小美人好好玩玩?」 「不准抄袭我的台词。」 「是致敬……表示我对角色的爱而已。」 「等等。」姜宝韞认出这是她和自家责编耍赖的常见台词。「你抄袭我的抄袭否认用语来对付我的抄袭指控?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太过分了。」 「好机灵啊妹妹。」裴应一直贴着她的脸颊轻声细语。「跟你说了这是爱。」 姜宝韞转过脸去看他,裴应立刻往后撤,她觉得一定有哪里不太对劲,鬱闷地低声嘟囔。「奇怪……不开心。」 「怎么啦?」他没听清。 「手给我。」姜宝韞决定先试探看看。 裴应依言搂住了她的肩膀,顺势握住她摊开的手掌。 「嗯……然后亲我。」她继续要求。 裴应拨开散乱长发,几个温软的吻落在肩上。 「很好。」姜宝韞放下了心。「做吧。」 裴应伸手去试探腿心,周围还有半乾的荒唐痕跡,几瓣娇嫩花唇倒是饱含汁水,立刻沾湿了他的手指。 「奇怪,刚刚我还在里面的时候你可是死命在夹我啊……」裴应趴下去在她耳边低语。「怎么留在里面的东西一点也夹不住呢,你是不是不认真……」 「……哦,听不懂。」姜宝韞第一次听裴应说这样的话,也觉得这大概是他的极限了,很坏心眼的捧着他脸逗人玩。「留什么东西?」 「我……呃,体液。」裴应哽了一下。 「你不适合这么直白的。」她冷静断言,顺手捏捏裴应柔软的耳垂,有点发烫。「继续用你弯弯绕绕的漂亮隐喻吧。」 「我讨厌性教育大使,为什么你非得放那个人格出来嘛。」他被摸着舒服的瞇起眼,嘴上依旧在抱怨。「只是想试一试也不行。」 「还没开始性教育呢。」姜宝韞贱兮兮地试探他的底线。「精液本来就是夹不住的,你刚刚大概是把它射在子宫颈附近,半小时内它就会从浓稠状态开始液化,当然因为刚刚都躺着它也不会太快流出来……可是话说回来,液体本来就很难保持在原地,虽然我知道情色想像里面都有什么浇灌后吸收的画面,但精液实际上不可能被阴道或子宫颈吸收,当然也不能保存,所以……」 「不要说了。」裴应打断她,抵在她隆起臀部上的性器倒是又硬了些。 「你明明就还是会兴奋。」 裴应不说话,咬她脸颊一口就直起了身。 「你做什么……」姜宝韞被托着下腹稍微抬起,不高兴的抱怨。 「这样方便。」裴应拉过另一个枕头垫在下方。 白皙浑圆的屁股微微翘起,中间一抹艷丽緋红的顏色醒目而诱人,还有透明水液滴下来沾湿了枕头巾,他按住了姜宝韞自动沉下的腰,弯曲弧线像映在湖面的倒置彩虹。 她弯折的背中央有道细细沟槽,裴应闔眼伏下身去,双唇虔诚地贴住。 「嗯?裴应?」姜宝韞趴着看不见,弄不明白他怎么久久不动。 「你真好看。」裴应借了她一天到晚和自己说的口头禪。 「喔……谢谢?」她还是有点困惑。「你喜欢我的虾线?」 「一般不会叫它虾线吧……你确实知道虾线是什么吗。」裴应一时想不起背脊上的沟槽正确名称是什么,但绝对不能是她这个命名法。 「肠子啊。」就一个赤裸着趴在床上任人摆佈的女人而言,姜宝韞的心理素质闪耀着与外神比肩的光辉。「人鱼线没问题,虾线就不可以……人间果然还是盛行物种歧视的,鄙视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傢伙。」 「妹妹……你真是……够了。」裴应喜欢她的机灵,但此刻又有种被扰了好事的挫折感,趴在她身上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这是我跟姜宝年拿解剖图谱玩的游戏,其实还有想出另一个哦。」姜宝韞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纯粹想炫耀。「因为是仰卧的时候压在底下的、形状类似沟槽的结构,所以还可以说……」 「妹妹!」裴应隐约猜出她要说什么了,赶紧喝止。「不准逗我笑!」 「哦……为什么不行。」姜宝韞委屈的嘀咕两句。「笑一下嘛。」 「你不能这样。」裴应语气比她更苦,爬上来贴着她的侧脸,两具身体紧紧相合。「我不想笑……」 「可是我喜欢你笑,你真心要笑的时候特别可爱。」两人耳鬓廝磨,姜宝韞柔声称讚他。「所以……背沟就是卧槽。」 裴应立刻从她身上滚下去了,脸埋进柔软被褥里,肩膀不住抖动,还配合着意义不明的喘息声。 「不要再假装自己没笑了,让我看看。」姜宝韞从他给自己垫的枕头山上爬下来,侧躺在裴应身边试图扳他的脸。 他抵死不从,虽然往她身上埋却还紧摀着脸。 姜宝韞被磨磨蹭蹭拉进他怀里,贴着裴应胸口等他笑声止息。 裴应用力吐出胸腔里最后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姜宝韞本来就不安分地胡乱摩挲着他的背,立刻又来了精神,对着他恶魔低语,「你的虾线也好漂亮……」 裴应把她的手从背上拉下来抓好,抱紧怀里人又笑了好一阵。 过了好半晌,姜宝韞感觉在胸腔里回盪的低频震动渐弱,抬起头再接再厉。「哥哥的背沟不是沟,是全球板块都为你动摇的马里亚纳大海沟……」 「妹妹……够了……」裴应捧起她的脸乱揉,笑容鲜明灿烂。「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我想你开心……刚好我聪明到能让你开心。」 姜宝韞被捧着脸也高高兴兴往他上扬的嘴角吻一口,裴应顺势黏了上来。两人纠缠在一起,心情还是好的,但笑意渐渐被吞蚀殆尽,吃尽了又吐出繾綣银丝密密补上空洞。 姜宝韞喘不上气,挣扎着推开了欺人太甚的裴应。 「……你不要总覬覦哥哥的虾线,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哥哥的人鱼线?」裴应搂着软软趴在自己肩上的人蛊惑。 「好呀。」姜宝韞轻巧的手势迅速摸上了正确位置,忍不住又开始嘮叨。「你知道吗,人鱼线从髂骨上方一直连到耻骨,所以正确的使用方式其实是穿着中低腰的裤子时,可以透过光滑弧线正确计算出性器官的位置,然后从远处进行精准袭击……你这种人鱼线醒目又漂亮的特别容易成为目标,要不要去穿裤子?我们可以尝试下。」 「我们还做不做?」裴应叹息着问。 「做什么……做爱?交媾?敦伦?coitus?」 「感谢你每天提醒我那档事的101种指代方式。」他咬牙切齿。「whatever—doitornot?」 姜宝韞坚定点头,忍不住继续嘴贱。「但你还是可以去穿裤子,我示范完袭击方式再脱下来。」 「不要。按你的个性,裤子穿上去没半小时脱不下来,绝对不穿。」 「很着急吗?」 「我真的想要你。」裴应握住柔若无骨的手放到自己脖颈上。「你刚刚说过不玩我的……君子重然诺啊。」 「嗯……」姜宝韞转转灵活的大眼睛,把自己身子半支起来,慢慢爬到裴应身上跪坐,手还虚扶着他的脖子。「首先要澄清一件事,我是小人。」 「对我而言是君子。」裴应笑着扶稳了如灵蛇扭动着找着力点的腰肢。「但你要觉得是小人也无所谓,我可管不着……」 「再来,这次是我在上面。」姜宝韞趴下去咬他耳壳。「不准你捣蛋,没有什么不驳回但不接受。」 他不说话,瞟了她一眼。 「刚刚你有机会的。」她看着微扬的眉峰就知道这人不服气,继续和他讲道理。「但我赢了,成王败寇啊……」 「是。」他随口应了,抓起撑在他耳边的另一隻手,也放到咽喉上,按住一双细白的手,脸上还笑着。「愿意为主君付出一切……鲜血、呼吸或是……」 「裴应!」姜宝韞气急败坏想撒开手,他手掌却按的死紧。「不要让人有机会勒住你!我也一样!」 「别怕……别怕,你又不掐我。」裴应赶紧放开她手环住了后背,安抚气得不愿意看他的小姑娘。「就是顺着你的话开个玩笑嘛,反正你最好了……我不是说了你是君子吗。」 「和我没关係,谁都一样,没有例外。」姜宝韞被他按在胸口,呼吸又急又深迅速起伏。「不准开这种玩笑,任何时间地点或对象都不行。」 「知道了……对不起。」裴应闭上眼,脖颈上空荡荡的却忽然觉得窒息。 她不说话,抬起头又严厉地剜他一眼。 还在生气,但无论如何没走。 裴应放下了心,抱住她轻轻拍着,等人慢慢软下来,再把脸捧起来吻。 姜宝韞还带着气又似乎想哭,眼角含着泪,眼圈泛红,但也不抗拒他的亲吻。 又气又难过,好想要她。裴应脑海里冒出反常的念头,气血向下涌。 姜宝韞似乎心有灵犀,抬起眼皮盯着他几秒,然后慢吞吞爬起来。 「去洗澡了。」她带着轻微鼻音,盯着挺起的性器鬱鬱寡欢提不起劲。「你可不可以自己解决?」 「好。」裴应知道惹急了人,也不能再勉强她,依依不捨放开手。 姜宝韞慢慢下了床,捡起他的宽松大学衫胡乱披上,裴应犹豫着是不是问她等等睡哪,还能不能回来和自己睡。 「我要泡澡。」姜宝韞顶着凌乱长发,两条纤直匀称的腿款款摆动,语气十分冷淡。「你也进来,这样省水。」 「好。」裴应心情明亮起来,俐落滚下了床,叁步就赶上了缓步向前的姜宝韞,扶住了她的腰。 「你干嘛。」姜宝韞语气还是冷,但半点挣脱的意思也没有。 「你不舒服,走路太慢了。」裴应篤定道。 「……算了。」她也不想多说,停下来对他伸出手。「抱我。」 裴应把人抱起来掛在自己身上,反正也跑不了,想了片刻开始逗她。 「我好欣赏珍惜水资源的人,你为我们的水循环付出真多。」 「烂笑话。」 「你在笑。」 姜宝韞情绪大起大落之后疲倦至极,懒得和他辩解,把脸往他后颈一埋,不说话了。 26交淺言深 两人还是在浴室和好了,姜宝韞结束了短暂的单方面冷战,靠着裴应随便他对自己上下其手。 天空翻出鱼肚白时,裴应沉沉睡去,身体倦怠已极的姜宝韞精神倒是愈发清醒,抱着他的手臂回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暑假。 姜宝旬天天往外跑,父母有工作也不在家,裴应每天来家里找二哥廝混——说是玩,其实她觉得裴应太嗜睡了,经常在自家断断续续睡上四五个小时,根本不是个好玩伴。 但姜宝年无所谓,而且裴应醒着的时候比两个哥哥性格都可爱得多,所以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姜宝年不知道从哪神神秘秘弄回了一本《自x指南》,里头写满各种五花八门的死法,她知道他压根不会做,纯粹是好奇心使然,因为姜宝年既怕痛又颇为傲慢,觉得自己要造福全人类所以不能死。 某天午餐餐桌上姜宝年掏出了书,打算朗读麵包机的五种致命使用方式给她听,姜宝韞边听边翻白眼,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凑过去问。 裴应吃的不多,早就趴在桌上满脸慵懒,把两人聊天当摇篮曲听。 她不记得具体聊了什么,但是少年裴应插了一句话。 「半个世纪前有些安眠药能吃死人的……真斯文。」 姜宝韞觉得他的语气也很斯文,但表情不像开玩笑。 她盯着裴应看,姜宝年拿起手机在查五十年前的安眠药成分和结构,裴应露出一个朦胧遥远的微笑——她甚至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笑——然后安稳闔上了眼睛。 姜宝韞怀疑他其实打算对桌上的胡椒盐罐子眨眼,只是中途睏得睡着了。裴应知道它不害怕所以想看戏,也许是这样。 ** 之后某日,姜宝旬迫于父母淫威带着弟弟妹妹和编外弟弟裴应去游乐园培养感情,只玩半天就把钱和车票扔给里头最能干的裴应,让他领着自家没用的两个小废物,务必在晚上找到回家的路,接着很乾脆地消失了。 姜宝年一直在旋转木马和咖啡杯两个设施之间徘徊,一看见其他设施就吓得脸色发青,姜宝韞不高兴地说想去别的地方晃晃,裴应犹豫再叁,给姜宝年买了四五种他想吃的垃圾零食保证他乖乖坐在咖啡杯上不乱跑,然后带着她去。 他们去坐了海盗船,然后是自由落体。裴应很淡定,姜宝韞也十分冷静地享受肾上腺素。 他们从自由落体设施下来时,裴应叫住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轻声和他耳语几句,工作人员脸色发白,很快就聚集了几个技术人员,围着裴应刚刚坐着的椅子细细碎碎讨论着。 工作人员抓住了裴应一个劲道歉,小心翼翼的探问着,裴应倒是把自己的不利条件摆得很明白:17岁、自己出门、父母不管事。然后马上说还有弟弟妹妹要顾,在姜宝韞还迷迷糊糊的时候拉着她走了。 「刚刚那是……你的坐椅防护设备失灵吗?」姜宝韞好半晌才把方才接收到的讯息拼凑完整,后知后觉的问他。 裴应点点头,随口安抚她两句。 「他们应该要再更负责点才对。」姜宝韞隐约觉得不对劲,拿起手机想帮着处理。「我叫姜宝旬回来,不然打电话给爸或妈,怎么可以因为未成年就这样敷衍了事……应该说,你刚刚也不要这么老实啊……」 「妹妹!」裴应倒是少见的急了。「别让他们知道,等等也别跟姜宝年说……你看我现在不是人也好好的吗,真的没事的。」 「……到底怎么回事。」姜宝韞瞥他两眼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你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解释清楚我就不跟他们说。」 「防护设备是短路了。」裴应犹豫一阵还是开口,有些语焉不详。「我知道……因为看过类似的资料,它型号很像所以我好奇……侧边伸手进去有电线,我把电线掏出来,外皮已经剥落了……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它短路了。」 「你故意的?」 「不小心的。」裴应答的很快。「我是……在犹豫,然后它就弹开了。」 「好吧。」姜宝韞盯着旁边卖卡通气球的红鼻子小丑,惨白脸庞和凝固的血红笑容十分骇人。「我可以不说,但是还想知道……为什么是自由落体?」 「嗯?」 「你知道吧……每种方式都有自己的隐喻和期待。你之前说安眠药,我感觉你会要那种从容不迫的方法。」她停在长椅边坐下了,裴应也跟着坐在身边。「所以为什么今天忽然对这种充满热情又义无反顾的死法感兴趣了呢?」 「我很生气。」 近傍晚的阳光斜斜照在他脸上,神情无比寧静,所以她也只是点点头,裴应自己又继续说了下去。 「爸好几个月没回来,前天晚上我看到他了,喝得很醉就睡在玄关……我进门的时候吵醒他,他抓住我说对不起……然后我进了房间,早上起床他已经走了。」 姜宝韞仔细想了想这个场景里哪里惹人生气了,接着脱口而出。「他说对不起吗?」 「对。」裴应一直直视着前面。「他说对不起,所以我很生气。」 姜宝韞伸出手指举到眼前,用细细指尖遮住了小丑可怖的微笑。她很明白自己实在疏于人际关係,大概没有能力熄灭任何人的怒火或怨愤。 「毕竟你不让我跟其他人说……我能做什么吗?」出于道德义务,姜宝韞还是侧过脸问了句。 「没事,我能解决。」裴应大概觉得自己太冷淡,还是安慰了她。「我……谢谢你听我说,很抱歉……抱歉吓到你。」 「我没吓到。」姜宝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拿刚刚一直盯着的气球转移话题。「我想要卡通气球,就……紫色那个吧,小鹿剥皮什么的?」 「小鹿斑比……不要再乱学旬哥了。」裴应有点无奈地笑了,迅速站起身。「我帮你买。」 「等等,也给我100元,我没带钱。」 裴应有些疑惑,但还是往背包里掏皮夹。 「你喜欢哪个气球?」姜宝韞问他。 「都没什么感觉。」裴应瞟一眼很快回答。 「那我买哪个你就拿哪个。」 裴应掏出百元钞票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住了。 「你去帮我买紫色那个,然后换我去买随便哪个……反正你都没兴趣,但是我要送你,然后赶快回去找姜宝年,不然我们等等就会听到游客中心广播说要找大龄走失儿童了。」姜宝韞不想和他僵持。 裴应收到了明确指令也没拒绝,把钱交给她,两人轮流买完东西又回去找姜宝年了。 ** 姜宝韞真的替他瞒下来了,后来也不跟裴应提这回事,权当忘记。后来想起这回事她有种微妙的感受,介于追悔莫及和万分庆幸之间,按她的思路来说,这两种感受应该能互相抵销才对。 也因此,如果问她对那个白皙乾净近乎透明的少年裴应有什么看法——特别是针对他是否能够活下去有什么看法——姜宝韞会说,数据平均值是中立,但是方差比较大。 那几个月她暗暗怂恿父母买了很多食物,裴应来家里就每次塞一点给他。裴应表现得有些靦腆,有时候也带水果或甜食给她,姜宝韞没问过是哪里来的,总之他要送收下就是了。 她稍微试探了下姜宝年知不知情,发现二哥根本什么都知道。 他不打算阻止裴应,儘管觉得这么一个难得的聪明人想死非常可惜,他还是认为应该尊重个人意志。 那本《自x指南》是他故意弄回来说给裴应听的,因为里面的方式听起来都又痛又惨又蠢得要命,他觉得裴应不可能喜欢。 她选了个黄辰吉日,偷偷把姜宝年的《自x指南》藏起来了。看着哥哥满屋子找书,她在书房找到了裴应,承认自己把书藏起来,问他要不要还。 「还他……他最近问我要不要找第二部,你不还他有可能就再买新的而已。」她坐在地板上支着脸颊想,裴应又继续说。「那本书没什么好担心,写好玩的而已,你不用在意。」 「……姜宝年是为了让你觉得这很愚蠢对不对?」姜宝韞脱口而出,裴应从椅子上滑下来,盘坐在地板上也学她托腮,从另一个角度斜着看她,她盯着裴应清澈的眼睛继续说。「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怎么觉得蠢,为了别人动摇很蠢。」 十五岁的姜宝韞有点中二病,那是一段她现在回想起来,会想把自己的傲气拦腰斩断然后切段下酒的青葱岁月。 「你现在痛苦,是别人造成的,这是真的,我也知道劝你没用……但是人会变啊,人是极其善变的,所以任何别人造成的痛苦,也都是会改变的。」中二少女姜宝韞开始侃侃而谈,「我想过这回事,我觉得如果人要死——也就是你要进入一个不可逆转不可更改的状态,那你必须要确定自己是为了宏伟而恆久不变的东西而死,它可以是荒谬、可以是自由,绝对不能是因为某个具体的人爱或不爱了,因为这个人随时会变……不能为了谁而付出生命,要为了某些更比他人更好更坚固的东西才行。」 「所以说?」裴应歪着头似乎不大信服,好看的脸上扯着近乎挑衅的笑容。 「所以说,我觉得死亡本身其实没有问题,问题是不同方法暗示了什么样的原因。」姜宝韞本能地知道他似乎生气了。「看看你选的方式——五十年前的过量安眠药,这很像你,很安静的永恆睡眠,这就没问题,因为是选择了自己啊。但是为了别人选择坠落然后炸成一朵血花什么的……太热情了,根本就不是这样。」 裴应想了一阵,居然冒出句冷笑话。「自由落体也有自由啊。」 「虽然说为自由而死,但不是真的把自由两个字放进死因里好不好。」姜宝韞无情吐槽。「而且那是我的理由,你不要抄我的。」 「……但是妹妹,现在的安眠药很安全。」裴应又迟疑半晌只回了一句。 「反正你挺厉害,造个时光机回去……」 姜宝韞来不及说完,在厨房砧板下翻到书的姜宝年气冲冲跑进来兴师问罪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姜宝韞发现她和裴应有时就是这样,会从轻松打趣忽然进入似乎不该谈的禁忌话题,然后很快戛然而止,下次又一如往常——说是谈心,其实只是哥哥的朋友而已。 这就是交浅言深。 交浅言深的关係大多不会有好结果,因为人们总是在发展出足够的耐心之前发现太糟的真相。经常吓到人的姜宝韞对这件事深有体会,她不信赖普通人类的耐受能力,也对自己能展示或看见的真相无能为力。 但裴应不介意。姜宝韞想不明白他是太有度量,还是单纯对自己的本性视而不见。身为朋友的妹妹和哥哥的朋友,两人没什么好多说,但确实无所不谈。她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继续和裴应维持这种互动,然后过了好些年,没有人多说什么。 ** 两人的新婚夜里,闹过整个夜晚之后,裴应寂然不动,深深陷入沉静睡眠。 姜宝韞想着以前的事睡不着,许久之后滑下床去拉开了落地窗窗帘,清晨微弱阳光照在裴应那半边的床上,一条玉白色的臂膀隐约透着光。 只披一条毛毯有点冷,姜宝韞爬回去鑽进被子里,不小心弄出了太大的动静。 裴应迷迷濛濛睁开眼,她赶紧搂住他轻声安抚。 「没事……我拉窗帘而已,你继续睡。」 「妹妹……」裴应半梦半醒,声音沙哑。 「怎么了?」姜宝韞对他格外心软。 「抱抱。」 「我不是抱着你了吗?」 「嗯……对。」裴应伸手把她圈回怀里,安然闭上眼。 姜小姐觉得自己有必要从头开始理解伴侣的定义了,但是睡相文静的大美人还抱着她,她不想爬起来找资料扰了他好眠。也因此,阳光逐渐温暖,她终于在裴应怀里睡去之前,姜小姐还没能下定决心。 27伴侶 在婚礼到蜜月旅行的这五天空档间,暂停所有工作而间得发慌的姜小姐半认真半玩票地查起了配偶/伴侣/相好一干词汇的定义。 并没有多大作用。平日里习惯无政府状态的姜小姐看到权威情感专家就头疼,看见他们对人类情感指指点点更是烦躁,只把它当生活里的笑话看。 所以要说切身的思考与体会,那么大概就是她对「性伴侣」面向的了解急遽加深。真的开了荤后短短几天她就为此定了调:裴先生可说是个慾壑难填的性伴侣,虽然不知道别人家的性伴侣都怎么样,不过她家这位似乎要得比大部分人都还过分许多。 然而姜小姐不打算纠正或批评他,裴先生在大部分事情上都天赋卓绝,在获得快感或提供快感这两回事上也不例外。姜小姐暗自猜想换个人自己大概早就不耐,但是缠人的裴先生倒是格外讨人喜欢。 当然姜小姐完全不承认自己试图撩拨裴先生。绝对没有这回事,他只是很恰巧总是在她想看看别人身体的时候凑上来而已,只是这样。 以上是她亲爱的大嫂林今寧在蜜月旅行出发前一晚得到的供述。她死活不肯说更多了,所以林今寧闹两句后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等着客厅围着裴应打转的自家老公冷静下来,接着很快就把人拖走想交流情报。 ** 姜宝旬本来只是顺路带衣服给妹妹,但妻子把妹妹抓到一旁聊天了,他一点也不想加入,百无聊赖打算要让裴应吃点瘪。 姜宝旬没有得逞。裴应在他面前还是老样子,温吞和煦并且透着一股阴狠劲,全然没有因为新晋妻舅的身分而得到优待。于是姜宝旬就揣着介于「耍了贱好开心」和「没反应好生气」之间的复杂心情被林今寧拉走了。 关上了裴应家的门,林今寧立刻和他细细碎碎耳语,姜宝旬敏锐从叙述里听见了一个关键词:慾壑难填。 「什么慾壑难填!」他立刻嚷嚷起来了,「不是……怎么可以这样!」 「小声点啊……」林今寧赶紧摀住他的嘴,打开驾驶座的门把人塞进去,跟着上车关好门才敢开口。「你说谁?具体来说是谴责哪一方?」 「当然是裴应了,姜宝韞再怎么没人性也是个女孩子好不好!这小子嘴上说爱她还这样折腾吗!她从小不管怎么练体力都很差劲的!都大学了体育课没缺席还能被当掉!」姜宝旬握住方向盘愤慨道。 「但妹妹也没有不高兴……其实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我看她挺享受的。」林今寧回想起刚刚姜宝韞被逼急了时咬红了的嘴唇,露出促狭的微笑。 「不管,她对自己身体状况又没什么概念……裴应应该懂分寸才对啊,亏我一直觉得姜宝年姜宝韞都一点也不靠谱,就他跟我们家最亲近,也算有点用处……」姜宝旬依然忿忿不平,抓住妻子伸过来的手下意识揉捏着。 「人家新婚嘛,看他们那股纯情劲感觉就是二十几岁终于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你妹妹还说喜欢人家缠她呢。」林今寧靠在姜宝旬肩上,斜眼瞟他笔挺的鼻梁。「你也老折腾我,我又没多说什么……」 「没多说什么是因为我弄得挺舒服啊。」姜宝旬脸不红气不喘平静地自我称许。「而且寧寧你最爱我了,夫妻间的事能叫折腾吗。」 「我拒绝了的……而且是经常。」林今寧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依然忍不住对着她帅气却幼稚的丈夫翻了个白眼。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姜宝旬感觉作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莫大打击。 「你每次过分了我都会说不要的。」 「什么?你是说用那种又软又细,娇气得像能掐出水的声音说『……不……不要……嗯啊……』吗?」姜宝旬领会过来了,捏着嗓子学她。「你是在说第四语言吧?转成中文其实是『老公我好想要你』对不对?」 「所以,妹妹和裴应也是这样啊。」林今寧不理会他的挑逗,轻轻把鼻尖贴到丈夫脸颊上。「你很爱我,所以你不会让我受伤的,他们也很相爱,所以没有人会想要弄伤对方……不能双标哦。」 「寧寧……」姜宝旬水光瀲灩的桃花眼转到后视镜上,盯着妻子白嫩脸蛋和纤细脖颈扫了一圈,定格在她温顺低垂的眼睫上。 「想通啦?不生气了吧?不能去说他们俩个的不是,我可是偷偷跟你说的。」林今寧蹭蹭他的鬓角。 姜宝旬沉默片刻,也垂下眼瞼转过脸和她鼻尖相依,突兀地冒出一句话。 「我硬了。」 「……不要这么突然……跟你说这个又不是暗示……」林今寧有些无奈,还是柔声和他讲道理。 「真的,我没骗你。」姜宝旬往下滑了一些,试图展示自己的鼠蹊部。 「好,我知道,没有在质疑你……算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要让我想起那两个人的事了,这样好噁心啊。」姜宝旬牵她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上。「我只想你,你也只想我就好。」 「回家才能做。」林今寧把手抽出来捏住了他的脸。「不准在别人家外面,你不要面子我要的。」 姜宝旬鼓起了腮帮子,一脸小孩子拿不到玩具就要撒气的表情。 林今寧又哄了人两句,他总算乐意发动车子往家里去。 28醉話(微H) 送大哥大嫂到玄关的姜宝韞掀开了气窗的帘子向外看,很疑惑两人怎么在车上半天没动静,瞇起眼努力想望穿哥哥贴了膜的车窗。 「妹妹,怎么啦?」送完人就走了的裴应转回来,一面替她把帘子撩开一面搂住了她的腰。 「他们为什么不走?」姜宝韞仰头问他。「我都翻完鞋柜上的信了,他们怎么还在这里?还是打电话问一下?」 她正说着,外头灰绿色的休旅车就发动了,没有一点犹豫很快往巷口驶去。 「没事,他们走啦。」看见她对迅速远去的车尾挥手,裴应轻轻笑了一声。「这面玻璃看不见的,不然你刚刚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他们早就看见了。」 「好吧。」姜宝韞抓着手里的信件回过身,忽然发现自己被裴应圈在玄关墙角里,两面白墙并着一面宽阔温暖的胸膛,只留了半人能过的缝隙。 裴应不说话,她也不抬头看,盯着麻灰上衣想了片刻,然后义无反顾的把脸埋进了他胸口。 「有什么信?」裴应轻柔的摸摸贴在胸口上的小脑袋,手指缠着她的长发问。 「水费电费保险费,总之就是想要钱的那些公司。」姜宝韞转过脸指挥他动作。「你梳另一边……还有一封是是满月宴的请帖,小孩爸爸叫裴乔松,是你的哪个亲戚呀?」 「叁堂哥,二伯的儿子。」裴应替她捋顺了头发,放开人又亲一口,接过她手里的信一封封翻看。 「婚礼上好像见过……是那个留小鬍子看起来很左右逢源的哥哥吧?」 「别叫他哥哥,叫叁哥好了。」裴应瞪着那张正红色的帖子上龙飞凤舞的名字,几不可察的皱起眉头。「叁堂哥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叫他哥哥,从小就爱这样四处逗小姑娘。」 「哼。」满身反骨的姜宝韞撇撇嘴。「那我不叫了,就不喜欢叫这种人哥哥,从小就爱看变态吃瘪。」 裴应随口应着,他其实只是不爱她叫别人哥哥,自己和她两个哥哥都没这等待遇,没道理一个她甚至都不太脸熟的人就有。他稍微夸大了下叁堂哥的变态事蹟,果然对猥琐男总是没好气的姜小姐就上鉤了,裴应奸计得逞后心情十分愉悦,揽着人往客厅去。 「旬哥刚刚给我一瓶酒,他说好喝的,你要不要试试?」 「咦,姜宝旬刚刚也给我酒,说度数很高的,让我千万不要碰但一定要让你喝点……叁杯下肚你心窝子都能掏出来给我看,好大一瓶呢。」 「那怎么办?」裴应知道姜宝旬总爱使绊子的恶作剧性格,却没防到这招,迅速思索着要怎么不着痕跡地拒绝,打算先探探她的态度。 「哪怎么办,留着煮菜放一点试试……不然拿来消毒也不错,度数和消毒酒精也差不多了。」姜宝韞抬头看看他,看他面带犹疑,恍然大悟警告道。「你不准喝!那个东西喝了可能得送医院的。」 「那么烈啊。」裴应看她没打算让自己喝,似乎也对掏自己的心窝子不大感兴趣,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想了想还是决定报復下姜宝旬。「话说,旬哥怎么老想灌我酒……」 「他以前也灌你酒吗?也是这种烈酒吗?」姜宝韞不高兴了,抬起头看着裴应。「他做了什么,我去跟妈告状!」 「我记不清楚了……也没关係的,反正我喝几口就会装醉装睡,他想灌也灌不动,最后自己喝趴了,之前好几次都这样,我还得把他搬回去呢。」裴应轻描淡写总结了下他和姜宝旬出门喝酒的经验。 「也就是灌酒未遂对吧……」姜宝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蹙起眉头开始嫌弃哥哥。「心思不正就算了,又酒量不好……还爱乱喝酒,喝酒老得快。」 「所以你想不想试试好喝的酒?度数应该也不高。」姜宝旬指使妹妹灌醉自己,裴应倒想看看要是反过来他会作何感想。 姜宝韞沉吟半晌,又有点犹豫。「可是我不太会喝……要是醉了怎么办?」 「回去睡觉就好了。」裴应在她身边坐下,柔声蛊惑道。「我可以抱你回床上还能照顾你的……我们喝一点就好,也没那么容易醉。」 姜宝韞答应了,并且说要跟他玩喝酒游戏,提议找想看的动漫来猜剧情,订了每十分鐘暂停一次预测之后发展,差异更大的人喝。 于是两人弄好下酒菜之后各自先喝了一杯,姜宝韞关了灯,没骨头似的窝在裴应怀里盯着发光萤幕看。 片子是灵异侦探类型,姜宝韞看得津津有味,喝酒游戏却因为脑洞太大总是输,一连喝了叁杯。 同时裴应没告诉她的是,这部其实他老早看过剧情介绍了,只好仔细控制自己猜测的内容,尽力不要让她看出端倪。接着裴应发现她大概也没指望赢了,绞尽脑汁说出了比她更离谱的答案,总算截走两杯本来该进她肚子的酒。 「好热啊……」姜宝韞趁着暂停的空档抱怨道,裴应摸摸她的脖颈,果然浮着一层薄汗。 「但是开窗户也不好,外面有风的……」裴应揉揉她有点发烫的脸颊。「不然你把衣服脱了怎么样?」 姜宝韞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似乎理智和本能正在对抗着,扑闪着的褐黑鹿眼和水润的嘴唇有些可爱过头了。 「就是脱外衣而已,然后拿外套当被子盖着呀,这样方便对不对?」裴应继续哄她。 「好吧。」姜宝韞答应了,抓住毛衣下摆就往上拉,裴应赶紧伸长手去抓她扔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大衣。 姜宝韞老实盖上了大衣,很快又不耐烦的向下拉了些,玉雪可爱的肩膀和半屏酥软胸脯都曝露在空气中。 喝酒游戏还在继续。 裴应知道女主角马上就要解开部分阴谋,而且案件是由潜伏在她身边的亡灵僕人犯下。他故意猜女主角解不开而且要会被杀死,要和恶魔签订契约才能换取重回人世的机会。 姜宝韞压根对案件进度没兴趣,她所有猜测重点都放在女主角和外婆的扭曲对抗上了,很愉快的在猜外婆製造了什么阴谋陷害女主角。 裴应知道她猜的剧情其实正确,刚刚也的确埋了伏笔,但是这并不是接下来要演的部分,他又不能暴露自己其实知道,只好让姜宝韞继续喝。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她又喝了两杯,不舒服的扭动一阵,继续把外套向下拉,随便堆在腰上,两条洁白手臂掛在他肩上,内衣托着的柔软乳肉压住臂膀。 「妹妹,你喝醉了……」裴应实在看不下动漫,转过去贴着她耳畔轻声细语。 「闹鐘又还没响……你不要一直说话。」电视儿童姜宝韞同学看的正入迷,眼里只有剧情。 裴应被忽视了也不气馁,轻吮着柔软的小巧耳垂。 姜宝韞嫌他吹出来的鼻息痒,放开了环住裴应的双臂,身体往旁边偏,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萤幕看。 他又贴上去,温热的吻落在眼角,姜宝韞感到视觉受威胁,又不乐意了,身子继续向沙发上倒去,裴应笑着在底下替她扶稳了弯折的腰,又一次凑上去。 两人无声闹着,姜宝韞不想漏掉任何剧情,在裴应坚持不懈的密集骚扰下终于侧躺在沙发上,举起大衣盖住脸侧,只留了点缝隙露出两颗大眼睛。 裴应暗笑,托住温软肩膀和腰肢把她拉起来搂回怀里,姜宝韞也没有反抗的心思,只要不干扰她盯着电视就让他随便摆布。 终于闹鐘响了,姜宝韞恋恋不捨拿遥控器按了暂停,准备开始猜下一轮的剧情。 她又开始关心女主角的黑猫了,黑猫总是在错误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并且一开始被女主角收养的契机也很诡异,所以她猜黑猫是某个知情人转生的,絮絮叨叨分析完可能人选之后她殷切的看着裴应等他说。 「你不能再喝了,算我输吧。」裴应拿起桌上玻璃杯,仰起头叁两口饮尽。 「瞧不起我的酒量……我还想玩。」姜宝韞闷闷不乐,看着一行酒液从他嘴角溢出来,顺着脸颊向下頦淌,伸出手替他揩掉。 姜宝旬没有骗人,这酒的确很好喝,醇香甘甜混着少许类似焦糖的苦味,几乎没有刺鼻呛辣的气味,所以姜宝韞本着不浪费精神吮了下沾着酒液的指头。 多了点咸味,舌头挑剔至极的姜宝韞醉着也觉得奇怪,微微蹙起眉头看向裴应。 「怎么是咸的?」 「流汗。」裴应半垂着眼帘,神情浑沌不明。 「好吧,我也觉得热……」姜宝韞想了想,指指他握在手里的空杯子。「我还要喝,你不玩游戏也能喝,我也要,这个好喝。」 「下次吧。」裴应把杯子放回桌上,塞紧酒瓶瓶口。 他转过身就撞上姜宝韞失落的眼神,可怜兮兮像他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一样。裴应恍惚了两叁秒,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躺倒在沙发上,自己胸口压着她饱满的乳房。 「酒后乱性吗?这样不行哦。」姜宝韞抽出手拍拍他肩膀,一副长辈谆谆告诫的架子。 「什么乱性……」裴应咬牙道。「就算不喝你也会答应的,这算哪门子乱性,张嘴就胡编。」 「嗯……我要看小黑猫。」醉了的姜宝韞想到哪齣说哪齣。 裴应觉得有点屈辱,叹口气就打算起身自己解决。 「你不是热吗?都流汗了。」姜宝韞反倒圈着他脖子不放了,一隻手胡乱摩娑着他脸颊。「热了就脱衣服呀,我把外套分给你盖。」 「妹妹……」裴应几乎说不出话了。 「快点,我不偷看你,真的。」她还催着,安抚性的拍拍他头。 裴应还是依言脱下了上衣,姜宝韞抖开长版大衣盖在他背上。 「不看小黑猫了?」裴应低声问。 「……还是算了。」姜宝韞思索一阵,决定忍痛放弃追剧。「我觉得现在比较想看你,你脸红的时候真漂亮,这个表情也好好看……但是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呢,皱眉头又好像在偷笑,奇怪……」 裴应没再说什么,歪头含住了她的嘴唇轻轻吮两下,一路缠缠绵绵向下吻到肩颈处,叼起内衣肩带往下拉。 「我们要在沙发上做吗?」姜宝韞刚刚还心情愉悦的在乱揉他后脑勺,总算理智稍微回笼一些。 「怎么了?不可以吗?」裴应松开齿关,内衣肩带掛在她白皙的手臂上,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好奇怪……乱七八糟的。」姜宝韞咕噥着。 「乱七八糟?」裴应停了下来解内衣的釦子,发现她语言能力似乎退化许多。 「不是,我是说……嗯,应该是淫秽,还有糜烂。」 「你真的喝多了。」裴应微笑道。 「我听说过醉酒的人会说自己没醉,但是没醉酒的人也会说自己没醉……那我到底要不要说自己根本没醉呀?好像都不管用……嗯……你咬那里好舒服,等一下换左边呀……」姜宝韞轻轻拍着裴应的后背,继续嘮叨脑袋里闪过的念头。「那我说自己醉了是可以相信的吗?因为说没醉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摆脱嫌疑,是不是其实应该要说醉了,这样质疑者就应该要反过来要证明没醉了……咦,说不定是这样才对,但是也有点不打自招的可能,会不会直接被当证据……为什么呢?这个『你喝多了』的指控是在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辩解的可能性了吗,直接定罪太中世纪了,好过分……」 「我现在就是咬的左边。」裴应听完了她长篇大论,吐出嘴里被吮的挺立起来的嫣红乳尖,决定只吐槽她左右不分。「除非你长了叁个乳房,左边还有另一个,不然我就伺候下右边了。」 「好呀,我喜欢你这样,牙齿小力点嘛,但舌头没关係……咦,左边是哪边,我写字的手是哪边,起跑的脚是哪隻……」姜宝韞抬起双手双脚,发现自己一点头绪也没有。「叁个乳房长什么样子啊,真的要排成横列的话,不是需要很宽的胸腔吗……」 「写字是这隻手,起跑的脚我也不知道。」裴应起身扣住她的左手,往上挪了一些,用已经挺立起来的性器去蹭她腹部。 「笔画由右到左,右手写才顺,所以这里是右边……那说错了,你是从右边换到左边的。」 「妹妹,你连自己是左撇子都不记得吗?」裴应耐心和酒意上涌的小醉鬼解释。 「叁颗乳房应该长成叁角形的,因为叁角形稳定,叁角形的乳房不会下垂……哦,还有叁位一体,圣父不是圣子,圣子不是圣灵,圣灵不是圣父,但是他们都是乳房,因为流淌奶与蜜之处都是神的应许之地。」姜宝韞抬起手在面前方正的胸大肌上比划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但东正教和天主教还不一样,而且我根本都不信,那算了……那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叁,叁生万物,万物来自叁,所以叁个乳房很正常……为什么不是叁对呢,如果是成对存在的能阶是不是会变低所以比较稳定啊……」 「我要是神父或道士一定不会饶过你的,你就继续对神和天道没礼貌吧。」裴应不让她继续在自己身上胡乱设计乳房的位置,捧住她的脸颊搓揉着。 「你是和尚啊……」姜宝韞脸色潮红眼神晶亮,继续胡言乱语。「秃驴,居然对神父始乱终弃,又来和贫尼抢道长!」 「又逗我笑,小流氓。」拜她所赐,裴应对奇怪段子的防御能力突飞猛进,一面笑一面办正事完全不成问题,他不疾不徐解着裤子继续调戏她。「那师太你就考虑下老衲怎么样?让神父跟道士偷情去吧,我们才是真正的一丘之貉啊。」 「我知道,那句话怎么说的……一个字便是僧,两个字是和尚,叁个字鬼乐官,四字专指……」 「色中饿鬼?」裴应跨到她腰腹上截了话头,两人已经浑身赤裸袒裎相对,只他身上还有条轻薄的内裤,但其实已经形状尽显,根本遮不住什么。 他偏偏举起大衣裹住她的上身,连带着视线也挡住了,姜宝韞伸手拨了下,裴应一隻手搓揉着她已经出了水的腿心,俯身压上来亲吻脸颊。 29三位一體上(H) 「我们讲到哪里,是叁位一体吗……啊嗯……你轻点……」姜宝韞说到一半声音就软了下来,抬起腿夹住裴应的腰,定了下心神继续嘮叨,两隻手在他胸口游走。「跟你说我为什么知道叁位一体,因为……哎呀,不能这么大力……喂……因为,因为老头子上课提到impossible trinity,然后花了10分鐘痛骂之前跟他传教的人讲出来的叁位一体都是垃圾,不管宗教还是经济学的都是,他就教那人,那人当然不学了……老头根本就没有好好上课,坏人,考试还要自己想办法……」 「明明说过这种时候不准提别人对不对?」裴应轻轻咬了她的鼻尖一口。「你才坏,你都不记住我的话。」 「对不起。」姜宝韞捧着他的脸道歉,半途被裴应手上动作打断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啊……嗯啊……不要了,不行……」 「只是什么?」 「……什么,只是什么……」姜宝韞逐渐回过神来,捶了耍坏心眼的裴应一下。「我们不是出门叁週吗?回来的隔週就要去考试了,老头子喜欢申论题……好担心写不出来。」 「我可以教你。」裴应坐起身,缓缓把食指探进甬道里。「但你要仔细听,听完要记住……要抱怨老师的话,至少自己要当个好学生啊。」 「你也不是好学生,你就仗着自己聪明又记忆力好,我也学过啊,只是忘了嘛……好痒……不舒服……」姜宝韞软软抱怨着,对他招手。「你过来……过来,你跟我说一遍impossible trinity。」 「我大学的时候当过家教。」裴应温顺的趴下去,脸颊贴着她柔软掌心。「教过一对好可爱的龙凤胎……才七岁而已,本来是不教那么小的,但是家长开价很高,而且他们也特别聪明,所以后来接了。」 「你喜欢他们吗?」姜宝韞特别喜欢小孩,也没注意到话题歪了方向,满眼温柔把他搂近一些。 「喜欢……他们都叫我裴应哥哥,熟了之后会往我背上爬。」裴应被她圈住肩膀,插在花径里的手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所以,如果让我教你的话……教你……」 「嗯……」姜宝韞有点奇怪,轻轻拍了拍他。「教我怎么样?」 「……你也要叫我裴应哥哥。」他一咬牙豁出去了。 「好呀。」还有醉意的姜宝韞根本没察觉到裴应的羞赧。「裴应哥哥你人真好,我还以为要跟我收家教费呢……已经在想我到底能不能请得起你了,感觉收费很高啊。」 她曾经叫过裴应哥哥这个称呼。 很久很久以前,裴应刚被姜宝年带回家的时候,怯生生的小妹妹姜宝韞,处在从小女孩转为少女的过渡期时还这么叫,她那时有点怕他。 后来变成裴应有点怕她,接着发觉自己喜欢她。 姜宝韞长成了少女。 小女孩叫哥哥很正常,少女就知道这样有些曖昧了。并且她太有招蜂引蝶的本钱,傲气很重而对此事十分矜持,所以裴应暗恋她的那些年里没听见过她叫裴应哥哥。 他想听,但是不敢求,只是暗暗想着,在午夜梦境和旖旎情思里偷偷念着。 「妹妹……」裴应伏在她胸口,轻轻闔上眼皮。 「你怎么啦?累了吗?」姜宝韞捏捏他后颈。 「……裴应哥哥。」他定下心神坚持道。「才不累,我好的很。」 「裴应哥哥。」她乖乖复述。「你不累那教教我嘛,不然考试要考差了。」 裴应觉得心口发酸发软,知道此刻急需换个位置,否则可能真的要死在她身上,而且还是不太光彩的窝囊死法。于是他抽出手指直起身,草草用大衣裹起赤裸的她,抱起来环顾四周。 「怎么啦?」姜宝韞靠在裴应肩上,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好要教自己却一直拖延,现在连做爱都半途而废。「你不要逞强……没关係,我可以自己去翻课本,而且这两天做太多了……一定是这样,人家说纵慾过度对身体不好的,尤其是男孩子,你也不可以太勉强,我们回去睡觉……不对,睡觉会有引申涵义,但不是这样的……」 「又乱说话。」裴应被她瞎安慰一通后反倒冷静些了,搂着姜宝韞在沙发角落坐定,拆了旁边的枕头套子垫在两人屁股下方,抱枕的雪白内芯放进她怀里,忽然被摆成背对姿势而缺乏安全感的姜宝韞立刻抱住了枕头芯,手指抓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裴应,不是要回去睡觉了吗?」 「都说了叫裴应哥哥……还有,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躺着学像什么话,学习就要正襟危坐的学。」裴应给自己临时换姿势找藉口。 「噢,你要教我……教我什么?」姜宝韞的工作记忆受酒精祸害不浅。 「国际金融里不可能的叁位一体。」裴应吻了下她的脸颊,语气温柔,慢慢分开她的两条腿,用膝盖压住了。 「经济…..金融是以经济为本,经济学是经世济民之学……金融呢,充其量就是总体经济的延伸,自然也不能脱离经济存在……老师喜欢我们这样写,所以申论题写不出来可以像这样稍微批评一下金融让老头子心情愉快……啊,后面应该还有一段,是什么呢……」姜宝韞同学清醒时就算不上乖巧的学生,醉了更是有如混世魔王再临。 「好,等等帮你复习。」裴应很有耐性的哄她,娓娓道来时手上不停,又灵巧拨开了腿心湿软的嫩肉鑽了进去。「impossible trinity有个别名是Mundellian Trilemma,也暗示它背后的模型是Mundell-Fleming Model……」 「跳过。」姜宝韞一点也不给面子。「早就知道了……我不听这个。」 「怎么这么心急呢。」裴应佯装生气,捧住雪白细緻的乳房搓揉着。「叁角是ECM,分别表示稳定匯率、资本能动性和独立货币政策。」 姜宝韞没有回答,他疑惑的低头看了一下,她在怀里蜷成一团,散乱长发盖住了大半边背。 裴应听见她浅浅喘息着,手指摸索到敏感的位置按了两下,姜宝韞果然立刻溢出一声极低极压抑的呻吟,湿热甬道一阵颤抖,弄得他玩心也起来了。 「妹妹,你是不是都不听讲?让我讲又不听?把别人当什么了呢?」裴应捧起她的脸强迫人看着自己。 「我在听……」姜宝韞在快感里觉得眼皮有千钧重,强撑着去看他的脸又看不真切,只听见似乎正在责备自己。「我在听,我有在听。」 「你没有。」裴应看着她失神的样子还是觉得有趣,轻轻搅弄着小穴发出细微水声,汁液在他掌心蓄成小小一滩。「我在讲课,你在底下……吃零食找乐子,还偷玩水,是不是?」 「我……我不……」 「我刚刚说不可能的叁位一体的元素是ECM,真的有听见吗?」裴应看见她眨眨眼,一滴眼泪从眼眶滑出来,掛在脸颊上倔强的要落不落,不可置信问。「哭了?」 姜宝韞挣开他贴着自己脸颊的手掌,转过了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裴应心下懊悔,没想到她醉了酒连玩笑也分不清楚。「你别哭,是我不好,我乱兇你,对不起……」 「我没在听。」姜宝韞沉默一阵转过头来找他,声音里还有浓重鼻音,裴应不敢多看赶紧凑上去贴住她的脸颊,一片濡湿冰凉。「但是我……我知道叁角的元素,是自由资本流动、固定匯率和独立货币政策……那明明是C、E,然后……然后M,你的顺序为什么不一样?」 「是以前的老师,他说ECM这个顺序听起来很容易想到economy。」裴应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没关係,你记CEM也可以,不用奇奇怪怪的口诀就记起来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30三位一體下(H) 姜宝韞摇摇晃晃爬起来,裴应护着她免得掉下去,看她一阵忙乱之后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坐好。 「不哭了好不好?」两人额头抵额头,鼻尖廝磨着,裴应轻声问。 「我想起来了……刚刚是你一直干扰我的。」姜宝韞咬了他一口。「还骂我,恶人先告状。」 裴应点点头,老老实实等着她继续撒气。 「首先,我们有IS-LM模型,资本完全不流动,重点放在货币政策上……政府只管利率,模型没有资金外流,所以匯率变动不发生……这就是叁角里缺乏自由资本流动,但是稳定匯率,而且有独立货币政策……」姜宝韞抓住他挺起的性器,断断续续上下动着。「你到底知不知道,被喜欢的人做情色挑逗的时候很难专心的啊?」 「知道……」裴应压抑声音的颤抖,听她说着还有点心疼。「我知道你会,不用证明了。」 「哎呀,流水了……再来,蒙代尔-弗莱明模型,是为了解决IS-LM管不着开放经济的缺失才发明的。」姜宝韞放开了阴茎,握住顶端当道具随手拨弄着继续解释。「我们本来有IS-LM里面的两条曲线,也就是代表商品市场的IS线……方向是这样,然后代表匯率市场的LM线,应该这样摆……蒙代尔或弗莱明不知道哪个就想在里面加上一条BP线,表示国际收支,也就是资本流动,BP线会解释刚刚刚刚缺失的、受政府掌控的利率以及匯率的影响,不可能叁角就形成啦,接下来是实际范例……实际范例……」 「嗯,实际范例有什么?」裴应听她说得兴起也不打断,轻轻把她的手掌撬开扣回肉柱上,自己握住她的手掌慢慢滑动着。 「想不起来……好像老头上课解释了L国和G国,然后让我们作业去写金融危机的分析。」姜宝韞有些懊恼,懒得管裴应是不是在听,不高兴的噘起了嘴。「想不起来是哪一场危机……我的笔记呢。」 「你最厉害了,一定没问题的。」平日里计画严密且绝不拖延的裴应狠下心说出了自己不能接受的话。「明天再说吧,明天就能写完。」 「不想写,哼。」姜宝韞用白眼结束了不可能的叁位一体话题。 「妹妹,你过来点……」裴应知道这时不打断她今晚一定没完没了了,轻推着人成半跪姿势,充血而鲜红得开始有些泛紫的阴茎顶端抵在洁白饱满的阴阜上。「放进去吧,你试试好不好?」 姜宝韞点点头,握好柱身在入口处摸索着,裴应扣住了她细细的腰,在锁骨上落下几个吻,耐心地等她慢慢把慾望全部吞吃入腹。 姜宝韞完成了性器结合的动作,自觉达成了重大里程碑,悠间地趴在裴应胸口体会着微妙的被塞满的感受。 「动一动……」裴应知道她在犯懒,让她休息了一会还是开始催促。「你慢慢前后摇几下就好,这样停着不舒服……」 姜宝韞含含糊糊答应,照着他的话开始小幅度扭腰,晃盪着的饱满乳肉上缀着两朵发红的花蕊,随着动作搔痒他胸口。 裴应闷哼一声,乾脆按住了她的后背,姜宝韞动作被阻碍,不高兴地扳了他手臂几下,发现纹丝不动,乾脆放弃抗议消极怠工,又坐下去彻底不动了。 「再努力一下。」裴应偏过头在她耳边细声呢喃着。「你把自己弄舒服了就好,一遍就行,然后换我来……」 「可是我觉得这样放在里头就很舒服啊……为什么好像大部分的人都比较重视活塞运动,是不是进进出出患得患失才是最好的呢……」姜宝韞手指慢慢探进浓密黑发里,扣住了他的后脑开始上下动,感觉底下缓缓吐出阴茎再迅速把它塞回原位,每每撞到了底端她都忍不住呜咽一声,几次之后姜宝韞下了一个斩钉截铁的结论。「果然……爱就是犯贱。」 「什么犯贱?」裴应没听清楚她混着娇喘嚶嚀的含糊语句,只下意识觉得揪心。「什么患得患失?」 「活塞运动……」因为输入的关键字过于模糊,运作状况不太良好的姜宝韞牌搜索引擎给出了离谱的结果。 「明明你喜欢……嗯,轻点……」沉浸在欢愉里的裴应感受了下热情绞着自己性器的小穴,转过头想吻她,被专心致志活塞运动的姜宝韞不留神撞了鼻樑。 「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吗……」姜宝韞有点慌张,停了下来关心他。 「没事,你别停……」裴应熬过了前头几秒就觉得无所谓,拍拍悬在半空中的小屁股,似安慰又似鼓励。「来,继续吧……真的担心你就帮我吹两下,这样就不痛了……」 两双泛着水雾的眼睛对视着,裴应是疼的,姜宝韞是心疼的。她拗不过他继续上上下下吞吐着阴茎,润湿眼神还紧紧盯着他,裴应心底软成一片,又不敢多干扰,只趁着她每次沉下腰时迅速掠过颤抖着的玫红色双唇。 整个晚上都没停下过话头的姜宝韞终于肯安静办事,少了密集的言语之后慾望终于逐渐胀大,在寒冷冬夜里,因为汲取爱人湿热的气息和汁水而疯狂蔓生。节奏逐渐加速,裴应本就知道她体力不怎么好,方才只是气她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才催人自己动,见姜宝韞已经极其努力却还不得要领,抓住了胡乱扭动着的腰肢,配合她拉开再重向里撞,往復十几下姜宝韞就在一次尽根没入里,被抵着深处颤抖地洩出了一大波水液。 「好了……你真好……躺下来吧,换我了……」裴应看不见两人交合的地方,只觉得甬道忽然收紧,被当头浇了一盆爱液,顺着根部向下奔流,底下囊袋也被淋得湿透了。 姜宝韞动情之后格外黏人,似乎还非常讨厌有人盯着自己看,裴应只好让她一直搂着自己的脖子不放,艰难地把软绵却难缠的人放到沙发上躺好,压着她往里头慢慢顶弄。 「裴应……」姜宝韞盯着他肩颈相连处的水泽,有些失神。 「嗯……怎么了?」裴应动作不停,喘息着问她。 「裴应……嗯……裴应……」她叫着觉得心里踏实一些,就好像底下的肉穴一样,被塞进了不属于自己的部分,却意外满足。 他也听出了她只是兴之所至就想说说话,相当开心终于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外星话题,而是老实叫了自己的名字,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能更加卖力地把自己埋进她身体里,抱着神识模糊的姜小姐,手臂愈收愈紧。 ** 终于洗乾净身体躺在床上时,姜宝韞已经倦得几乎睁不开眼了,裴应凑过来逗她也还是没精神。 「你喝了酒明天早上会不会断片?」他低声问。 「嗯。」她答非所问。 「姜宝年之前跟我说过一次,说你喝完酒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我刚刚很努力不要让你多喝,免得宿醉不舒服,所以也可能你还记得。」 「是哦……」姜宝韞打起全副精神挤出了两个字。 「我心情特别好,因为你对我好。」 她不回话,捏捏抱在自己怀里的手臂权当听见了。 「明天就要一起出门了。」裴应迟疑许久,轻声又补了一句,「明天我们不能做,之后两天也不行。」 「唔。」被睡意包裹的姜宝韞压根没听明白,马虎应付着。 「那你就知道了,会不会记得呢……」裴应声音愈来愈低,要是她睁眼就会发现眼前人满布愁云,但是姜宝韞实在太睏了。 「还是睡吧,晚安。」他摸摸她滑嫩的脸蛋,姜宝韞也懒得开口,只是蹭了下他的手指,很快便睡熟了。 31心計 裴应,男,27岁1个月16日,已婚,无子女,正面临人生重大危机。 准确来说,裴先生遇见的是婚姻与健康危机。 正在一起度蜜月的新婚妻子毫无所觉,他也觉得难以啟齿。 他转而向朋友寻求建议,却痛失社会支持系统的正常援助,过程纪录如下。 裴先生:帮个忙,要怎么处理跟老婆的关係? 沉先生:具体一点 吕先生:大情种你老婆不是很爱你吗? 许先生:什么麻烦 ●▽● 裴先生:健康问题导致的婚姻问题 沉先生:你才27……基本没救,放弃吧 许先生:呵呵 裴先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是太健康了……这到底怎么办? 吕先生:不要逞强,男人嘴不要那么硬,至少不该比另外一个重点部分还硬 裴先生:我真的很健康,但再这样下去婚姻真的会出问题 姜先生:什么 许先生:二舅子来啦 沉先生:二舅子来啦 吕先生:二舅子发表下意见 裴先生:是我的二舅子,再叫就让你们娶我大舅子 姜先生:你们要进行我不能说的那两个字指涉的行为吗? 许先生:是接吻吗? 沉先生:是做O吧 吕先生:是X爱吧 姜先生:我不能透过文字、言语、肢体动作或其他媒介向裴应表述这个词汇的内容,但是可以私底下跟你们说 裴先生:我们没有要离婚 吕先生:哇 沉先生:有这么严重 姜先生:不是不准说那两个字吗? 许先生:你重返单身行列真是让我愉快又心酸 许先生:没有恋人的寂寞我还是独自扛起就好 许先生:但是有兄弟的夜晚将不再孤单(笔芯) 吕先生:@许孔阳 又疯一个 吕先生:旺财听话,找个女朋友别再出来吓人了好吗 许先生:@吕扈治 凸?益?)凸 沉先生:@裴应 说仔细点,现在到底是怎样 裴先生:我很健康 吕先生:嘖 沉先生:你很健康但是婚姻会因此出问题,那到底是出什么问题? 裴先生:我很幸福……有点太幸福了 许先生:妈的 吕先生:然后? 裴先生:然后我老婆也很可爱,好想抱着亲一整天 沉先生:你滚 吕先生:带着我的祝福滚 许先生:支付单身狗的精神赔偿后再滚 姜先生:? 沉先生:这傢伙他妈炫耀老婆呢 姜先生:姜宝韞有什么好炫耀的 裴先生:我记得按照协议内容,你也不被允许在我面前说这个 姜先生:好像是,对不起啊 好友群组接着只剩「早上好,除了你俩」和「一个埋北极,一个埋南极」的表情包洗版问候他和他的夫人,然而语焉不详的裴先生并非没有苦衷,也不是单纯想要炫耀。 ** 裴应倒时差不容易,所以提前作了很多准备,抵达E国的第叁天,他在饭店大床上醒来,发现窗外阳光正好鸟鸣宛转,自己精神饱满并且两天来难缠的头痛烟消云散。 他起身喊了姜宝韞一声,她顶着刚洗过的脸,手上拿着湿毛巾就蹦蹦跳跳从浴室出来了,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裴应出国前就准备替两人调整作息和饮食,但她完全不理会,该吃吃该睡睡,飞机上想喝咖啡就喝咖啡。落地之后姜宝韞就神奇地无缝接轨了时差8小时的E国当地作息,而撑着不吃褪黑素的裴应还在严重时差里挣扎,所以前两天的作息基本上完全错开,就算两人都醒着,也是姜宝韞开心地絮絮叨叨电视和广播有什么好笑,裴应躺在人怀里让她给自己按摩缓解头痛。 「还要再睡一下吗?我帮你弄点热水来擦脸?」姜宝韞这两天把裴应当病人看。 「我好了……头不痛也不会累了。」裴应忍不住对她微笑。 姜宝韞看见他笑就忍不住想抱抱他,他这两天大多数时间都睡的很安详,没睡时也辗转难安,从来没露出一点轻松的笑容。 「真的不痛了吗……可不可以稍微再用力点?」姜宝韞站着搂住他毛茸茸的脑袋,难得居高临下盯着看,心里觉得特别可爱。 裴应埋在她胸口里也说不清楚话,含混答应了。 姜宝韞很高兴的把毛巾一扔,爬到床上对着脸颊亲一口,抓着手背又亲一口,没有任何情慾意味,就是纯庆祝,但裴应在她凑过来想吻嘴唇的时候挡住了。 「我还没刷牙,这样好脏。」 「忘记了嘛。」姜宝韞扒下他的手,还是覬覦漂亮的粉色薄唇。「那你赶快去刷牙。」 「你用完浴室再换我……去吧。」 他明知道浴室没有小到容不下两人还是催她先用,好在她没质疑,起身去洗毛巾和涂保养品了。 裴应稍微掀起棉被瞪了自己的下半身一眼,对晨起特别禁不住诱惑的小兄弟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所以,裴先生的危机是这样的:在时差困扰消失,身体莫名健康的今天,要怎么样才能安稳的撑过去,而不要被讨人喜欢的姜小姐诱惑到非礼她呢? 裴先生不是正人君子。就算是个正人君子,姜小姐和他也有正式夫妻关係,发生点什么实在是无可厚非,并且整个过程已遂、双方合意、对未来合作达成和谐共识——也因此裴先生将之视为婚姻与健康重大危机,背后原因其实是这样的:做爱有怀孕风险。 假如换成姜小姐来表述这句话,她会眨着水灵鹿眼兴奋地小声说「跟裴应做爱可能会生出可爱的小孩耶,那不是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棒吗,我想对孩子好,想看小孩长大,想知道小孩长大是什么样子……会跟谁比较像啊?」。裴先生通常是这对夫妻里比较情感丰沛的那方,但是他对可能出现的孩子真的只有「性交有怀孕风险」这个感想。 他不敢说,没忘记自己当初和她说好生两个孩子,五年后就让她带着小孩走,只是定期来找他玩两天。 裴先生不喜欢这样。虽然不敢说,但他好歹也算是个心思縝密的行动派,所以他想起大部分的家长带小小孩都是很累的,假如能稍微拖延点时间,那也许姜小姐会在他身边待久一些。她一直有便宜行事的倾向,可能到时脑袋一热想要多留几年,好有人帮忙带着小孩呢。 裴应的拖延受孕计画是跳过排卵期,这不算保险,但是有两次失误的机会,同时他失误反而成全了姜宝韞,也可以说是不管怎样都有人能得利了。 他稍微给了姜宝韞一点错误提示。她的确挺博闻强记,但经常缺东少西,所以忘记了怎么算受孕窗口,裴应就说查了资料是生理期结束后14天——实际上是生理期开始往后算14天。 姜宝韞没有很在意,她之前去妇科检查问了几句,医生说年轻夫妻没有疾病或压力的话不用担心,让她放平常心就好。心大的姜宝韞也真的很放松,自己压根没算,正巧给了裴应转圜空间。 裴应几乎是在婚礼结束后就想好了这个计画,说不上来契机究竟是什么,但有个可以留下她的机会就不想放过。受孕窗口约莫就是这叁四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第一个月就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是,姜宝韞实在非常惹人怜爱,身心健全的裴应因此感到痛苦。他不敢向求助管道公开自己怎么和她耍小心眼,所以现在没人能帮得上忙了。 他藉着洗澡的由头抱着衣服进了浴室,一面冲水一面想着今天该怎么办,蜜月行程本来就排得非常松散,他又留了四天空白调时差,所以只能把备案拿出来用了,否则两个精力充沛的人关在酒店里过一天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于是,裴应浑身水气的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决定了白天必须要排费神费力的行程,最好让体力差的姜宝韞晚上沾床就睡。正在悠间啃苹果的姜宝韞忽然感到后背一凉,转过头看见是湿漉漉的裴应十分喜爱,对他的想法浑然不觉,把人拉过来也餵了几片水果。 ** 裴应藉着「调时差最好多晒太阳」的理由把想要在酒店里生根的姜宝韞带出了门,在两个街区外找到了当地最大的市集,两人开始四处乱看,最后在市集里绕了八个小时。 姜宝韞很能认路,之前自己来逛过一圈,基本记住了主要干道。可市集里GPS时常断讯,裴应又是个路痴。做路痴的好处就是无论路口是新是旧,在他眼里都是似曾相似燕归来,来时路也就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于是他在每个节点上都有与眾不同的走法。生性好奇的姜宝韞兴奋得很,跟在他后头乱闯,于是自信的她和迷茫的他走了许多弯路,同时硬生生地错过了他想搭的下午公车。 儘管平日里是自己比较可靠没错,裴应依旧不理解为什么空间感很好的姜宝韞每次他忧心忡忡时都拍胸脯保证还能回去,却一直坚持让他带路。 不过战略目标大于战术手段。傍晚时姜宝韞终于愿意扛起领头羊的责任,拐了七八个弯就出了市集,很快回到饭店,裴应听见她和柜檯打招呼的声音都有些发虚,就明白自己的目标终究还是达成了。 姜宝韞进了房间就直奔浴室,很快洗完澡后抱着罐身体乳坐在床尾,慢慢扭开盖子,一面倒在被子里闭上了双眼。 「妹妹。」裴应捧着沙拉碗过来叫她。「怎么这么早睡?吃点晚餐好不好?」 「我不吃草,谢谢。」姜宝韞掀起眼皮,撑着自己坐起来,挖了一些乳液搁在脚踝上。 「有鱼排的……吃一点吧,下午吃点心不算数的。」 「不要,想睡觉。」她抹开乳液,鬱闷地叹了口气。 「不开心吗?」虽然过程与他无关,但毕竟是曾经盘算着要把她累成这样的,有些愧疚的裴应赶紧哄她。 「不涂乳液明天皮肤会裂开……但是……但……」姜宝韞抱怨着倒回床上,睫毛又缓缓闭闔。 「我帮你涂吧。」他放下碗和叉子,接过乳液把人摆好。 她喃喃道谢,安静地让他帮忙抹了四肢,裴应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姜宝韞又睡眼惺忪地问他嘴唇有没有裂开。 「没有,我有好好抹油的。」裴应替她掖好被子,对着漂亮脸蛋亲一口,忽然起了点坏心眼。「睡吧,睡饱我们明天去爬山,E国第二高的那座山,海拔有两千多呢。」 姜宝韞冒出几句断断续续的含糊抗议,裴应也就是吓唬两句,之后很快安抚好她,坐回旁边的沙发上继续吃生菜。 看着床上睡得十分安稳的人,裴应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他揣着这种感觉洗漱完毕,却根本没有睡意,于是挪到床上去抱着姜宝韞。 但是她眼皮闔着的弧度太脆弱了,裴应有些受不了,爬下床又想了一阵,十分后悔今天没把自己也弄得精疲力尽,给她留了讯息就去饭店的健身房折磨自己了。 32禮物 姜宝韞耗尽精力之后安稳地睡了一整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发现裴应半伏在她肩头睡觉,一条手臂搁在腰上。 她盯着看了会,极轻极缓地伸出手去摸清俊的眉眼,沿着轮廓细细描摹,浅眠的裴应很快就醒了,本能似地抓下来她的手指握紧,把人重新搂进怀里抱住,顺带瞟时鐘一眼。 「才六点半……再睡一小时。」 「再睡多久都没关係,但是让我先去刷牙洗脸。」姜宝韞试着掰开他牢牢扣住自己的手臂。 裴应恍若无闻纹丝不动,平静缓慢的气息让姜宝韞感觉他又睡着了。 「让我起来看书有什么不好……」她伸长手去抓放在床头的书,侧躺着翻开来看。 「今天想去哪里?」裴应忽然开口,还是低沉混浊的嗓音。 「本来还是你要调时差,所以没行程对不对……那去国家博物馆。」姜宝韞说起这个就来劲。「本来是排两天的但是博物馆好大,我想多逛一天……你知不知道他们有个区放很漂亮的工艺品,里面有把剑听说特别神秘,有好几个传说……」 「你去刷牙洗脸吧,我再睡一下就起床。」他终于放开手。 「又没关係,博物馆也很晚开门,你想睡觉就睡觉。」姜宝韞揉揉他的脸才滚下了床。 裴应把她留下的书拉过来抱住,在起床规划和继续睡懒觉之间挣扎片刻,再次闭上了眼。 姜宝韞洗漱完才发现裴应昨晚留的讯息,也搞不懂这人为什么晚上十点还要出门锻鍊,但是大致明白了他看起来这么困倦的原因。 她思索了下要不要让他好好睡,自己去博物馆就好,然后想起得搭不大安全的地铁,于是回床上去拿小说,虽然已经尽力轻柔但裴应又醒了,姜宝韞最后就留在床上继续看书,让他睡到天光大亮。 两人整装后搭地铁去了博物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结伴比较安全,一路上遇见的怪人怪事都没有接近他们。 姜宝韞在波斯文物区泡了四小时,因为她还答应了编辑要取材,让裴应去别的展区参观,他出了波斯区四处间荡,偶尔回去看看她走到哪了。 裴应最后一次去找她,发现已经走到了曲折长廊的尾端,就搂着人看完最后一段,姜宝韞自觉完成了编辑派的任务,愉快的掏出手机和她邀功。 姜宝韞的责编也不是真对取材内容有兴趣,随意翻下照片就八卦兮兮的问起蜜月过得怎么样,姜宝韞抬头看看裴应,发现他垂着眼正在看两人讯息聊天。 「你准备跟她说过得怎么样?」裴应被抓包了也没有半点愧疚,理直气壮的对她笑。 「除了你不舒服和你在偷看我们对话以外都挺好的。」姜宝韞稍微想了想,闪到一旁不让他看萤幕,继续打字。 「我已经调好时差了,现在身体好着呢。」裴应继续黏上去看,姜宝韞懒得再躲,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只回了编辑「超喜欢」叁个字,手速显然很快的编辑发了一篇小作文过来,他随便一瞟就在里头找到了好些虎狼之词和几个疑似暗号的词组。 「是哦。」姜宝韞迅速把手机塞回口袋装没事。 「我知道编辑是女孩子所以……但是你们平常……」裴应眼神飘乎。「咳,算了,我没看到。」 「我们在聊工作!」姜宝韞拍了他一下,又小声嘀咕两句。「所以才不让你看嘛,就是会不小心有这种……」 「去找东西吃吗?我刚刚看到卖披萨的,味道很香,旁边还有烤布丁和麵包店。」 「好呀,但你刚刚去地下室怎么回来的?没有迷路吗?」 「我方向感真的没那么差。」裴应看见她狐疑的眼神不乐意了。「而且这里的指示牌做的很不错,跟昨天那个乱七八糟的市集不一样。」 「你太谦虚了哦,刚刚不是说只要不走楼梯就不会迷路吗?结果居然勇敢的下了楼去找食物还安全回来,跟指示牌一点关係也没有,完全是因为你本人伟大的……噢呜……」姜宝韞随口乱夸,被裴应捏住了脸颊手动静音。 「又来这套,我没有偷吃东西不带你,不准乱生气。」裴应很快猜到她在想什么。 「咦,那你去楼下干嘛?」 「买纪念品,给同事和老闆的……还有朋友亲戚的。」 「好多,你把它们都直接寄回去了吗?」姜宝韞拉着他下楼梯,一面碎念着。「我是不是也要买礼物,在这里买好像也不错……」 「先吃饭吧,旁边有一间红茶店煮的茶很不错,你也试试看。」 「红茶好喝啊……你还说没有偷吃。」姜宝韞对他撇嘴。 「吃和喝是不一样的动词啊。」裴应狡辩道。 姜宝韞继续跟他吵幼稚的架,两人一路走到专卖食物的地下室,她买了隻坚果冰淇淋继续又跟着排披萨的队伍。 ** 吃饱后两人一起去了礼品广场,姜宝韞领会了不收门票的博物馆如何绞尽脑汁对游客的钱包进行压榨,表示由衷讚叹与心悦诚服。 「你想要什么?」她想了下转头回去问裴应。 「要送我礼物吗?」裴应靠过来摆弄她的兜帽,因为太高了她看不见表情,只听见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要你觉得最好的。」 「……最好当然是把整片广场都搬回去给你玩,但我要是破產怎么办呢。」姜宝韞忽然觉得胸口发紧,赶紧开玩笑蒙混过去,好在裴应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太贵的话本益比也没那么高哦……你自己想想,我也好好奇你会选什么。」裴应坚决不给意见。 姜宝韞于是拖着裴应在偌大的广场里乱晃,随便指看起来比较突出的纪念品察言观色。 「那边,那件绿色的衬衫……你穿应该好看……」她在衣着区面露绝望,已经开始韩信点大兵。 「妹妹,你的表情好像不是这样。」裴应看着她皱成一团的眉头十分好笑。 「对,它真的好丑,你穿起应该会好看是因为你好看……」姜宝韞转头去拎起一条灰色围巾,脸上依然尽是嫌弃。「你不介意错过这个把木乃伊绷带绕在身上的机会吧?」 「不会,走吧走吧。」裴应偷笑着推她去别区。「你想买衣服的话,我们后天去设计艺术馆顺便看看,他们的审美比较符合当代标准。」 「哦,你对棋子有兴趣吗?」姜宝韞对着玩具区的东西眼睛发亮。「那边的中世纪西洋棋复製品,就是表情特别好玩的那套……你想不想要?」 「有一点,但不是特别想要。」裴应故作为难。 「好吧。」姜宝韞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些。 「不买比较好。」裴应凑上去安慰她。「你要是买了我们就有两套一模一样的西洋棋。」 「啊?」 「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姜宝韞抓住他的手左右摇晃着,大庭广眾下又不好太张扬,尽力压低声音和他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裴应!我们今天晚上回去就拆开来玩……好不好!」 「我把它寄回家了,那么大一件塞不进行李箱的。」 「好,我们回家再玩!」她还是很亢奋,拉着裴应高高兴兴继续找礼物。「黑猫……长得跟你有点像,要不要?」 「哪里像?」裴应看着那一条过于抽长的黑猫纸镇。 「修长嘛……神神秘秘的还有点帅,而且虽然你很白它很黑但是两个都会反光,怎么样?」姜宝韞期待地盯着他看。 「自己想。」裴应被夸得挺开心,但还是不打算提供意见。 片刻之后,姜宝韞发觉自己无论找什么,裴应都能不咸不淡的给个软钉子再塞颗糖果,胡萝卜和大棒子的战术玩得很顺溜,她也不打算带着这个聪明的挑剔鬼继续找了,让他哪里凉快哪里等着去。 裴应四处蹓达下又买了点东西,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楞,没多久姜宝韞就跑回来找他了。 「你看这个是很有名的古代文书,等比例的拼图,你喜欢拼图吧?」姜宝韞手上拿着两个盒子。 「然后这个……这个是六分仪的复製品,航海时代观星用的,你也喜欢看星星……你要哪个?还是我们两个都要?」 「你猜得很对。」裴应接过盒子抬头看她,姜宝韞被他眼里满盈的笑意迷得有些眼花撩乱。「我喜欢拼图,这个是里面做的最好而且最困难的,所以我已经买了……六分仪我有一个很好的了,但有个朋友应该会想要,我们再过几天要去天文台,那边卖的更好一些,我准备到时候再买……但是我喜欢你的礼物。」 「你喜欢我的礼物……真的吗?」姜宝韞半蹲着凝视他。 「真的。」裴应迅速啄了她脸颊一口。「看,你不是选得很好吗?只是太好了,所以我提早来买完了而已。」 「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姜宝韞拿起他膝上的两个盒子,还是有点低落。 「都好……其实你刚刚挑的都很好。」裴应柔声道。「你再拿一个,我一定喜欢。」 「你刚刚过来到底买了什么?」姜宝韞觉得有必要仔细盘问一遍。 「买给家里亲戚的都是茶叶和饼乾,给姐姐的是鐲子,关係比较好的同事送领带夹,有个学长特别说想要水晶球……老闆是送钢笔,他有一整柜笔,说欢迎大家继续送……然后给姜宝年买中世纪机械模型,旬哥还有另外几个朋友一定不喜欢博物馆,之后南下再找点衣服什么的,给大嫂的到时候一起买……爸妈那边有鱼骨装饰,之后还要去找手錶……」 「没有我想送你的。」姜宝韞心情又好起来了,顺道吐槽他。「你好忙,出门玩还担心那么多,全部送奶油饼乾噎死他们,你还喜欢的再送点茶叶帮他们冲下去,别真的噎死就好了呀。」 「妹妹,你真的对别人太坏了。」裴应脑海里浮现几个很不错的食道阻塞对象,为了克制自己的恶意只好严肃指责姜宝韞。「噎死很痛苦的,把我们前天晚上吃到的那种硬得像木头的麵包拿回去,往后脑勺敲一下不就结束了吗,不可以凌迟人家。」 「也对,我真是对别人太坏了。」姜宝韞被他的假正经逗乐,爽快认错。 她很愉快的抱着盒子转身走了,裴应在后头跟着,她最后拿了两个同系列的黑猫纸镇,一隻是严肃端正的坐姿,另一隻慵懒躺着,稍微翻出点柔软肚皮。 裴应非让她只挑一个送,姜宝韞不理他,把盒子塞在他怀里,转头继续找要给朋友的纪念品。 最后她还买了个刻满古文字的棺材复製品给自己,裴应十分疑惑为什么非要买棺材,姜宝韞解释她就是想要个充满谜题的盒子,至于本体是不是装过国王尸体根本不重要。 她结了帐填好配送单之后,两人挽着手出了博物馆,裴应背包里装着两个巴掌大的、据说和自己很相似的黑猫纸镇——她坚持不寄回家——姜宝韞抱着棺材复製品,按原路回了饭店。 33泳衣 两人的蜜月按计画在E国安稳地待了十二天,然后南下到更温暖的、以蓝天白云棕櫚沙滩着名的W国小镇。 姜小姐一直对沙滩挺没好气。她不喜欢晒太阳,也不爱脚上黏着湿湿的沙,之前为了增加素材试过潜水,发现奇形怪状的水底动物还是在网路上看图片更清晰,并且章鱼和贝壳其实都没她画得可爱,从此对海彻底失望。 不过裴先生说他会衝浪,而且这里有片宗教圣地,他不信教但想参观,最后还有个很好的观星角,据说以前冒险家都从这出海。 姜小姐觉得很棒,裴先生喜欢的她也喜欢,只要不拉她去大太阳底下的沙滩见识炙烤人排就行。 裴先生也觉得很好,可以合情合理给姜小姐买各种奇形怪状的泳衣了——被姜小姐的宅男二哥潜移默化成了隐性宅,并且曾经进过游泳队的裴先生好这口,但他平日里想不出怎么提。还有可以晚上带她去看星星,终于能远离光害拿着小手电筒、望远镜和指南针和她一起追星星,聊每颗星体的名字了。至于宗教圣地还是有多远滚多远,这只是个诱捕姜小姐的陷阱,她对邪教和正规宗教都一视同仁,保持着「热闹、多来点、好看爱看、我不入地狱你入地狱」的态度,他知道这会增加提案被同意的机会。 两人于是在规划时达成了和谐共识,决定了蜜月行程下半段的去处。 然而计画在第一天就遇上了难题。 他们没带泳衣出门,于是裴应第一天拉着她去买衣服,结果不爱晒太阳的姜宝韞立刻瞄准了百货公司最高层的两间伊斯兰女性泳衣专卖店,接着他们成了这两间店唯一不戴头巾的客户。 裴应最后拿着两套从头顶到脚踝都密不透风的泳衣哭笑不得,姜宝韞儘管语言不通却还在试戴普通款没附的面罩,略通W国语言的裴应大致听懂店员在称讚她洁身自好顺从丈夫,她对着满面笑容的店员也很高兴,转过来跟他说如果下水真的不错,就再来帮也不喜欢晒太阳的姜母买两套。 他听不下去了,赶紧结帐拉着她就跑。 姜宝韞在途中听他解释店员怎么称讚她的,接下来学了整整两个鐘头的「顺从丈夫」,包含但不限于:将裴应的各种夸张反讽付诸实行、吃东西时反覆请示能不能再咬下一口,以及不顺她的意就表示自己根本没有配偶等等。 终于走到他想看的泳装店时,裴应拉住了她,决定利用一下姜宝韞的新特徵。 「妹妹,你的新婚丈夫有个愿望。」 「你为什么说自己是新婚丈夫?」姜宝韞满脸困惑,虽然的确是新婚也是丈夫,但裴应从来只是为了方便和外人介绍才说。 「我想要你替我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裴应忍着笑继续说。「既然你刚刚都说丈夫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炙热的太阳和你解渴的泉水,那么新婚丈夫的愿望你也一定会尽全力实现吧?」 「只是挪用了你刚刚翻译的话好不好,什么天地泉水。」姜宝韞噘着嘴瞪他。「我是你的新婚妻子,不是你的神灯精灵……太过分的话我就没有丈夫,愿望是什么?」 「学一下游泳……也不用多好,只是我们下周要去海边,你得会一些。」 「嗯?我会一点。」 「我记得你上次和我描述自己会游泳的时候,说的是能让灵魂游荡到天堂的自由式,和躺着做水池过滤器的仰式。」 「那我还是会嘛,不小心溺个水而已。」 「最好是。」裴应搂着她轻声劝。「我教你,我之前是游泳队的,这几天我们有空去饭店的泳池练习一下。」 虽然裴应尽力迂回,姜宝韞终究还是发现了他的真正意图,小心思被拆穿的裴应也只好答应交换条件:他也穿上她提供的泳衣,然后让她当素材画下来。 他其实觉得无所谓,反正最暴露的男士泳装也就是叁角泳裤而已,以前比赛常常穿早就习惯了,这份条约里对他最不利的就是当模特——平日里姜宝韞老是拿些不叁不四的衣服,问他要不要当常服在家里穿着走,他从来不理她,泳衣这样尚能接受的人体邀约倒是第一次。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约定,分头去找泳衣。难得糊涂的裴应并没有想到,虽然她真的往篮子里塞了叁角泳裤,但姜宝韞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露出程度。他也没有特别留意两人逛生活杂货时清单上默默出现了一大一小两把剪刀,以为是帮忙代购而已,顺手拿了即将成为自己刑具的锐利剪刀。 而姜宝韞难得狠毒,也自有她的苦衷。 姜宝韞虽然平常看的东西尺度不小,但却只是嘴上流氓,W国民风极其奔放,她在店里看了一圈,觉得有七成的泳衣她根本不敢穿出门。 但是一言既出駟马难追,除非两个誓言在途中撞个满怀毁得彻底。姜宝韞知道只要她一句拒绝裴应就会听她的,但是她讨厌让他失望,所以退路也只有一条了——让裴应也穿上他绝对不敢出门的泳衣,然后两人就各自失望,各自摸摸鼻子当作没这回事。 讲究公平的姜小姐很快找好了衣服,等着回去大展身手。 ** 等到裴应说要去泳池时,恶补了十几个设计大师即兴剪裁影片的姜宝韞胸有成竹,很有信心可以让裴应今天动不了出门的念头,他却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件很经典很优雅的黑白条纹连身裙,胸脯、背部和腰臀一点不漏,姜宝韞看着镜子里只露出两条腿和两隻手臂的自己,感到拔剑四顾心茫然。 姜宝韞是个聪明美丽的女人,当然很明白什么是佔有欲。莫名其妙的路人对她產生没来由的佔有欲时,她会拿捏着尺度看是无视或者反击。 但裴应不一样,而姜宝韞的情感系统没有发达到能把「佔有欲」叁个字往他身上套,就这样错过了唯一的真相,因此她持续困惑着。 「你觉得好不好看?」裴应拿泳镜当项鍊往她脖子上掛,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合身布料贴着穠纤合度的曲线,裙摆下褶拂着大腿中段,因为款式简单,她平日里艳色照人的脸也透出几分纯洁可爱。 「……好看,居然啊。」姜宝韞不知道自己昨天选衣服时为什么那么狭隘,居然因为裴应想看泳衣就认定他选的一定是暴露的款式。 「什么居然,我还是知道怎么挑衣服的。」裴应没想到她这么不信任自己的眼光。「算了,那你给我买了什么?」 姜宝韞掏出一件黑色海滩泳裤递给他,是本来想和叁角紧身裤换着看效果的备案。裴应也不以为意,觉得她主要目的大概只是画人体,自己去换上了。 「你画完我们再出门吗?」他从浴室里出来,一面绑着裤带一面问她。 「回来再说。」还在自责的姜宝韞没有心情,套上外衣开始整理毛巾和衣服。 「今天先看看你溺水自救学得怎么样,然后再看平时游泳的姿势怎么调整。」裴应蹲在旁边看着她整理。 「我不要,我可以直接回归大海的拥抱。」 「你是陆生动物,大海才不要拥抱你。」 两人出了房间去泳池,裴应先是被姜宝韞的泳技吓着了。 姜宝韞说过小时候寒暑假都去学,学了四五年。除了自救部分她做的还行,其馀的都差强人意,经过随意组合更是一塌糊涂,裴应从没见过有人捷泳时划手加上踢腿,能比只做单一项游得还慢。 「妹妹,我觉得你的教练不行啊。」对心上人溺爱成性的裴应第一反应是找个替罪羔羊。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跟姜宝旬找的是同个教练,他就学到能比赛得名了,所以教练坚持是我的问题……啊,还有姜宝年,他也不行,教练对我们两个很头痛。」 裴应试着教了一阵,扶着她的腰腹和手脚仔细调整动作。他发觉这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乖巧顺从,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一游出去就开始往下沉。跟着看也不太有用,她还真的是照着指示做,平时四肢生锈肢体不协调的姜宝韞极限大约就是这样,他只好在底下扶着。姜宝韞为居然能游得快高兴了半天,在泳池里追着她又游又跑的裴应生无可恋,想着回去之后可以找她的老教练拜个把子。 姜宝韞累了,开始问裴应游得怎么样。他游了一趟给她看,她还想看其他姿势,然后裴应就在她崇拜的眼神和称讚里迷迷糊糊地来回了十几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怎么不游呢?」 「我觉得我游不好,而且你还得一直顾着我。」姜宝韞在泳池里一跳一跳向后退,裴应伸长了手臂把她捞回来。「别管了,我在这里玩水就好,你那么厉害……去吧。」 「游泳不高兴吗……」裴应抹掉她脸上的水珠。「如果用我的方法浮不起来就算了,你用之前的方法慢慢游吧,速度怎么样都不要紧的,反正你不比赛。」 「我要再看一遍蝶式,你的腰是怎么扭的啊?」姜宝韞再次试图转移话题。 「看一下就好,你等等要跟着游……什么式都没关係,慢也没关係,但是要来。」裴应半蹲着看又想溜的姜宝韞,直到她点头答应。 后来姜宝韞用自己彆扭的姿势在水里蠕动了半个下午,终于等到在旁边勤勤恳恳迅速来回的裴应完成今日运动量,很高兴的扑上去求他快走。 ** 回去之后姜宝韞洗了个澡,正在擦身体时裴应来敲门。 「怎么了?」姜宝韞没锁门,赶紧拿浴巾围住身体。 「我能进来吗?」 姜宝韞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裴应进来时手上拿着几块轻软布料——他本人宣称那是一套泳衣,她对此持强烈怀疑态度。 接着裴应让她遵守诺言,穿上他买的泳衣,姜宝韞说她刚才穿过,裴应却坚持这个承诺并不是一次性的。 两人又谈判一阵,裴应同意让她也给自己穿第二套,于是姜宝韞答应了穿那几块碎布给他看看。 「妹妹,过来。」裴应对她张开手。 「你干嘛……把那些破布放下,然后快点出去。」姜宝韞对他齜牙咧嘴。 「你没见过这个不会穿的,它结构比较复杂。」裴应继续循循善诱,引得好奇心很重的姜宝韞凑过来观察那套驼色的泳衣。「好了,我帮你穿……不要瞪我,我们什么地方没见过,过来点。」 姜宝韞踮着脚又凑近一些,继续充满谴责意味地盯着他看。 「不然我闭着眼睛帮你穿吧?这样好一些。」裴应搂住她吻了下额头。 姜宝韞妥协了,让他把分成叁块总共十二根线头的布料依序摆好,然后蒙住他眼睛,自己拿下了浴巾。 裴应眼前一片黑暗,握住纤细潮湿的腰肢,从旁边拿起覆在胸上的组件,让她拨开头发,先把脖颈上的绳子绑好。接着伸手去摸旁边据说是裤子的组件——姜宝韞只想称之为带着触鬚的不对称沙漏型布料。 「咦,你就只绑脖子上的结……胸口怎么办?」 「等等,旁边的线一条绑裤子一条绑裙子的。」 姜宝韞看着垂掛在胸口中央的布料十分无语,自己摊平了裹好两只乳房,手交叉着在背后拉好应该绑住的两条带子。 裴应摆弄着内裤,仔细绑好了一边又抓着另一头的线和裹胸绑带奋斗。 最后姜宝韞看不下去接手,裴应转而捞起旁边的叁角形裙子围住她的腰,准备完成最后一步。她往镜子里看了下,第一眼觉得高大的男人怀里圈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真是相当堕落的画面,第二眼觉得这种凌乱的破烂野人风很适合回东非大草原上追寻人类起源。 裴应摸索着绑好最后一个结,终于松了口气睁开眼,发现自己给她穿得没有商场模型整齐,但特别好看。他大约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喜欢玩偶并且会给它变着花样换装,他以前认为那真是有点变态,现在觉着只是人之常情,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小爱好。 她湿漉漉的长发慢慢地在滴水,绑在腰侧的半面裙沾湿了一小块,裴应拿起浴巾把她从肩膀裹住,头发轻轻拉出来再压乾些,她没说什么,歪着纤细脖颈盯着镜子里互相依偎的两人看。 我爱她。裴应想着垂下了头,轻轻靠在她头顶。 只是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稍微发了下呆的姜宝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弄乾头发之后把裴应赶去洗澡,然后独自在穿衣镜前调整泳衣的绑带。 总算把自己收拾整齐之后姜宝韞得到了几个结论:这件泳衣是真好看,虽然有些复杂过头,但是整理好之后非常美。所以裴应眼光挺好的,但是他能把一套漂亮泳衣绑的那么丑,表示他手艺挺差的。 她捞出准备给裴应的叁角泳裤和紧身上衣,坐在床上抱着素描本想等下怎么折腾他。 34安慰(H) 裴应洗完出来时看见她窝在棉被堆里对着落地窗画画,外头就是海滩,天色太黑看得不大清晰,只有左方一角几盏微弱灯光亮着,也不知是什么人点的。 姜宝韞塞给他两件衣服,裴应也不抗拒,觉得反正只是正常泳衣,接过来乖乖套上。 他坐在床缘上,在她背后换衣服。 姜宝韞本来在试类似镜子效果的玻璃反光怎么画,看见裴应没顾忌地在背后拉掉裤子和上衣,肌理分明的肩膀和手臂舒展开来,暗色里裸露的躯体雪白而晃人心神,于是搁下画本去把窗帘拉好。 这下也没得画玻璃反光了。 她没好意思跟裴应说都是他的错,把他按在床头摆好,然后摸出两把银剪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了?」裴应看上去也不太害怕,放松地靠在床头,四肢舒展。 「才没那么简单放过你。」姜宝韞凑上去对他笑。「我本来就想着要发挥一下创造力,你穿着我加工过的泳衣别想出门。」 「……随便你。」 姜宝韞很怕伤了他,半跪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抓起贴身布料慢慢裁。冰凉的金属偶尔划过皮肤,裴应有些不知道是该感到兴奋还是胆寒,想了半天还是伸出手去环住她的腰,立刻被瞪了一眼。 「不要碰我,等下弄歪了剪到你。」姜宝韞正在他胸口前的布料上开口子。 「能不能不这样剪嘛,不想穿这种不伦不类的衣服……」 「又没有要让你穿出门。」 「但是你会画下来,然后在网路上四处蹓。」 「要是有画到脸我都不放……」姜宝韞比划给他看,一面放下了剪刀。「只放肩膀以下,腰部以上的画面而已,而且真没那么像,你别担心。」 裴应沉默下来,等她把斜着从右胸开到左腰的整道梯子状开口缠出花样,因为她手上没刀子,动作就大胆了些,连扯人肩带这样的事都敢做,被姜宝韞捶了几下才规规矩矩坐着等。 但是要求他乖乖等着的姜宝韞自己也算不上老实,从开口中漏出来的部分她也爱戳着玩,一样被制裁了好几遍。 终于摆弄好了泳衣,裴应看着那道很恰巧地横过乳头和肚脐,最后停在侧腹上的新月状连续开口,不得不承认她很有设计天赋,但是同时期待她可以把这份天赋用在正经一些的方面。 「你觉得我很厉害?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姜宝韞选择性失聪,满脸担忧地用手掌盖住暴露在外的粉灰乳头,对着它说话。「小可爱你冷不冷啊?摸摸你会不会好一些?」 裴应按捺不住了,手上猛地发力把人扯进自己怀里吻。 姜宝韞趴在他身上被亲得迷迷濛濛,终于能稍微喘口气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按在柔软的床舖上。 「我要画……好不容易弄好了,我要画你……」姜宝韞推着他胸口声明,慌乱地拉好自己身上散乱的布料。 裴应没说话,替她拉过被子盖住裸露的一边乳房,身体却不退开,还带着厚重溼气的鼻息吹在她嘴唇上,眼皮坠下来盖住了一半的黑眼珠,另一半掩在交错的睫毛底下,似乎正在滚动。 「不要看我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她直觉他的眼神不仅仅是哀求这么简单。「我要画你……别看我了……」 「我可以自己解决。」裴应轻声说。「我可以……如果你坚持不要我做。」 姜宝韞看着他错开脸,把额头靠在她肩膀上,思索片刻后抓起就在旁边的画本和笔。 裴应压抑住叹息,温驯地爬起来,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放在床头柜上,不然等下扎到了。」姜宝韞把纸笔递给他。 「你来。」裴应没有接。 姜宝韞以为他不想放,自己起身按住被子过去,被裴应一把捞进怀里,拿了她手里的东西在柜子上放好,把棉被向下剥一些。 「小心点把衣服脱了,别弄坏,你答应我能画的……」姜宝韞展开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裴应果然开始把衣服向上拉,本来就紧绷的衣服被他粗鲁扯着,看得她心惊胆跳,伸手也替他轻轻调整。 等到他把那件开了条处心积虑沟壑的黑衣服扔在地上的时候,姜宝韞不知为何已经趴在他身上了,她想着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绑带胸衣不敢起身,又怕压着裴应不敢不起身。 正犹豫着,一条温热的手臂压在她背上,接着一条腿勾住膝弯。叛逆期从未结束的姜宝韞立刻扔下羞赧,决定自己现在还就非得起来了。 「妹妹……好了。」裴应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做困兽之斗的人,四肢并用挡住了她试图逃跑的所有动作,在间隙里柔声唤她试图安抚。「别跑,别这样……」 慢慢地裴应发现姜宝韞不攻击他,只全神贯注想离开他怀里,看上去也有点倦了,力道不大一下下推着他的手臂。 裴应忽然就觉得有些生气,难以名状而不知缘由的愤怒顺着喉咙爬上来。 他立刻被自己吓着了,明明她很温柔,明明她只是在玩,甚至都不捨得弄痛自己。 「妹妹。」裴应侧身把她安放在床上,只能低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放开手。 「嗯?怎么啦?」姜宝韞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就抱着被子往旁边滚了一圈,转过来看裴应,发现他脸色不对劲,又反着滚了一圈回来把身上的被子分给他。「你冷吗……对不起我没发现,我们一起盖,等会要睡觉再去拿一件。」 「不冷。」裴应嘴上说着,身体却向再次贴过来的温软美人敞开了,两个人裹在一条被子里,他揉揉她耳壳,依旧有点低落。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想起什么了吗?」姜宝韞就是知道他不对劲,心里生出几个猜测,但是看他不抗拒自己亲近,觉得还是直接问更好一些。 「我需要想一想,要想得更仔细点。」裴应盯着她殷切的盈满关心的大眼睛,更加觉得不堪,他需要想个漂亮藉口才能圆过去,否则没法瞒她太久。 姜宝韞太明白什么叫做「不开心需要想一想」了,她很理解人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梳理与观照自己的状态,也觉得不该打扰,但出于人道关怀还是多问一句。 「我能帮上忙吗?」 「可以。」裴应低下头来抵着她的鼻尖。「妹妹……你帮帮我。」 「怎么帮?」 「让我暂时忘了吧,拜託你。」裴应看着她秀丽的眉毛蹙起来,伸出手指去抚平。「别说了……我会仔细想的,但不是现在。」 姜宝韞贴着他静止却在发烫发硬的身体,立刻领会现在让他分心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她觉得挺好,无所谓是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当迷幻剂,但裴应也许不是无所谓,他在某些方面倔得简直像个苦修者。 「好吧。」姜宝韞缓缓含住他线条优美的嘴唇,片刻后放开再次确认。「这样……这样最快,你不觉得我在玷污你的感觉吧?」 裴应简直快要落泪,想问姜宝韞为什么温柔成这样,但语句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只好也凑过去含住她粉嫩的嘴唇,同样停了片刻再放开。 「那好……」姜宝韞揽住他的后脑慢慢接近,吐出舌尖轻轻舔他,裴应配合着张开了嘴,也吐出舌头裹住她,温柔地吮着暖湿的嘴唇和舌头。 姜宝韞动作很慢,不想惊动了他显然不稳的情绪。她几次暂停观察他,裴应看上去愈来愈糟,眼眶和鼻尖逐渐泛红。 「裴应。」姜宝韞觉得这个气息相闻的距离实在太近,好像忧鬱也是种感冒似的,她几乎要染上了。「裴应,不要勉强了,你不开心的话就哭吧……没法不想你就哭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裴应捧住她的脸,姜宝韞看他乌黑的瞳仁滚动了几下,接着躲开了她的注视,抿起刚刚被吮红了的薄脣。 姜宝韞忽然想哭,所以就哭了,她不是软弱的人,因此不觉得落泪有什么值得遮掩。姜宝韞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说到底她才是两人之中需要反覆咀嚼才能明白自己心思的那个。 「妹妹……转过去好不好?先别看我了。」裴应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终于说话。 她温顺的转过去,裴应从背后抱住她。 然后他们终于有心情重新捡起慾望,裴应往常已经很温柔,这次更是加倍小心。他的脸埋在柔滑长发中,十隻指头慢慢陷进她柔软馥郁的身体里。 姜宝韞哭着叫他,然后逐渐忘了自己为什么哭,接着就忘了哭,嘴角溢出无力的低低呻吟。 裴应也被她勾得心神迷乱,确定她足够湿润后就分开两条腿,握着充血肿胀的性器挺进去,然后翻身压住了她,让姜宝韞趴在枕头上,他骑在她腿上。 「要是压着你了就跟我说……」裴应俯身下去,掰过她的脸看看状态。 「嗯……什么?」姜宝韞有点涣散。 「痛了要和我说……」他吻了眼角一口。 「好。」 姜宝韞充满眷恋地用脸颊压着他两隻手掌,裴应拿她没办法,用另外几个亲吻换回了双手的自由,把住她的腰臀开始缓缓抽送。 耻骨撞在挺翘屁股上的感觉很好,可以更没顾忌些,裴应看着发红阴茎在顏色更艷的肉缝里进出,没忍住加重顶弄了几下,换来了姜宝韞难受的扭腰。 「太重了?是不是痛……」裴应把自己埋进去不动了,拨开散乱的黑发轻声问。 「你过来呀……嗯……快一点……」她继续扭动着,双颊泛着诱人堕落的潮红。 「好。」他趴下去用手臂搂住汗湿的双肩,胸腹和她雪白的背密密贴合,另一隻手还是握住了腰。「我快一点……你别动,等等真的弄疼了……」 姜宝韞朦朦胧胧的被压着,感觉硬挺的性器在体内反覆辗过皱褶,后入时阴茎顶的位置很陌生,偶尔撞到了敏感处她就抓紧扣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抬起头来抱怨几声,裴应并不把她黏糊的声响当作抱怨,只觉得在撒娇,弄得愈来愈起劲。 终于他感觉快感逐渐累加,到了再也控制不住的地步,在千钧一发之际还记着不要压到她,抱着人滚回了侧躺的位置。姜宝韞感觉背后的裴应僵住了十来秒,知道他完事了,搂着还抱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不放,感受到阴茎逐渐退出,留在里头的水液漫无目的流淌。 姜宝韞转过身去抱住他,裴应抽纸巾给两人擦拭乾净后先开了口。 「我们明天去观星角吧。」 「好……这个时间是冬天,冬天有猎户座和天狼星……我可以看看被排挤的蛇夫座吗?然后还有红色的毕宿五……跟什么呀?银河不是现在看的对吗?」作为严重光害下成长的花朵,姜宝韞天文学得不怎么样,只有裴应偶尔指着在城市里还能看见的几颗亮星和她说。 「对,你怎么都记得。」曾经不小心成为天文社骨干的裴先生对怀里的姜小姐过分娇惯,无视她贫瘠的知识储备继续爱的教育。「现在是冬天,要是待久一点只有夏季星座看不见而已,我明天再跟你说怎么对星盘,这样你要是撑着不睡说不定能找到自己的黄道星座哦……蛇夫座是夏季星座,喜欢的话下次带你去山里看。」 「我知道还有仰角的问题。」姜宝韞很高兴地碎念着。「但是W国南方纬度不高所以能看见比较多对吧?」 「嗯,不过停留时间也比较短。」裴应慢慢摩娑着她光裸的背,把还掛在上头的泳衣布料捡起来扔到一旁。「我们去浴室清理一下好不好?」 「这里北极星高度不一样。」姜宝韞伸手让他抱起来,偎在他怀里继续说。「天顶的角度不一样。」 「天顶通常指90度角的正中心位置,是天球上最高的点……但把北极点这个旋转中心当作天顶也不错,这样不管站在哪里大家的天顶都是一样的点。」裴应柔声哄她。 「这样比较好吗?」姜宝韞逼着她见风使舵的天文智库发表看法。 「我都能接受,你觉得这样比较好吗?」裴应继续和她打马虎眼。 「天球的中心就是我……我和别人天顶不一样,好像也很合理……」 姜宝韞还沉吟着,裴应搂着她偷偷亲了好几口。 35夜觀 隔天早上,姜小姐想起来问裴先生为什么心情不好。 裴先生老早想好理由,和她解释不喜欢有人出尔反尔。晚上明明她已经答应了的事却又看起来像要反悔,他恰巧想起以前被答应了却敷衍对待的人事物。 她认真道了歉,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一顿乱揉,这页对她就算彻底揭过了。 但是对裴先生来说并没有。姜小姐对他胡编的藉口放得太过郑重,现世报还在前头等着诈欺惯犯裴先生。 其实她正在考虑也许以后就和裴先生在一起。 虽然她并不很理解普通的恋爱到底怎么谈,但是想和裴应试试。他这样说完反而不好提了,毕竟当初就是谈好生两个孩子,五年后就分开。现在他都说了讨厌人家出尔反尔,她也不想裴先生觉得烦,所以大概不能打破之前的承诺。 有些遗憾,但是姜小姐暂时想不出破局的方法。 也可以说是始料未及,聪明一世的裴先生哄骗妻子许多遍,正好这次现世报精准砸中了他的命脉。 ** 晚上两人去了郊外的观星角,找了块没人的地方坐着,裴应拿着小手电筒教她对星盘,姜宝韞被满天繁星震撼得找不着北,盯着天顶放空。 W国比E国纬度低,但冬天晚上还是冷的,两人晚上穿着保暖的大衣出门,结果姜宝韞爬着小山丘就觉得热,脱了衣服又觉得冷,裴应顺理成章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她总算不再为了衣服乱动。 这整周都没有天文大事,所以裴应也不慌不忙,就指了个最近正在演化的变光星云给她看,姜宝韞用望远镜盯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窝回裴应怀里让他帮忙找北极星。 两人对了半天的手势和口诀,姜宝韞总算确定哪颗是北极星,看上去黯淡又不太起眼,她有点失望,随口抱怨了两句。 「北极星是会变的。」裴应冷静回答。「因为地球自转轴会在天球上绕圈嘛……所以指到哪颗就哪颗是北极星,有比现在这颗勾陈一还亮的,也有更暗的,但是每次变化都是千年起算。」 「所以我们到死都要忍耐它。」姜宝韞瞪着那颗小小的光点。「想换颗亮一点的,这真的好难找……我们能换的北极星有哪些啊?」 「之后两颗是仙王座的,比它还暗一些。」裴应捏着她的手指玩。「之前的是紫微右垣一,名字很好听吧?但是它最暗……然后再之前是织女一,它是最亮的北极星。」 「虽然我只听过织女……但名字真的都好听。」姜宝韞只能憋出这句。 「嗯,中文星名都这样,要是西方命名的就都是某某星座加上希腊字母了。」裴应指着北极星说。「看,它也可以叫小熊座α。」 姜宝韞对希腊字母编号没兴趣,但喜欢星座故事,哄着裴应跟她说书。他从海克力士和他的倒楣人生开始,又说了猎户和他快乐的蝎子小伙伴,最后讲到湖泊、海洋和船隻的梦幻水族停住了。 「你好厉害。」姜宝韞听得精神振奋。 裴应搂着背对自己的小姑娘,笑了。 「最好是……你刚刚不是很爱插话吗,明明你也都知道。」 「嗯,但是你说得好听啊。」姜宝韞抱着他的手掌捏。「你以前在天文社也这么不务正业吗?不好好看星星,都在做文化宣传吗?」 「才没有,只是有两届的社长比较重视这块……主要是想促进异性交流。」 「哎呀。」姜宝韞停顿了下。「这有用吗。」 「因人而异吧。」裴应凑过去吻她脸颊。「你觉得有用吗?」 「啊,我也觉得是因人而异,温柔的大美人说当然有用啦。」姜宝韞翻过身来也亲亲他鼻尖。「还问我,有没有用你自己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没试过。」 「哦。」姜宝韞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伏在他肩膀上静静闻着裴应身上好闻的淡淡香气。 「社长和副社长是有兴趣带只想听故事的学弟学妹出门交流,但是我觉得没必要……虽然只去比较专业的约,但是偶尔还是得帮下忙,改点资料或带下活动什么的。」裴应知道姜宝韞有点精神洁癖,毕竟自己症头比她严重得多,轻声解释着。「所以就还是记起来了……你觉得有用那也已经来不及了,我上学时可没见过有人因为这样对我感兴趣。」 「那当然啦,主要是对你本人感兴趣,谁对你的手段感兴趣啊……我们系上有些人会说起你的。」作为同校学妹的姜宝韞翻了个白眼。 「反正没人和我说过。」裴应笑着捲她的长发。「就算有也不关我的事,我没兴趣。」 「对,我知道……人家说你就是说长得好看但性冷淡,看起来温柔但其实跩得要命。」姜宝韞把后面几句更粗俗的吞回去。「我都假装不认识你,但是后来偷偷在背后帮你整回去了。」 「为什么要帮我整人家啊?」 「因为说了难听的话。」 「说了什么?」裴应本来无所谓的,听见姜宝韞替他整人反倒来了兴趣。「我听听看是不是真的。」 「总之就是造谣。」姜宝韞不想说给他听。「我没造人家的谣,但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有什么黑料我就替她稍微宣传下。」 「嗯,你不管好话坏话说得都挺让人印象深刻……」裴应沉吟了下。「有被发现吗?」 「也不只我一个人在传啦。」姜宝韞摸摸他脸颊。「没事啊,她后来就不说了,因为你太好了没有人相信的。」 「你最好了。」裴应心情很好地贴住她脖子撒娇,也想聊聊姜宝韞在他大学生活里的存在感。「我以前也听到有人会说你,主要说姜宝年的妹妹,整个寝室都这样叫……哎,但是后来也有人叫他姜宝韞的哥哥,你来找过他几次之后就变那样了,隔壁的还跑来问有没有照片。」 「姜宝年要气死了吧。」姜宝韞兴奋地凑上去问。 「他说那是个人主体性的沦丧。」裴应捧住她的脸蛋亲一口。「但是大家都挺喜欢你,说你看起来很可爱又很有礼貌。」 「……是猥琐男吗。」姜宝韞叹口气。 「我们寝室应该都不是,别寝室的人我也没听过粗俗的话,感觉比较类似宅男们在欣赏动漫周边的心情……你放心吧,有猥琐男的话我偷偷跟旬哥说,他有办法整到人的。」 「姜宝旬本人就很猥琐……你有没有听过他怎么追嫂子的?」 「只有一点点。」 「寧寧姐说她一开始觉得姜宝旬有病。」姜宝韞毫不避讳爆大哥的黑料。「后来关係好一点了,他也带她去观星,然后灯和手电筒都没带,把车钥匙搞丢了就跟她在山上待一晚……结婚之后姜宝旬说那是故意的,但他也不是把钥匙藏起来,是真的扔进山谷里了,所以她现在还是觉得姜宝旬有点大病。」 「好糟糕……哪有这样骗人的。」其实没事就爱骗人玩的裴应脸不红气不喘,跟着她同仇敌愾。 「你应该没有带钥匙准备弄丢吧?」徒步十几分鐘跟他来的姜宝韞开玩笑。 「没有,下次我可以试试。」 「那你有没有带着真心来啊?」姜宝韞脑袋一热,忽然想起好姊妹传给自己看的油腻文案。 「怎么了?你想跟我换绝情吗?」裴应看着昏暗里她彆扭眨眼也觉得可爱得不行,把人圈住了拉近一些。 「不要打断我……」姜宝韞被逗笑了,试了好几次才回復严肃的、帅气的标准霸道总裁脸,却想不起来文案后面写了什么,只好自己胡乱编。「我帮你注意,如果你也弄丢了我帮你捡起来带回去呀。」 「你怎么那么好。」裴应继续笑着调侃她,姜宝韞紧接着就被他按进了怀里。「捡起来带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姜宝韞沉默了几秒,轻声回答。 「还给你……洗乾净再还给你。」 「好,还给我。」 姜宝韞摸索着他的左手,纤细的手指一根根卡进指缝里,好像真的握着什么要还他似的,裴应沉默着抱紧她又看了一阵天空,柔声和她说话。 「看左边,你还记得的金牛座眼睛,毕宿五升上来了。」 「猎户座……腰带旁边连线延长,然后是红色亮星,所以是那颗。」姜宝韞转过脸看了一阵指给他看。 「对,你还记得怎么找啊。」 「嗯。」姜宝韞平常早睡,这个时间点她实在有点睏。「我能不能稍微睡一下……你过一个小时再叫我起床。」 「你睡觉可不是外力能叫醒的。」裴应拨开长发摩娑着她的后颈。「想睡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好了,你也要睡啊。」姜宝韞从他身上滑下来站好,开始收拾东西。 回程路上,姜宝韞牵着他的手有点内疚。 「对不起,我还是想睡觉,这样没看到凌晨的春季星座……」 「我看过,别担心。」裴应安慰她。「你还想看的话我们那里也能看,春天去就好了。」 「你昨晚说夏天也要带我去。」 「我们可以去好几次。」 「夏天有什么星星?因为看不到你都没和我说。」 「说过的……但夏天你不爱出门,所以听得很少。」裴应心里发慌,因为他确实不爱讲夏季星象给她听。「夏天银河最明显了,还有夏季大叁角,是天津四、河鼓二和织女一组成的。」 「哦,夏天只有叁角,没有大鑽石大椭圆或四边形……夏天真好。」姜宝韞回想着他之前碎念过的季节星群。 她不知道河鼓二就是牵牛星。裴应想着松了口气,把她再揽紧一些。 36反悔 大概四五岁左右,姜小姐开始上学。那阵子妈妈对她说得最多的评价就是——只要不处在懒惰鬼模式里,你可真是个勤劳又刻苦的人。她英明神武的妈妈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姜小姐甚至懒得爬起来把懒惰鬼模式的开关按掉。 所以每次姜小姐认真起来,那必然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了,否则她只想一直躺到地老天荒。 结束了蜜月旅行之后,姜宝韞罕见的认真起来了。 主要是为了裴应的事,她觉得两人刚刚结的这个婚她就想留着。但他确实不是个能随便敷衍的对象,很有原则又讨厌别人说话不算数。 姜宝韞觉得,就算他平时表现得特别亲近自己,也许还是会在自己说出「不想离婚」时冷静地转身就走。 可能会,因为姜宝韞自己就会这样。假如她帮了哪个朋友的忙,结果对方居然胆敢继续提议,说这辈子两人都要保持法律与社会意义上的紧密连结,并且紧密到你欠债我得帮着还,我进医院你能帮着签字,姜宝韞一定会温柔可人地请人家有多远滚多远。 她不喜欢裴应这样对自己。 姜宝韞脑海里冒出了两句古老标语「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她一面分心吐槽自己早衰的心智年龄,一面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样才可能说服裴应。 姜小姐的反悔之旅于焉拉开序幕,她要探索最高的山和最深的海,找到最好的反悔药塞进裴应嘴里。前路漫漫,英勇无畏的姜小姐将上下而求索之——当然是心灵意义上的,裴先生定期榨乾她的体力,她没力气上真的山也不很想下真的海。 ** 为了能说服裴应,她先回顾了一下自己身边的恋爱与婚姻关係,尤其是虽然匪夷所思但依然存续的那些。 打头阵的是姜宝韞的父母。她爸个性特别温和,也知道老婆精明能干,基本上没反对过妈妈,提老婆就是除了夸讚没有别的,至于妈妈方面的描述,当年是单纯喜欢长得帅的,后来觉得这么纯朴可爱不把他带回家要被别人欺负死了。 爸妈之间要沟通的话,通常照妈妈说的做,爸爸要是有意见也很快就能被妈妈安抚好,所以他们沟通和通知也没什么两样。 姜宝韞不喜欢笨蛋情侣,这是她第一次感到特别羡慕自己的父母。裴应虽然有时候挺可爱,但是纯朴老实这类形容词和他一点关係也没有,并且他似乎才是两人间比较精明能干的那方,所以要直接通知并且让他接受并不简单。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然后是她优雅的大嫂林今寧和神经病姜宝旬。当年被哥哥威逼利诱,勉强出演甜美可爱小妹妹好让大嫂放松紧戒的姜宝韞,对这俩夫妻的相处模式心里大概有谱——烈女怕缠郎。 姜宝旬本来女朋友跟纸巾似的没事就多换,也不追女生,人家凑上来他就随便答应,人家闹脾气了就果断分手。后来他动心了那么一次,用尽浑身解数像要把以前欠别人的都一股脑还给林今寧,虽然她原本看见姜宝旬就躲,但他还是终于把人娶回家了。姜宝韞对大嫂很满意,有种自己家里的死倔驴出去牵了匹千里马回家的欣慰感受。 后来她发现林今寧真的对神经病护理与导引很有一套,她至今没能弄懂大哥怎么对大嫂那么温驯的,于是姜宝韞把这对列入了待定名单。裴应没她大哥那么幼稚,但是执拗程度也许没差多少。 接着是好姊妹许如笙和她罄竹难书的情史,姜宝韞决定把她当作最高级别的顾问。立刻就传讯息去问了,得到了各种针对男人的洞见,最令人震撼的是这条:管不动他的胃你就管他的童年,管不到他的童年你就管他可爱的小鸡鸡。 姜宝韞被喝到一半的红茶呛着了,让她赶紧把那条讯息收回去,许如笙反过来问她老公是不是控制欲太强,好朋友聊几句小鸡鸡都不行,那她可就要认真聊聊什么叫做狗男人和他软弱无力的阳具了。姜宝韞又跟她讲了半小时,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赶紧跟她说要去忙,然后继续思索着还有什么范本能参考。 她忽略许如笙雪片一样飞来的学习资料继续想着,发现真没了,身边大家都不怎么谈恋爱,就算谈了也是她实在没兴趣的、黏腻却随时能分离的那种恋爱。 她没办法,决定从许如笙的第一个步骤开始试试。 ** 于是裴应下了班回家就发现姜宝韞在跟锅铲奋斗,空气里满是甜香。 他换了衣服进厨房,餐桌上摆着七个盘子,里头各自装着大小差不多的一坨东西,顏色由深到浅,从两眼一抹黑排到漂亮的明黄色。 姜宝韞下厨本来是想着做点新奇好吃的,翻着教学影片看到宫廷名菜叁不沾,立刻来了兴趣,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裴应你回来了!」她高兴地衝过去抱了一下,赶紧回去抓着勺子继续搅拌。 「你在做什么呀。」裴应被热烈欢迎了也心情很好,黏上去搂住她。 「叁不沾,我觉得我愈做愈成功。」姜宝韞两眼发亮,搅着锅里的蛋液。「我好厉害啊。」 「哦,叁不沾,不沾锅不沾勺还有个什么……原来指的是名词吗。」裴应指指明显作弊的黑色不沾锅和红色橡胶勺闹她。 「我不管,你要不要吃嘛。」姜宝韞和他耍赖。 「黑色那盘不要。」裴应转头回去看那小一团焦化严重的固体。 「哦,那是二号坑,要埋起来不能被发现的。」 「一号坑呢?」 「冲进下水道了。」 「……我觉得八号坑看起来很不错。」裴应看着最左边黄澄澄的一坨夸她。 「那是宝贝二号,你不能叫它八号坑。」姜宝韞坚决捍卫她最漂亮的成品。「宝贝二号给你,你赶快试看看,凉掉了就不好吃了。」 裴应拿筷子夹了一点放进嘴里,蛋香味里夹着甜,稍微放凉了还是味道不错,他一筷一筷夹着,和忙着把凝结团块搓圆的姜宝韞分着吃。 两人一起吃了最后出锅的第九个成品——宝贝叁号,裴应才想起来问她。 「晚餐吃什么?」 「对哦,我本来想煮的……玩太开心就忘了。」 「我们等等出门买。」裴应站起身把烧焦严重的团块倒进厨馀桶。 「裴应……」姜宝韞也从愉快玩耍中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做菜是为了什么。「你觉得我做的叁不沾好吃吗?」 「好吃。」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姜宝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假如我答应你,那就是本来也要答应你……跟你做菜好不好吃没关係。」裴应背对着她在冲盘子,有些好奇她今天怎么这么彆扭。 「那你要是不答应我呢?」 「应该不会吧。」裴应贴住跑过来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头顶,对她安抚地笑笑。「你想我做什么?」 「……抱抱。」姜宝韞本来编了半天的要求,现在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好。」裴应快融化了,赶紧洗完手擦乾把她搂进怀里。「抱抱……还要什么吗?」 「每天都要抱抱我。」她顺着感觉继续得寸进尺。 「嗯,本来就每天都抱你,以后也每天都抱你。」他心情好得不得了,把她抱起来亲软软的脸颊。 姜宝韞被笑开怀的好看脸蛋迷得找不着北,直到坐在车上跟他一起出门沿路找晚餐才想起自己失策了被调虎离山了,她感到十分扼腕,却已经来不及继续提要求。 但裴应没说「每天抱抱」这个要求的存续时间,那兑现期间订几十年也完全不能说错。小机灵鬼姜宝韞觉得曲线救国的路子很不赖,得意的笑了。 ** 吃饱饭裴应出门夜跑,姜宝韞跟在他后头跑了二十分鐘,接着乾脆选择掉队回家洗澡,一面洗一面继续想着她的千秋大业。 许如笙让她去聊聊童年,但是要跟裴应聊童年当然就不得不说起他的家人,姜宝韞在心里过了一遍他的家庭剧本,实在不想让他心情又变差了,决定要跳过这个环节,晚上再努力点总是能补上的,实在不行就下次找时间继续做饭。 可惜这事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姜宝韞刚洗完澡,就看见裴声给她留讯息,问能不能打电话来,姜宝韞觉得裴应大概没那么快到家,也传讯息说好,裴声立刻就打了过来。 「姊姊。」 「宝韞,你们蜜月旅行过得怎么样?」 「嗯,裴应心情好,我也觉得很好玩,姊姊有收到他给你的手鐲吗?」 「有哇,他老是买手鐲给我,这次这个青金石的结晶和成色都挺漂亮……你们是在哪里买的?」 「E国的国家博物馆,我们好多纪念品都是在那里找的。」 「哪有人在博物馆买首饰,这小子又乱来。」裴声嗔道,声音还是带笑的。 「他选了很久呢,而且和我说青金石好像有辟邪的作用,带着精神好……」姜宝韞其实不信,努力回想裴应那时也给她掛了个青金石项鍊,旁边附着的说明书究竟写了什么。「姊姊你身体还好吗?已经八个月了会不会经常觉得累?」 「宝韞,其实我打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医生说我胎位不正要剖腹產,我先生说那也许就这两周……我想见见裴应。」 「好,姊姊在哪里,可以约什么时间?我再跟他讲一下。」 「我这礼拜都会待在家里,反正也不上班,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 ** 姜宝韞等着跑步回来的裴应洗过澡才和他说这件事,裴应淡淡说了周末过去,从柜子里掏出蜜月时买给姜宝韞的棋盘组,问她要不要继续下。 旅行回来之后,就为了这副猎奇中带着喜感的西洋棋,两人回家之后晚上老是凑在一起下棋玩。 姜宝韞不爱下棋,因为姜宝年在年纪很小时就展示了自己在棋类游戏的全方位辗压,她讨厌哥哥赢了之后诚恳地问「你怎么能笨成这样」的嘴脸,虽然她出门和别人比没怎么输过,但是家里供着这么难搞的一位,懒惰又脾气不好的姜宝韞最后还是甩手不干了。 但裴应就不这样,他处于略懂规则的阶段,跟她下棋不管输赢都很有风度,再次验证了姜宝韞多年以前的想望:把哥哥送给裴家,把裴应牵回家当自己哥哥果然才是最好的。 不过裴应学过围棋,据说经常赢姜宝年。 姜宝韞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大为吃惊,立刻要他拿棋盘出来试试。裴应说好,接着连叁局险胜姜宝韞,每次结算都多七目。 她觉得很困惑,因为围棋姜宝韞学得更随便,姜宝年程度好上许多,于是再来了一局,这遍她故意下初学者都嫌弃的蹩脚招数,裴应全程用无奈眼神瞟她,最后结局依然是险胜七子。 于是姜宝韞确定了这就是个控分上癮的围棋高手,哄着他去和姜宝年玩,裴应却说两人有过约定,姜宝年不和裴应下西洋棋,裴应不和姜宝年下围棋,而象棋和将棋是国际友好中立区。 姜宝韞无法理解自己的奇葩哥哥和神奇丈夫,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和自己下西洋棋也在故意控分,裴应却说他要控分就不可能输,一定会让对方在输的同时觉得还有赢面。 姜小姐在五岁的时候,从哥哥身上学到天才可以有多么讨人厌。在二十五岁这年她又有了个新一层体会:比天才更讨厌的,是居心不良的天才。 没安好心的天才今晚格外黏人,坚持要和她抱在一起下棋,姜宝韞担心他心情不好,也的确觉得裴应能补上外套的位置,于是十分不成体统的窝在他怀里,两人都坐在黑棋这侧,让裴应伸长手去挪白棋。